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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冤結 往事如煙下心頭(上)

  心有千千結,自是難成眠。天剛蒙蒙亮,武攸暨起床更衣,發現一旁的我未睡。


  “醒了?昨宵何時回臥?”


  我並未明言自己其實一夜未眠,隻道是睡足了恰巧醒來。


  他忽然俯身下來,嗅了嗅我的唇,大笑:“定是不少飲酒吧!”


  我麵上微紅,怪他魯莽,忍不住小聲抱怨:“是又如何!快些走吧!子明與敏兒想是已在等你了。”


  “好,好,最好今日能獵獲一頭雄鹿。”


  狩獵這項極具勇氣與智慧的活動本就能喚醒男人們身體裏那源自遠古的神秘基因,攸暨格外興奮,不住跟我念叨自己的計劃。我不想使他掃興,便也敷衍的接了一二句,直到他離開臥房。


  不久,隆隆晨鼓大響,內外城門、各坊坊門接連而開,官吏們前往各自衙門當差,百姓走夫買賣開市,宏偉的長安城又開始了嶄新一天。我這才懶懶起床。


  至飯廳外,竟見樂旭之正與敬顏談笑風生,看樣子是他二人欲等我一道用膳,我不禁苦惱。


  “樂郎怎會在此?!”我即問身後家奴,語氣中暗含不快。


  那家奴驟然神慌,小心翼翼的答道:“公主早有吩咐,令奴婢們視樂君如娘子、三郎一般,出入自如,銀錢任取,不必另行通報。”


  “呃。。。哦,是了,我確是如此說過。”


  雖然很是懊惱,我卻也不好發作。家奴們正欲為我卷簾,背後來人,道有禦旨至府,令我速至前廳跪接。如此一來,飯廳內的樂旭之和敬顏也聽的是一清二楚。二人立即步出飯廳,隨我一道前往接旨。


  途中,前來通傳的家奴對我低語:“非為幸事,公主宜早做打算啊。”


  我袖中雙手已然緊攥:“唔。”


  待宮人宣畢,敬顏惶恐不已,身子一軟,她人竟歪斜地上,被一旁的家奴及時扶起。宮人請我們起身,樂旭之欲辯,被我製止。


  我張口欲言,那宮人卻徐徐道:“公主如若有疑,還請禦前明言。事涉謀反,您便是此刻說了些什麽,賤奴們又如何敢作主?公主請入宮麵聖。”


  再沒了往日畢恭畢敬的態度,仿佛斷定我此次必無力回天。宮人們是否知曉一二內幕??


  “我隻問一句,”,我的語氣冷若冰霜:“此番朝臣指我通謀李重俊,除我之外,可有他人?”


  “安國相王亦在同列。”


  “好,好!”


  我今日本無外出計劃,因此全身上下無一珠翠,穿的恰又是一襲水色襦裙,這通身的素淨裝扮倒是極適合前往宮中受審。


  “阿娘勿。。。”,敬顏到底年輕未經風雨,她害怕,忍不住想要攔我:“還是等阿耶回。。。”


  我又急又怒:“混賬!我現是奉旨入宮麵聖,你如何敢攔!旭之,真若記我恩情,你便幫我看住她!值此非常之時,我太平門下之人皆需自省。我自清白,陛下乃明君必能察,我定平安歸來!”


  “你我兄妹三人,乃一母同胞,我待汝二人一向優渥,天下有聞,甚至命我之子女皆向汝行禮,隻今日嘛,”,李顯顰眉,他以手扶額,雙目似睜似閉,日漸發福的身子窩在寬大的至尊龍椅內,他似無奈般微微一歎,道:“著汝來此原是因謀反,令汝下跪聽審亦是常例,萬勿有怨。”


  待李顯話畢,跪在我前方的旭輪立刻恭恭敬敬的伏地叩首:“陛下隆恩,臣李旦與妹銘記在心,時刻不敢忘。況,謀反事大,跪地聽審乃依律依法,乃我大唐立國百年斷無更改之事,臣又怎敢有怨?”


  李顯滿意點頭,那道金色薄紗內傳來一道不辨喜怒的女聲:“涉及謀反,陛下現絕不應視相王、公主為弟、妹,否則,陛下若為親情所困,隻恐判決不公,令天下臣民不服。”


  紫宸殿,大唐權力中心的中心,若非緊要的軍/政,君臣從不會來此議事,此非我首次來此,卻是我人生第一次受審,竟能進得此殿,也真是我’三生有幸’!

