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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趁妹子成親之際, 張子非讓一個居心不良的小媳婦勾搭上了自己。小媳婦見她看著沈花囡失神,念及她是個“通房丫頭”, 順水推舟的猜測:這女人想趁少奶奶進門之前先得個兒子。遂稱自己知道求子靈驗的廟宇。


  張子非立時上鉤, 急不可耐道:“求姐姐帶我去!我們家六個女兒,隻招了這麽一個上門女婿。我妹子非得生男丁不可!但凡有效, 不怕那廟裏的師父沒有香火錢。”


  小媳婦瞟了她一眼:“我明白。沈妹妹這麽著急,還當是你自己想求子呢~~”


  張子非一愣,立時訕訕的道:“哪兒輪得到我求子啊……我還沒……成親呢。”小媳婦笑而不語。


  沒多會子, 吉時已到。嗩呐鞭炮鬧哄哄一陣喧囂, 新郎新娘三拜禮成。直至送入洞房,張子非依然盼著妹子掀開紅蓋頭說“我不嫁了”,可惜並沒有。那小媳婦時不時偷覷她兩眼, 見其滿麵悵然、轉身朝外走, 忙悄悄跟上。此時滿院的街坊鄰裏都忙著恭喜沈家長輩, 沒人留意她們。


  一時張子非出了院門, 法靜兩步躥出來:“姑娘不吃喜酒麽?”


  張子非道:“不想吃。我四處走走, 你不用跟著。”


  “那哪兒成啊。我得寸步不離跟著姑娘。”


  那小媳婦也已跟了出來, 道:“沈妹妹這是去哪兒?”


  張子非回頭望了她一眼,強笑道:“裏頭人多, 吵得的頭疼。我上外頭走走就回。”


  小媳婦道:“不若我同沈妹妹去我方才說的那廟裏轉轉,橫豎並不遠。”她使了個眼色,“妹妹趁勢可以替……新娘子求個子。”


  張子非抿嘴想了半日, 點頭道:“也好。”


  遂離開沈家, 小媳婦領路, 張子非與她並排走。法靜滿臉不高興跟著,口裏不住嘀咕:“好好的喜酒不吃燒什麽香。又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哪有成親當日去廟裏的。人家都是遇上晦氣的事兒才上廟裏燒香求佛保平安。您老歡歡喜喜嫁妹子,同親戚說笑熱鬧不好麽。這大冷的天兒,佛祖也得放個假不是。豈能一年三百六十日每時每刻聽你們這些凡人許願。和尚不煩菩薩都煩了……”張子非充耳不聞,小媳婦也不吭聲。


  穿過兩條巷子,三人拐入大街,忽見前頭許多閑人圍成一堆。法靜快跑幾步湊過去望了會子,回頭道:“姑娘姑娘快來!這便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阿彌陀佛。”


  張子非最不喜歡湊熱鬧,正欲裝作沒看見;他這麽大嗓門喊起來,也隻得過去了。法靜幫她與小媳婦扒拉開前頭的閑漢。張子非才剛瞄見人影便吃了一驚:當中兩個人一個是提著魚簍的漁夫,另一個竟然就是盧慧安的哥哥盧二爺。


  大略聽了會子,不由得啼笑皆非。盧二爺方才與這漁夫撞上了。漁夫說他筐中本是活魚,悉數讓盧二爺撞死,要他賠錢。此事顯見是真碰瓷,與他前些日子撞上陶瑛不一樣。盧二爺使勁兒跟他爭辯說理,哪裏管用?漁夫隻管扯著他不許走。


  隻聽那哥們說跌足道:“一簍子魚當真不值什麽。你若誠心實意的說家境艱難,幫你兩個錢也罷了。豈能耍賴?”


  漁夫立時伸手道:“既如此,我家境艱難,大爺快些幫我兩個錢!”盧二爺愣了。


  張子非忍無可忍道:“些許小事鬧得大街上走不動路,有沒點公德心?你們二人都別走了。阿靜去衙門喊官差來。”遂輪到漁夫發愣了。


  盧二爺驚喜:“姑娘!是你!”三兩步湊上前來,“我找了你好些日子!”


  張子非皺眉:“你找我作甚。”


  盧二爺摸摸後腦勺:“上回忘記問你姓氏……你說要來鬆江府,我也不知你去哪兒,隻胡亂轉悠。”


  張子非簡直不知氣從何處起。“鬆江府這麽大,你就成日滿大街晃悠,以為能找到我?”


  “非也非也!”盧二爺忙說,“你不是打聽買宅子麽?我想著,你來鬆江府大約也是買宅子的,隻往房產牙行左近轉悠。這不遇上了?”說著他伸手指前方不遠處,“那兒。你這會子是要過去不是?”


