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聽說我超凶的？（16）
坐在不大的白色房間的角落裏，發著呆，直到有穿著白大褂的人進來拉著她出去。
蘇見煙隻是想回到自己最習慣的姿態去思考問題。
她是一個離開自己生活十幾年的地方才兩個月的人，她努力適應外界的生活，努力想讓自己變成一個正常人，努力讓自己顯得不慌張不害怕不膽怯。
她其實很害怕……對所有新事物的恐懼和對研究所的依賴以及厭惡，在她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存在著。
她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她很喜歡這個廁所，每次回到沈家，進到這個廁所才有一種真實感，欺騙她自己這個世界她還是有一個容身之地的。
她想著沈辰逸的話，思考著，到底是生活在這裏好，還是回到研究所。
兩個小時，她都坐在牆角，感受著那股熟悉感。
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了心髒，無聲的疼痛如同螞蟻一樣密密麻麻在渾身的血管裏流淌，細細碎碎的窒息感讓沈辰逸不自覺放輕了呼吸。
太脆弱了……沈辰逸想，他怕腳步聲太大，打碎眼前這個脆弱的娃娃。
洗手間的冷光撒下，蘇見煙聽見動靜，抬頭望去。
穿著灰色家居服的少年頂著一頭卷毛，看起來溫柔而又無害。
恍惚間，蘇見煙似乎又回到了那件白色的房間，也是在她坐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那扇門打開了——
進來的不是穿著白色大褂戴著口罩的科研人員，而是沈辰逸。
一頭卷毛脾氣又臭又爛的沈辰逸。
蘇見煙瞳孔一縮，動了動腦袋：“沈辰逸？”
“我在。”沈辰逸喉嚨發緊。
蘇見煙直起身子，疑惑：“你進來做什麽？”
沈辰逸喉頭滾動，莫名幹澀，他看著坐在地上的女孩，胸口一陣陣刺痛。
他說：“我來哄你。”
蘇見煙聽見的卻不是這四個字。
她看著少年，耳邊是少年幹淨的薄荷音。
他說的是，我來保護你。
她不需要再害怕。
她不需要再膽怯。
她不需要再恐懼。
她，得到了救贖。
蘇見煙聽見自己回應的話：“好。”
沈辰逸愣住。
隨即，薄薄的一層粉紅蔓延上沈辰逸的臉頰，這個高大勁瘦的少年窘迫地不知道手腳怎麽放。
“哎呀，那什麽，趕緊起來吃飯，張媽給你留了紅燒排骨。”
蘇見煙眨了眨眼，伸手拿過自己的粉色拖鞋套在腳上，就要站起身。
少年卻突然長腿一邁，走到女孩身邊，彎腰攬住女孩的腰，半扶半抱著幫助女孩站了起來。
女孩的馨香縈繞在鼻尖，氤氳著微微燥熱的氣氛。
蘇見煙站直身體，衝著沈辰逸點頭：“謝謝你。”
少年難得沒有抬杠，紅著耳朵鬆開手：“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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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著沈辰逸這個大少爺下廚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雖然往後的日子裏沈大少爺發現讓蘇見煙下廚更加不可能，但這個時候的蘇見煙還是會開個火熱個飯。
不一會，桌子上就擺上了幾道菜，蘇見煙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米飯，乖巧地坐在桌邊扒米飯。
沈辰逸時不時瞄一眼蘇見煙。
女孩沒有戴眼鏡，漆黑的大眼睛看起來安靜乖巧，小小一隻捧著快比自己臉大的碗就著米飯吃排骨吃的滿嘴油光。
有點軟……
沈辰逸心裏嘀咕著。
“對不起。”
蘇見煙突然說。
還沉浸在蘇見煙軟萌暴擊中的沈辰逸沒反應過來：“什麽？”
“對不起，我不該善做主張。”蘇見煙淡定地吃著飯，絲毫沒有在道歉的自覺。
“為、為什麽？”沈辰逸有點詫異。
他都做好給蘇見煙道歉的準備了，因為他反思過，覺得自己真的是說話說得太過了。
沒想到蘇見煙會給他道歉。
蘇見煙咽下一口排骨，正兒八經地開口：“我現在住在你家，你是我的監護人，確實有權利知道我的一些決定，我也應該問問你的意見。”
“……”
今天下午還被蘇見煙拍桌子踹飛桌子威脅的沈辰逸麵對這樣子的蘇見煙，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如果關廁所禁閉這麽有效的話，他突然覺得讓蘇見煙天天住在廁所都沒問題。
“其實，我也有錯，我不應該那麽凶你。”
沈辰逸摸摸腦袋，別扭地說出這句話。
這要是讓李振東那群人聽到了，估計都要懷疑沈辰逸鬼上身了。
天啦嚕！
沈辰逸這麽個玩意兒居然會主動道歉認錯，怕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蘇見煙搖搖頭：“沒關係，我不在意。”說完就繼續扒米飯。
沈辰逸支著腦袋，難得有耐心坐在一旁什麽也不幹陪著一個人吃飯，還有心思欣賞一下眼前的美景。
“不過，你為什麽生氣我參加運動會。”
蘇見煙問。
沈辰逸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說：“大姐，你知道你自己多特殊嗎？就你那體質，參加運動會就不是破校記錄，而是破世界紀錄了。”
