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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揚州這頭挖空心思想把水溶弄走的功夫, 金陵也沒安生。甄大姑娘惱怒有人把她親哥哥當二傻子耍,與趙茵娘聯手, 從顧芝雋手中騙走了三萬兩銀子。事成之後才告訴小朱, 小朱都懵了——她倆使的手段半點新意也沒有,可謂俗套中的俗套。


  趙茵娘求張子非幫她們找位會演戲的儒生, 假扮成“教導甄大姑娘語係圖的清客”來哄甄二爺。


  張子非聽了道:“甄二爺難道不認得自家的清客?”


  茵娘道:“人家二少爺哪兒能看得起清客?數目又多,這位又不是頭臉人物。”


  張子非想想也對,便派了個手下相助。


  顧芝雋接連碰壁也有些著急, 沒想清楚就買走了一副隱著藏寶圖的“西洋玉璽豔華圖”。並非假古人字畫。從一開始就告訴他是今人從廟裏描下來的, 而廟已拆。幾個俗得不值一提的連環心理套下來,顧先生和尋常冤大頭一樣,栽得慘烈。由此也得知了在找語係圖的是這位。消息必是從京城四皇子處被皇後察覺的。


  錢到手後趙茵娘才告訴小朱。小朱狂喜, 好生把徒弟誇了一頓, 安排她捏造個莫須有的“上峰”晃點顧四、讓他摸不著頭腦。


  趙茵娘當即不答應:“此事甄姐姐顯見是主謀。該示強時不必示弱, 讓皇後忌憚幾分、日後進京省些麻煩。”


  小朱想想也對, 人家又不是欽犯。幹脆擺手道:“由著你們小姑娘們做去, 把他氣得七竅生煙最好。”趙茵娘歡呼一聲拔腿就跑。


  當天晚上顧芝雋便回過神來了。趕到清客先生住所, 那人不在。次日再去,依舊沒人。轉日再去, 有戶三口之家歡歡喜喜搬進新買的便宜房子。顧芝雋好懸沒當場背過氣去。隨即甄家傳出消息,大姑娘賣了張什麽畫兒,淨賺三萬兩銀子, 特特賞賜闔府下人。


  小朱滿心以為顧四該去藏寶洞弄錢了, 誰知人家轉頭就從兩個鹽商手裏詐了二十萬。小朱咬牙了半日的牙, 終於明白一件事:顧四就算偶爾被坑,依他的本事想坑別人也容易的緊。


  隨即禮部來人,要甄大姑娘進京完婚。甄家整個炸暈乎了。甄應勉爺倆當即默認甄大姑娘不得閑功夫跑什麽揚州,讓甄老太君臭罵一頓。告訴管事:大姑娘非但得去,添妝的物件還得更貴重些。甄大姑娘聽說了,告訴她祖母道:“很不必,照舊便好。我二人的交情自己清楚。”甄老太君見狀知道大孫女已長大,也就撒手不管。而後甄大姑娘險些被她老子娘和哥哥吵裂腦仁子——皆忙著托她照應父兄前程。幸而她早已學乖,隻管滿口答應糊弄過去。


  這日,甄、薛、孫三家要去揚州參加婚禮,約定同時啟程。三家本來近。小朱是個細節控,假扮神棍幫甄孫兩家算出門的吉時,其實就是想讓三家在太平橋頭偶遇,同行方便些。到了點兒,果然看見孫家的馬車不遠不近出現在路口,該同時拐出來的甄家卻沒見蹤跡。小朱頓覺不對,命暫時停下,打發人過去查探。片刻工夫孫家趕上來,聽了薛二叔所言,也暫等等。


  不久,隻見薛家那小子騎馬奔回,喊道:“二老爺——甄家出事了——”


  甄家這趟去揚州乃是甄應嘉雷氏兩口子領著兒子侄子侄女五個人,方才皆已上了車馬。忽聽門口一陣大亂,管家連滾帶爬跑進來報:“大老爺,前兩日來傳旨的禮部劉大人和那個內侍周公公來了,臉色極難看,說話極難聽。”眾人大驚,女眷急忙從車中出來。


  果然見劉周二人怒氣衝衝領著一大群文吏官差走過來。甄應嘉上前拱手:“劉大人,周公公,二位這是?”


  劉大人冷笑道:“甄大人,下官想求問一件事。聽聞令侄女甄大小姐房中藏著一張畫像,畫中人是她自己,可有此事?”


  甄應嘉一愣:“什麽?”


  周公公亦冷笑道:“莫非甄大人不知道?無礙,隻問問甄大小姐自然見分曉。或是問問令郎、令侄亦好。”


  甄應嘉回頭望去,隻見兒子侄子神色大變,心下暗叫不好。乃笑道:“縱然有一張畫像,可不妥當麽?”