  再看今日的四周文武,隻十餘人,卻過半乃韋妙兒朋/黨。尤其冉祖雍,他本’撫州司倉’,初因向武三思密告駙馬王同皎之事才得以入京做官。能為功名利祿而罔顧世間的正義公理,此輩絕非善類。冉祖雍深知韋妙兒才是大唐真正的主人,我敢斷定,這次他膽敢奏告我和旭輪曾通謀重俊,背後也少不得韋妙兒的莫大’功勞’。


  李顯未語,似乎置若罔聞,心有其他打算,倒是韋氏的走狗們紛紛附和。


  韋妙兒又道:“冉禦史既已將證據呈至相王與公主麵前,未知二位欲如何自白?亦或,確有其事,難以自白?”


  聽她甚為得意仿佛勝利在握一般,我惱火:“不過是一封問安手書!李重俊生前雖貴為儲君,然陛下隆恩,故李重俊從未視太平為臣,隻以子侄身份作信問安姑母,此舉有何不妥?中宮殿下如若對此存疑,太平亦有一問,未知殿下可容太平相問??”


  薄紗後的呼吸因為緊張似僵住,過了一瞬,她毫不猶豫道:“你隻管問!”


  “殿下乃李重俊嫡母,料其生前曾多有問安手書呈送殿下宮中,若太平乃重俊同黨,敢問殿下您。。。”


  “放肆!你如何敢憑問安手書便斷言我是。。。”


  韋妙兒忽然語塞,我幾乎按耐不住憤怒的心情,直想立刻從地上跳起。


  “既然殿下叱責太平不能僅因問安手書而誣蔑您曾與李重俊通謀,如此,妾鬥膽妄測,聖明如陛下,也絕不會因一封代表姑侄親情的問安手書而判決相王與妾乃謀逆餘黨!”


  “我自與爾等不同!”,韋妙兒當即反駁:“他揮軍詣闕,向天下明言是為取我首級,我與他乃敵對,又豈會是他的同謀!”


  “好啊,好啊,”,我連連冷笑:“方才是殿下親口,請在場諸公明辨,若李重俊並非謀反而是針對殿下,那太平與相王更不會是所謂的謀逆餘黨!”


  “你!”


  韋妙兒終於察覺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所在,便是逼她自己親口說出重俊前番之事非為謀反,而是除奸。


  莊嚴華美的紫宸殿,一座沒有硝煙的戰場,看似平靜無波,可若是一句話錯,後果亦是長臥沙場啊。


  韋妙兒苦無計策,咬牙切齒的恨道:“陛下,如此看來,相王與公主是拒不認罪了!”


  李顯’嗯’了一聲,並無多話,讓人看不透他的態度。


  這時,旭輪坦然道:“陛下,中宮,李旦與妹素日從無進出東宮,李重俊起兵之事我兄妹亦從無聽聞,我兄妹既無罪,又何來這’認罪’一說?”


  “相王錯矣!”,冉祖雍急呼,又出列啟奏:“陛下,李重俊生前曾與太平公主於宮中慶壽亭內獨處,彼時亭中除她姑侄二人,另有公主家奴一員,而此家奴曾於李重俊謀反當日隨公主一同入宮。此事確鑿,乃東宮宮人於獄中招認。”


  “何時之事?!”李顯的語氣驟然轉冷。


  “回陛下,此乃三月之事。”


  李顯暫作回憶,接著,他緩緩道:“哦?三月?可是吐蕃讚普遣使入朝之時?唔,記得承歡殿裏曾設宴歌舞。”


  “是。”,冉祖雍道:“而且,李重俊謀反當日,相王曾率百餘王宮親衛入宮,此事陛下已知,然,臣遍詢當日王宮親衛,竟無一人知入宮是為勤王,如此說來,相王那日恐懷異心!祈陛下明察!”


