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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雷夫人真真大方, 很快交錢。收到四萬四千兩銀子的定金後,熊貓會開始了工作。大當家神都龍王明道人安排他在京城的人手, 從青樓賭坊開始、逐漸向茶樓酒肆擴張, 傳播端王府甄側妃與聽波小閣東家不可言說的緋聞。若有石王妃心腹出來打聽,可告訴他們郝連波的大名。


  開門生意就是一筆大買賣。為了增加團隊榮譽感、凝結團隊向心力, 熊貓會四當家給其餘三位當家和兩位不納排行的幕後同事十三十六安排了一項活動:點銀票。除去大當家視金錢如糞土、才不做那般俗事之外,那四位皆興致勃勃的參加了。大夥兒一麵數錢一麵聊端王府的八卦,其樂融融。


  偏就在此時, 府門外有人送來帖子。薛蟠一瞧, 那五十兩銀子的齋飯還沒吃完……隻得出門相迎。來者依然是司徒暄和他表姨媽夏婆婆。


  原來夏婆婆頗有文采。上回薛蟠出的主意她覺得不錯,這幾日親自寫了個戲本子訴說自己與玄機老和尚的愛恨情仇。今兒特意拿來給薛蟠瞧瞧。


  薛蟠好奇此事很久了,假意謙虛兩句後忙翻開文稿。看罷, 強忍著不露出古怪的神色來。夏婆婆文辭婉轉筆法優美, 有些唱詞簡直字字血淚催人心肝, 薛蟠佩服。隻是……合著瑪麗蘇不是後人專利。夏婆婆這戲本子寫得簡直不能更瑪麗蘇。


  當年寺廟避雨的本來是三個人, 她給變成了四個。除了玄機和尚、塗先生和她自己之外, 還另增加了個原創人物, 房梁上坐著位江湖俠客。本來嘛,為了避免牽連塗先生和端王, 確實需要有個本領通天的人物,到故事尾聲時來救魏小姐和她伯父脫險。可您老為什麽要把這俠客也寫成“年可二十歲上下,齒白唇紅、麵若桃花”?俠客一般是黑臉好吧, 參看我們二當家。為什麽這俠客也對您老一見鍾情?明明玄機和尚起先並沒愛慕魏小姐, 為什麽給寫成了個心砰砰直跳卻麵冷如冰的悶騷?為什麽魏小姐美若天仙?您老要是美若天仙, 就沒司徒暄他媽什麽事兒了……台本的最後,魏大人於西域山中安然病逝,俠客保護魏小姐去江南替故人掃墓。


  薛蟠暗暗齜牙。“貧僧瞧著挺好。隻是貧僧覺得,三個男人同時癡戀一位姑娘,會不會太擁擠了點。那俠客就是個尋常武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行麽?”


  夏婆婆微笑道:“你是出家人,故此不懂。世人都愛看這個。戲本子這麽寫才能流傳得快。”


  “哦……”好像是這麽回事。


  “我後來想了想。”夏婆婆道,“你這小和尚猜的有道理。那老禿驢就是在故人墳邊守著我。”


  “什麽時候……老情人變老禿驢了。”


  夏婆婆不置可否看著窗外出神。過了會子,森然一笑。“不知這玩意傳到太上皇耳中,他老人家會怎麽想。”


  薛蟠猛然打了個哆嗦!臥槽……老東西會不會懷疑玄機徇私、故意放走心上人吧?聰明女人但凡想要對付男人,男人基本就沒有活路了。他趕忙垂頭合十。“阿彌陀佛!”


  夏婆婆的事兒說完了,司徒暄才道:“幫我個小忙。”


  “三爺您說話。”


  “後天,在你的天上人間給我安排間可靠的屋子。”


  薛蟠一愣:“你們府上沒有可靠之處嗎?”


  “有啊。”司徒暄道,“我有句話要跟人說,不便去自家地盤。”


  “成。”薛蟠點頭,“我會通知那邊的大掌櫃。隻是要收錢的哈。”


  “那個當然。”


  他二人遂告辭了。


  兩天後司徒暄果然來到金陵天上人間,要了間安靜的屋子。殊不知天上人間所有屋子都埋有可監聽的銅管和可窺視的小型潛望鏡。薛蟠前生乃理工科出身、光學學得很不錯,再加上小朱這麽個靈巧人物,那些東西藏得巧妙隱蔽,從外頭看根本看不出來。


  司徒暄請的是個比他略矮些、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二人坐著吃了半日的茶,誰都沒言語。


  司徒暄忽然輕聲道:“奮而一博,大哥可君臨天下,小弟也能撈個王爺做做。還望大哥三思。”張子非親自在隔壁偷聽偷看,聞言微驚:原來那人便是端王世子。


  良久,世子道:“若不成呢?”