  劉大人哼道:“敢問畫像是何人所繪?”


  甄瑁搶先道:“不知何人所繪。”


  甄應嘉笑道:“我還當什麽了不得的事呢。大約是她幾個閨中密友閑來無事畫了幾筆。”


  “閨中密友?”周公公森森的道,“卻不知這位閨中密友是男是女?”


  甄應嘉冷了臉:“周公公何故含血噴人。”


  劉大人喝到:“帶上來!”隻見一個身穿錦衣的紈絝灰頭土臉的讓推了出來。甄二爺腿都軟了。劉大人沉著臉道,“我問你,是誰告訴你有個男人愛慕甄大姑娘、悄然給他繪了幅畫像的?”


  紈絝抬手便指:“甄二爺!”


  甄二爺大喊:“胡說!”


  紈絝道:“昨日下午你同我吃酒時說的!”


  “我何嚐說過!你造謠誣陷!”


  “劉大人,是他親口所言、半字不虛!小人如若扯謊,天打雷劈!”紈絝喊道,“他還說那人模樣又俊、家中又富庶,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可憐他妹子眼睛都哭瞎了!”


  “信口雌黃!胡言亂語!”甄二爺急瘋了,“絕無此事!”


  “你昨兒還說你妹子好可憐見的,想逃婚被抓回來。我還陪著你掉了半日的眼淚!”


  劉大人冷冷的道:“甄大人,你還有何話說?”


  甄應嘉好笑道:“就這麽點子手段?哪家的?連個證據也不尋,空口白牙誣陷,你們以為太上皇會信?”


  周公公道:“證據?令郎書房中畫像不就是證據?”


  “怎麽又跑到我兒書房去了?”


  紈絝道:“前兩日瑁大爺派人從甄大姑娘枕頭底下強行搶走的。”


  甄瑁怒道:“胡說!從送來那日便在我處!”


  “哦~~”劉周二人齊聲道,“從送來那日!”


  兩下裏如此這般唇槍舌劍鬧開,連堂屋都沒去,隻立在前院爭辯。


  甄老太君聞報,好懸一頭栽在地上:此事隻他們兄妹幾個知道,死死瞞住了長輩。許久才回過神,命喊大姑娘過來。


  甄大姑娘麵如土色,一進門便雙膝跪倒:“祖母,我是冤枉的。”


  甄老太君頓時鬆了口氣。“我知道你靠譜。如此便好辦了。你隻說怎麽回事。”


  甄大姑娘從頭說起。不知何人送來畫像,自己嚇得六神無主、趕忙送給大哥哥,甄瑁拿著四處查訪、但一直沒查出來。因後頭也沒什麽事,遂逐漸忘了。萬沒想到今天會有此一出。


  甄老太君點頭:“可知人家早替你挖好了坑,單等今日。我已猜到是何人作為了。”她心想,不願意孫女和四皇子成親的不就是皇後麽?

  乃冷笑兩聲剛要說話,兩個媳婦子飛也似的跑進來喊道:“老太太、大姑娘!好了好了好了!”眾人一愣。


  卻看她倆同時跪下,同時開口,亂七八糟聽不清。甄老太君重重拍案:“一個個說!”


  甄大姑娘隨手指了一個:“你先說!”


  “是!”這媳婦子紅光滿麵,“恭喜老太太,恭喜大姑娘,恭喜大老爺、二……”


  “閉嘴!”甄大姑娘道,“哪裏來那麽些廢話。”當即指第二個。“你說。”


  第二個嘴快,張口就說:“薛家的趙二姑娘來了,說畫兒是她畫的!”


  眾人驚喜:“當真?”


  “當真!”第二個媳婦子道,“她還說大姑娘到現在都沒發現是她的大作,生了好久的悶氣。滿心以為依著你們兩人的交情,你早就該認出她的筆法來著。”


  甄大姑娘愣了半日,惱道:“她自己連個署名都不寫,也不蓋印章,我上哪兒猜去!”


