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裝橫
林常德直接帶著鋤頭進了屋子。周錢貴見這氣勢,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兄,兄弟,你回來了?
林常德:誰是你兄弟?叫誰呢?
林昌元也插嘴倒:從哪裏鑽出來的王八犢子?
周錢貴一聽立刻怒了:你小王八羔子,小小年紀不學好,你說誰是王八犢子呢?
林常德把鋤頭往地上一蹴,把周錢櫃又是嚇了一哆嗦:大人不和小孩計較,把你家大人叫來!
林常德:我的就是這一家大人。
周錢貴撂起褂子的下擺,翹起了二郎腿,不巧卻露出冒著腳趾頭的破爛布鞋,林昌元見了這寒酸相,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真臭!
周錢貴尷尬的放下二郎腿又清了清嗓子:我要和孩子的娘說話!
林常德一聽這話,驚住了:你到底是誰?
周錢貴:我是誰和你說不著。
林常德覺得這事他拿不準就把周錢貴讓到廂房,直等到林常在從店鋪回來。
一如既往林常在身上滿是疲憊,因為店裏還雇不起夥計,售貨,記賬,從裏到外都是他一個人,要進秋了,買布做棉襖人多了起來。
他脫了鞋子,飯也不想吃就躺在炕頭。
林娟:大哥,大哥。家裏出事了!
林常在還是沒起來:什麽事兒?
林娟:你還記得我們出山海關前我被騙的那個大人參嗎?還有騙走萌萌那個條子?
林常在:恩
林娟靠近林常在把手放在他腿上一按:他今天找到家裏來了。
林常在一個機靈坐了起來,你說什麽!
林娟眼裏已經含了淚:怎麽辦,怎麽辦大哥?
林常在:他人已經在咱家了嗎?
林娟:恩,正在廂房,常德看著呢。
林常在:這事兒,娘知道嗎?
林娟:我們都沒敢和娘說,等著您回來拿主意。
林常在:你給我拿碗水來。
林娟忙去外屋端了碗水,林常在大口喝下,穿鞋披著外掛拿著煙袋去了廂房。
林娟也悄悄跟在林常在身後。
廂房外收著林常德,屋子裏的周錢貴靠著牆在踏子上打著呼嚕,睡得正香。
林常德:他吃完下午飯就睡著了,看他那吃相啊,幾天沒吃飯似的。
林娟:這廂房也不暖和,他穿得也不厚,怎麽還能睡得這麽香,難道也是幾天沒睡了
林昌元在一邊笑:是我把喂趙傻子他家騾子的催眠藥拌在他飯裏了,哈哈
林娟聽了也笑
林常在嚴肅的看著昌元:不能拿人命開玩笑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的人命。
林昌元縮了縮脖子不敢去看他爹的眼睛。
他們幾個回了屋子,看老太太已經睡下,萌萌也已經哄睡了就聚在一起研究這事。
林常在:你們都確定這個人就是當年賣假人參,偷了萌萌的條子
幾個人都點頭確定
林常在:娟子,你說那人知道我是孩子的娘?
林娟說是
林常在:那年在鎮上我是沒露麵的,他怎麽能知道我是孩子的母親?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知所以然,唯有林子進低頭不語。
林常在:子進,是你和妹妹妹帶著那人回來的對嗎?
林子進還是低著頭:恩
林常在:回來的路上他都問你什麽了?
林子進:他就問家裏都有誰?還問當年誰生病了。
林常在放慢語速:你就都告訴他了?
林子進抬起臉,搖著頭:沒,沒,我哪能那麽傻,是萌萌,萌萌小不懂事就說出來了。
大家都尋思著小孩子不懂事說出去也有可能
林子進:那個人也太狡猾了,騙我們說她是娘的表弟,提到娘還摸了眼淚了。
林昌元:抹了眼淚你就信他了?他咋問你的,哥?
林子進:他問當時是誰病了。我告訴他是我爹,爹病死了的。他就問那裳字號的少東家是誰?
我以為他真是娘的表弟就說你一個表弟怎麽連姐姐也認不出來了?
全家人一聽就都明白了。
後知後覺的林子進知道自己這是又被第弟給帶進套子裏了,剛想洗清的身份就又蘸了一鍋黑。
林常在常吸一口氣讓子進和昌元跪下:我最後告訴你們一遍,再也不許提咱們來到楊檀木村的任何事情,記住我就是你們的爹-林常在,一直這樣,從來沒變過。記住了。
兩人齊聲:記住了。
林常在:還要記住,你們是同胞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人做錯了事情,兩人都要受罰。在這跪著直到天亮。
林昌元滿臉的無所謂
林子進憤怒的看著第弟,心想如果不是他在那裏嘴欠,也不至於被罰。
林常在:常德,娟子,你們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林常德:我覺得我們得搞清楚他要從我們這得到什麽?
