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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趙茵娘新來的助理小齊正是阿殊姑娘, 司徒暄窘得頭頂霹雷。幸而他是個明白人,瞬間猜出張子非誠心修理他。跟這群人打交道多年,她們的思維邏輯司徒暄門兒清。當即先對著阿殊一躬到地:“從前是我行事有誤, 因一時貪念、誠心由著姑娘誤會。我錯了,求姑娘原諒。”言罷再一躬到地。


  阿殊才多大?短短三四個月已遭際好幾回天地巨變,一回比一回變得大。驟然見了司徒暄, 萬千思緒如狂浪蓋頂般壓下來, 一時怔住了。


  趙茵娘來回看了二人幾眼, 輕叩兩下桌案:“怎麽回事。”


  司徒暄又對她拱手, 頹然一歎:“黑曆史本想藏著掖著……你們家子非姐姐實在太厲害了,壓根不給人機會。”


  趙茵娘挑眉:“子非姐姐無事不會針對你的,她不得閑。你必不隻是‘行事有誤’而已, 多半破了底線。”


  這一大家子, 從來都太過於直白。司徒暄再作揖:“我錯了。”


  “從實招來。”


  “是。”司徒暄看了阿殊一眼。趙茵娘把助理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阿殊依然有幾分恍惚。司徒暄又看阿殊一眼。“大約是去年春夏那陣子, 我偶然遇見齊姑娘。”


  “然後?”


  “被她看上了。”


  趙茵娘愕然。許久, 磨了磨牙:“再然後?”


  “過了個半年左右, 去她們家與她父親議事, 又撞見一回。她父親是京城大將, 我舍不得如此高位的武班大員,就含含糊糊的沒說得太明白。”司徒暄垂下腦袋,“任由齊姑娘存留念想。可我也實在沒料到她們能想得那麽……”


  氣氛凝結。服務生捧茶盤過來,看客人們神色不對,嚇得丟下茶就跑。


  許久,阿殊忽然直愣愣的說:“此事是我父親誠心誤導的, 不與夏公子相幹。”


  趙茵娘握了握她的手, 看著司徒暄淡然道:“歸根究底是他打你父親的主意。還有麽。”


  司徒暄硬著頭皮道:“早幾個月張大掌櫃來京城, 才一見麵她就看出端倪。我發覺事情出乎意料,心裏還存著僥幸,便打發人上齊姑娘家跟她母親說明。”


  阿殊抬起頭:“原來那位大叔並不是私自過去的。”


  “不是。”


  “令堂大人呢?”


  “我求她去的,想給自己留點兒臉。”


  趙茵娘嗤道:“麵子是人家給的,臉是自己丟的。倘或阿殊性子軟弱,是不是就被你白白耍了一回。若非子非姐姐明察秋毫,你是不是想彩旗飄飄來者不拒。”


  司徒暄忙喊:“不是!”茵娘隻看著他。過了會子,他又垂頭,“確實稍微起過一點兒念頭,很快熄掉了。”


  “你自己主動熄掉的?我怎麽那麽不信呢。”


  “讓我母親看出端倪,一番肺腑之言熄掉的。茵娘~~”司徒暄癟癟嘴,“人不是逐漸成長的麽?”


  趙茵娘拍案:“你都多大了你還逐漸成長?”


  司徒暄舉起右手:“我加速成長、加速成長!”


  “加速?”趙茵娘冷笑兩聲,“子非姐姐和你母親但凡沒那麽敏銳,你早都已經上天了。”


  “你常說,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司徒暄眨眨眼,聲音略帶幾分撒嬌。“能遇上她們兩位及時攔阻,我運氣端的好。”


  趙茵娘站起身想走,司徒暄忙跟著站起身。茵娘忽又轉回來,搭著阿殊的肩膀:“要不要跟他談談。”


  阿殊抿著嘴,艱難點點頭。趙茵娘深深瞧了司徒暄一眼,自己走了。司徒暄伸著脖子看她進了不遠處的鋪子大門,方重新坐下。


  默然片刻,阿殊目光茫然遠眺馬路那頭。“我聽明白了。含糊著任憑別的姑娘起心思,不曾從一開始便拒絕得斬釘截鐵,竟是個大錯,難以原諒那種。”


  “嗯。”


  “南邊的女人果然好。”


  “不是南邊的女人好,是有本事的女人有地位。”


  “夏公子沒跟趙經理說實話。你數回言語神情皆曖昧,就是故意的。”


  “是。令尊大人一副……的架勢。”


  “萬一我父親承天門成了事,夏公子可會置我為外室。”


  “令堂大人本為通政使司齊大人的孫女。若非世道凋零走投無路,豈能落到後來之境。不會許女兒做外室的。”


  阿殊冷笑兩聲:“故此,夏公子老早便已經算得妥妥當當。”


  司徒暄幹脆把眼睛一閉:“抱歉。”


  “若我沒當趙經理的助理,夏公子會給我道歉麽?”