  有個膽兒大的丫鬟在旁偷笑:“大姑娘,人家以為你認得她的筆法。”


  “我隻看了一會兒就讓大哥哥取走了!還慌張的緊。大哥哥就沒還過來。”甄大姑娘抱怨道,“我都沒細看過。”


  眾人哄堂大笑。甄老太君又是笑、又是搖頭,低聲道:“我還當康王妃做了皇後本事長進了。原來還不過是這麽臨時抱佛腳的,一點長遠謀劃都沒有。”


  原來方才薛家的小子在甄家門口探了個大略,急奔回去稟告主子。小朱一聽就知道自己當初那副畫被人家利用了。他跟四皇子略有幾分交情,不過想耍他一耍。當即喊過趙茵娘,取出西洋畫板飛快繪出那副畫的大略,讓徒弟頂替。趙茵娘本來師從於他,一點就透。乃領著幾個人飛馬去甄家解圍。


  劉大人周公公自然是不信的。趙茵娘微笑道:“是不是我的畫兒極容易判斷。繪畫筆法和字跡一樣,每個人都不同。取家夥來,我依樣子重新畫一張。你們外行瞧不出來,行家自然能判斷。”乃抱拳道,“煩勞瑁大哥哥辛苦一趟,請幾位大家來。”


  她模樣實在自信,嚇得劉周二人皆慌了,躊躇不定。


  那紈絝喊道:“你們必是尋同黨來看!”


  趙茵娘挑眉:“金陵城中最好的畫手就那麽幾個。既然信不過我,我說兩個人吧。請應天府尹賈化賈大人,和應天書院掌院田敬庵老爺子,這兩位,各提名三位有眼力的畫師。再請那六位做鑒定,甄大姐姐那副畫像究竟是不是我趙某人所作。”


  她身後一個丫鬟道:“姑娘,若折騰這麽許久,可要跟咱們家裏和孫家打招呼?兩大群的車馬都停在半道上呢。”


  “事到如今,隻能請孫家先走了。”趙茵娘道,“我們兩家過後再走吧。上午請得完人嗎甄大哥哥?”


  甄瑁拍胸脯:“沒問題!我親去見賈大人和田先生。”


  “甄大哥哥辛苦。”


  劉大人見趙姑娘成竹在胸,頓覺自己上了紈絝的當,急得渾身透汗。聞言忙諂笑道:“區區小事,何須驚動田老先生……”賈雨村也罷了,吩咐他閉嘴他必做隻鋸嘴的葫蘆;田敬庵可是杜閣老的同門。他若知道了,此事必無法向京中隱瞞。


  趙茵娘微笑道:“賈大人並不擅畫,請他無非因為他是本府父母官。田先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乃大大的行家。若嫌麻煩,賈大人不必請,田老先生必得煩勞他舉薦幾個靠譜的畫師。”


  劉大人說:“下官也略懂得幾筆畫兒。若隻是查看筆法,下官便看得出。”


  “哦?”趙茵娘似笑非笑道,“原來劉大人自己就是行家啊。”


  “行家不敢當,看筆跡勉強能看出門道。”


  “那好。”趙茵娘點頭,“畫兒如今在何處?”


  甄瑁道:“在我書房。”


  “煩勞瑁大哥哥取來,莫要打開,待我重畫。”趙茵娘想了想,“時日太久,想畫得一模一樣隻怕不能,然筆法總不會變。”


  劉大人連聲道:“下官省得、下官省得!”若當真一模一樣,反倒可能是臨摹。


  趙茵娘的丫鬟道:“二姑娘,大略要畫多久?奴婢得跟二老爺回個話。”


  “細描那麽大一副……”趙茵娘皺眉,“少說兩天工夫。”


  “可蘇州婚禮……”


  “無礙,時間來得及,趕趕路便好。”


  劉大人豈能不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忙不迭道:“無須畫出整幅畫兒!趙小姐隻描出大略,再畫一小塊、下官看得出筆法即可。”


  趙茵娘點頭:“也好。”又說,“畫畫得看心情。這會子心裏不痛快,成品定然不如當初那麽好。哪位領路?”


  甄瑁拍手喊道:“趙家妹妹跟我來!”


  甄應嘉一直沒言語,看晚輩們鬧得歡騰。直至此時才似笑非笑道:“劉大人周公公同去吧。那位——”他瞥著紈絝道,“看好了,莫讓他溜走。”


  那紈絝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幾近昏死。劉周二人互視幾眼,都知道九成上了當,亦臉色煞白。


  甄瑁將眾人領到外書房,書童預備好顏料畫紙。趙茵娘先隨手描了個草稿圖,甄瑁連聲道:“就是這樣子的!”趙茵娘微微一笑,提筆開始細畫。


  此時甄瑁的隨身小廝已取了畫像過來。劉大人真是行家,立時看出筆法如出一轍,雙腿發抖站立不住。


  甄應嘉含笑拱手:“二位不過是被奸人哄騙,替朝廷和四皇子著急罷了。老夫明白,並不與你們相幹。”劉周二人戰戰兢兢說不出話。


  趙茵娘一壁畫一壁說:“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想挑撥太上皇賜下的婚事。”


  話音剛落,兩個小子跑進來喊:“不好了!那個誣告的賊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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