蘇見煙皺眉：“你是說我太耀眼？”
沈辰逸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麽說。你能力比正常人強那麽多，人家體育生跑個八百米用兩分鍾，你用十幾秒，你這是上趕著把自己往實驗室裏送。”
“……”蘇見煙沉默，“那我可以放水。”
“祖宗，你放水知道放多少才能不顯眼？”沈辰逸翻個白眼，“我就怕你放水也不知道放多少，到時候還會引起轟動。”
被沈杠精懟的無話可說的蘇見煙默默夾了一個排骨塞進嘴巴裏，把自己腮幫子撐的鼓鼓囊囊的，像個小倉鼠。
沈辰逸兀自在座位上煩惱：“讓你現在退出，體委估計會拿刀追我八條街，但是讓你自己參加又不靠譜，該怎麽辦啊……”
“咯嘣咯嘣——”脆骨被牙齒磨碎的聲音。
“有了！”沈辰逸眼睛一亮，“這樣，我也報名，混進比賽的隊伍裏，除了我自己的比賽，其餘時間我去盯著你。”
“呼嚕呼嚕——”喝雞湯的聲音。
“你呢，就遵守一個死規定就好，不管你在哪一組，你就當中間的那個。”
“嘖、嘖、嘖——”啃排骨的聲音。
“你那一隊如果有七個人，你就當第四名，如果有六個，你就當第三名或者第四名就好。”沈辰逸一拍桌子，當即板上釘釘地說，“反正不要當前幾名就好。”
“……”蘇見煙放下碗，有些不滿，“我不要當最後的。”
“哎呀，沒讓你墊底，你的實力如果故意墊底那一眼就看出來了。”沈辰逸搖搖頭，“有些女生根本就是來湊數的，應付應付跑個比賽，你如果墊底是要走到終點才能比她們跑的慢。”
蘇見煙這才滿意，夾了一筷子雞蛋：“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是最後一名。”
她作為一個強者，怎麽可能墊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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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蘇見煙站在班級布告欄前看著月考排名一言不發的時候，沈辰逸果斷帶著自己兄弟又縮在空調角裏不敢造作。
“沈哥，你家那小變態這次月考全班倒數第一，全年級倒數前三十。”一個兄弟輕輕匯報自己得到的消息。
沈辰逸裹緊了身上的校服，時刻觀察著蘇見煙的情況：“不會吧，真考這麽差？咱們幾個裏不是有人缺考嗎，這都比她高？”
“可不，我缺考語文，理綜英語都是隨便蒙的選擇題，就這樣總分還比她高。”另一個兄弟接話。
“靠！”李振東拉上校服拉鏈，“今天空調這麽猛，凍得我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我也覺得好冷，還是那種發自肺腑的冷~”沈辰逸搓了搓胳膊。
李振東瞥了蘇見煙一眼：“我怎麽感覺，蘇見煙身上散發著一股黑氣。”
有人弱弱的接話：“我也感覺到了，好像要黑化的節奏。”
沈辰逸眼睛一瞪，兩個暴栗賞了過去：“說什麽呢？！”
“那……沈哥你去安慰一下你家小變態？”
沈辰逸的卷毛一下子耷拉下來：“我不去，要去你們去啊。”
幾哥們蔫了：“我不敢。”
“我也不敢去，我怕她扭斷我脖子。”
“沒出息。”沈辰逸翻個白眼，恨鐵不成鋼。
雖然他也不敢，但是這不妨礙他鄙視別人。
蘇見煙身上縈繞著的黑色氣場一看就是要搞事情的節奏，他還沒活夠，才不要上趕著找揍。
“……”
林可可小心翼翼地上前，仿佛看到大片大片的怨念在蘇見煙頭頂來回翻滾。
“你沒事吧？”林可可清了一下嗓子，試探著問。
蘇見煙沒有說話。
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那張A4紙，明明麵無表情，但還是透露著濃重的哀怨氣息。
“其實……你剛轉過來，跟不上學習節奏很正常。”林可可咽了咽口水，“這隻是一次小考而已，沒事的。”
蘇見煙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沒關係啦，下次我們再努力就好了……”
耳邊還是林可可嘰嘰喳喳的聲音，蘇見煙眼裏卻隻看得見自己成績欄裏那一行刺眼的數字。
語文隻拿到了一道錯別字、一道字義，一道文言文選擇題的分數。
數學零分，理綜零分，英語零分。
蘇見煙是個直愣子，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做題方法叫蒙。
她每一張卷子，都是認認真真，按照自己理解的題意去做。
但是，隻會認字不懂什麽是思想感情，什麽是中心思想，隻會認個數字背個乘法口訣，不懂什麽是原理，什麽是公式，隻會個26個英文字母沒怎麽背過英文單詞所以把整張卷子當成拚音卷還做的認認真真的蘇見煙。
果然還是考了倒數第一。
“不過你這種……把每張卷子都做的滿滿當當但還是得零蛋的人，確實千年一遇啊。你運氣居然差到連蒙都繞過了所有正確答案，也是沒誰了。”
林可可安慰著安慰著就不自覺跑偏了，看著蘇見煙的成績也是很感慨。
蘇見煙木著臉，上前一步猛地把牆上的成績表撕爛。
“哇靠！沈哥你家這小變態好剛啊！”李振東被帥了一臉。
沈辰逸卻看著蘇見煙手裏的那半張成績表，不自覺後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