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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話說應天府一眾軍需商聚集成兩個車隊, 請新開張的胖達鏢局保鏢,護送各家爺們進京行賄。


  動身時雖分了兩路, 出十裏亭後不知不覺聚合到一起, 遂幹脆合並成一隊。這胖達鏢局的大鏢頭姓陶,二鏢頭姓石。兩人都極懂章程, 區區鏢師在他們手上竟與精兵相類。陶鏢頭指揮若定、言語風趣,石鏢頭性情沉穩、武藝高強。不過兩三日的工夫,客戶們都與他們熟絡了。


  這天遇上個大鎮子, 胡二老爺包了座酒樓犒勞大夥兒。酒過三巡, 眾人不免開始唉聲歎氣。又掛記牢中的父親伯父,又擔心朝廷怪罪下來闔家遭殃。


  陶鏢頭隨口道:“這事兒,還得看你們找上了誰。什麽尚書、大臣皆無用, 非得瞄準了太上皇本人才行。”


  胡二老爺苦笑道:“他老人家哪裏是我們見得著的。”


  陶鏢頭道:“這個也不難。太上皇最信任的人有兩位, 內閣大學士杜老大人, 和景田府裘老侯爺。行賄這種事兒杜大人是搭不上的。裘老侯爺最喜歡兩個人, 他女兒魏裘氏, 和他大孫子、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裘良大人。您隨便尋上哪一位都好辦。給太上皇送錢、裘家肯定會通報的。”


  胡二老爺大喜:“幸而得了陶鏢頭提醒!險些要找錯了人。”


  “你們本來預備尋誰?”


  有位王老爺道:“先前我們應天府的府尹陳可崇大人我們皆熟絡, 如今他在京中任正四品通政司副使。”


  陶鏢頭搖頭道:“他是皇後的人。皇後哪裏勸得著公公老子?哪怕找個王爺皇子也比他靠譜。”


  眾爺們麵麵相覷。半晌有人說:“是這麽個理兒。”


  別桌有個跟著的先生走了過來,道:“陳大人好賴各位都認識, 知道其秉性。這小裘大人,縱然咱們去求見、人家未必肯見。”


  陶鏢頭嗤道:“陳可崇什麽秉性諸位不知道麽?拿了錢未必肯辦事。小裘大人好賴算個清官,還不似杜大人那般呆板。再說他就在五城兵馬司, 最好見不過。縱然送一千萬兩銀子給陳可崇, 他上峰辦不了事又有何用?”


  石鏢頭道:“諸位不妨先試著求見小裘大人, 若見不著再去找陳大人。”


  陶鏢頭道:“那還不如去尋宮中權監的門路,好歹有點兒影子。”


  眾人大喜:“陶鏢頭竟知道權監?”


  陶鏢頭道:“我隻知道名字,並不認得的。”


  王老爺喜得站了起來:“有名字足矣!”


  陶鏢頭遂念了三四個太監的名字。“這是老聖人跟前的。”又念了幾個,“這是聖人跟前的。旁人,連太子在內,皆無用。”


  大夥兒紛紛記下了。沒人留意到那個先生麵沉似水。


  當天晚上,先生在窗外掛了塊白手巾。不多時,有條黑影掠進屋內。先生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說了。跌足道:“那多嘴多舌的鏢頭!偏是他壞事。”


  黑衣人思忖道:“事到如今,唯有半道上下手了。”


  先生點頭:“隻此一法。這些鏢師個個不俗,咱們的人手不成。事到如今,非請老頭子出山不可。”黑衣人長歎。


  二人商議片刻,黑衣人從窗口離去。他倆皆不曾察覺石鏢頭就貼在外頭,半個字都沒漏掉。


  車隊又往前走了幾日,太平無事。


  這天下午,有位老爺肚子疼,跑到路邊樹後蹲了許久。停車等了半日他才回來,原來是拉稀。眾人大笑。沒過多久,陸陸續續有許多人拉肚子,大概中午打尖的飯館菜品不大幹淨。陶鏢頭不禁犯愁,嘀咕道:“這意思今晚要錯過宿頭。”


  眼看日頭漸漸偏西,離原定住宿之地差距遙遠。忽然對麵道路上跑過來一匹馬,馬上坐著個三十來歲漢子。那人與車隊錯馬而過時看了他們幾眼。有個鏢頭性子不好,嚷嚷道:“看什麽看!”


  那漢子思忖片刻撥轉馬頭,趕到車隊前直朝陶鏢頭拱手:“這位想必是鏢頭?”


  陶鏢頭回禮道:“正是。尊駕可有事?”


