824 風急雨驟1
小東西?是說我嗎?
他身形飄忽,周身帶著一層朦朧的光影,從我身前幾丈飄過。
我恍惚覺得就是之前在平台上看到的那個背影——沐挽辰的師父?
……他師父是個這麽形如鬼魅、又冷冰冰的男人?
我看得呆了,直到亮小哥狠狠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小王妃!”
“啊!”我嚇得一抖,回過神來。
“您幹嗎呢?再不回神我都要給您叫魂了!”他捏著一張古裏古怪的符咒,作勢要貼到我身上。
“沒……沒什麽……你剛才什麽都沒看到?”我狐疑的問。
他撅嘴想了想:“我就看到您一臉呆樣,不要緊,長得美的女子就算一臉呆樣也很好看。”
這是安慰我嗎?我有些哭笑不得。
山坡下突然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我們忙往下走去查看。
那個縹緲的背影對這些喧鬧的人群視而不見,直直從人群中穿過,往沐挽辰的方向“飄”去。
我顧不上繼續盯著他,因為下麵剛剛撈上來兩個人。
都是被泄洪的水流衝到河中,不知道還活著嗎?
我擠上前去,聽到一個男人說:“倒吊起來讓他吐水還有救!”
“倒背著讓他把水嘔出來!快!還有救啊!”
媽呀,這些人真是……還是土方子啊!
嗆到水的部位是氣管,不是胃啊,倒吊起來反而容易讓異物倒流堵塞口鼻窒息。
我趕緊揮手,喊道:“不行、不行!不能倒吊!快點放平!”
周圍的人扭頭看我,我把鬥篷的帽子扯下來露出臉,對他們說道:“快點放平!放平了還有救!”
亮小哥立刻附和著幫我說話,兩個溺水的男子被並排放著,我跪在中間,一手一個捏捏他們的鼻子、摳開他們嘴巴,把舌頭扯出來一些,然後推高下顎成九十度。
“亮小哥,快,學我。”我雙手按住一個人的胸口做心肺複蘇。
亮小哥恍然大悟,點頭道:“我學過!我學過!”
你學過?我一邊按一邊狐疑的看著他,莫非他真是出去深造過的?
“我在駕校學車的時候,理論課就有急救啊!還得跟假人親嘴呢!親對了假人就會唱歌,親不對就得一直親!”他用力的按了幾下,嚷嚷著對我說。
我差點手滑——跟假人親嘴?
是對著人體模型練習人工呼吸吧?!
按了三十下,我的手都有點兒軟,醫生果然是個體力活。
“亮小哥,快,人工呼吸,來兩口……”我指了指這兩個男子。
“我?!”他愣了。
“廢話,難道我啊?!快點!”
“哦哦……”
我看他憋著氣吹了手下那人兩口,然後跟我換手,我接著去按那人,他過來吹這人。
兩輪之後,這兩人嗆的那口水猛地嘔了出來,躺在地上狂咳。
“側身、快讓他們側身……別嘔出東西堵塞氣管了!”我忙提醒。
圍觀的人一看有氣了,立刻一擁而上把我擠開,將地上的兩人側身拍背,一遍念叨著感謝啥啥的。
“呸呸呸……”亮小哥用手背用力抹嘴:“我連大姑娘都沒親過!”
“……就當練習了。”我甩了甩酸軟的手臂,笑著調侃他。
“阿亮,這位是誰啊?”一個男子轉頭問道。
他這一問,所有人都扭頭看著我,我愣了一下,忙把鬥篷的帽子匆忙戴上。
看到瀕危的生命就去救,這是我們全家人的習慣了。
這些人總不至於把我打滾出去吧?
“是……是……”亮小哥有點兒猶豫的看向我。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上次他說了一句小王妃,差點被那個叫初靈的小丫頭揍一頓。
這些人對沐挽辰的妻子抱著極大的期待。
期待他們的巫王妃容姿端莊、秀美非常、溫柔賢惠、能給他們帶來最大的驕傲和福祉。
可惜我很普通,除了沒被雌蠱毒死以外,沒什麽優點,缺點倒是不少。
“我是……路過的大夫……”我衝亮小哥擠擠眼。
“對對,是個好心的大夫,給我們送來了應急的物資。”亮小哥忙說道。
“物資?那些物資不是尊客送來的嗎?”一個人懷疑的問。
“不是、不是,後來又有——”亮小哥擺擺手準備解釋。
我扯了扯他的衣擺,低聲道:“別說了,我就是個路過的大夫,你越誇我,他們越懷疑,說不定我送東西來都變成別有用心了。”
我已經感受到這些人警惕的目光,有些人的神色已經開始不友善。
亮小哥有些懊惱的皺了皺眉,他對這些族人的警惕心理也有些無奈。
“她是巫王大人的客人,你們最好尊敬點兒,惹惱了她會被巫王大人處罰,別怪我沒警告你們啊。”他索性用簡單粗暴的解釋方法。
這些人聽了這話,紛紛收起了冒頭的敵意,一個個對我微微頷首行禮,我也回了個禮,亮小哥扯著我往一邊走開。
“您別生氣,這裏的人一時半兒都接受不了外來人,就連尊客一開始也是被這樣對待的,熟悉了就好。”
亮小哥不太會安慰人,我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突然有個不熟悉的人出現在我家裏,我也會滿懷戒備的去詢問。
風急雨驟,在我們忙活的這段時間,原本站在大壩上的沐挽辰的身影消失了。
我愣住了,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忙伸手揉了揉眼睛。
掉到水裏了嗎?
“喂,你們的大巫王呢!怎麽不見了?!”我焦急的轉頭衝那堆人喊。
那些人愣住了,一個個跑到樹林邊緣張望。
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我就這麽幾分鍾沒盯著看,他的身影就從大壩上消失了!而且沒有朝我們這邊走來啊!
“誒誒誒,小王妃您去哪兒?!”亮小哥一把拽住鬥篷:“您可千萬不能靠近!那大壩隨時會被衝垮的!這麽大量的泥土巨石和洪水,如果被衝到必死無疑啊!屍骨都撈不到!”
“……我就過去看看!”我一縮身體從鬥篷裏鑽了出來,亮小哥跌了一跤。
沐挽辰的師父撐著竹傘站在邊緣凸起的一塊石頭上。
我跑到他身後,匆匆忙忙的鞠躬,局促的問:“您、您好……請問您看到沐挽辰了嗎?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