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精瘦腿肉45個魔石碎片,腦花5個魔石碎片!”


  “大腸15個魔石碎片!心髒腎髒肺片一律10魔石碎片!新鮮的人類,現殺現賣!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


  耳邊不停響徹著古怪的叫賣聲,路婭神情麻木地坐在散發著腥臭味的籠子裏,眼神絕望的就跟快要死了一樣。


  她隻記得自己996連續加班過勞,在回家路上一陣心絞痛陷入昏迷,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這個充滿魔獸的肮髒市場裏,被鎖在混著屎尿和肉臊腥臭味的籠子中。


  攤主是一個長著豬頭的人形生物,正手持屠刀剁著骨頭,不停地大聲吆喝叫賣。


  豬屠夫的意思是要等到收購她血液的吸血鬼買家出現後,才會開始把她屠宰。路婭不敢去細想攤位上的那堆肉到底是什麽生物的,也許在她穿越到這個可憐少女的身體裏之前,有另一個人類同伴被屠宰分割後賣掉了。


  也許死了後就能穿越回去吧,希望被殺的時候不要太痛。路婭縮在角落裏心想著,在穿過來的時候她自動接收了這具身體主人的記憶。她花了好久才消化了這些信息——這個世界是個魔法與科學並存的時代,世界觀有點像她穿越前玩的那些網遊。


  她的身份也沒什麽特別的,是阿斯德拉帝國的一個普通城鎮孤兒院裏的女孩。這樣的一個沒有上過學的鄉下女孩對世界的了解不是很多,生活很貧乏,偶爾還會被一個叫莉安娜的金發女孩欺負。金發女孩認為自己的親生父母絕對是貴族,並且幻想著遲早有一她的父母會開著豪車來接她去帝國首都格拉迪亞。


  但莉安娜的美夢沒能實現,突然在毫無預兆的一,晴空萬裏的白晝瞬間變得昏黃,空中出現了一隻血紅色的眼睛,緊接著無數隕石在城市中墜落,每個隕石裏爬出了無數魔物。


  自從“塵世魔眼”睜開的那一起後,人類的時代便結束了。


  除了帝都格拉迪亞和幾個大型繁華都市張開了防護罩沒有受到侵害外,其他中城鎮幾乎全滅。貴族和富商們都是最先得到活下去機會的人,能去帝都的飛空艇容納不了那麽多人,那時候一票難求。莉安娜為了確保自己能逃脫,偷走了孤兒院嬤嬤給五個孩子準備的船票錢,花高價賄賂士兵,用五倍的錢拿到船票,獨自跑了。


  原主不得不和其他難民一起逃亡。漸漸的,除了帝都之外,繁華都市的防護罩漸漸抵擋不了日益強大的魔物們的襲擊,陸續淪陷了好幾個。如今帝都擠滿了人,已經不再接受難民,即將成為人類最後的庇護之地。


  身體的主人沒能夠進入格拉迪亞,跟著一群無法得到帝都庇護的流浪傭兵們一起在充滿魔物的世界中苟延殘喘著。一晃三年過去了,聽帝國的皇太子澤洛斯·阿吉羅斯·蓋亞斯特打算率兵出擊,用帝國最新發明的高科技武器對抗那些魔物,奪回人類的世界。


  也在聽了這個消息沒多久,原主所在的傭兵團被魔物們襲擊,成員們死了大半,還有一些人跑了,而她也落到了魔物的手裏,成了這個市場中即將被出售的肉人。


  就連穿書虐文都沒這麽慘呢……


  雖然她挺喜歡看末世文和僵屍電影消遣時間,但並不代表她想親身進入這種世界……好吧,沒有僵屍,但也好不到哪裏去,反正一樣都是要被吃掉……


  路婭把頭埋在了自己的膝蓋裏,絕望的時候人會麻木自己的感官,更主要的是她不敢直視這古怪市場裏的每一種生物——都是她在恐怖片裏都沒見過的可怕生物,而他們一個個都會講人話,就像是在買菜一樣對著她挑挑揀揀,討價還價。


  “這個母人類太瘦了吧,一共才幾斤肉啊?都不夠塞牙縫的。”


  一個長著豹子頭的生物盯著路婭幹瘦的身體上下打量,它的口水流到了地上,不時發出磨牙的聲音,“我,不喜歡皮和內髒。”


  “皮可以賣給我,我正想找少女的皮膚做一副新皮囊呢。”


  另一個聲音像老嫗的骷髏人也盯著籠中的路婭,充滿了垂涎之色。


  路婭頓時渾身一抖,還,還要被剝皮嗎?這也太痛苦了……就不能給個痛快的嗎?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她來到了什麽鬼地方?


