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弱小是原罪
一個簡陋的三角棚子，門前鋪著有草編的席子，席子上就放著預備拿出來交換的貨物。
小型部落攤位所在的區域，基本都是這個模式。
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各家三角棚子的大小、美觀與結實程度，以及門前擺放的貨物種類了。
這片區域，說是小型部落擺攤的，其實也不盡然。
因為，在小型部落之下，還有兩個更拖後腿的等級劃分。
即，五十人以下的弱小部落，和五十人以上的微小型部落。
這兩者，雖然數量眾多，但實在太弱小了，根本沒有話語權。
是以，它們也被分在這片區域裏，被一眾小型部落排擠到犄角旮旯。
雪霽帶著人一路走來，越走越偏，最後停在了一個破破爛爛的三角棚子前。
這個棚子很小，約摸隻能容納兩三個人鑽進去。
棚子上的茅草也很稀疏，要是遇上雨天的話，絕對是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的程度。
攤主是個大嗓門，他聲嘶力竭的吼著，讓自己的聲音傳出了老遠，在一眾叫賣的聲音中格外的醒目，以至於都能被雪霽他們聽到。
而在他的旁邊，隻有兩個麵黃肌瘦的獸人壓陣。
地方這麽偏，棚子又這麽破。
這是一個小貓三兩隻的弱小部落，或者比弱小部落情況稍好點的微小型部落。
雪霽瞬間做出了判斷。
“這罐蜂蜜，你們要怎麽換？”
“換皮子，又大又暖和的皮子。”
大嗓門比劃著，眼神希冀的看著雪霽。
蜂蜜可是好東西，他這小攤已經有不少人來光顧過了，但是那些人見他們是個弱小部落的好欺負，都不肯給出高價。
甚至，要不是集會上不許公然搶東西，大嗓門敢肯定，自己的蜂蜜一定保不下來。
雪霽蹲下身，下意識仔細端詳片刻，依著自己多年逛集市的經驗，判斷出這蜂蜜很地道，沒有摻水。
但是隨即，她就好笑的搖了搖頭。
自己真是著相了，原始人還是很淳樸的，能想出在蜂蜜裏摻水這樣鬼主意的，應該沒有。
“如、如果皮子太小的話，我是不會換的。”
見雪霽搖頭，大嗓門誤以為她不滿意自己的獅子大張口，忙緊張的強調道。
昨天蒼茫部落晉升中型部落的事情人盡皆知，大嗓門也是知道的。
正因如此，他很怕，很怕眼前的這個漂亮女首領，會強硬的以低廉的貨品換走他的蜂蜜。
一個中型部落，對於弱小部落而言，說是龐然大物也不為過。
雖然集會上有大型部落的人維持秩序，即使是中型部落也不敢耍花樣。
可大嗓門也照樣不敢得罪。
因為，他們隻有帶著物資一離開集會地點，可就不再受大型部落保護，誰都可以搶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弱小部落乃至微小型部落為了保住自己辛苦交換來的物資，往往和向同路的中型部落交保護費，然後跟中型部落的人一道上路。
而他們若是得罪了任意一個中型部落的大佬，指不定順道的那些中型部落，就不再保你，任你麵對大佬的怒火了呢。
“放心，我這人誠信買賣，沒興趣宰你一個弱者。”
雪霽搖頭失笑。
這人，未免也太風聲鶴唳了點。
不過，一想到這，雪霽倒是頗有點唏噓。
弱小，就是原罪啊！
像是大嗓門這樣的弱小部落，稍微遇到個強點的勢力，就戰戰兢兢，生怕將其得罪了。
這，就是靠山太弱的結果。
自己，可不能讓蒼茫部落的族人，往後出外行走時，也像這個大嗓門一般，縮手縮腳，忍氣吞聲，誰也不敢得罪。
“我拿一張狼皮跟你換怎麽樣？”
不去管大嗓門長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雪霽試探性的問。
集會上，糖和鹽都是緊俏物資。
尤其是糖，能弄出這東西來的沒幾個，基本也就隻有在兩個大型部落還有三兩個中型部落的攤位上，才能換到。
其它的部落，頂多拿出些蜂蜜或者味甜的果幹出來賣。
這其中，蜂蜜因著甜度能跟糖媲美，在集會上的價值並不比糖低。
“能……能不能再加點？”
大嗓門一臉緊張的問。
他一大清早就開始叫賣，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小型部落，但依著蜂蜜的珍貴性，絕不可能是唯一一個。
大嗓門知道再多等幾個中型部落來問價，他肯定能將蜂蜜賣個好價錢。
但是，來的中型部落多了，也意味著他們會發生爭執。
而中型部落之間發生爭執，最有可能波及的，就是自家的這個弱小部落。
大嗓門想直接將蜂蜜交換給這個漂亮的女首領，但是如果隻換一張狼皮的話，他又有些不甘。
家裏媳婦又給他添新娃子了，大嗓門辛辛苦苦弄來蜂蜜，就是想用這個換一張又大又暖和的皮子，好讓自家的娃子能憑此度過接下來漫長的冬季。
一張灰狼皮，保暖是夠了，但是麵積太小，沒法兒裹住他家裏的那幾個娃子不讓娃子們凍著。
雪霽抬眼看了看這個大嗓門。
一臉菜色，腹部的肋骨都隱約可見，很明顯是營養不良的症狀。
而且，這都十月份了，他還隻是穿著一條短得跟超短裙有得一拚的獸皮裙，手腳和胸膛全都被凍得微微泛紫。
再看看旁邊為大嗓門壓陣的兩人，也跟大嗓門一樣的穿著，身體更是跟個麻杆一樣，幹瘦幹瘦的。
下意識抖了抖，搓搓手，光是看著這三人，雪霽就替他們感覺到冷。
看來，他們是真的缺禦寒的獸皮。
“可以，我拿一張虎皮跟你換吧！”
雪霽點頭，示意手下將手裏的虎皮展開給大嗓門看。
“呼呼~”
一看就好大好暖和。
大嗓門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起來。
不過，他還是謹記著自己貨品的價值，而且眼前這還是個中型部落的首領，他可不敢坑人家。
“多、多了！要不了這麽多。”
大嗓門搖了搖頭，強自壓下心底的渴望。
“這樣啊！”
雪霽單手拖著下巴，沉吟。
“這麽大一張虎皮，如果直接裁開的話，未免太過不值。”
雪霽目光在大嗓門的攤位上掃了掃，尋思著能不能再找點搭頭，幹脆將一整張虎皮都換給這個慘兮兮的大嗓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