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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心疼夏君棠

  我心裏微微地一顫著,握住了那絲絛,想塞回他的手心裏去,可是手指觸到他的指,他忽爾都鬆了開來,東西飛速地落在地上清脆作響,而我卻更害怕他會放棄了生命一樣,緊緊地握住他的五指,還是暖暖的,他的臉,還是有些放鬆的。


  低頭看著地上的東西,心中無比的歎息。


  你是我,還是我是你,為什麽你總是這麽這麽的懂我,看得清我,看得透我呢,這已經埋下的東西,還是能讓你找到,如何不教我心思百般滋味。


  那掉落在地上的,就是狼牙。


  曾經他戴在我脖子給我消災解厄的狼牙,我埋在玉蘭樹下,可是如今在他的手心裏,不用說他也知道那裏有一個秘密。


  狼牙染著他的體溫,那般的灼熱,我握緊,磨得光滑的尖端,還是刺痛了我的手心,夏君棠啊夏君棠你為什麽裝得那麽的無所謂,可是你又放不下,他取走了我埋下的狼牙,你還是不想那段情埋下了是嗎?


  可是我們之間,真的沒有可能啊,不該啊,一開始喜歡你,帶給你的就是無盡的痛苦了。


  有人說抓了也抓不住的才是真的,可是這樣,真累,夏君棠,你這樣真累。


  他靜靜地睡著了,我看著狼牙心澀澀,那絲絛曾經也是那般的潔白,而今卻是斷了線,變成了烏黑的顏色,甚至還隱隱有著血跡,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抓著,這個對他,真的很重要嗎?


  下人進來,我趕緊將狼牙塞在衣袖裏,他們送上了粥,稀得能照出人影,我輕輕地攪動著,再一勺一勺送到他的嘴裏喂他喝。一會又閃避出來讓人給他給夏君棠清理身體,風吹送來什麽香,清清泠冷的那麽幽,聞香踏雪而去,在那白雪覆蓋的後院,居然看到了初綻開的梅,有些怯怯地開在冰雪之中。


  我折了下來深深地嗅聞著那清香,冰清玉潔的梅花還含著些許的青澀,我提起裙擺往房裏走去。


  讓我欣喜的是他已經醒了,眼睛靜靜地看著枕間的繡花,我大氣不敢出欣喜地看著,然後將梅花放在他的枕間:“剛采下來的,好香好香,你也知道梅花開了嗎?”所以才醒來。


  他身子不能動,轉頭上眼睛靜靜地看著我。


  那雙眼睛啊,寫著無盡的相思,寫著無盡的風霜與呼喚。


  我用力地笑,手指掐著手心才不會讓自已的淚流下來,輕輕地趴在床邊與他對視:“我知道,你不會就那樣走的,夏君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別哭。”沙啞低沉的聲音帶著心痛。


  我揚手一抹臉,一手的濕意,我以為我不哭呢,笑了笑看著梅花,我總是忍不住自已的淚,不過這是欣喜的淚,他醒來了,那般的明朗的眼睛,教我怎麽能不開心。


  “知秋。”他輕輕地叫。


  我笑著使勁地點頭:“是我,是我。”


  “別哭。”他也有些歎息地笑了,眼裏一片放鬆。


  “我不哭,你醒了我就不哭了,你嚇壞我了。”


  他輕輕地吐著氣,眼神看著枕間的梅花,似乎有些渙散,波光是那麽的美,猶若那邊無際的雪兒在搖晃著天空。


  “知秋,別走。”他軟軟喃喃地說,慢慢地又閉上了眼睛睡。


  中午林洛水過來聽說他醒了也很開心:“總算是真的有起色一點了,想來也不迷糊了,他說了什麽?”


  我略過那些說:“他很清醒,他叫我不要走。”


  他聽了一臉慎重地看著我:“知秋,你會一直來嗎?”


  “當然,我會一直來,到他無大礙為止。”我答應過他的事,從今之後我會努力地做到。


  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傍晚回到暖心殿,他卻沒有過來,今天回得早一些,寶寶和栩就渴盼的眼神看到我才放心了下來,依了過來撒嬌著叫喚。


  冬天天色總是黑得快,還沒有到晚膳的時候,宮燈就一盞盞點了起來,青蘿說二個孩子剛才吃了些東西墊肚子,我也沒有覺得餓,便叫她給我找了些絲線來,再坐在燭光下,慢慢地纏成繩子,將那狼牙一個個穿了進去打個結,看著那舊繩子有些歎息,我不舍得丟了,這上麵沾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情。


  找來一個盒子裝進去放在箱底,再出來他已經過來了,坐在桌邊喝茶,該死的公公老總是不通傳的。


  那編好的狼牙就在桌子上擱著,我故作輕鬆地過去,從後麵抱著他的脖子,再揉揉他僵硬的肩頭:“今天忙嗎?”