  我恨不能立即親手殺了這咄咄相逼的冉祖雍,他之言論顯然是要置旭輪與我於死地不可。猶記得那天發生在玄武門城樓上的一番對話,雖頭頂七月驕陽,我卻如墜冰窖,隻因從那天開始,我洞悉了李顯對我和旭輪的猜忌,但那與君臣忠誠無關,隻關乎手足親情。而李顯最在乎的便是親人對他是否關愛。


  “再報一遍!相王可是執劍束甲而來?”。


  “是。相王啟奏,臣聞聽賊人犯上作亂,遂率領百餘王宮親衛前來勤王,知賊人已大敗,臣跪於承天門處,祈陛下宣見,禦前陳情。”。


  “不必了,讓他自返王宮,轉語相王,我與他乃一母同胞,朕信他來此是為勤王!”。


  此時,回想起李顯當日的冷漠表情,我擔心不已,幾欲落淚。仔細說來的話,我其實並非清白無罪之人,因為最初挑唆重俊的人的確是我,雖然初衷隻為除去韋妙兒與武三思等人,但恐怕沒人會相信我的說辭。


  隻因我的用心挑唆,重俊終下定決心領軍除奸,可結果卻無人能料,李仁與其子李禧被殺於太極殿,李多祚與女婿被斬於玄武門下,揚翠被逼服毒謝罪,她的兒子承訓也在亂軍中不幸身亡。雖然武三思死了,我的目的達到了,可並非罪大惡極的崇訓也同時被殺,並間接導致惠香心傷,出走長安,未知歸期。


  “公主欲如何作解?!”


  我回神,見是李顯親口問我,表情嚴肅。


  淚簌簌落下,我的語氣淒楚不已:“冉禦史所言非虛,妾確曾與李重俊於慶壽亭內獨處,可。。。非為詭計謀劃,不過是一些家常閑談,稱讚了其妻楊氏,在場第三人也隻妾之家奴,他的證詞恐難服眾。事已至此,妾再無話為己辯解。妾隻一句,妾對大唐、對陛下從無二心,妾之忠心,日月可鑒,便是陛下令妾說千遍萬遍,妾也隻這一句。若今日定要有人認罪才可罷休,為安天下人心,妾願認罪,不使陛下兩難!”


  殿中安靜片刻,因我這話中也有真意,畢竟我對李顯從無傷害之心,就連韋妙兒及其同黨一時間也想不出駁斥之言。


  就在我以為這次定能轉危為安之時,隻聽一直安靜的侍立李顯下首的李裹兒似笑非笑道:“生死悠關之際,常有人賭咒發誓,不惜欺騙天地鬼神,隻求暫保性命。姑母,您以此番說辭為己辯白,明說是不使陛下兩難自願認罪,倒頗有不甘之意,無罪而認罪,莫不是故意令陛下為難?”


  裹兒恨不得我死,原來她已恨我入骨,生怕李顯這次饒恕我和旭輪。裹兒愛的癡迷愛的糊塗,她甚至不惜貽笑後世堅持要做皇帝好成全自己和崇簡永結夫妻,我雖不認同可我佩服她的勇氣。我欠她的我願意還,可我不許她或是任何人傷害旭輪。我對她所有的愧疚感竟瞬間消失,我明白以後的我們隻會永遠敵對直至一方徹底消失於世。


  我能清楚的感覺自己的鬥誌已然熊熊燃燒,我悄悄垂首拭淚,我抬頭直視她的雙目:“公主,我絕不敢使陛下為難!我的母親是一位智者,亦是我人生所有認知的啟迪者,她曾教育我,在世間一切擁有者的麵前,要說實話,因他擁有一切,他便通曉一切。因此,在陛下禦前,我也隻說實話。我對陛下忠心!”


  “則天皇後?”,裹兒忍不住咯咯發笑:“姑母,則天皇後仙逝已是兩載,您此時提及她,難不成希冀她能。。。”


  李顯打斷她的話,語氣相當不悅:“安樂,住口!”


  其實我們對裹兒接下來會說什麽無從所知,但看起來李顯很是尊重武媚,他不許裹兒對自己的母親有任何的議論。


  殿中各人均不言語,唯聽韋妙兒平聲問冉祖雍:“人證、物證俱在,相王與公主仍舊辯解不服,冉禦史如何以為?”


  冉祖雍道:“依律,應將涉及謀反之人關押詔獄,後施。。。”


  “我乃二聖之女,陛下親妹,我對君主忠心,對大唐忠心,今卻受小人誣蔑,實乃奇恥大辱,料二聖地下有知亦將震怒,真若係我於獄,我寧可此時便自裁!”


  字字如鋼,眾人皆驚,旭輪亦忍不住側目。我知道一旦被押送至刑部牢房,等待我的隻有韋黨們的無情折磨,也少不得來自裹兒的羞辱和私刑。我不怕死,隻怕她們讓我求死無門。


  “話雖如此,”,李顯的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炯炯:“難道謀反之事亦能草草?蕭卿!”


