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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薛蟠和十三來到“掃花待客”宅子前, 裏頭出來位身穿錦袍的少年,拱手相讓。二人還禮而入。那老者正端坐於堂屋中。


  不待寒暄, 薛蟠先笑眯眯道:“老爺子怎麽知道我們會來。”


  老者亦笑眯眯道:“一件事不順, 許是運氣不佳;每件事不順,必然有人暗地裏對付。二位想必是皇孫的人。”


  “非也。”薛蟠擺擺手指頭道, “老爺子想錯了。”


  老者挑眉,請他二人落座,丫鬟上茶。老者請教高姓大名。薛蟠指十三隨口說人家叫李健仁, 自己叫周星馳。十三心中暗暗吐槽他這倆名字編得不好記。老者自稱姓晁, 薛蟠他們也沒信。


  吃了兩口茶,薛蟠閑閑的說:“晚輩對顧先生有些失望,高估了他。”


  “哦?”


  “他到處碰壁, 並非有人對付他;而是他每每向人下黑手都被察覺、每每失敗。偏他還不知悔改, 又朝旁人下手、又被察覺修理。他以為是某個人專門盯著他找麻煩, 其實是每個被他冒犯之人隨手反擊。失敗這麽多次, 還沒意識到失敗的原因是自己本事不足。”薛蟠悠然道, “我們是胖達鏢局的。”


  老者倒吸一口冷氣。“你們與忠順王府?”


  “狗腿子和後台的關係。”


  老者輕輕點頭, 又有些好笑。“山東那事兒是你們做的。地道呢?”


  “地道不是。”薛蟠道,“那時候還不歸我們管呢。”


  “你們知道是誰所為?”


  “知道。”薛蟠幸災樂禍拍手道, “真不能怪人家。顧先生壞事沒幹成,人家總不能算了、總得略施報複對吧。再說她也需要錢。正好有人找到她想打探顧先生的消息,就順手賣了。買家也是顧四得罪過的, 不然花那個閑錢作甚。”


  老者皺眉想了半日:“哪樣是韓先生所為?”


  薛蟠微驚, 隨即大方道:“堵地道的。”


  老者一歎:“賣方是位姑娘吧。”


  “這個不得而知。買方, 韓倒是韓,並非‘先生’。她們也在找那位‘韓先生’。好端端的大少奶奶,顧四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老者顯然不信。“周先生打馬虎眼呢。這麽大的事隻堵個地道?打斷顧四的腿都不為過。”


  薛蟠擠擠眼:“無緣無故總不能把甄應嘉的孫子過繼到韓家,所以韓家還挺謝謝他的。隻咽不下那口氣,故稍作懲戒。”


  老者懵了半晌,猛的拍案:“什麽!韓家想要那個孩子?”


  “嗯。怎麽,您以為韓家隻有把韓氏嫁給顧四這一種選擇?為什麽不能韓氏的丈夫碰巧也姓韓、因病過世了?”


  老者眼神瞬間變幻好幾回。


  “杜家也是一樣。他還真當杜小姐一個名門千金、郡主之女,路人甲能輕易哄騙走?杜爺是整個杜家最讓人無計可施的主兒,正好借他之手曆練曆練。同理郝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當皇太後的嫡長侄孫女是誰?”


  老者又驚。許久,緩緩搖頭。“那陳家呢。”


  薛蟠一愣。“陳家?揚州陳家?”


  “不錯。”


  薛蟠愕然:“陳家又關他什麽事?”說著看了眼十三。


  十三懶洋洋道:“我也不知道。合著他哪兒都插一腳。”


  老者道:“陳家真是冤鬼作祟麽?”


  “顯然不是啊!”薛蟠道,“那冤鬼是人家施法拘來的,連陳三姑娘都是故意殺的。”


  老者後脊背發涼。“何人所為?”


  “為了將容嬪和寧妃拆夥。一個深得聖寵,一個兒子已長成,這兩位聯手未免麻煩。”薛蟠答非所問,“不關皇後事。皇後並沒察覺到此二人對她有威脅。”


  老者納罕道:“如此說來是旁的宮妃了?不對付皇後、倒對付她二人。”


  薛蟠聳肩:“皇後有三個兒子。太子渾然不知自己哪裏不妥,已是等著廢掉;二皇子無能;四皇子肆意妄為。”


  老者再驚:“太子哪裏不妥?”


  思忖片刻,薛蟠反問道:“先義忠親王為何會壞事?”


