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護工

  覃飛的確是初出茅廬。


  要說他對著這黑洞洞的槍口絲毫不害怕,那是裝屁。


  可好歹也是今天剛見過真槍的人,又有黑旗六爺陸千山在外麵坐鎮。


  他還真就能撐出來幾分淡定:“古玩這個行當,向來是錢貨兩訖,各負盈虧,看走眼的多了去了,唐三彩是你們自己在店裏買的,我倒是對這背後的原因十分好奇。”


  “盜墓人賣刀,我是買家,為了壓價說些什麽也是屬正常,你我萍水相逢,不妨直說,到底是何原因,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與我針鋒相對。”


  皮衣男不屑地哼了一聲:“原本該讓你死個明白,可現在卻覺得,你不配。”


  說罷,他對著旁邊的黑衣人一擺手:“帶出去,做了!眼不見心不煩。”


  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立刻走過來,就在他的手馬上要碰到覃飛的肩膀上的時候,一道沉喝響起來。


  陸千山闊步走了進來,看著皮衣男笑道:“洛玉流水閣的規矩,也不過如此嘛。”


  聽到“洛玉流水閣”五個字,那皮衣男一愣。


  他完全沒想到,陸千山不過是離開他視線不出二十分鍾的功夫,就能查到他的老底。


  看來是他輕敵了。


  洛玉流水閣,覃飛自是聽過,是江湖上一個文物買賣團,名氣是有的。


  可覃飛卻不知道他們與自己有何恩怨?

  皮衣男不過是錯愕了片刻,便冷笑了一聲:“能查到洛玉流水閣,又如何?”


  陸千山微微一笑:“陸某人原本以為,洛玉流水閣,無論無何是上得台麵的,卻不成想,你們的人隻能做出拿刀綁架個小姑娘,再欲行禽獸之舉之輩,當真讓我開眼啊。”


  陸千山說話間抬了抬自己的右手,便有一道龍紋若隱若現在他的袖口。


  若說此前皮衣男隻當陸千山是覃飛的保鏢,自從陸千山報出洛玉流水閣的名號起,他就不得不留心了。


  那龍虎紋,與腰牌是同樣的意思,是永久標識,龍虎堂也不過是七人有此紋身。


  又是姓陸,道上的人哪有想不明白的道理。


  皮衣男立刻坐正了身子:“你是六爺?”


  他再掃了一眼覃飛,好像在問,赫赫有名的龍虎堂六爺,為何會同這個臭小子在一起?

  皮衣男見陸千山沒有否認,他眼珠轉了轉:“那幾個人並不是閣裏的人,湊性事差了些,就交由六爺處置,但一碼歸一碼,是這個覃飛他先壞了道上的規矩,截了咱們與卓爺那的財路。人我是非帶走不可。”


  覃飛到現在才想明白,自己是如何同人結怨的。


  最近,自己是撿了不少漏,光經了卓晨光手的,就不下五件了,這洛玉流水閣原本定是能從卓老手裏過幾樁買賣的。


  這是等於被自己截胡了。


  這不是自己的錯,可洛玉流水閣的人找上門來,也不是無緣無故。


  正為難之際,便聽陸千山說道:“小覃先生是我龍虎堂客卿,我陸千山無論如何不能如你所願了。”


  陸千山此舉,確實能解決眼前的問題,可也不得不讓覃飛苦笑他的城府之深。


  這就是硬拉著自己成了龍虎堂的人,自己還得千恩萬謝。


  即便洛玉流水閣成規模,有名氣,可皮衣男也是不敢直接同龍虎堂叫板的。


  事已至此,就成了僵局。


  陸千山將那黑衣人的槍扭了方向,再向後退去,站到覃飛身邊:“小覃先生想如何解決,陸某聽你的就是。”


  覃飛沉思了片刻:“和平解決。”


  陸千山便揚首道:“六年前,陸某有幸見過洛玉流水閣閣主一麵,煩請您回去帶個話,龍虎堂願意出麵做龍門陣,調節你們雙方矛盾,屆時,卓老和聶老都會出麵,你看如何?”


  有卓晨光和聶飛龍出麵,皮衣男若是不應,便形同於與龍虎堂作對了。


  他當然隻能應下,不過是說需要回去跟閣主匯報。


  皮衣男帶著人走了,覃飛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一回,他與龍虎堂糾纏不清是跑不了了。


  這都是啥事兒?


  覃飛無奈歎氣。


  此時,已近深夜。


  再回蓉姐的古玩店沒有意義,第二天一早又安排了父親的手術,覃飛便直接回了仁安醫院。


  一夜無話,第二天,覃飛起了個大早,去外麵給父親買早餐。


  因為馬上手術,就買了一碗清粥。


  回來的時候,趕上醫院上班的早高峰,等了半個小時的電梯都沒能擠上去。


  眼看著手術的時間要到了,覃飛捧著粥就向旁邊的樓梯衝過去,原本是怕爬樓梯耽擱時間,結果卻用了更久。


  覃飛心裏懊悔,腳下生風,就沒仔細看路:“嘭”的一聲,撞在了人的身上,粥也灑了一身。


  覃飛才發現從樓梯的拐角處下來個人,旁邊還跟了個小助理。


  “不好意思!”覃飛連忙道歉。


  還不等被撞的人開口,小助理已經揪住了覃飛的領口:“你特麽瞎麽?看不見前麵有人?”


  “對不起啊,我是著急,給病人送早餐。”


  覃飛的手搭在人的手背上,卻因為自己有錯在先而沒用力。


  “你急著給病人送餐,付專家還忙著給人做手術呢,你把付專家的衣服弄髒了算怎麽回事?!

  小助理不依不饒。


  覃飛無奈,隻能轉頭看向付專家:“實在抱歉,您將衣服脫下來,我現在就給您送去幹洗,您做完手術,衣服一定是幹的,您先穿我的。”


  說著,覃飛就去解自己的外套。


  剛解開兩個扣子,那付專家便開口了:“看你的窮酸相,應該是這醫院的護工?你的衣服有沒有餿味或者騷味?”


  “想讓我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你的衣服配讓我穿?”


  “你,給我把衣服添幹淨!”


  覃飛沒想到,儀表堂堂的所謂專家,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他扯了扯唇角,一把將那小助理扣在自己領子上的手甩了開去:“你的衣服,我給你潑髒了,我可以給你洗,也可以給你買一件一摸一樣的,洗還是買,你自己選。”


  “讓人笑掉大牙,你知道是哪個國家的嘛,知道什麽牌子嘛,知道是什麽級別的病人送的嘛?你買得起麽你。”


  小助理嗤之以鼻。


  就在這個時候,有電話鈴聲想起,姓付的專家接完了電話,看著覃飛說道:“我現在著急做手術,賠我新衣服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賣房子賣地哭窮,把身份證押給我,我做完手術再找你理論。”


  覃飛料想這人也跑不掉,他也著急去探望父親,隨手掏了身份證,卻不是直接遞交過去,而是不卑不亢道:“你的身份證也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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