  “不是。”


  盧二爺笑嘻嘻道:“不是便不是吧。”


  “我妹子成親,我來送嫁。”張子非麵無表情道,“且最多再過兩日我便要回金陵。”


  見盧二爺有些茫然,法靜在旁提醒:“這些日子我們姑娘皆在幫忙籌措婚禮,不怎麽出門,更沒預備來買宅子。她的意思是,今兒若非極其湊巧,像你這般日日往房產牙行旁邊轉悠,絕對不可能遇得到她。這位爺們,你聽風就是雨、南轅北轍,純屬撞大運。”


  盧二爺依然笑嘻嘻:“如此說來,我運氣極好。”


  那漁夫嚷嚷道:“幾位回頭再敘舊,我的魚錢得先給了。”


  張子非掃了眼法靜:“不是讓你請官差去?”


  法靜忙說:“貧……我這就去!”轉身便走。


  漁夫閃電般伸手抓住他的衣裳:“大兄弟且慢!喊官差作甚!”


  張子非道:“你說他撞死你的魚,他說沒有。雙方各執一詞,自然要請官差。”


  法靜也道:“大哥你放手。官府老爺自有公斷。若是這位爺們的錯,他少不得賠你錢;若不是,你也少不得賠他禮。”


  漁夫急了:“他都說了些許幾個錢不算什麽!還找官差作甚!隻當他舍我的不完了麽?”


  盧二爺立時道:“當然不成!道理須得講明白。”


  “我賠你禮、你舍我錢行麽?”


  張子非法靜盧二爺齊聲喊:“不行!”


  法靜道:“人家有錢當舍與孤兒寡母,老弱病殘。你有手有腳身強體壯,好生生的活計不做隻管碰瓷。讓你得了一回錢,你下回還碰瓷。這位爺們不稀罕一簍子魚錢;下回你碰了家境艱難的,人家可怎麽活?半個銅錢不能予你。你撒手,我請官差去!”


  漁夫見勢不好,霎時哭起來:“大兄弟……不是我想訛這位爺們。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幼兒。”說著抹了把眼淚,“母親和孩子都病著呢。我們打漁的艱難……”


  話未說完,張子非指著他的手道:“伸出來。”漁夫不明所以,伸出一雙手。張子非冷笑,“這兒是鬆江,你當是哪裏?我打小漁船上長大。五歲的漁童便幫著家裏打網了。虎口上連個繭子都沒有,顯見不是打漁的。”


  漁夫愣了半日,忽然罵道:“小腳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多管閑事!你二人什麽瓜葛?莫不是有奸情?”


  盧二爺張口結舌:“你你你含血噴人……”


  話音未落,張子非上前就給了漁夫一個嘴巴,打得漁夫跌坐在地。張子非淡然道:“阿靜,去請官差,就說有人拿臉打了我的巴掌。”


  法靜答應一聲作勢要走。那漁夫嚇得爬起來就跑,比兔子還快。圍觀閑人齊聲大笑。


  盧二爺望其背影歎道:“世上竟有這般無恥之人。”


  張子非瞟了他一眼道:“碰瓷的你與他廢這許多話作甚。”


  盧二爺依然看著漁夫的去向,張口就說:“我從前不曾遇上,今後便知道了。上回在大報恩寺……”


  不待他說完,張子非劈頭喝到:“我沒閑工夫聽你說什麽別的廟。”轉身示意小媳婦接著走。


  小媳婦方才已目瞪口呆了。“妹妹好本事。”又拿眼睛覷了盧二爺好幾眼。


  盧二爺忙向張子非一躬到地:“多謝姑娘相助。求問姑娘貴姓?”


  張子非眼皮子也不動一下。“不告訴你。”


  法靜衝盧二爺招手:“這位爺們,有緣自然再見,沒緣隻能拉倒。我們走了,你別跟著。”


  盧二爺問道:“你們去哪兒?”


  法靜興致勃勃:“我們姑娘去廟裏求子。”


  盧二爺大驚失色:“姑姑姑娘你分明還沒有成親呢,怎怎麽就求子?”


  “沒成親怎麽不能求子了?求子乃人生大事,早些求也好排在前頭。世上求子的人那麽多,等成親再求根本來不及……”


  張子非打斷道:“阿靜,走了。”又給小媳婦使了個眼色。


  小媳婦還能怎麽猜?當然是以為“沈妹妹”怕被金陵那位主子知道。遂飛快的朝前走。張子非跟上。法靜又多說了幾句才發力追趕她們。盧二爺一言不發小跑著綴在後頭。張子非回頭狠狠刮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盧二爺搶先理直氣壯道:“我沒跟著你們!我碰巧也走這條路!”小媳婦神色古怪,法靜強憋著笑。那一刻張子非無比由衷的想踹死這廝。


  四個人默然走過大半條街,前頭便是一處廟宇。小媳婦指道:“沈妹妹,這廟裏西側殿有個觀音堂,求子最靈驗不過。”


  盧二爺抬目瞧見廟門口的大字,霎時白了臉:“這這這裏是……龍王廟!”