  殿下,吏部侍郎兼禦史中丞蕭至忠即刻出列:“陛下有何吩咐?”


  李顯卻是望他不語,沉默些許,李顯沉聲道:“事涉謀反,不可不查,然,相王、公主與我乃一母同胞,血濃於水,非鐵證而不可輕易定罪,你之為官向來不徇私情、正直公平,此案便交由你主理。”


  話音一落,我心如墜萬丈深淵,雙手顫抖難止,我似乎聽到了韋妙兒的得意笑聲。


  這蕭至忠出身蘭陵蕭氏,乃南梁皇族後裔,其高祖蕭德言曾為隻是’晉王’的李治授道解惑,是李治非常敬重的恩師。蕭德言謝世時年九十又七,李治痛心,曾為其罷朝數日。時至今日,蕭家在朝為官者亦不在少數,世人羨稱蕭家為’九代卿族’。


  蕭至忠初入仕任’伊闕尉’,以清正嚴明受人讚譽,至長安四年,因彈劾被戲稱為’模棱宰相’的蘇味道犯贓,被越級擢升為’吏部員外郎’。次年神龍政變之後,蕭至忠依附於武三思,再升’禦史中丞’。後又因接連彈劾朝臣不法之事,再加’吏部侍郎’一職。


  當初他投靠武三思之舉實令朝臣費解,因為憑他的家世和能力,即便不依附於韋黨,亦能保得平安,果是他熱衷功名,不惜名聲掃地?雖說他至今未做壞事,可這終究是一個終身汙點。


  我的視線不禁投向蕭至忠,心話此案若交由他來主理,結果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料,蕭至忠忽伏地不起,極惶恐道:“陛下,臣恐不敢奉旨!”


  韋妙兒不耐:“蕭中丞!”


  李顯嘖嘖稱奇:“蕭卿因何不敢奉旨?”


  “君主苛待手足,往往飽受天下詬病。今陛下令臣嚴查相王、公主謀反證據,臣真若遵旨而行,豈不等同為陛下留汙名?臣雖萬死不敢奉旨,唯恐他日成為世人道您無手足之情的罪臣啊!!昔則天皇後以相王為皇嗣,然相王時刻不忘長幼之序、手足之情,竭力助您回京,並數日不食,懇求則天皇後將儲位還與陛下,此心此情,還請陛下勿忘!相王真若有所圖謀而與李重俊通謀,初又何必讓位?後世青史如何評判,隻看陛下今日之決!”


  蕭至忠痛哭流涕,竟不能再言。我萬萬沒有想到,蕭至忠居然會幫非親非故的我和旭輪,我想此亦出乎韋妙兒的預料。


  李顯早已疑心我們對他的好全都是別有用心,我不信李顯還會在乎手足之情,可他多少會在乎後世對自己的議論吧。


  我這裏還在盤算對策,聽李顯道:“蕭卿言之有理。此案就此作罷!我信相王與公主皆清白無罪!何人再議此事,朕絕不允!”


  我和旭輪得到允許,紛紛叩首謝恩後終於可以起身。我雙膝酸疼不已,隻堪堪能站住。


  重俊兵敗至今已是十日,但旭輪尚不了解李顯對他及我的猜疑,因此起身之後,他複向李顯謝恩,說了一段願盡心盡力、鞠躬盡瘁之類再正常不過的說辭。但天知道李顯又會作何感想,或許以為旭輪是惺惺作態吧。


  待旭輪說完,我終於按耐不住,朗聲道:“陛下,殿下,諸公,聖曆二年夏,則天皇後令我李、武二族之人於明堂盟誓,天下盡知。則天皇後曾道’他年,若敢有以刀劍相對之人,我懲罰不得,但有眾臣、鐵券為證,違誓之人,無論武、李,必死。’,並將此言銘於鐵券,命史官藏之史館。太平敢問,冉禦史上告相王與太平涉及謀反,又步/步/緊/逼,可是離間陛下與我等親情,使我手足相殘?依則天皇後之意,冉禦史是否該殺?!他不過外臣,如此膽大,上告天子弟、妹,這背後,定有其他心懷不軌的同謀,陛下,您是否應一並查處,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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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在抽時間努力更文,請表放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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