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人真命苦
我們的BOSS叫王中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用孔子的話說這是知天命的年齡。可BOSS不服老。他總自稱是個中年人。為了證明這一點，不僅著裝上盡量趨向年輕化。就連身邊的女人也比我們這些年輕人的多，漂亮和年輕。(其實我們多已出現女人荒，比如我)。
我進來時，辦公室就BOSS一個人。仰靠著老板椅看一份關於玩具的報紙。這是他的習慣。每天都會花上幾個小時不是讀報就是翻雜誌。他所關心的話題隻和玩具有關。他說要把握市場的脈搏。(忘了告訴大家，我們公司是一家玩具製造公司。我所在的部門乃是公司的核心部門——設計部。)
BOSS見我進來。隻看我一眼。目光再次專注於報紙上。伸手指了指沙發說：“安飛啊。你先坐著。等我看完這篇文章再說。”
我點點頭。說聲“好”。便坐到靠牆的長沙發上。嘿。這沙發就是舒服。柔軟而富有彈性。容易讓人浮想連翩。真是百坐不厭。和我住的地方那裏的沙發簡直就不是一個檔次。那堅硬的程度堪比石頭。要不是BOSS在，我肯定甩掉自己的鞋子，好好在這沙發上折騰一翻。
“哢嚓”，門打開了。小田托著一個盤子進來了。上麵放著兩杯冒騰著嫋嫋白氣的咖啡杯。杯口各斜倚著一根湯匙。隨著那熟悉的可可味鑽進我鼻孔。我本能的心裏叫道“雀巢牌速溶咖啡”。
小田將一杯放到BOSS手邊。他的手立刻端起杯子，並送到嘴邊。而他的眼睛始終沒離開報紙。
小田將另一杯放在我麵前的桌子上。我趁機向她使眼色。嘿，這女人看也不看我一眼。仿佛我是空氣。難道她忘了剛才的事情嗎。這忘性也太大了吧。
我端起杯子用力吸了口這久違的香氣。真怡人啊。想起星巴克裏喝的卡布其諾。簡直就是噩夢。還是BOSS了解我。知道我喜歡喝什麽咖啡。
BOSS突然向小田發難。語氣裏帶著責怪和嗔怒。“小田。給你說多少次了。不能用開水直接衝。這樣咖啡美好的成份都給破壞了。另外牛奶和焦糖我讓你按比例加。你怎麽就照我的吩咐做呢。”
小田漲紅了臉。深埋著頭。半天說不出話。看來已經到了哭泣的邊沿。這時候我豈能在袖手旁觀。忙替她解圍。“董事長。算了。小田大概沒記住。她下次一定會用心的。”
BOSS不耐煩向她擺擺手說：“好了好了。你先出去。這沒你的事了。”
小田如蒙大赦，“是”了一聲。灰溜溜的出去了。她走到門口時我偷瞄她一眼。不想她正好也回眸一顧。嗬。滿眼的感激之情。看來這次的義舉得到了認可。
“安飛啊。你知道我剛才看了篇什麽文章嗎。你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有多麽複雜。”BOSS終於放下了報紙。但開口卻說了句讓我莫名其妙的話。
我以為BOSS就是為合同的事。現在看來另有目的。我不是專業拍馬之徒。察顏猜心的本事咱是不懂。我究竟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麽藥。隻好裝出一副無知的樣子恭敬的問道：“董事長。究竟是什麽文章攪了您的心情。”我現在也看出BOSS愁眉苦臉。看來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情了。
BOSS將報紙扔過來說：“就是那篇叫中國玩具製造商麵臨的生存危機。”
按圖索驥。我找到那篇寫在不顯眼夾縫位置的文章。由此可見。這作者估計在報社的地位不高。果然那名字後麵寫麵有個括號。裏麵寫著實習生。我真佩服BOSS。這麽冷僻角落裏一個實習生的文章竟能引起他的興趣。
我大致將文章閱覽一遍。總的來說，文筆還不錯。但他所講的東西在我看來基本屬於扯淡。從頭到尾他都在貶低國產玩具。而又言過其實的高頌洋玩具。我承認，國產玩具和那些泊來品確實存在一定差距。但也不像他所說的再過一個世紀中國的黑貓警長也無法媲美美國的芭比娃娃。我看這家夥就是一崇洋媚外之徒。
我氣憤的將報紙扔到一邊。說：“董事長。你該不會相信他這門外漢說的話吧。他純粹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BOSS搖搖頭。說：“不。如果我們中國的玩具製造商不進行一次大變革。那麽就不是一個世紀我們趕上趕不上世界潮流的事情了。很可能世界上就不會有純中國血統的玩具了。”