  老者神色大變,怒道:“尊駕何意。”


  “如今之太子,犯了和義忠親王老千歲一模一樣的錯誤。”薛蟠肅然道,“他們根本沒意識到,太子是皇朝的繼承人。他們的眼睛既沒有盯著南海倭寇和西洋火炮、也沒有盯著黃河決堤和西北大旱、更沒有盯著玩忽職守和貪贓枉法,而是盯著父親和兄弟。義忠親王是怎麽廢的,太子早晚也走同一條路。”


  老者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呆了。足有半盞茶的工夫,他森然道:“康王豈非亦是如此?”


  “沒錯,今上亦如此。”薛蟠點頭,“然而太上皇已經老了,折騰不起;今上正在壯年,有的是時日玩廢立太子。”他頓了頓,“再者,今上被太上皇掐著脖子不能做主多年。等他爹駕鶴西歸,今上如摘枷去鎖、得多痛快?必然愛權。看年紀越來越大、想法越來越成熟、幕僚越來越多、早已不需要他自己指點教導的的大兒子肯定會越來越不順眼,比如太子。”


  老者麵色陰沉,久久無言。


  薛蟠接著說:“顧四爺從前做事刀過竹解,不過因為他沒遇上像樣的對手罷了。或是從前的對手層次頗淺,並非有分量的家族。一旦開始往上走,四麵赫然皆鐵板。”乃譏誚道,“他與杜小姐其實沒什麽兩樣。”


  老者眉頭緊鎖。沉思良久道:“既如此,那批東西我們就暫不動了。”


  薛蟠微微一笑:“鏢車抵達京城之後,諸位請便。山東那位李將軍您老不用擔心,最多四五個月便能查明真相還他清白。”


  老者含笑道:“周先生可知道我是何人?”


  “不知。我猜老爺子本以為會見到皇孫的手下。我們可以設法傳話讓他們派人來。嗯……大概得幾天功夫。”


  老者拱手:“煩勞周先生。”


  “我提醒一聲。”薛蟠正色道,“杜家應該是不會放過顧四的。郝家……不好說,因為郝氏喜歡他。”


  老者沉思片刻道:“杜老大人乃正人君子,不會無憑無據害人。”


  “然而妙容道長不是正人君子。”


  老者啞然。


  “順便說一句,田敬庵老爺子已知其所為不與皇孫相幹,所以不會再幫他了。”


  老者又皺起眉頭。“皇孫欲如何處置他。”


  薛蟠假笑道:“他弄出一個泉州樊家之時,皇孫希望他有多遠滾多遠,自生自滅。現在大概沒精神去考慮他。”


  老者無奈,又道:“陶遠威調來江南的緣由,皇孫可知道?”


  “早已知道,也早有安排。”


  老者失聲喊:“他知道?”


  薛蟠滿麵無辜道:“連我們王爺都是他告訴的。”


  老者倒吸一口涼氣,臉色驀然變得極難看。半晌拱手道:“老夫欲求見皇孫,煩勞尊駕引薦。”薛蟠點頭答應。沉吟片刻他歎道,“顧四有才。”


  薛蟠想了想,肅然正坐,道:“看得出老爺子對顧四與眾不同,晚輩多說幾句話。與皇孫而言,顧四絕對不能用。因為顧四有個習慣,這習慣一輩子都改不了。就是他記不住自己是欽犯。從想娶杜小姐開始,他已碰了多少回釘子?他總以為自己運氣不好、萬一運氣好就能娶著。殊不知,他娶不著杜小姐的原因是身份太低。如果皇孫用了顧四,還得派個人盯著他、防止他惹是生非。”


  老者不解道:“若非賈大小姐插手,不就娶了麽?”


  薛蟠望天。“大佬!妙容道長最好的閨蜜是她堂姐北靜王妃。北靜王爺手握兵權,對王妃言聽計從。隻要王妃一句話,北靜王爺能在迎親的路上將新郎官當街格殺。事後隨口說不好意思殺錯人了,賠二百兩銀子了事。誰還能將他如何?甚至用不著裝模作樣把狗腿子揍一頓。顧四若還是顧候的侄子,北靜王爺肯定不敢這麽做。重複一遍。他娶不著杜小姐的原因是身份太低,杜小姐八竿子打的著的親戚要殺他就能殺、不用擔心什麽律法。他早已是個下等人了,心裏還把自己當上等人。尊卑有別,奴才覬覦大小姐是杖斃的啊!”


