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百花殺簽文之靈
沐雪卻看著我淚眼汪汪,抓緊了我的雙手著急地說:“我相信你的,可是宮裏的人,怎麽相信你,皇上怎麽相信你,你現在趕緊逃吧,皇上還沒有回宮,趕緊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我搖搖頭:“我不走,如果這是你們要的,那這樣便是結果。”
“我們要的,不是這樣的,知秋,我們隻是想要讓你出宮和夏君棠在一起而已,就是想要他能得到幸福,可是你不願意,我以為玉棠姐姐已經放下了,沒想到她還是記在心裏,如今我卻不敢篤定皇上會怎麽對你。”她握緊我的手,似乎斬釘截鐵地說:“走也是沒有什麽用,知秋,這一次,就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來補償你,之前的種種都是我嫉妒心強,你記著,當時有我和你一起在玉棠姐姐的宮裏,是我罵你不配做沐家的女兒,玉棠姐姐是給我氣死。”
我看著她,她認真地點點頭:“我是說真的,知秋,你是我的妹妹,你入宮都是因為我嫉妒你和夏君棠可以在一起,好妹妹……。”她忽然不說話了,原來是有人來。
張喜寶上前來,盈盈一笑:“二位貴妃娘娘怎麽哭了呢?天氣這麽的好,不如出來一起品茶。”
她一擦淚,淡淡地說:“張才人你且先下去。”拉了我就到叢林中去。“知秋,皇上不會相信你的,皇上對你的無情,我都看在眼裏,如果有人問起,我會擔下來的。”
我看著她姣美的臉,還是很淡定地問:“為什麽她要這樣做?”
“你還曾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我問你,如果讓你有出宮的機會,你會怎麽選擇,我和玉棠姐姐,比你想的還更要在乎他,這麽多年來,他隻想你一樣,隻在乎你一個,我心裏的恨,也早就放下了,如果不是我當初嫉恨,你也不必進宮為妃,可我不知道玉棠姐姐卻這樣做了,她不是要你死啊,知秋,她想讓你出宮,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可是茫然地看著她:“那又怎麽樣呢?”
“讓你陪著夏君棠一輩子,又或者是,讓你永遠不可能和皇上在一起。”
我卻笑了,笑得心口有些痛:“在你們的眼裏,我是什麽?我是不是你們隨意可以拿起放下的東西,你說你是我姐姐,可是你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人呢?我不願意離開宮,因為我的孩子都在這裏,我是不會走的,可是我也不需要你來幫我擔下什麽,我什麽事也沒有做,禦醫可以查她是怎麽死的,我不怕,真的一點也不怕。”
她低頭,很是難過:“對不起,我早就勸過玉棠姐姐了,可是她說她終究是要死,倒不如做些什麽。”
我感覺到自已的心跳慢慢地穩定下來了,看著焦急的她輕聲地說:“沐雪,別再想了,其實我想想也沒有什麽,皇上即使是說我殺了玉棠,如果他是這麽認定的,那麽我說什麽也沒有用,沐雪,你還記得你在十裏亭上麵抽過的簽文嗎?”
