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無可奈何

  皇帝一怒,整個朝堂都要震三震,這一次出事的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君臨墨,整個朝堂,竟沒有一人敢說話。


  “放肆之極,何人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行刺!”皇帝怒拍龍椅,沉寂了這些年的滔天怒火竟於一瞬間就燃起來。


  “若是丞相偶然得知,你是不是還要瞞著朕!你是不是非要丟了性命才能收一收你那自負的性子!”當朝天子在眾大臣麵前就指著君臨墨的鼻子罵起來,一口氣沒上來,竟然咳起來不停。


  君臨墨上前跪地,隱隱約約露出手臂上沾著點點鮮血的布料,“兒臣不孝,讓父皇擔心了。”


  “咳咳……你,你當真不為父皇想一想?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眼裏可真的不曾有我這個父皇嗎?”皇上眼睛裏隱隱藏了這淚光出來。


  這個兒子是讓他最省心的一個,當年跪在聽政殿前整整三天,為的就是去那沙場上送死去,蓴貴妃不知勸了罵了多少遍,就是改變不了這小子的心意。


  眼看著要跪死在殿前了,他才終於同意讓兒子小小年紀就上了沙場。


  這孩子似乎天生就是為了征戰而生,骨子就流淌的就是暴戾的鮮血,竟讓他完好的在那種生死一瞬間的地方生存下來。


  蓴貴妃幾乎為他哭瞎了一雙眼睛,就差每天蹲在軍政閣裏不出來了,出征一年,不曾給宮中寫封信,鐵石心腸的像個從小便沒有家的孩子。


  連著十二道聖旨,才把這小兔崽子從邊關拉回來!

  “當年你就如此,現如今還這般,你是要活活氣……”皇帝應該是被氣的昏頭了,有點口不擇言。


  “父皇!兒臣知錯!”君臨墨及時攔住了皇帝的話,“這次事情我一定會好好調查,包括前麵幾次一並查了,定然給父皇和兒臣自己一個交代。”


  “前麵幾次?”皇上剛剛撐住額頭準備冷靜一下,聽到這句話之後又炸了一下。


  “不……兒臣……”


  “退朝!君臨墨你給我到宗祠裏跪著去!”皇帝直接喊了君臨墨的名字,臉色鐵青的甩袖而去。


  君臨墨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和身邊幾個長輩點頭示意就自己灰溜溜的鑽進宗祠裏去。


  “陛下是真的生氣了。”丞相回過頭來,身邊的文臣已經湊成一團了。


  “可不是,夜王殿下竟不止瞞了這一次,也不知到底是什麽人才會對他下手。”


  “這一次陛下定會徹查,陛下的心思自然不是你我能揣測的,還是散了吧。”


  不過交流兩句,已經有人看到了太子的臉色,趕緊開口打了個圓場,各自散去了。


  這一次看上去是皇帝對君臨墨發怒了,可這發怒的原因是為何?自然是因為心疼了,覺得自己愧對了這個不惹事不爭搶的兒子。


  等這怒氣過去了,接踵而來的就會是對君臨墨的欣賞和偏愛,萬一徹查之下出了什麽問題,遭殃的一定是君鴻宇這個罪魁禍首,他臉色自然好看不了。


  “太子殿下不去暫時和夜王緩解一下,也好讓陛下看看兄友弟恭的樣子,等此事過去再做打算。”朝中支持君鴻宇的幾位大臣還沒走,這會開始提出自己的建議了。


  這些人一丘之貉,早早站了隊,身家性命全部砸在君鴻宇這裏,哪能不費盡心機的去迎合上心?


  君鴻宇生而嫡長子,自他出生便坐定了太子之位,可是自從君臨墨成人以來,似乎總是壓他一頭,到現在,竟然連皇帝的心意都有了偏差,若不提早打算,這皇位究竟落於誰手還不一定……


  “朕以為這是第一次,你不打算告訴朕……竟還有前幾次?這已經是你第幾次受刺了?”皇帝踏進宗祠,聲如洪鍾,都能聽到回聲。


  君臨墨跪在蓴貴妃的排位之前,低著頭,“回父皇,兒臣從前不曾受傷,相信不讓父皇擔心,就……”


  “朕問你第幾次?”


  “自兒臣回朝,刺殺之事不曾停過,也不知多少次了。”君臨墨聲音低下去,似乎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皇帝被這個回答震住,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孩子平日裏竟是受了多少委屈全部藏在心裏?


  “你可知……是誰?”皇帝沉默許久,終於還是問出來。君臨墨是個什麽樣聰慧的孩子他自然清楚。


  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總不可能白白忍受了那些突如其來的刺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吧?


  “兒臣……不知道。”君臨墨咬著牙,搖搖頭,“不曾調查出來,父皇也不要對此事太擔心,兒臣邊關征戰,樹敵也是正常……”


  “一派胡言!邊關小兒能把人指派到夜王府裏去,你當朕真的老糊塗了?”那個答案已經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君臨墨百般維護,百般隱瞞,還能是因為誰?


  君臨墨終究還是閉上了嘴,眼神定在母親的牌位上,流轉的眼神裏都是什麽,隻有他自己清楚。


  “你……回去吧……”終於,皇帝也隻是淡淡的開口,一瞬間就好像老了十歲。


  “是,兒臣告退。”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就這一次把君鴻宇拉下台來,不過是提前鋪路而已,當最後,讓那個人沒有一絲回轉的餘地。


  君臨墨抬腳往外走,皇帝背對著他突然開口,“入了帝王家,便入了一世黑暗,終究要獨自行走在暗夜裏,忍受著片刻不曾停止的折磨和痛苦,兒啊,你可明白?”


  沒有回複,隻有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罷了。


  君臨墨心裏一點也沒有怨恨嗎?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不怨不恨?

  世間太多無可奈何都是自己給自己帶上的枷鎖罷了,想起那年母親臥床,這男人在哪裏呢?他何嚐真的作為一個丈夫,作為一個父親履行過職責?


  行走於黑暗,忍受著痛苦,終究你一個人罷了,莫要拉著別人也踏足進去!


  “母親,孩兒不孝,終究還是活成了他的樣子,勾心鬥角,步步為營,無可奈何隻是為了此後奈何,母親,你可願原諒孩兒?”君臨墨眼角一滴淚落下來。


  為了讓皇帝看到自己胳膊上的傷口,今晨還刻意撕扯開了已經結痂的傷口,那時不覺得疼,可此刻怎的這般鑽心的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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