  “不會。”司徒暄睜開眼正色道,“齊姑娘天資過人,如今又有了上進的機會,日後難免成器。”


  阿殊霎時紅了眼圈兒:“原來如此。我早先竟蠢成那般模樣。”


  “不怪你。你本閨中少女,諸事沒遭遇過,平白無故豈能知道。”


  阿殊怔怔的看著他,眼中湧泉般不住的滾下淚來。許久才說:“縱然我爹得了從龍之功,官居一品、手握重兵,你依然連外室都不肯納我麽?”


  司徒暄再次閉眼:“我心裏有人了。抱歉。”


  阿殊雙手撐桌前欺身向前,嘶聲低吼:“我不信!就是因為我父親沒成事!”


  “不是。”司徒暄認真道。


  阿殊偏頭細看他半日,忽然坐了回去。取帕子拭去臉上淚痕,嫣然一笑:“我試探你的。看你還敢不敢對不起我們經理。”


  司徒暄一愣:“啊?”


  阿殊哼了兩聲,拿起趙茵娘的奶茶一飲而盡,腳不沾地走了。司徒暄定定的坐著,猜不出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全都是真或全都是假,良久鬆了口氣。


  踏入辦公室,阿殊一眼看見趙茵娘坐在露台上,走過去將二人方才所言一字不漏說給她。趙茵娘眉頭緊鎖。阿殊說完便聳聳肩,回到座位接著做事。過了會子,前台送來張紙條,上書五個炭筆字:我還有話說——司徒暄的筆跡。趙茵娘挑眉,拿起紙條出去了。阿殊悄悄扭頭,看她一路從露台走過門口屏風,再扭回頭發愣。


  茵娘回到陽傘下,司徒暄可憐兮兮趴在桌案上。茵娘看著空奶茶杯:“你喝的?”


  “你助理喝的。”司徒暄爬起來,招服務生替茵娘再點一杯奶茶,又喝了口自己的茶。乃慢慢說起他母妃的舊事。


  趙茵娘聽完不覺惆悵:“好可憐。”


  “後來我母親說,剛入府時她覺得,自己過幾年必將那書童忘記。父王極寵她、護著她,我聰明懂事。誰知四五年後依然如故。又拿兩個男人比較。父王比書童長得好,文武雙全,身份還尊貴。真跟了書童粗茶淡飯,未必能撐過頭兩年。沒料到她反倒時常遐想開去。從如何求魏公子放他出府開始盤算,直至二人做什麽小買賣度日、遇上地痞子狗腿子如何應付。能連著想十幾天不帶重樣的。現如今三十餘年過去,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忘不了那人的。幸而年歲漸長,父王另有新寵,她可得安然。”司徒暄長長吐了口氣。“茵娘。看母妃個麵子如何?”


  趙茵娘原本滿心替何側妃惋惜,登時皺眉:“暄三爺,很無恥。”


  “無恥尚有機會,不無恥悔恨終身。”


  趙茵娘托著下巴看他,司徒暄也托著下巴,二人照鏡子似的對坐。半晌茵娘道:“我疑心你在色.誘。”


  “不用疑心,我就是。”司徒暄亮出胳膊,“你留的牙印兒還在呢。”


  “你就不能有點新招?一個大老爺們細皮嫩肉的。”茵娘抿嘴,開始心軟。“我再考慮一下。”司徒暄笑了:僥幸通過。茵娘揉揉眼睛嘀咕道,“果然酒色財氣總有一關過不去。”


  “阿彌陀佛,幸虧老子娘都生得好模樣。”


  “看你母親的顏麵。”


  “咱們母親?”


  “滾!”


  “我真想跟你去東瀛。”


  “你去你的,我去我的。”


  “那咱們船頭偶遇,好生有緣。”


  “誰跟你有孽緣!花心大蘿卜。”


  “這個我不認。”


  李經理躲在不遠處手捂額頭,轉身寫了張紙條子:趙二姑娘終沒能挺過花言巧語。親自跑到鴿場給半葫蘆島的上司傳信。


  金陵那頭也得了條新消息。這回是畢安冒險給畢得閑寫了封書信,隱字其中。仆人大叔知道不明和尚跟端王府有些瓜葛,借送桂花糕的機會通風報信。


  原來太上皇終於透露了調端王回京的緣故,並不與皇帝相幹。年初老頭給俄羅斯派去一位欽差,帶了自己和皇帝的兩份聖旨。他自己那份是調賈家軍回國,宣旨時莫名變成了另一份太上皇沒寫過東西。筆跡相似、玉璽也是真的。這事兒可太大了。太上皇自然不會疑心林皖。一個舉人、還是林海的兒子,最可靠不過。故此他懷疑端王不願意放走賈家軍這麽好的一支兵馬,命雞鳴狗盜之輩偽造聖旨。