她身子抖了一下,我笑:“你身邊那個落魄的人就是我,你是百花殺,我也是。生死看得開了,淡了,其實是怎麽死的又有什麽。”
“知秋。”她抓緊我的手,淚一直滑下了臉龐。
我將她的指一個一個地拉開:“那便是讓我們看看,玉棠公主想要的後果吧,也許能出宮也不一定,別想得那麽壞呢?不一定就是一個死。”可我知道,寧毀也不會放,死的機會大於一切。
從袖子裏取出帕子給她擦淚,我顧自往叢林外麵走,出了外麵看著天地越發的寬廣,我舒了一口氣大步往前走,那一邊的秋波湖上依然讓日頭照得光芒萬丈,聽到裏麵沐貴妃悲痛地大哭著。
她終是承認了我這個妹妹嗎?之前一無所有的我,現在真的擁有著好多的東西,孩子,爹,還有一個最起碼在最後還是關心我的姐姐。
很淡定地回到了宮裏,二個孩子已經醒,軟噥地叫我母妃。
我笑著抱起二個孩子:“今天下午母妃不帶栩和寶寶去禦學院裏了,好好地陪著母妃。”
“好。”寶寶最興奮了,在我臉上親了二下:“寶寶最愛母妃了。”
“寶寶,栩,我們去看熙弟弟可好。”心裏真想見他,也許會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他了。
二個孩子都歡呼了起來,一人拉我一手就要往外麵走,日頭很大,白花花地照在他們的臉龐,如果不摸摸,就讓我有種看不清的錯覺。
我好怕忽然沒有聲音,就跟他們說:“栩,給母妃念詩吧,寶寶,給母妃唱歌,越大聲越好。”
二人就一個念詩,一個唱歌,很大聲地嚇走了那知秋的燥叫聲陪著我到了正華宮的門口。
皇上還沒有回來,我說要進去看熙,而公公們沒有皇上的指令有些為難地看著,我不管那麽多了:“皇上說讓我今天來看的。”拉著栩和寶寶硬是進去,他們也不敢怎麽攔我的,進了去青蘿說熙剛剛睡下。
我坐在小床邊看著他睡得很香,粉色的薄唇微微地揚起,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棲息一樣,我輕輕地去握住他的小手:“熙,娘來看你了,快睜開眼睛別睡了。”
摸他的臉,再抱起來搖他:“熙啊,快睜開眼睛。”
他軟得像是棉花一樣,青蘿在後麵說:“娘娘,這一會熙皇子才睡下呢?”
“我想他醒來。”我溫和地笑:“熙,快醒來快醒來。”
迫不及待地要他醒來啊,他終於醒了,有些不開心,小嘴巴兒扁著,雙眼有些朦朧地看著我,我甜甜地朝他笑:“熙兒,我是母妃,來,母妃抱著你,學走路哦。”
一歲了熙兒學會了走路,我拿著糖和寶寶,還有栩三人蹲得遠遠地含著吃,他嘿嘿地走了二步就往後一坐,再爬過來。
上前去抱起他,狠狠地親得他一臉的糖漬:“母妃最愛最愛熙了。”
身邊的宮女詠兒匆匆地進來,一張臉都是蒼白無血色,也不顧青蘿的攔阻進了來,傾身在我耳邊低語:“娘娘,宮裏奴仆發現了沐貴妃娘娘溺死在秋波湖裏。”
我身子一震,整個人跌坐了下去:“怎麽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在哭。
“是的娘娘,奴婢也是聽了風聲去看,那的確是沐貴妃娘娘,沐貴妃身邊的宮女說,沐貴妃讓她們等在觀月殿,沐妃貴娘娘追了娘娘你過去的。在秋波湖邊有娘娘的繡帕,還有雜亂的步子,宮裏的人說,沐貴妃娘娘是讓人推下去的。”
我閉上眼睛,努力努力地讓自已適應這個消息。
揮揮手讓詠兒下去,把頭埋在熙在的脖子上深深地吸一口氣。
果然是百花殺啊,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先於我離開,而我,也就必將到來了,十裏亭的上麵的簽文,還真不是一般的靈驗啊。父母的福澤延給我,讓我生了孩子,讓我曾經得到最上最幸福的愛,但是一切都逃不過百花殺的簽文。
路遙,你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如今皇上一定會殺我的。
我的熙兒,他還真小,他安靜地吃著糖窩在我的懷裏看著寶寶和栩。
寶寶在地上打滾著,學馬兒爬來爬去,笑逐顏開地要讓我們都開心,頭撞在椅子上痛得淚水湧了出來:“母妃。”
我去拉她起來,散開她頭上的小辮子給她揉著:“寶寶以後可要仔細點,別老是碰傷了。”
她卻是嗬嗬笑:“不怕,有母妃呢。”
給她紮著小發辮,熙卻從後麵上來倚在我身上,然後拉我的手,不許我碰寶寶的頭發,一手就去推她的頭。
