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一幕。
喬治就知道了，戴安娜甚至還沒來得及把那張u盤插入喬艾爾指示的地方。
被燈光照亮的銀白色走廊中，戴安娜掙紮著試圖站起身子，她的身前有一小灘噴濺出的鮮血。
渾身筋骨幾乎散架。
李忠的力量是如此巨大。
“這裏的空氣含量應該蠻高的吧，我一進來就覺得渾身舒暢就跟洗了個熱水澡似的。”
喬治先把後麵打開的大洞堵起來，然後去扶戴安娜，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用正眼去看這個名叫李忠的男人。
在這段時間裏，喬治讓埃凱德娜調查了這個……所謂的人類史上第一個綠燈俠。
“百分之六十八的氮、百分之三十一的氧，還有百分之一不到的各種微量元素……大概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鉛，這很難解釋，但的確如此。”
科普怪喬艾爾登場。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副金邊眼鏡。
喬治翻了個白眼，他穿過喬艾爾的身體，就像火車穿過一層濃濃的煙霧，蕩起一絲漣漪：
“你們氪星人也戴眼鏡？我以為在那樣的高度發達文明，近視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
“不，不戴，單純裝逼。”
“可以，你三天之內必得痔瘡。”
“人工智能和矽基生命體不會得病，更別說我們根本沒有大腸或者直腸這類器官……倒是你，奧斯特曼先生，顯示你已經有十六天沒有換過內褲，上次如廁時間為十三分鍾五十六秒，很容易患上輕微外痔。”
“閉嘴吧你，我t真想把你個狗娘養的扔進滿是奧力給的坑裏。”
“奧力給是什麽？”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喬治握住了戴安娜的手腕。
可以感受到她在輕微的顫抖。
她和李忠之間的戰鬥，以戴安娜的完敗而告終，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麽。
她還沒有發育完全。
喬治心裏這麽想。
但然後看了眼戴安娜胸口的雄偉，鼻血就忍不住要往外湧。
好吧發育得還蠻好。
但此發育非彼發育。
“你還好嗎？”
他輕聲詢問，扶著戴安娜站了起來，指尖劃過細膩光滑還那麽一絲絲冰涼的腰間，喬治打了個冷顫。
他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尷尬和失態，然後挪開了碰到戴安娜腰部的手指。
這樣，她就能用自己的力量倚靠在牆邊。
“他的力量可能接近阿瑞斯。”
戴安娜微微頷首，示意李忠的力量非常強大也足夠恐怖，“也有可能有所超過。”
猶豫了一下。
於是喬治站定。
他終於看向眼前這個中國男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個真正有過交談的中國人。
一個古人。
昂然站立。
似乎有那麽一股風吹過，但喬治晃了晃腦袋，這裏，這條走廊裏，怎麽可能有風？
他於是定睛看向李忠。
那一身的瑩綠逐漸褪去，身著唐時胡服，窄袖口、翻領、束腰、錦鞋，這樣緊束的衣物出現在他的身上，倒是顯得修長且有力。
通體黑色的胡服讓李忠的皮膚看上去有些接近於蒼白，袖口與領口用金絲繡著不知名的禽獸走龍。
腰間，隻見其柄的長劍或唐刀配在那裏，寶玉叮當、錦衣服飾，當真是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的美少年。
他就那麽席地而坐，衣服下擺掃過地麵，於是一張矮桌就落在他和喬治中間。
這麽一比較。
似乎眼前這個男人才是主角，而自己是主角前進路上偶爾跳出來求著啪啪打臉的龍套反派。
“請。”
伸出右手，李忠臉上有那麽一絲微微笑意，他對喬治發出邀請，桌上已然擺上了成套的茶具。
那些陶瓷的茶器上，有鬆或竹或菊。
戴安娜眉頭微顰。
和剛才相比，現在的李忠就像是突然換了個人，從猛虎或者雄獅一般的野獸，突然就成了長年高坐在王位上的皇子。
李忠，李忠，李忠。
這個名字，伴隨人類乃至整個地球已經超過一千五百年，各國皇室對這個中國名字都諱莫如深。
連海底的國度，都和他有所交集。
戴安娜依靠著牆壁。
她警惕著四周。
“這是什麽陣仗？”
喬治坐下來，挑了挑眉，他有點不明所以——所以李忠到底想做什麽？
眼前這張矮桌實在是有太濃厚的中國古代文人氣息，很重的楠木味兒已經漂浮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有沉香燃起在身側。
如果忽略這裏的超現代金屬走廊——
喬治撇了撇嘴。
他的意思是，如果把這些工具搬去某個高山流水的竹林裏，那大概就算李忠嘴裏來那麽一曲蘭亭集序，他也不會感到絲毫的驚訝。
“達克薩姆人邀請我來阻止奧斯特曼先生對這艘船的入侵，他們請求了oa星的援助——盡管我和他們毫無瓜葛，但幫助弱小是我們的指責。”
李忠微笑著頷首。
桌子上的碳火爐子突然點燃，這個封閉空間裏那些密度相當高的氧氣成了最好的助燃劑。
瑩綠色的火焰。
爐上坐著一把鐵壺，鐵壺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蓮般有無數鈍刺，下半截雕刻著櫻花與大蛇，黑鐵的櫻花就像刀鋒一樣落在大蛇的鱗片上。
碳火把鐵壺燒得通紅。
水在沸騰。
“我沒準備要弄死他們，事實上，瑟爾甘德已經決定要棄暗投明改邪歸正，跟著我混了。”
喬治聳了聳肩。
他伸手去摸那隻鐵壺。
瑩綠色的火焰似乎並沒有什麽溫度，卻將水煮沸了。
聽到喬治的話，李忠愣了一下。
他自顧自地說：“在我做了某件事情之後，曾經走訪過這個世界上的每一片土地，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1550年的日本。”
“德川幕府時期？”
眨巴了一下眼睛。
喬治表示自己對小日本的好朝代可不理解，但好歹是看了些什麽犬夜叉或者結界師再或者夏目友人帳這樣的動漫的。
“看來奧斯特曼先生對日本也有些研究，”
李忠似乎找到了共同話題，他提起鐵壺，把沸水倒進茶碗中，再把水倒掉。
這是標準日本茶道的程序。
當然，對喬治做這樣有品的事情無異於對牛彈琴或者對著一條哈巴狗講量子物理學。
第一道熱水隻是用來加熱茶碗。然後李忠用木茶勺挑出兩勺茶粉放入茶碗，再從鐵壺中取一大勺熱水倒入茶碗，用茶筅輕輕攪拌。
看得出來，他對茶道很有些見解，
“我在那個時候的和泉國認識了一個叫千利休的家夥……他挺有意思的，把我們唐朝時候的東西拿來改一下，就說是自己的東西……對，就是茶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有些嗤之以鼻。
喬治表示理解。
李忠是唐朝宗親，某種意義上大唐帝國的東西，就是他的東西。
所以……這和他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