  老者瞠目結舌,直接當機。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者回神。薛蟠不給他時間想明白,接著忽悠。“他趁郝氏落難相救,本來是沒錯的。可他居然讓人家做二房!完全沒有要跟郝家合作的誠意,人家怎麽可能幫他。至於韓家,若非把他當種馬使,早弄死他了。哪怕他勾搭一萬個青樓粉頭也無礙,奈何他每每勾搭有家族有身份的姑娘。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老者長歎,搖頭不語。許久才說:“周先生所言實出乎老夫預料。險些劫鏢之事,老夫向忠順王爺賠個不是。”


  薛蟠口稱“無礙”。又說了幾句場麵話,出言告辭。老者命兩名大漢相送。


  才剛跨過門檻,忽聽“當”的一聲。薛蟠眨眨眼。方才兩把鋼刀忽然從兩邊直砍下。十三左手拎著薛蟠的衣領子往後扯了一下,右手持匕首隨意劃拉,鋼刀對撞。薛蟠咧嘴道:“開個玩笑、試試二位先生的膽量,對吧。”


  送他們的大漢亦咧嘴而笑。“對。”


  薛蟠側頭打量了大漢半晌,忽然打了個響指,大步流星走了。十三悠哉悠哉在後頭跟著。


  二人徑直回到忠順王府。十三先回說外頭有人一路跟蹤。忠順王爺表示不用搭理,問談得如何。十三道:“這小和尚壓根沒談。”


  薛蟠得意道:“貧僧已嚴重破壞了這老頭的自信,足夠讓顧四自我懷疑,大大降低了他們的談判砝碼。過幾日派個人過去隨便談。”乃訴說經過。


  聽罷徽姨好笑道:“說得跟真的似的。”


  薛蟠道:“方才送我們出來的那個漢子九成是海盜。”


  十三道:“這個我倒沒看出來。”


  “常年跑海之人日曬海風吹,臉色黑紫,與步兵不同。他手上有兩道傷疤、一新一舊,可知一直沒有停止拚殺。山東水師近年無征戰。手腕上套了串小海螺串子藏在衣袖裏。也不知是情人給的、還是女兒給的。”


  小朱點頭:“有理。當年顧四能從海上逃命,大抵便是他們之功勞。”乃輕叩幾下桌案,“旁的也罷了。我隻怕那老頭厚著臉皮要保顧四。”


  薛蟠哂笑道:“杜萱的母親會放過他?想都不用想。”


  小朱道:“就是跟你商量這個。若能禁錮住顧四、換這老頭的海盜為己用,倒是筆劃算生意。”


  薛蟠皺眉:“那位殺傷力太大,視人命如草芥。”


  “不都說了禁錮住他?”


  “嗬嗬,你能攔著他不作妖?”


  “我能。”小朱正色道,“依我看,畢千戶的主意極好。讓他中個三甲、丟去鳥不下蛋處當一輩子七品知縣。但凡沒了太子的人手錢財,他還能作甚?比宰了他更憋屈。”


  薛蟠望天。因古人和後世人某些思想差異沒法子溝通,他並沒說想殺顧芝雋的緣故——前些日子的詛咒殺人案,顧四白白害死了若幹條人命。不論賭手還是牢頭,個個人在中年、有家有口。不殺元凶對不起這些人在天之靈。


  小朱接著說:“他活著、哪怕做個西北知縣,皇後不會隨意信任旁的幕僚。”


  “嘶……”顧念祖占著茅坑不拉屎,皇後的戰鬥力必然減弱。薛蟠忽然發現自己比不過小朱之處:看朝局或各方勢力,自己撐死能看五步棋,小朱能看二十步。“這人無孔不入,會利用各種條件。”


  小朱擺擺手:“你高估他了。他也隻能利用永嘉郡主之流罷了。他從海上被這位晁老爺子救走後,並沒吃太多苦。”


  薛蟠又想了半日,想起顧四追求富商外室王芙蓉的手段有限,除了寫詩就是玩音樂。乃道:“能殺則殺;實在海盜頭子想用他的命來做交換條件,就先禁錮幾年。”依著他的性子也老實不了多久。“可妙容道長想做什麽,咱們管不著、也沒本事管。”


  小朱鬆了口氣。


  陶嘯奇道:“你就那麽想殺他?”


  薛朱二人同時點頭。小朱靠上椅背無奈道:“我看得出這和尚極想要顧四的性命。”


  “阿彌陀佛。”


  徽姨吩咐了老仆幾聲,那位出去了。不多時回來告訴大夥兒:前陣子去山東給李將軍栽贓之人打聽過,山東沿海有夥海盜,聽聞水寨在膠澳一帶。匪首可巧就姓晁,人稱晁老刀。這夥人已橫行海上三十多年,朝廷水師拿他們半點法子都沒有。


  薛蟠吹了聲口哨:呦~~青島哎!地理位置不要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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