林娟:不會是因為上次他從我這裏得了大把銀子還以為我們家境殷實,可是得獅子大開口來的吧。
林常德:那他今天都得看到了,該死心了。
林常在吧嗒吧嗒並沒有裝上香煙的大煙袋:看他窮酸的樣子,怕是也到了生活邊緣了,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沒有什麽可失去的。常德明天你去店裏先招呼著我來看看這把條子腦袋裏究竟裝著什麽鬼。
林常德:好吧,大哥!還有我一直想和您說,店裏每天都很忙,你累了一天還得趕車回家,到了家累得跟什麽似的了,還不如在店裏搭個床鋪,一周回來一次就行。我們有時間也會過去幫襯!
林常在將手按在額頭上:唉!還不是他們兩個不讓人省心的,我不回來管著還行!王家公子就是個前車之鑒啊!
林子進小聲嘀咕著:怎麽能拿我們和那個逆子相提並論呢!
林常在:行,就這麽睡了吧!哦,不,常德,店裏明早還是關門半天,你留在家裏跟我壯膽,我這心裏怎麽有些突突。
林常德恩的一聲的。
林子進和林昌元看著母親拖著疲憊的步子揉著額頭往奶奶的屋子去了。子進一陣愧疚:爹,我錯了,我錯了。您早點歇著,兒子在這給您倒貴安了。
林昌元也附和著:貴安,爹!
第二天一早林常在為了讓娟子多睡一會就早起燒了炕,做了早飯。早飯上林常在和老太太講是在鎮上碰巧遇到一個流浪漢,想著給他安排到店裏去做夥計。老太太也不太理會這些。用過了早餐,林常在叫上跪了一宿的兩個兒子常德把昨晚在炕上翻來覆去想出來的法子和叔兒三說了一番就去了廂房,條子還沒醒來。
林常在:子進,把我那短鞭拿來。
很快子進拿來一條短粗的鞭子,林常在在空中這麽一揚,啪啪的聲音響亮了整個廂房,周錢貴聽到猛地驚醒一個翻身就掉到了地上。
子進和昌元哈哈大笑!
周錢貴翻身看到麵前這個俊秀男人認出此人就該是這家老大的媳婦,條子狡猾的很,知道一個女人家究竟是柔弱的,麵前的氈帽和大眼袋不過是裝伴出來的。
他慢悠悠的站起,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用那深黑的指甲在後背撓了幾下。
看得林常在直起雞皮疙瘩,沒錯,無賴就該有的樣子,周錢貴演繹的一點也不打折。
林常在將腳跨在裝著鋸末的麻袋,磕打磕打煙頭也不抬眼皮問他:說,你想從我們林家得到什麽?
周錢貴:別在我麵前裝蒜,什麽林家,你們分明是逃亡在案的楊家。
林常在:哈哈哈,誰會聽一個乞丐瘋子的話呢?
周錢貴:我要是去了堂上,你看青天大老爺聽不聽我說話。
林常在:青天大老爺也是你叫的。如今這縣裏的縣長可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你看他聽誰的,更何況一個瘸子怎麽有本事爬到鎮上去呢?
周錢貴聽到這裏也是半信半疑,蠻橫的嘴臉氣焰也被壓下去幾分,但當他看到周昌元拎著一個大錘子慢慢向他靠近,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林子進關了門,林常德手裏拿著一塊布條三個人都凶神惡煞的向他靠近。
他可是見慣了那賭場追債人的氣勢,但一想畢竟這家人是逃犯害怕鬧官司,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樣。就又挺了挺身子:嘿嘿,嚇唬誰來了?我什麽陣勢沒見過?
林昌元扯開嗓子開了道門縫朝正屋裏喊:妹妹等著,我給你垛豬蹄子,晚上紅燒豬蹄!
然後舉起那錘子就往周錢貴腳下一錘,周錢貴立刻匍匐在地噢的一聲。
那叫聲真比殺豬聲還慘!
林子進一笑,周錢貴動了動身子感到好像他的腳好像沒被錘到,但身邊的確多了一灘血,細細一看是一隻剛被宰殺了的公雞死在自己身邊。
他心一顫,腿一軟,立刻跪倒在了林常在麵前。
周錢貴:嫂子,嫂子,請收住,收住啊!
林常在瞪大了眼珠:誰是你嫂子!恩?
周錢貴:大哥,大哥,饒了我,我就是遇到難處了,沒吃沒喝沒住處啊!林大哥您好心收留我吧!我就給您做了夥計吧!
林常在一抬手,他們叔侄三個人下了場兒。
林常在說:說到底都是不容易的,但你也畢竟是個無賴。
周錢貴打著自己的嘴巴:我以前那是混賬,現在混到這份田地,哪還敢再胡作為非。
林昌元:剛才是誰在叫囂啊!是誰還想給我當舅舅來的!
周錢貴:哪能啊!打這往後啊,您是我爺爺!
林昌元:這事兒就容我想一想。你就先住在這廂房吧!記住不可往正屋走半步,要是被我發現你有半分歹心,你丟的可不就是那一條腿了!
周錢櫃連忙低頭作揖!
叔侄三人出了門
林常德問:大哥,就真得留下他了?
林常在:現在隻能這樣,他要是出去了我們反而更提心吊膽。但家裏一定要留雙眼睛盯著他。
正在這時3,5個人擁著一個抽著洋煙的矮個子土財主正往院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