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賜婚
寧水嫣一路昏昏沉沉回了丞相府,她隻覺得現如今兩隻腿如同灌滿了鉛一般,要她寸步難行。
身上的不適感仍舊隨著腳下的每一步隱隱約約的傳過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昨夜到底如何的荒唐,寧水嫣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好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在這後宮的勾心鬥角之中能夠穩居六宮之首,寧水嫣早該想到,她會有什麽手段。
隻是……她竟未曾防過有這麽一天自己的清白竟會以這種方式被君鴻宇奪了去。
那是她這般看中的貞潔啊,怎會隨隨便便就失了去,寧水嫣曾以為自己會如願嫁給君臨墨,會在紅綃帳暖之時獻予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哀莫大於心死,大抵說得便是如今這樣的感覺吧!
“嫣兒……”
寧丞相從進門起便瞧見自己女兒蒼白的臉色,他雖不知道寧水嫣在皇宮裏發生了什麽事,可畢竟愛女心切,如今看見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嫣兒這副樣子,便覺得一顆心都碎了一般。
寧水嫣恍若未聞,隻踉蹌著步子往自己的房間去了,她不知曉該說些什麽,因為此刻的寧水嫣,連安慰父親的話都無力說出來了。
心碎的,又何止是寧丞相一個人。
早在皇宮裏,早在失了貞潔的那一刻,寧水嫣的一顆心便死了,冰涼的像從冬月裏的冷窖裏撈出來一般。
丞相隻知道嫁給太子的確是個好歸宿,即便是不為自己著想,若他的嫣兒有幸成了太子妃,也可保此生無憂了。
他如今年紀大了,平素又正正直直,除去安心輔佐皇上外,根本沒有任何狼子野心,唯一的希望便是女兒可以一生平安順遂。
當皇後懿旨從宮中傳過來的時候,他心裏其實是歡喜的,隻是他不知道寧水嫣為什麽會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
如今的她,宛若一尊行屍走肉。
寧水嫣無力地靠在床榻上,她想肆無忌憚的哭一場,可眼眶幹澀的,連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她從前一直覺得一個人最悲傷的時候,定時會放聲大哭的。
可現如今似乎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心死的時候,明明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寧水嫣雖是失了清白,可她還是對君臨墨抱有一思幻想的,她以為自己依然可以等到那個人的垂憐與愛意。
可是如今她就是想也不能再想了,皇後用整個丞相府的性命逼她與君鴻宇成婚。
她怎麽可能不從?她又怎麽敢不從?
十裏長街,華燈初上,因得元宵節將至,街前街後也都熱鬧了起來。
大婚之日也已經定了下來,黃道吉日難遇,即便君臨墨再心急,也須得選個好的時辰,如此他才配得上他捧在心尖上的情意。
現如今也經曆了許多事情,他隻希望能與洛緋顏琴瑟和鳴,一同相伴直至白頭。
芷鳶正對著銅鏡給洛緋顏梳妝,鏡中女子眉眼如畫,唇若點絳,原是不施粉黛便已經美得讓人目不轉睛了,偏生芷鳶這丫頭今日又細細給她畫了精致的妝。
即便是連洛緋顏自己,都覺得銅鏡裏那人好看的也太過張揚了一些。
洛緋顏微微蹙了蹙眉。
“芷鳶,你怎的今日給我畫了這麽重的妝?”
芷鳶委屈的暼了暼嘴:“小姐,這可怪不得我,今日可是要去賞花燈的,我自然得給小姐畫的好看點。”
洛緋顏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氣極反笑:“不就是賞個花燈嗎?我隨意綰個玉頭釵便能出去了,何苦你給我弄這麽一頭玲瓏珠翠?”
洛緋顏向來不喜歡這麽多紛繁複雜的首飾,一來是活動不方便,二來頂著這麽些東西著實墜的人頭疼。
芷鳶還未來得及說話,身後便忽的響起一陣清朗至極的聲音。
“若是不喜歡便摘了罷,你哪怕散著頭發於本王都是最惹人歡喜的。”
君臨墨的情話來的讓人猝不及防,洛緋顏驟然就紅了耳根,僵著聲音道:“誰許你這樣隨隨便便進我房間來的?”
君臨墨卻直接忽略了她氣急敗壞的表情,傾身在她耳側道:“本王見自己的未婚妻,還需要找誰通報一聲嗎?”
“你……”
洛緋顏啞然,明明是他自己不打聲招呼就進來了,如今到顯得他還有理了一些呢!
君臨墨溫潤的氣息徑直撲在她麵上,恍若四月春風撩人,一時間洛緋顏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也罷也罷,反正如何都是他占理,洛緋顏索性便不再理他,自顧自帶著芷鳶為她選的那對琉璃墜兒。
可洛緋顏越生氣,那墜子倒是越像在跟她作對一般,芷鳶掩口笑了笑,剛想幫她,有人便早一步將手放了上去。
洛緋顏自銅鏡中看見君臨墨俯身正認認真真為她帶著耳環,他側臉甚是深邃,宛若刀削斧鑿一般,隻一刹便要人移不開眼。
芷鳶見狀,笑的更是開心,偏是又在抬頭那一刻瞧見衛七正看著自己。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芷鳶麵上也忽然泛了紅暈,自是許久都未曾見到衛七了,畢竟是二八少女,如今又正是歡喜的緊,怎麽不念著呢?
洛緋顏瞧見她那樣子,便笑著擺了擺手:“芷鳶,你先下去吧!”
芷鳶得了令,倒也顧不上君臨墨到底戴不戴得上那耳墜,便一溜煙向著衛七跑了過去。
衛七倒是心細,臨走前還沒忘了給自家主子關上門。
君臨墨平素做什麽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拘謹,而今卻有些手足無措。
洛緋顏哭笑不得:“你若是戴不上,便給我好了,何必非要自己逞強呢?”
君臨墨抬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生氣道:“誰說我戴不上,隻是怕了弄疼你,這樣疼不疼?”
洛緋顏不自覺的勾了勾唇,看著君臨墨小心翼翼的將耳環戴了進去,心口像流入了一池春水,可化三尺冰,亦可催滿園花。
她雖沒有被人捧在掌心裏的過去,可以幸得遇見了君臨墨,可以讓她體會這種被人捧在心尖兒上的感覺,她生平的那麽些年,都是冷漠的如同冰塊一般,可是唯獨遇見了君臨墨,似乎所有的堅硬都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