  漢子道:“我看鏢頭和各位鏢師麵上都有焦急之色,莫非遇上了什麽麻煩。”


  陶鏢頭挑眉道:“尊駕是山神土地?”


  “鏢頭不必過於警惕。卑職乃軍中斥候,隨將軍在這一帶野地練兵。我看你們是胖達鏢局的。將軍曾提起過,多謝你們請了些老兵去做事。”說著,漢子從懷內取出個物件遞給陶鏢頭。


  陶鏢頭看罷大喜:“果然是軍中的。我與你們陶總兵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斥候漢子拱手:“原來是陶鏢頭。”


  陶鏢頭忙將眼下的麻煩說了。“我看前頭一帶道路不大好走,有些犯愁。”


  斥候抬頭看了看天道:“我剛從北邊過來。隻眼前這段路逼仄些,過去便好了。隻是諸位今晚八成要露宿。”


  陶鏢頭歎氣:“露宿就露宿吧。不下雨便好。”


  斥候漢子微微一笑:“若貴鏢局中有老兵,紮營時不妨聽他們舉薦。”乃指了自家的方向,說回頭有麻煩可以去找他們將軍。陶鏢頭謝過,斥候拱手而去。


  沒過多久此事便在車隊中傳開。雖說露宿有些麻煩,聽到前頭路好走、左近還有本府的將軍在練兵,眾人都安心許多。


  走過一段彎曲道路,遠遠望見前頭立了座高山,山坡上兩行炊煙嫋嫋而上。眾人大喜。隻是天色將晚,爬山不易。有個鏢師道:“早先我在軍營裏頭也當過斥候,我先過去打探一二。”陶鏢頭叮囑兩句。


  鏢師打馬而去,許久不見回來。車隊中不免有人催說先走,陶鏢頭必要等那位回來。又等了半晌,終於遠遠看見鏢師的身影。


  這大叔飛馬回來,抱拳沉聲道:“鏢頭,隻怕不大妙。”陶鏢頭忙問何事。


  原來他趕到起炊煙之處,看到兩戶人家。打量這兩家皆修的茅屋,裏頭各有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在燒飯。二人皆自稱是農戶,家裏人都下地去了、還沒回來。鏢師四麵張望幾眼,察覺到諸多不對勁。這茅屋實在太多,兩邊加起來有十幾間。尋常農戶的茅屋皆臨時使些日子,多半因為磚瓦屋子塌了沒法住。而左近並沒有半塌的磚瓦屋子。生龍活虎的小子,居然不下地!說話中氣十足,顯見沒傷沒病。這鏢師疑心其中有詐。


  陶鏢頭毫不遲疑道:“既如此,你快些去軍中求助。”鏢師答應一聲轉身便走。


  那個先生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皺眉道:“鏢頭,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些許猜測莫要驚擾人家的好。”鏢師跟沒看見他似的,待他說完已走了好遠。


  陶鏢頭道:“小題大做也無礙。頂多是他們白跑一趟嘛。縱然不高興,能奈我何?”那先生啞然。


  諸位老爺此時才插上話,紛紛讚成陶鏢頭所言。


  先生掏出懷表看了看道:“已近酉時,有地方遮風避雨終究強些。”


  陶鏢頭道:“等會子無礙。那茅草屋並不遠,也不會飛。”旁人皆無異議。


  烏金西墜,倦鳥歸巢,暮雲下遠遠的跑過來一行人馬。為首者乃一員四十多歲的武將,姓紀。所領兵卒有五千餘人,正在左近演練陣法。得方才那鏢師求助後,當即率兵前來。眾人拱手相見。


  紀將軍乃命方才那位斥候前往炊煙茅舍打探,順便派了員名叫“阿瑋”的小將領幾個人四麵查看適合安營紮寨之所。小將答應著走了。不知可是錯覺,那小將及其親兵皆有忍笑之意,還看了陶鏢頭好幾眼。胡二老爺莫名覺得小將和陶鏢頭長得挺像,跟爺倆似的。


  不多時,斥候回來了。向紀將軍回到:“那兩個燒飯的小子坐立行走皆軍中之姿,卑職不會看錯的。聽其口音甚是古怪。雖字句像本地土音,調子卻像山東一帶的。”


  有個兵士道:“該不會是山東那邊的同僚迷路了、溜到江蘇地界來練兵吧。”


  另一個道:“我怎麽覺得他們是想到咱們的地界來打劫呢?他們天災多油水少,誰不知道江南富庶。”


  “說的就跟江南天災很少似的。蘇北也不算富庶,要打劫得去蘇州金陵一帶。”


  紀將軍瞪了他倆一眼:“莫胡言亂語。”思忖片刻道,“此事非同小可。待我回去稟告上頭,自有管的人查問。山上既然是旁人的地盤,咱們就不過去了。”


  這幫老爺最怕的就是遇上“劫取生辰綱”之類戲碼,聽了兩個兵士所言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齊聲道:“將軍所言極是!”“就依著紀將軍!”


