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咱們走著瞧
可陶大勇沒有轉回頭來,隻繼續說道:“你們年輕人多單純開心啊,所以你從來沒想過他一直帶著假發吧?”
“他的頭發因為化療早在五歲時候就掉光了,那時候為了哄他開心,我也剃了光頭,還在他的頭上畫狼頭。”
“後來他也在我頭上畫,用彩筆畫。”
陶大勇閉了閉眼睛,扭回頭來麵向盧蘭:“他知道你懷孕那天,他發病了,我急得輕輕處處,他吐了滿屋子的血。”
“他怕你知道後罵他是個騙子,更怕他死了你要獨自撫養這個孩子,你還那麽小。”
“所以他才犯了混,給你吃了安眠藥,把你帶到小診所去流掉了孩子。”
盧蘭趴在桌子上,捂著耳朵。
陶大勇也閉上了眼睛:“然後他就後悔了,不敢見你,在家裏自殘,我想,這一切都是貧窮所致。”
“如果有足夠的錢,我能治好他的病,也能讓你們的孩子無憂無慮地長大,他決然不會走上這樣一條路。”
“我恨我自己。”
陶大勇右手的虎口張開,用力捏著自己的額角:“所以,當時我就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有錢,不管是什麽事情,隻要能賺錢,我就去做。”
他掃了一眼覃飛:“這就是中山堂的由來,對,我選擇做殺手,因為殺人可以獲得暴利。但是我保證,中山堂解決的每一個人都是該死之人,這也就是為什麽到現在為止中山堂還存在。”
覃飛隻感覺掉了一地的雞皮。
陶大勇繼續說道:“誰知道,中山堂的名聲漸漸起來了,我賺了好多好多的錢,我開始擁有了不同領域的產業。”
“我開始後悔做底下殺手組織,我和陶軍收了手,我想著多做善事。”
然後他看著盧蘭:“可是在你的策劃下,中山堂開始舉步維艱,你不肯見陶家人,中山堂就隻能步步退讓,導致資金鏈斷掉,陶軍後期的治療費用,甚至要靠我倒賣古玩。”
陶大勇摸了把自己的禿頭,笑了:“不說了,這些都是過去式了。”
“現在,陶軍他走了,我不遺憾,他四十多年的命都是撿回來的。”
“我該償的命,我以命償,你們不用做筆錄了,我自己寫,所犯之罪,絕不隱瞞。”
說完,陶大勇以手掩麵:“我還有什麽隱瞞,陶軍的喪禮辦完了,我塵世已了,要去陪陶軍了。”
陶大勇頓了頓,笑了:“希望我下輩子再當爹,生的不是個得了絕症的孩子。”
覃飛萬萬沒想到,神秘而危險的中山堂背後會有這樣一個溫情的故事。
因為鄭丁和肖奇,他做不出替人惋惜的樣子,可心裏卻是擰著勁兒的難受。
審訊室裏有兩個女民警,陶大勇說完,屋子裏就響起了低低的啜泣聲。
壓抑而沉默了片刻:“啊”的一聲,盧蘭嚎啕大哭:“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早告訴我。”
陶大勇說道:“你阻斷了……”
隻說了這四個字,陶大勇就不接著說了,他站起來拍了拍盧蘭的肩膀:“孩子,是你命不好,陶軍雖然對你是一片好心和真心,但是他辦了混蛋事,毀了你的一生,我隻能替他說聲對不起。”
“辦出來的事,就是潑出去的水,無法回頭,我為我的親情,你為你的情傷,咱們都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說完,陶大勇對著盧蘭就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那個姿勢持續了足足有十秒鍾,十秒過後,陶大勇轉身徑自出了審訊室的門,自有兩個民警跟了出去。
盧蘭趴在桌子上哭的黑天暗地。
哭夠了,她死死扯著覃飛的胳膊:“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
“你們誰能想象的出來,當我知道中山堂是陶家人創立的之後,我是費了多少艱辛才做了蝴蝶蘭的?!”
覃飛想,盧蘭罌粟和百合兩種截然相反的不同麵,定是和這個有關吧。
不過他還是甩開了盧蘭的手:“我同情你的遭遇,可並不影響我恨你,如果說你處心積慮給我造成一直是中山堂在索我性命的假象,是你和楚鴻章的一種交易,我不恨你,因為這就是你組織上的業務。”
“但是你卻要傷及兩個無辜的生命,還是對祖國和人民抱有極大熱愛的生命。”
“我不能原諒你,我永遠都不能原諒你!”
“你死有餘辜!”
說完,覃飛轉身就出了審訊室。
宣判是在六天之後下來的,陶大勇沒有異議,肯定是死刑,讓覃飛意外的是,蝴蝶蘭組織上的命案,竟然隻有鄭丁和肖奇兩個人。
而且,動手的人都是盧蘭。
看樣子,盧蘭是早就做好了陶軍死她就不活了的準備了。
江湖上的兩大組織頃刻間失去了領導人,將來怎麽發展,會不會解散,成了最近街頭巷尾的談資。
關於這些,覃飛自然也不知道,他心底到底是久久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兩敗俱傷,最後皆煙消雲散。
可槍決再多的人,仍然換不回來鄭丁,也換不回來肖奇了。
覃飛站在鄭丁的墓碑前,抽了一下午的煙,當他從煙盒裏抽出來最後一根的時候,他聽見了後麵的腳步聲。
覃飛回過頭去,看見楚鴻章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覃飛咬著牙才平息了自己心裏的翻江倒海,他把煙在煙盒上敲了敲,要笑不要地看著楚鴻章:“少主是來探望被你害死的冤魂?”
楚鴻章眯了眯眼睛:“姓覃的,少跟我陰陽怪氣,你雖然未死,但是咱倆的來路還長著,你把我爺爺坑進監獄裏的事,永遠不算完。”
覃飛冷笑了一聲:“楚家做下醜事,卻不想承擔後果,然後再借刀殺人,好,我覃飛領教到了,你的挑戰我收到了,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每次都能不沾一滴血地全身而退。”
“你說的對,咱倆的未來之路還長著,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