我預感到BOSS要對公司做個大手術。我忙問道：“您說的變革指的是哪一方麵。”
BOSS站起身，走到我旁邊坐下說：“有四個方麵。包括產品的設計，品牌的樹立和宣傳，以及銷售。”
我大為讚同BOSS。看來這老板不是白當的。確實。中國的玩具製造商如果想和世界接軌。確實要在這四個方麵下功夫。我說：“董事長。您是不是有方案了。你說吧。我會堅定不移的朝著你鞭指之處前進。”
BOSS隻淡淡的笑笑。看來他還有下文。果然。他突然伸出一手拍拍我的肩膀說：“安飛。你知道嗎。在我所見過的年輕人中你是最有前途的。我一直就很看好你。”
我心中格登一下。暗叫不妙。BOSS平常不會誇獎下屬。一但誇獎。必沒好事。就像這次簽合同。之前BOSS左一個小飛右一個小飛，叫的我飄飄然。花言巧語誘騙我說是給我一個長見識的機會。結果呢。唉！不提了。都是眼淚。
我估計又有什麽棘手的事情要強加給我了。忙否認BOSS言過其實的誇獎。不然一會就忘乎所以了。我這人最受不住糖衣炮彈的攻擊。
“董事長過獎了。您所看到我的種種優秀都隻是大家優秀品質的縮影。如果您走出辦公室看看就會發現任何一名員工都比我優秀。他們比我更有前途。”
BOSS用驚訝的目光看了看我。哈哈。初戰告捷。他也不想想我還會在原地再栽個根頭嗎。
BOSS並不死心。繼續笑道：“他們是很優秀。不過比你就差遠了。”
現在關鍵時刻。我必須堅持我原則。極力辯解說：“不是的。董事長。不是--”
“什麽不是。我說是就是。”BOSS硬是打斷了我的話。靠。這次來硬的了。羊皮下的真麵目露了出來。我感覺自己成了砧上之物，現在任人擺布。沒辦法，這就是BOSS和員工的區別。BOSS露出勝利的笑容。繼續說：“所以我交給你一項光榮的任務。作一份公司改革的方案。記住我提的四點。這是關鍵。給你一周的時間。到時候我會在董事會上給所有董事們看。所以你務必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一定要讓方案有說服力。”
BOSS樂此不疲的口若懸河。而我恨不得是個聾子。他果然又把自己的難題推給了我。不過這次我可就愛莫能助了。我以經想好理由拒絕了。
“董事長。這種方案涉及多方麵專業。而我隻是個玩具設計師。你讓我做這種方案。那不是逼張飛繡花嗎。不如我隻作關於設計方麵改革的方案。”
BOSS板起臉。一本正經說：“安飛。我們兩個誰是老板？”
靠。又來了。問這種名知故問的問題擺明又要用官威壓我。我現在算明白為什麽人對權力的欲望永遠沒滿足。
我小聲說：“您。您是老板。”
“那，我們誰服從誰？”
“當然是我服從您了。”這句話我真恨不得是BOSS說出來的。
“哎。這就對了。”BOSS轉而眯起眼睛笑了。並一手握著我說，“安飛。你放心。這次方案作成了。我就放你半個月假。另外送你兩張去泰國的往返機票。”
天啊。敢情原來的許諾隻是一張支票。我算明白了。這原來是老板激勵員工使得望梅止渴計。不過我現在作為受害者不可能再受他迷惑。
我裝作吃驚說：“董事長。你不可能這麽健忘吧。這個承諾你不是答應我把合同簽了就兌現嗎。現在我以損失個人巨大利益成全了公司。你是不是先給兌現了。”
BOSS幹笑兩聲。尷尬的說：“噢。這，這件事。我怎麽會忘。等方案做完。一起算吧。”
真是個商人。處處都精打細算。但我也得學他點精明。“董事長。要一起算就是一個月假期。四張機票。我吃點虧。還是兩張機票吧。你隻要報銷我在泰國的所有開銷就行了。”我想好了。以此相挾。BOSS一定會答應。最重要是圓了我要在女人麵前保持揮金如土的鑽石王老五的形象的夢想。
BOSS拍拍我肩膀搖著頭笑說：“臭小子。不簡單啊。算計到我頭上來了。好吧。滿足你的要求。有這種談判的天賦。下次和客戶談判可得麻煩你了。”
我暈。
我把合同交給了BOSS。同時大倒苦水。“董事長。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做。這上官雪妍簡直就是魔鬼。我是答應了她三天後陪她遊上海她才簽了合同。我真沒見過這麽簽合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