  “此事我斟酌還罷了,大哥還有什麽可斟酌的。你與我們不同。倘若就此認命,且不說父王答不答應……小弟和二哥左不過紈絝著混過今生,你卻難逃一死。”


  又過了許久,世子歎道:“先拿回兵部那兩個官印再說吧。”


  司徒暄頗為失望,口裏應“是”。乃道:“還有件事。小弟得了可靠消息,淩波水舫中有人提起一句話,蘭平郡主的帕子不見了。”


  世子大驚,臉色煞白。“糊塗!”跌足拍案長歎道,“我知道大姐有個姘頭,隻不知那人是誰。”


  司徒暄道:“怕是得問出來。此人多半掐在老頭子手裏了。”


  世子搖頭道:“母妃問她她都不肯說。”再歎。


  而後兄弟倆便扯了半日如何向蘭平郡主套話。司徒暄出了許多主意,世子皆不敢使在他姐姐頭上。張子非旁觀者清:端王世子是個好人,然魄力不足。做得賢王,做不得天子。


  消息送到揚州。薛蟠與小朱互視一眼,都知道這事兒不歸綠林管。乃直將信遞給徽姨。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先拿回兵部那兩個官印”。


  “兵部是二王爺的老巢。”徽姨道,“水災那案子當中,有兩位機要官員斬首了。”


  “那天,郝連波拽得二五八萬的跟我說,你林大哥的仕途還不定捏在誰手裏。”薛蟠似笑非笑道,“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他覺得是捏在他自己手裏。”


  小朱道:“顯見司徒暄和端王世子都知道淩波水榭。”


  薛蟠接著說:“郝連波急著趕到江南,並不是給郝四幫忙的。他是來主持拍賣大會的。幕後東家自然就是太上皇了。拍賣品是水災案後空缺出來的那近百個位置不低的官印。畢竟捐官隻能捐底層,高層的捐不了。而因為這次被拍賣的都是好官印,各家王爺連同當今聖上皆十分重視。所以太子來了、端王世子也來了。太子平素也忙的緊,來江南一趟不容易。皇後便趁機煩勞她母親張老太君陪著她兒子,在孫家挑位可心的老婆。”


  徽姨咬牙:“豈有此理!”


  小朱偏偏腦袋想了半日:“拍賣是什麽意思?”


  “咦?我沒提起過?”


  “沒有。”


  薛蟠遂解釋了拍賣。


  小朱立時道:“不可能!議價必是一個個的單獨議。滿屋子太子世子舉牌爭官印,得成什麽模樣。”


  “也對。如此一來,哪位大人是哪位王爺的人,老聖人全盤掌握。”薛蟠思忖道,“如果不公開競價,介於郝家跟聖人合作的關係,九成會暗箱操作。諸位世子定要吃虧。而且是大虧啊。”


  徽姨忍無可忍,狠狠砸案子:“荒唐!”


  媽呀好重的火氣!兩個晚輩後脊梁寒毛立起,互視一眼,同時站起來。“對了,我要出去查賬。”“我餓了去買燒麥吃。”不待徽姨回過神來,二人兩溜煙似的從門口鑽了出去。


  徽姨氣得瞪了半日門簾子,問道:“阿律呢?”


  老仆看著他家郡主有些憐憫:“王爺到莊子裏訓山匪去了。”


  “咣當!”徽姨砸了一個茶盞子。


  老仆微微垂頭,低聲道:“郡主,世人原本如此,皇帝家也不會兩樣。何苦來。”


  徽姨抬目看了他一眼。老仆忙將頭垂低了些。半晌,徽姨輕輕的說:“你們都覺得我在白費力氣?”


  “奴才不敢。”老仆恭敬道,“奴才隻覺得,那事兒並非人力可及。”遲疑片刻,他添上了一句,“猶如螳臂當車。”


  “咣當!”徽姨又砸了一個茶盞子。


  可巧十六掀開簾子,林海正立在外頭,嚇了一跳:“這是怎麽的了?”徽姨正在氣頭上,禮數也顧不得了,扭頭生悶氣。


  二人走進屋中,十六以目詢問老仆。老仆低聲道:“縱使盡三生的造化也攔阻不住世人利欲熏心、肆意妄為。太太不悅。”


  林海撫掌驚讚道:“不曾想明太太竟有如此誌向!”乃輕歎,“神佛亦難以渡人,何況你我區區凡胎濁骨。隻盡力而為,雖千萬人吾往矣,無愧天地。”