  一時少將軍阿瑋回來了。他到四周轉了兩圈,擇定一塊地方。紀將軍親去查驗一回,覺得還行。遂下令護送著胖達鏢局的車隊一並過去。安置營帳,埋鍋做飯。


  幾個領頭老爺的與紀將軍等人閑坐,隨口問軍中如何。紀將軍笑道:“這些兵士早先可憐的緊。吃糠咽菜,皮甲衣裳皆破爛,連油布都是漏水的。平日裏也不練兵,竟要替那些土財主割麥子、修房子、挖湖塘。漫說鄰省兵卒,就算遇上尋常土匪也打不贏。幸而我們陶將軍來了,另換軍需商。你看這帳篷,就是新換的。”


  有個副將道:“原先那帳篷簡直和爛布差不多。遇上雨大些,帳內跟露天似的。”


  另一個道:“天知道他們黑了多少兵卒的血汗錢。”


  “天道好輪回。如今他們東窗事發,都在牢裏等著砍頭!那幾日可把我歡喜的,飯都多吃兩碗。”


  “上百號人命,十幾二十顆腦袋哪裏夠償。”


  眾兵將義憤填膺議論紛紛,原軍需商老爺們麵麵相覷、一聲不敢吭。那陶鏢頭似笑非笑抱臂而坐,倒沒拆穿。片刻功夫老爺們坐不住了,尋借口各自開溜。


  這天夜裏三更天左右,遠處隱約傳來夜貓子鳴叫。過了會子,有個人影往營地外頭摸去,巡邏的兵士喝問是誰。這人老遠便拱手:“二位軍爺請了。晚生今兒肚子不好,要去外頭出恭。你們兵營帳篷連帳篷的,我都尋不著道路了。”


  兵士笑道:“野地裏哪裏有道路。你隨我來。”遂將此人領出去,指道,“那邊多灌木,且風吹不過營中來。”


  那先生苦笑拱手,提著褲子小跑過去。乃閃避到樹叢之後,取出火折子來晃動幾下。


  不多時,有個黑影悄然靠近,劈頭便問:“怎麽回事!”


  先生長歎:“運道不濟。”將經過從頭細說。


  聽到斥候探罷茅屋之回話,黑影倒吸了口冷氣。待聽完他道:“今兒必不成了。這裏頭都是精兵。咱們那邊一則人手少,二則人家是騎兵咱們是水兵,在陸地上打穩穩的吃虧。”


  先生愁道:“那兩個鏢頭都極有本事,老卒子又多。下回怕是得精細些、人手也多派些。”


  黑影亦愁:“本來不想過省的。如今看來,江蘇地界風水不好,還是過去再做的好。”遂走了。


  先生回營不提。


  一夜無事。次日拔營起寨,打發斥候過茅屋處瞧,已空空蕩蕩、半個人也無。眾人都拍胸口歎險的緊,他們九成沒安好心。


  那個叫阿瑋的少將軍笑道:“該不會是山中妖精吧。”


  他親兵道:“妖精不都是女的麽?”


  “也保不齊有男的。”阿瑋問那斥候,“大叔,燒飯的長得好看麽?”


  斥候道:“倒是還行,有些靦腆。”


  “我小嬸子初來家裏時也靦腆的緊,如今早已原形畢露。”


  “天上地下如何比得。”


  說笑一陣子,鏢車軍隊分道揚鑣。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秋闈考完了,林家兄妹自然在金陵等著。


  到了放榜的那日,薛蟠親自收拾停妥要去看榜。臨走前問林皖:“林大哥,給個準話。我看榜從前頭看起從後頭看起?”


  林皖想了想道:“前二十名吧。”


  薛蟠懵了。“啊?那你說考得平平!”


  “是考得平平。”


  “不是……您老就這麽隨隨便便考一下、考個前二十名,也有臉說平平?”


  林黛玉先前以為她哥頂多將將得中,聞言驚喜道:“哥哥考得那麽好?”


  林皖道:“臨考前,父親胡亂押了幾道題命我做,又批改了會子。”


  薛蟠又懵了。“……他老人家一點準備都沒有,臨時抱佛腳的押題都能中?”林皖點頭。“額,你們夫婦同體的中了沒?”


  “中了。”


  薛蟠望天:“林大哥,你的守護神必是暗黑係的……哎呦!我說大小姐,踩人家的腳不能這麽狠!”


  林黛玉哼了一聲:“快去看榜!從前頭看起。”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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