  “現在比較上軌道了。”他說。


  縮回一隻手想趁著他不注意就取走桌上的狼牙,他卻看著我的手眼光不移走:“怎的,這東西又回來了?”


  “那個,我在他的手掌心裏取出來的,繩子很髒了我就編了一條,想著明天給他送回去。”


  “這東西對你的意義,大概不一樣吧。”他淡淡地問著,沒有任何硝煙的味道,可我還是聽出了他聲音裏的有些冷淡。


  我也不好再拿走了,而是輕歎,伏在他的肩頭上:“君藍,那些已經過去了,沒有什麽一不一樣的,我知道你都清楚得很。”


  “有些東西過去了那是自已騙自已的,隻是藏在心裏的深處。”他若有所思地問我:“是不是,知秋?”


  “沒有。”我回答得有些急有些慌亂。


  他沒有再追問了,我用勁地給他鬆著肩骨,然後叫青蘿:“可以傳膳了,今兒個讓禦膳房多做幾個農家小菜,糟酒鴨,香酥雞。”


  他輕笑:“你倒也記得朕喜歡吃些什麽。”


  “那當然了。”我親他的臉一下:“別介意以前的事了,可好。”


  他抱了我的腰,一個使勁讓我跌落在他的腿上:“其實朕寧願你什麽也不做,有時候越是想要討好於朕,那便是想要掩蔽著你心裏的心虛。”


  “真可恨,為什麽你能輕易就看穿我呢,好吧。”我笑盈盈地看著他:“夏君棠醒了,醒過來了。”


  “他說什麽了?”他低聲地問。


  我笑著搖頭:“他沒有說什麽,他就靜靜地看著梅花。”


  他的吻驟然而落在我的臉上,卻沒有什麽溫度,低聲地說:“你是個騙子雲知秋。”


  我愕然,他已經放開了我:“今兒個是十五,朕到朝鳳宮裏過夜,多吃些東西,你二頭奔波,身體會受不住的。”


  明明還是關心我的,他口裏說著不在乎,可是他卻又是如此敏感的一個人。


  關係總是似近還疏,似疏還連著,微妙地變化誰都能感受,我但願夏君棠能快些好起來,這樣我就可以在宮裏不問外麵的事,他也許不會想得太多的,我並不想讓他生氣,我在乎現在的生活,不想破壞一點。


  在後宮多少雙眼睛在看著我,虎視耽耽地等著想要將我拉下貴妃之位,想要分解我和寶寶栩,熙。


  現在終於明白,這世間死真的不可怕,當初自已天不怕地不怕,而今卻是踮足難以行走,小心翼翼地不想錯一步就讓薄冰碎裂。少了皇上的寵愛和撐腰,路遙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不放過我倒也沒有什麽,我最怕就是她拿孩子來出氣兒,我寧願她恨恨地虐著我就好。


  第二天雨雪紛紛而落,天氣越發的冷了,外麵也是灰沉沉的一片,我喚寶寶起床,今兒個倒是賴起來了,卻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沒有什麽精神一樣,膩著我就要抱。


  “母妃。”她纏著我,似乎怕我離開。


  有點點的燙,我給她多穿了些衣服,圓得像是球一樣,抱著她出去栩就笑她:“羞羞羞,還要母妃抱。”


  寶寶沒啥精神地看他一眼就伏在我的肩上,我交待宮女好好地照顧栩和熙,還是坐了轎子往宮外走。


  今天的風雪很大,手裏懷裏都有明爐還是覺得冷人,風吹開厚厚的簾子灌進一轎的冷風。小道上的雪極深,所以公公們抬著轎子從正華宮邊的大道上走,風吹起看到一乘粉色的小轎從正華宮的方向往後宮去。


  快到之時從轎子停下,一個女子鑽了出來在宮女的挽扶下到在風雪中朝我施禮,朗朗有聲地說:“臣妾雲紗見過貴妃娘娘。”


  風雪著實有些迷蒙,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但人家施禮了我倒不好讓轎子還往前走,暫停了下來說:“不必多禮,雲紗,好名字。”


  “謝謝貴妃娘娘誇獎,臣妾是今年入宮選秀的秀女,史部雲天是臣妾的家父,臣妾一直想去給貴妃娘娘請安,卻又不敢冒昧,如今在這裏遇上,真是臣妾的福份。”


  “哦,原來是史部雲大人的千金,聽說是京城的才女。這般大的風雪別站在這裏冷著身子了,上轎吧。詠兒,我們走。”


  看這一路出來,是從正華宮,這時辰他是剛去上朝,那昨夜是新來的秀女給皇上侍寢了。


  淡淡的酸澀在心間,隨著轎子的搖擺越來越來蕩漾得滿心都是,今年的選秀我完全沒有在與,可是一切卻還是照著樣子進行,他的後宮不會因為多了我,就不會再有更多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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