寶寶轉頭:“熙弟弟你好壞啊。”
這就是孩子間的吃醋嗎?寶寶跳起來抱著我的手拉著:“母妃母妃。”
熙也抱著我的手跟著叫:“母……母妃。”
“我的。”寶寶瞪著他。
熙索性就放開我的手,窩到我的懷裏去,一手扯回我的手,要我把他抱住。
“寶寶真不乖,母妃天天都帶著你,要讓母妃和熙弟弟多呆一會。”
“過來。”朝栩和寶寶招招手,讓他們也依到我的身邊來,三個小腦袋看著我:“母妃給你們敲一曲,你們就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好。”最先應我的是栩。
看他一會,我心裏有些欣慰:“栩真的長大了,你的小名叫做楹,可得記著了啊,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明媚的海棠花兒,還有寶寶,你是母妃手心裏的寶貝啊,熙兒就是母妃的小心肝兒了,栩啊,再長大一點,可要記得母妃教過你的,與人為善,要愛護弟妹,有些東西是比權勢更美好的。”
“母妃,栩不懂。”
“等你長大一些,你就懂了。”
叫青蘿給我準備好了碗,我敲了水下去就盤膝坐在地上敲了起來,三個孩子聽得很認真,似乎在好奇地看著,為什麽碗也以發出這麽好聽的聲音。
小時候的歲月啊,我也是踮著腳尖兒趴在牆頭看人家敲,再長大一些,自已敲個音節出來,編成了曲子。
在宮裏我彈的琴聲吸引來了皇上,可是掀開荷葉看到我的,卻是夏君棠,在十裏湖裏,那美妙的聲音和夏君棠的也合在一起,此生我們不可能再合奏一曲了,隻此一曲,但風能遠送。
熙是才睡就讓我吵醒,玩了這麽久終是昏昏欲睡了,寶寶和栩也挨著他躺在地上。
我悄悄地回頭看這溫馨寧靜的一幕,淚水卻忍不住滑了下來。
手沒有慢半分,還是輕輕地敲,清脆好聽的聲音,但願能入他們的夢裏。
窗外一抹高大的身子,擋起了日頭的光華,那高高的玉冠正好照在我的碗裏,抬頭朝他輕笑,哀求地請他等我一下,就一下,隻要孩子們睡著了就好。低頭不去看他的臉色,隻是敲打著,閉著眼憑由過去的千萬種心思從心裏而過。
孩子們都睡著了,我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一眼,出去外麵交待青蘿好好地照顧著孩子就跨出了長廊。
他站在窗口邊上,我跪了下去,看著地上的紋路,一句話也不用說。
玉棠公主之事他可以去查,可是再加上沐貴妃,我什麽也不想說了。
“沒有什麽可說了嗎?”他的聲音輕淡得像是貓滑下了樹枝一樣。
我一笑,搖了搖頭,看著他的他的腳尖,鞋麵上也是繡著真龍,帝王再有傾天之勢,再寵愛一個人,也不會偏袒到底的,而他與我之間,卻早變斷了情了。
死,現在真不怕,想開了也不過是頭點地而已。
即然上天已經安排好,我連什麽也不想說了。
他淡淡地笑了:“你真的沒有什麽話可以說嗎?”
“似乎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有因便有果,我命是這般。”
“極好。”他似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二字:“看來你連給自已辯解,也不想了。”
有用嗎?如果我說的有用,他拿什麽來服後宮,平息朝延上下的震驚,一天之內可以傳出去,說我殺了玉棠公主,說我謀殺了沐貴妃娘娘。
真累啊,在宮裏我似乎就從來沒有輕鬆過一樣,讓他寵在手心裏寵愛的時候,也是狀況不斷,冷淡的時候,總也是這樣。
他不再說什麽了,轉過頭去看著那外麵一樹的夏花香,然後轉身就走。
二個宮女來扶我起來,走得二步就看到刑部的人,有禮地說:“貴妃娘娘請跟下官去協助查一下。”
“自此,她不是朕的貴妃。”他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我聽到什麽破碎的聲音,轉回頭去一看,那碎光點點在地上刺眼得看不清楚,而他的手裏,空無一物。
他也算是徹底丟開了感情,他修長的身子消失在宮裏的一間房子,再合上門,隻剩一宮的孤寂。
我跟著刑部的人走,對於我的身份想來還是有些敏感,他們沒有給我上刑,而是問我:“是不是玉棠公主請你到觀月殿裏?”
“是的。”
“是不是隻有你們二個人,她叫你去作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