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宣之於口的愛
“奉天子言，呈天子命，東陵城中疫情泛濫，朕亦抱恙，承蒙天恩不棄，朕之至寶君臨墨，將軍府嫡女洛緋顏，夜王府客卿烏汐，止疫情，救百姓，東陵有斯，感念天恩。”
皇帝身邊的那個公公帶著公鴨嗓，在將軍府門前宣告，底下齊刷刷跪了一眾人。
洛雄竟不知道自己這姑娘竟然什麽也沒說，就去了一趟幽生穀，救了這城中百姓於水火。
“民女謝聖恩。”洛緋顏雙手接過這聖旨，心裏嘟囔了兩句，“這是何意，難不成就這麽口頭表揚幾句就過去了？就算是不封官加爵，怎麽也得賞點銀子花花啊。”
眾所周知，洛緋顏是將軍府最不得寵的嫡女，自然是沒有多少錢花，再說了就她這個性子，就是洛雄給錢，她都是看也不看一眼的。
雖然已經一隻腳踏進了夜王府，可是終究不好向未成婚的夫君要錢花啊。
不管怎麽說，手頭都是緊一些的，洛緋顏再淡然，手中無錢終究活不下去，若是皇帝懂事賞賜一點，那日子還好過一些，可是偏偏這皇上是個不懂事的。
“傳皇上口諭，明日請洛姑娘進宮一趟，同烏汐先生一起，莫要忘了才好。”公公笑顏可掬，將聖旨放在洛緋顏手裏。
眾人送這公公出門去，洛緋顏還來不及轉身就被洛雄叫住，“你……何時去了那幽生穀？”
“怎麽？想著充當一個合格的父親了？開始關心我的生活嗎？”洛緋顏冷冷的看了洛雄一眼，說出來的話依舊不好聽。
自從太後壽辰之後，洛雄就一直想著找個時間和洛緋顏聊一聊，可是一邊猶豫一邊害怕著，就到了現在。
那天，洛緋顏在那麽多人麵前喊了他“爹爹”，哪裏是那麽容易就忘記的。
“為父……我自然知道從前對你的關心太少，可是你去那般危險的地方，總應該告訴我一聲才好，也讓我……”洛雄本來想說“為父”，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告訴你還是不告訴你，又有什麽區別？你會擔心還是說怕我死了，就掛不上夜王府了？”洛緋顏的話難聽至極，幾乎把洛雄逼到了一個生氣的極點。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替從前的洛緋顏覺得不值，明明是親生父親，怎麽就這般看著自己的女兒受這份屈辱，難道就一點也不心疼？
“你……你可還知道我是你父親，你眼裏可還有長輩尊卑？”洛雄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下意識的拿出作為父親的威嚴來壓人。
洛緋顏好像是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帶著一臉疑惑好奇新鮮，又嘲諷的笑容，“我可還知道你是我父親？那你可曾知道我是你女兒？日日剩菜剩飯，動輒打罵欺侮，我可是你洛將軍的女兒？”
以為自己到這個身體上，應該對曾經的那些苦痛沒有太多的共鳴，保證自己也不曾經曆過，可是現在說出來，她卻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那些殘羹冷炙，那些拳打腳踢，那些尖酸刻薄，她終究是一點也不曾忘卻。
“緋顏……”洛雄顫抖著開口，卻被洛緋顏打斷了。
“洛將軍，你我終究沒有什麽好說的，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認你，我要你死了都沒臉去見娘親！”洛緋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句話就脫口而出，似乎是對洛雄最嚴厲的懲罰。
果然，洛雄聽到洛緋顏最後一句，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好像一瞬間就蒼老了十幾歲，明明還是不惑年紀，怎麽就有了風燭殘年的意思？
“莫要以為我在太後壽辰說了一聲爹爹就是原諒了你，在朝多年，你應該明白，什麽是逢場作戲。”洛緋顏手裏托著聖旨，一步一步走遠，這裏終究不是她的地盤，梅園才是。
洛雄就這麽看著洛緋顏的背影，真真是像慘了那個人，可是這性子，怎就差的這般多了。
柳姨娘瞅準了機會，連忙貼上來。
這洛緋顏最近是越來越能耐了，自從和君臨墨定了親，這言語裏就誰也不放在心上了，現在連洛雄都敢頂撞。
雖然洛緋顏有了靠山，可是在這將軍府裏終究是洛雄做主，那丫頭再能耐又能怎麽樣，還不是鑽在梅園裏出不來嗎？
“老爺，莫要為那不懂事的東西生氣，妾身房裏準備了蓮……”
“不懂事的東西？”洛雄轉身看了看柳姨娘，“究竟是誰不懂事啊？思妍……緋顏說的對，就算是我死了，也沒臉去找你，這要我如何給你交代？”
嘴裏嘟嘟囔囔的，洛雄與柳姨娘擦肩而過，連個眼神也不曾在施舍給她。
“思妍？思妍……”柳姨娘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總覺得似乎從哪裏聽到過。
而洛緋顏那邊心裏同樣不好受，這是怎麽一回事，明明是一句一句都傷在那洛雄心裏，為什麽自己也這般難過。
“芷鳶，你可知道關於我……娘親的事情？”洛緋顏叫來芷鳶，語氣裏就帶了些不確定。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洛緋顏都沒有“母親”，在現代的時候她會覺得，但凡自己有個媽媽，都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每天舔著血過日子。
在現在的時候，她也會想，如果洛緋顏有個娘親，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到這般……
“芷鳶從前跟在二小姐身邊，從不曾聽她們說過夫人的事情，老爺也從來不提，夫人……就像是整個將軍府的禁忌。”芷鳶想了想才開口，雖然這樣說不大好聽，可是這的確是事實。
“禁忌……也對，可能娘親並不得……將軍真愛吧，否則他怎麽舍得那般對我。”洛緋顏嘴角掛著一抹苦笑，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多想了，空空的念著，念來的也許都是假的。
芷鳶看著洛緋顏有些低落的樣子，趕緊開口，“小姐莫想太多，老爺和夫人的事情我們知道的太少，有些愛不一定要宣之於口，可別為這莫須有的事情悲傷。”
芷鳶這姑娘似乎成熟的緊，說出來的話總讓人覺得莫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