  “有個吸血鬼剛剛跟我訂了貨,要收購這個人類女孩的血,等到了晚宴的時候他們就會派仆人帶工具來抽血,等抽完血就可以宰了。”


  豬屠夫哼哼著,“那些吸血鬼都是美食家,黑暗紀元開始後人類的數量銳減,這次抓到的女孩沒有受到瘴氣汙染,是難得一遇的好貨,她的血就值一個完整的魔石,如果提前采集的話會影響口感,吸血鬼們肯定不願意。”


  “被吸血鬼抽血後的皮膚都喪失彈性了,隻能油炸後賣給地精。”


  骷髏老嫗不滿地叫嚷起來,聲如魔音灌耳,吵得豬屠夫感到暴躁。但她也不願意花上個完整魔石收購整個女孩,於是沒好氣地往豬屠夫的攤位上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想買點帶血的生骨肉,讓那些吸血鬼給我留點。”


  豹子頭依然蹲在豬屠夫的攤位前,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仿佛耐心十足。


  路婭聽到那些仿佛在議論家畜式的討價還價,胃裏感到一陣翻騰,當然這具瘦弱的身體恐怕很久沒吃過東西了,豬屠夫似乎很有自信在晚宴開始前就能把她賣掉,也沒想過要給她食物。現在的她又饑又渴,渾身虛脫般無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晚宴開始之前,也許早點死掉的話就不用遭受那種痛苦了。


  即便如此,強烈的求生欲還是讓她舉起了手,虛弱地向豬屠夫問,“能給我一些水嗎?幹淨的水……”


  “什麽?你要水?不給。”


  豬屠夫哼哼了兩聲,在他的攤子上出貨過不少人類,也不是沒人向他提過要求。


  帶他入這一行的師傅曾經告訴過他,不要聽人類的任何請求,因為人類詭計多端,不值得信任。一旦聽他們話的話,很容易掉進他們的陷阱中,他們會費盡心機使用一切計謀騙過你而逃脫。


  他還記得之前在出貨的時候,籠子裏有個年輕的人類自己是什麽帝國的第三皇子,願意送來一百個活人來交換自己,給他數不盡的財寶,甚至是珍貴的紅晶石,隻要他能放過自己。


  豬屠夫根本懶得理睬他,直接在砧板上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因為那個人類長得很英俊的緣故,被亡靈法師收走頭顱作為收藏品,還讓他賺了一大筆錢。


  他能平安順利地經營那麽多年人肉生意,就是因為他從不聽取人類的請求。


  路婭看豬屠夫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裏暗暗叫苦。她知道這些魔獸是完全不會在乎除了利益之外的東西,隻要保證貨品在出貨之前沒死就行了。


  如果她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的話,必須直擊對方最在意的地方。


  路婭實在是渴的太難受了,她舔了舔幹裂起了死皮的嘴唇,裝模作樣地道,“給我喝點水的話,可以降低我血液的濃度,等吸血鬼來的話你就能抽出更多的血,賺更多的魔石。”


  “……”


  豬屠夫停頓了一瞬,他想了想路婭的話中是否有陷阱,隻是喝點水的話,好像也沒什麽危險?但他記得師傅的教誨,不要和人類對話,不要回應人類,更不要滿足他們的要求。豬屠夫甩了甩頭,用屠刀把籠子敲得乓乓響威脅道,“肉人不許提要求!”


  這個豬頭人好像腦筋不太好的樣子——完全無法交流啊!


  籠子裏的女孩果然嚇得縮了回去,但是市場裏的一些其他魔獸似乎不太願意了,盡管他們也會買切好的人肉,但還是對這種行為很不滿,這是虐待。


  旁邊路過的一個帶著幼崽的母獸人看了眼籠子裏的路婭,幼崽立刻嚎啕大哭起來:“媽媽,那個人好慘啊!我不想看殺人!”


  “那是肉人,你不吃也要被其他魔獸吃掉的。”


  “那我們能不能買下她啊?我想養個人!”


  “不行,不行,被你爸爸和叔叔們知道會生氣的,他們會淩虐那個肉人後把她撕碎吃掉……而且我們也沒那麽多魔石。”


  母獸人無奈地勸了下自己的幼崽,但幼崽不依不饒,哭喊著自己不要吃人,母獸人不得不對豬屠夫,“都要殺了,給她口水喝又怎樣呢?”


  豬屠夫哼哼著鼻子,依然沒有理那母獸人,“啪”一下把刀紮進血淋淋的砧板上。母獸人也不想惹麻煩,拽著又哭又鬧的孩子走了。


  盡管聽到了獸人之間的可怕對話,但路婭卻發現了一件有點意外的事情。


  在這個被魔物們占領的末日世界,一些擁有智力的魔獸,似乎發展出了類似人類的秩序和同情心理,隻不過人類對於他們來,就和家畜一樣沒太大分別。


  當然如果是被獸人買回去淩虐後撕碎的話,她寧願現在來個痛快的。這個世界太絕望了,她無處可逃,而死亡是一瞬間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能活下去。


  想到這裏路婭又縮了起來,她這具身體又瘦又,也沒什麽力氣,到了這種地方基本已經沒有希望能逃走了。


  她閉上了眼睛,安靜地在籠子裏等待著即將降臨的死亡。


  然後她聽到了巨型生物的呼吸聲,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由遠及近。原本在攤位前等待切肉的豹子頭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一眨眼就跑了。肮髒喧鬧的魔獸們的交易市場忽然變得安靜下來,所有怪物都十分緊張地目視向那龐然巨物。


  那沉重的腳步聲最終在豬屠夫的攤位前停了下來。


  路婭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就算害怕也逃不過去了,她緊張地慢慢睜開眼睛並抬起頭,卻看到一隻巨大且充滿震懾力的琥珀色豎瞳,正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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