  徽姨站起來瞥了他一眼。“書呆子。”頭也不回進屋去了。


  老仆含笑道:“多謝林大人,太太心情好了些。”亦跟著走了。


  林海不禁朝十六一笑,十六也不覺回了個淺笑。二人見案頭撂著小朱畫的今晚要使的教學畫,遂觀看議論起來。


  另一頭,小朱和薛蟠自然並沒有去買燒麥、查賬。他倆同出了林府大門,兩匹馬直奔山匪莊子。


  自打十三休了三天假之後,偶數舅舅們便愈發囂張,時常讓人沒眼看。好在晚輩們漸漸學會了無視。這會子他倆更是幹脆背靠背歪在一張軟塌上。薛蟠見了,腦中回想起前世跟家人同去唱K時舅舅時常點的一首歌,最浪漫的事,倒是應景。遂坐在旁邊悠悠的唱了起來。唱得那兩位心思飄然。


  一曲終了,陶嘯使勁兒鼓掌。忠順隨手甩出張銀票:“賞你的。”


  “謝大當家!”薛蟠歡歡喜喜接過來一看,竟是一千兩!媽呀大當家怎麽會這麽有錢。趕忙恭維,“恭祝大當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大當家二當家白頭偕老百年好合~~”忠順聽著順耳,隨手又賞了一張。


  眨眼間就賺了二千兩銀子!薛蟠笑得合不攏嘴。小朱趕忙離他遠兩步:“財迷!”


  遂金陵來信遞給忠順,他二人頭碰頭的看。看罷陶嘯麵無表情,忠順眉頭緊鎖。半晌,忠順問道:“我姐姐知道麽。”


  “知道。”


  “麻煩了……”忠順揉揉太陽穴。“她斷乎不會坐視不管的。”


  “這是……你們要管的麽?”薛蟠遲疑道,“可你們連換太子都沒管。”


  忠順歎道:“朝廷一個月內買賣四品以上實職京官超過十個。我方才盤算了下,水災大案空缺出來的四品以上正好十個。”


  薛蟠嘴角抽了抽……還規定得挺細致。“我覺得太上皇不至於亂來,他老人家還是有本事的。大概會是這樣。某空缺職位,趙大王二張三李四皆可勝任。那麽就隻在這四個人裏頭選。原本趙大最合適,但李四給的錢最多。最終就定下了李四。至於不合適的錢五陳六孫七,不論給多少錢也不成。如此一來就沒問題了吧。”


  忠順點頭:“若如此倒好。”


  “那個郝連波你們看?”


  小朱道:“台麵上必不是他主持。縱然是,也必遮掩了容貌。整個京城權貴沒人瞧得起郝家。”


  薛蟠打了個響指:“所以,他會不會是故意親自來的。”


  前些日子王子騰將郝四想蒙騙榮國府婚姻之事宣揚了出去,京中人家悉數鄙夷。郝家憋屈啊!分明手中握著大權,竟沒人知道。郝家便想趁著這次大規模官印生意,讓各府王爺手下細作不小心查到、他們家二爺便是淩波水舫的東家。則從今往後便不會再有人敢小瞧他們了。如此一來更可以確定,郝家在幕後呆夠了,想轉移到台麵上來。薛蟠冷哼一聲:幕後好歹有路可走,台麵上可永遠都是大塞車,保不齊寸步難行。


  隻是,淩波水舫裏頭的運作極其隱秘,忠順王府查了這麽久還是沒查到門路。


  四位當家商議了半日猜不出來,偏這會子外頭山匪來報:明太太來了。


  隻見徽姨麵冷如霜大步走進屋內,掃了他們幾個一眼:“前幾日滿揚州的案子,是你們做的吧。”


  四位當家麵麵相覷。薛蟠率先往忠順身後躲,小朱也溜到陶嘯身後。忠順笑嘻嘻道:“姐姐你猜出來了啊。”


  徽姨道:“我想了想。縱然治不了本,治個標也是好的。好賴先攪看了他們這一局,以後的事再說。”乃歎道,“父王臨去前我已答應他了。縱是螳臂當車也須擋擋。”


  “姐姐想怎麽擋?”


  “你們不是會殺人嗎?”徽姨轉過身站立片刻,“先把郝連波宰了。”言罷立時走了。


  屋中幾個人互視了會子,薛蟠小心翼翼問道:“那個……她老人家是下令讓我們暗殺郝家老二對吧。”


  陶嘯道:“嗯。”


  “真的?”


  “真的。”


  “嗷~~”薛蟠歡呼。“徽姨萬歲~~”


  四位當家齊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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