  法靜道:“龍王廟怎麽了?”


  盧二爺忽然蔫了,半晌才小聲道:“龍王廟裏頭……可有夜叉鬼?”


  “不好說。有些龍王廟配著巡海夜叉、有些沒有。”法靜思忖道,“金陵的龍王廟就有,特居北殿,左右立著蝦兵蟹將。你問夜叉作甚?”


  盧二爺愈發小聲,略帶幾分委屈:“我怕夜叉鬼……”


  “阿彌陀佛。”法靜道,“既這麽著,我先進去打探打探。若沒有夜叉,我便出來通知你,你可一道進去耍耍;若有,我也出來通知你,你在外頭候著,買兩塊米糕吃莫要跑得太遠……”


  張子非咳嗽兩聲:“阿靜。人家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咱們不過是湊巧同路罷了。”言罷拿起腳便進去。小媳婦法靜趕忙跟上。


  這座龍王廟有夜叉像,就立在龍王身旁。法靜果真出去通知了盧二爺,盧二爺遂沒進門。張子非心虔誌誠拜完龍王拜觀音,還捐了二十兩香火錢。喜得廟祝兩口子連聲說吉利話,那婆子拉著張子非沒完沒了的討好。


  小媳婦趁機溜出去同盧二爺說話兒。她歎道:“大爺,沈妹妹已有男人了,你死心吧。”


  盧二爺繃著臉:“不曾。”


  小媳婦使了個眼色:“哎呀~~未必梳著姑娘的頭,就還是黃花大閨女。”


  盧二爺道:“她是。”


  小媳婦搖頭:“你們男人不懂。”


  “我懂。”盧二爺正色道,“我母親告訴過我,婦人與姑娘之別不在衣裳頭發,在……”他忽然閉口了。


  小媳婦瞬間睜大了眼:“在什麽?”


  “不告訴你!”


  盧二爺扭頭朝別處,負手而立,再不搭理小媳婦了。小媳婦也不敢多呆,撤身回裏頭。乃幫著張子非拉扯開了廟祝。


  離開龍王廟時,法靜告訴盧二爺他們住哪家客棧。那地方離天官街不遠,步行不足兩刻鍾便能到李氏鍾表行。小媳婦少不得也聽在耳中。盧二爺歡歡喜喜走了,其餘三位回到沈家。隻須臾功夫小媳婦便不見了。


  張子非本想最後提醒沈紅芳一次,她隨時可以悔婚和離;終於還是什麽也沒說。婚禮依序完成。


  酒宴散後,張子非與法靜回到客棧。盧二爺坐在堂前跟兩個夥計猜拳。看見他二人,順溜站起來道:“我湊巧路過,看此客棧不錯,才搬過來住著。”


  法靜一本正經點頭:“明白明白,好巧好巧。”


  張子非隻做沒看見他們兩個人,徑直上樓回屋。


  一個夥計道:“原來盧先生要等的就是他們二位。”


  另一個唉聲歎氣道:“你們怎麽才回來!我們倆鼻子都快塌了。”


  原來他們玩了小半個時辰,贏家刮輸家鼻子。盧二爺連一回都沒輸過。張子非此時還在樓梯上,聽得清清楚楚,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若盧二爺跟林黛玉搭檔打撲克,想必能打得挺好。


  法靜乃道:“兄弟,咱們倆光是今日就偶遇兩回,真真有緣。你住哪間屋子?”


  “天字七號房。”


  “我們住天字三號四號房。”法靜拱手,“明兒見!”


  盧二爺大方還禮:“明兒見!”


  是夜三更,法靜察覺響動,握緊長刀屏息凝神。耳聽走廊上輕微腳步聲與呼吸聲,當是有人潛入。又等了半日不見動靜,窺視屋外,寂然無人。乃閃身出去輕叩隔壁房門。


  張子非開門低聲道:“走了。難道這客棧裏頭旁的客人也有盯梢?”


  法靜想了想:“我去看看七號房。”張子非點頭。


  法靜躡手躡腳走到盧二爺屋外,大驚:門虛掩著。推門而入,盧二爺的行李還在,人已蹤跡皆無。法靜急忙跑回張子非那兒:“糟糕,那位被人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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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趕上元旦綁架,我不是故意的。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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