  和尚聽罷暗暗齜牙,決定袖手不管——此事真不與端王相幹。太上皇的段位,稍加試探便能知曉。


  盧家那位四爺卻是終於把盧慧安給惹炸了。


  他投在慶王世子門下。自身也不實在、慶王世子也不實在,盧慧安便派了兩人住到他那客棧裏盯梢。此人果然幺蛾子倍出,寫了封長長的書信欲寄回長安。說自己偶遇慶王世子、極得器重。世子有心跟自家聯姻,奈何江南這六位心思都野了,讓家裏重新送位乖巧懂事的小妹子過來。


  盧慧安氣得七竅生煙,當場把信撕得粉碎。晴雯方才順帶偷瞄了幾眼,假惺惺安慰道:“大掌櫃莫生氣,這個正常得緊。爺們眼裏,族裏的女孩兒天生就應該是聯姻使的。”


  盧慧安瞪她:“說反話我聽得出來。”


  “我沒說反話啊。”晴雯無辜道,“不過實事求是、簡單陳述罷了。橫豎金陵是咱們自家地盤,讓他送唄~~來一個收一個,來兩個收一雙。”


  盧慧安沒好氣道:“慶王世子能在金陵呆多久?最多個把月不就得回去。”


  “說的也是。”晴雯道,“那就嚇唬你們家四爺一下,讓他換個主子。”


  盧慧安搖頭:“既起了心思,換十個主子都會惦記著往人家後院送妹子,防不住。”


  “嗯嗯有理。治本是不用指望了,治標倒不難。”


  盧慧安咬牙切齒:“如何派來這麽個東西。”


  晴雯幸災樂禍覷了她兩眼:“大掌櫃,你們族中的男丁每個都如此,再換十個也沒兩樣。”


  “閉嘴!”


  晴雯做個鬼臉溜回自己座位。


  許久,盧慧安恨恨的說:“東家從來沒起過賣妹子的心思!”


  晴雯管不住嘴,張口就接:“薛家也不是世族啊!沒有賣女兒的傳統。嗷~~”旁邊的同事衝她殺雞抹脖子似的使眼色,晴雯忙說,“我閉嘴我閉嘴我方才壓根不在屋內!”挨了盧慧安一個白眼。過了會子晴雯又沒忍住。“盧工就跟這位不一樣。哎呦!”同事結結實實踩了她一腳。


  盧慧安忽起身出門。立在大門口呆了會子,門子問可要拉馬。盧慧安擺手說不用、很近。遂步行四條街去了實驗室。


  此時正是下午,盧遐不出意外正忙著做實驗。眉頭微皺、目光炯炯。左手拿著資料板,右手上炭筆在指尖跟風車似的飛轉。尋張空椅子坐下,盧慧安隻靜靜看著。實驗室裏有六七個人,有看見了她的、有沒看見她的。大夥兒都認識盧組長的妹子,看見的點頭打個招呼,該幹嘛幹嘛。


  直呆到日頭西偏,食堂小夥計過來喊需要送飯的請舉手。屋中瞬間舉起四隻手,小夥計點數“一二三四”。盧遐盯著數據盤沒聽見,他助理抓起他的右手舉起來。小夥計喊:“五。就五份對吧?”


  助理說:“對。”


  小夥計轉身朝外走,口裏低聲念叨:“第一物理實驗室五份。盧工、王工、賀工、周工、謝工。盧工好鹹,賀工好葷,周工不吃辣。”一徑走了。


  眾人一切如常。


  盧慧安快趕幾步跟上小夥計。他又去了隔壁的第二物理實驗室。“同誌們,需要送飯的請舉手。”


  不多時小夥計又去別處,盧慧安靠在走廊上看他走遠。


  隔壁就是薛家,盧慧安腳跟一拐彎便過去了。薛蟠難得偷個懶,躺在院中閑著。眼睛一瞄盧大掌櫃沉著臉走入垂花門,忙翻身坐起。“哎哎,怎麽了這是?”


  盧慧安拉把椅子坐下。“同是一家的男人,我哥哥跟那位四哥哥天差地別。”


  薛蟠扯了下嘴角。“盧工是來金陵之後才逐漸長大的好吧,跟你們盧家木有一個銅錢的關係!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們闔族上下都是四爺那種,毫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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