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克拉克……求你了……”
瑪莎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她對眼前的一幕感到萬分悲痛。
超人，這個曾經讓她和喬納森引以為傲的兒子，為什麽會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砰！！”
“砰！！”
“砰！！”
就像起重機砸在地麵，克拉克的拳頭上沾滿鮮血，他身上的戰衣在與原子隊長的戰鬥中受到了少許的損傷。
但眸子裏滿是血絲。
原子隊長的拳頭讓他有些難受。
這個世界上能夠承受超人的連續重拳，而不必擔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人，大概隻有兩個。
喬治算一個。
而另一個，就是現在上半身已經被徹底砸成肉泥的韋德——他終於閉上了那張討人厭的嘴。
但喬治知道，他能複原。
“讓他繼續吧，夫人。”
喬治握住瑪莎的手腕，這個瘦小的女人滿眼驚恐，她不記得自己的孩子是如此凶狠的人了。
渾身顫抖、瞳孔微縮，瑪莎的心髒有些受不了。
喬治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了她的視線。
他看到，眼前的桌麵上是一整排用透明立方容器安置盛放的綠色藥丸，這東西更像是某種膠囊。
這大概就是蝙蝠俠想要獲取的東西吧……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成功了。
這裏有個容器被打碎了。
喬治繼續說：“韋德是這個世界上生命力最頑強的人……哪怕隻剩下一塊爛肉，他也能花上一段時間恢複如初。”
現在，喬治才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毫無疑問，與他那個世界是一艘飛船的孤獨堡壘比起來，這個世界的孤獨堡壘更接近一座真正的城堡。
堅不可摧、銅牆鐵壁。
大門由純粹的氪星合金製造，硬度和韌性都遠遠超過人類已知的任何元素。
“呼、呼、呼——”
克拉克的呼吸宛如風箱。
喬治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發泄夠了嗎？”
隻有他敢在超人暴怒的時候去接觸超人，連戴安娜都隻敢佇立在大門口暗自舔舐傷口。
“他幫助布魯斯偷走了萊克斯為我們創造的核心科技……那是這世界上最凶猛的藥物，能讓人變成神的藥物……”
克拉克的眸子裏一片血紅。
他看向瑪莎和喬納森那兩張驚恐而惶惶不安的臉，突然就愣住了。
金屬牆壁放射出來的超人。
就像一個瘋魔。
手上沾滿血液。
但然後，那張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瘋魔一般的臉，突然之間就在再度猙獰。
克拉克無視了喬治。
他的披風再度揚起。
“我得走了，我必須得阻止他。”
他這樣說。
雙拳緊握。
誰都知道這個“他”是誰。
蝙蝠俠，布魯斯韋恩，當前世界超人政權的眼中釘肉中刺，也是唯一一個反抗者。
“你變了，克拉克！”
喬納森在瑪莎的攙扶下站立，他剛才不小心被碎石擊中，大概斷了一根肋骨，
他捂著發痛的傷口，
“那你就要這樣拋下我？！”
“如果布魯斯成功合成了……”
“該死的，你究竟犯什麽病了？！”
喬納森的表情近乎於睚眥欲裂，他不記得自己曾經有教導過超人這些……用暴力來維持秩序，他不記得自己做過這樣的事了。
而今天發生的一切，讓肯特夫婦感覺天塌地陷一般難以接受。
如果闖進來的不是裝扮成綠箭俠的死侍，而是真正的綠箭俠，超人又將做出什麽？
如果真讓那把可以切割原子的劍斬斷了原子隊長的脖子，那這裏又會發生什麽？
他們不敢想。
“但我沒時間管這些了。”
“不，你有時間。”
喬納森反駁了克拉克。
如果說誰能勸說一個正在陷入瘋狂的超人，世界上原本有三個人。但現在露易絲已經不再了，於是就隻剩下肯特夫婦。
喬治看著這一幕家庭倫理劇。
他覺得自己也許不該出現在這裏，但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就隻好死死地盯著那一團在地麵蠕動著的爛肉。
韋德正在試圖修複他自己的身體。
“卡爾艾爾，我的兒子……”
這個聲音很熟悉，喬治不由得抬起頭來——是他，喬艾爾，超人的生父，
那個虛幻的身影，眸子裏閃過數量巨大的數據流，他看到了這一年來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他展現出悲痛的表情，
“你已殺生。”
克拉克閉上了雙眸。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心中的怒火正在翻湧著要吞噬他內心深處那最後一抹良知。
但最後，他克製住了。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布魯斯韋恩，他與我為敵，他害死了露易絲！！”
“他沒有，克拉克……”
瑪莎的聲音在顫抖。
她真的……不希望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當然是他！他給小醜留下生路，他讓小醜一次次越獄。”
克拉克轉過身子，他的表情居然重新冷靜下來，當神開始冷靜下來思考……一切魍魎都無處藏身。
他平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感受空氣中的寒冷，
“每場我們阻止的戰爭，每次我們製止的死亡。布魯斯想看著一切回到原樣。隻要我們活著，他就會與我為敵。”
“他擁有的人性決定了他擁有的道路，我很抱歉，卡爾。在這件事情上，他做得對。”
喬艾爾在克拉克的身後。
他張開自己的雙臂似乎要擁抱這個無論如何也無法觸碰的兒子。
他的眼中滿是歉意。
對克拉克，對喬納森，對瑪莎。
也對這個世界。
靠近克拉克的胸膛，瑪莎用近乎哀求的聲音：
“布魯斯是你的朋友……求你了，不要取他的性命。”
“克拉克。”
“卡爾。”
“現在還為時不晚。”
三個與克拉克最親近的人在發出最後的呼籲，他們在哀求超人的回頭。
但很遺憾。
克拉克穿過了他們之間。
他頭也不回。
直到路過喬治。
他昂首，眸子裏有刺目的紅芒。
他說：
“喬治，你依然是我們的隊長。”
然後不著痕跡地對戴安娜點了點頭。
“我會考慮的，我會考慮每一種可能，也會考慮我究竟該做什麽……但克拉克，相信我，如果你傷害了布魯斯，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喬治也昂首。
他倚靠在牆邊。
那不是威脅。
而是陳述事實。
如果他殺死了蝙蝠俠，那麽將來的某一天，超人會痛苦得要用太陽來灼燒自己。
他走了。
消失在已經清明的天空。
“我們盡力……我們盡力撫養你的兒子……我很抱歉。”
瑪莎看向正昂首注視空無一物的天空的喬艾爾，這個人工智能的臉上是惆悵與悲痛。
克拉克……不算一個合格的艾爾家族成員。
他說：
“我很抱歉把這一切帶到你們的世界。”
於是三個人低頭哀悼。
悼念這個世界將要失去的一切。
一滴融化的雪水滴落，穿過喬艾爾虛幻透明的身體，在冰冷的金屬地麵綻開成一朵剔透的北極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