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各出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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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眾淮南軍將士滿懷期待的目光注視下,孫途……轉身就下了城樓,直接翻身上馬,然後頭也不回就離開了。
眾將都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和手下親兵徹底消失,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彭永真更是臉色幾番變化:“孫鈐轄他這是什麽意思?若是有主意就說,沒辦法也得給咱們一句準話才是啊!”此時的他都已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倒是那範鳳卻對孫途頗有信心,忙上前道:“鈐轄莫慌,孫將軍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緣故,他既然說了有毀掉城外霹靂車的法子,就一定能拿出辦法來!”
彭永真看了這個下屬一眼,雖心中急切,此時也隻能先安撫軍心,便也迅速大聲道:“範團練說的不錯,既然孫將軍說了有辦法,我們就要有信心。今日天色已晚,反軍不會再攻過來,一夜時間足夠我們做好準備了。現在,先著人把城頭收拾幹淨了,不然明日連上城守著都困難!”
當淮南軍派人在北邊城頭清理諸多碎屑石塊的時候,孫途已出現在了縣城中間一塊寬闊的空地前。那裏有百多名精銳守著,別說百姓了,就是尋常軍士都不得靠近。但在瞧見孫途到來後,他們還是迅速讓出路來,讓他直接進入其中。
這裏堆放了諸多守城的器械,還有幾口大鍋正在熬煮著臭氣撲鼻的金汁。不過孫途卻未曾在意這些,而是來到了一名正站在巨大的床弩邊上暗自皺眉的青年將領跟前:“花統領,怎麽樣,可研究出些名堂來了嗎?”
這位青年將領麵貌清俊,長眉鳳目,正是梁山上有名的小李廣華榮,一手神射箭術當今天下也沒幾個能與之比肩的。
曾經,他是一名朝廷低階武將,清風寨知寨,卻因心慕大名而走上了落草為寇的不歸路。哪怕如今已重新歸順朝廷,當初的賊寇身份也讓他很難在山東軍中得到太多的尊敬。而這次被孫途刻意從宋江身邊調來此地時,他也是心有疑慮,直到孫途道出目的,才讓他放下心來。
此時聽孫途一問,花榮迅速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神色凝重道:“鈐轄,這床弩雖然也是弩機的一種,但其原理卻與尋常弓弩大有不同,它太大了,而且射程和力道都是尋常弓弩的十倍不止,很難做到如尋常弓弩般的精準度啊……哪怕是我來瞄準,隻怕三箭裏也未必有一箭能中。”
原來孫途請花榮來此是為了讓他拿出能使這床弩精準打擊敵人的辦法!
這等守城利器孫途當然不可能不用,但是因為配備的相關“箭矢”實在太少,自然是不可能如邊關宋軍般將之當常規武器來用,那就需要有一個相當的精準度了。倘若能像澶州之戰時那樣一箭射殺了敵軍主將,那這場攻防戰就自然取勝。
不過饒是花榮這樣的箭術高手,在麵對這麽個龐然大物後也一時拿不出個準主意來。為此,他還試射過幾箭,但也隻能在裏許地內保持一定的準度,再遠可就困難了
在說出自己的難處後,他又補充道:“而且一旦箭矢射出,還會受風向影響,反正隻要離了弦,就很難控製這些箭矢的方向和目標了!”
孫途了然點頭,別說這時候的床弩了,就是後世速度更快,精準度更高的槍炮,也會受到外界因素的影響,使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呢。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打消用床弩精確打擊的決定,隻是神色嚴肅道:“其實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隻消將射箭的種種法子套用到床弩上即可。比如說箭矢離弦後的速度,高度,以及下降時的弧度……”孫途很想用拋物線之類的更科學的說法來解釋給對方聽,但現在隻能用別的說法來取代,畢竟人花榮是不可能聽懂千年後的數學原理的。
本來花榮對孫途的這些說法還有些不以為然,但隨著對方深入淺出的一番介紹,他的眼中陡然就冒出了光來。作為一個神射手,他對射箭的種種技巧實在太熟悉了,但也未必能說出太多大道理了,現在一聽完孫途的介紹,卻讓他對此有了更進一步的理解,甚至都覺著自己的射術都因此有了一些提升。
有時候,理論是能為實踐提供更進一步上升可能的!當然,想要把這些理論完全放到實踐中來,卻還是需要其中的精英人物來完成了。
足足沉默了有半晌後,花榮終於長長地舒出了一大口氣來,然後鄭重其事地衝孫途一拱手:“多謝孫鈐轄如此指點,末將對這弓弩之術又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若是按照你所說的去瞄準,末將相信能在三到五裏路內-射中丈許方圓的目標,再小卻沒這準頭了。”說到最後,他又麵露可惜之色,這離孫途提出的用以狙殺敵軍將領顯然還有不小的距離呢。
但孫途卻已露出了喜色來:“你真有把握做到這點?”
“不敢說十成,七八成把握還是有的。”花榮點頭道。
“那就好,你趕緊隨我去北城,還有,叫人將所有人床弩都送過去,我要在明日一早毀掉敵人的所有投石車!”孫途卻是大喜過望,連忙說道。
話說自當日在南城找到那數架床弩後,孫途便想著要將之用到戰場之上了。但因為敵軍主將極其謹慎並未真個靠近常熟城牆,再加上床弩的精準度問題,才讓孫途暫時打消了這一做法。而且他也怕城中還有吳軍奸細會來毀掉這等守城利器,於是就先把它們從城頭拿下,放到了這邊讓花榮熟悉和調試。
而現在,終於到了用這些床弩來建功的時候了!
當下裏,這邊的兵馬就迅速動了起來,將一架架巨大的床弩拆開後分批運到北城。這讓那邊的淮南軍略感不解,直到這些床弩一架架被重新組裝完成後,他們才算明白了孫鈐轄的用意,隻是大家對此卻依然有所疑慮。
“這床弩咱們以前也見過,可真能如願射中那些霹靂車嗎?”
“我看夠嗆,它們離得太遠了,就算僥幸打中一兩輛
,其他那些霹靂車也會把石頭砸上來,毀掉咱們的床弩!”……
各種說法在下邊不斷散播著,已被敵人的投石車打得破膽的眾軍卒對此實在沒多少信心。倒是花榮,卻不受這等說辭的影響,隻是命人按自己的意思把五架床弩設在關鍵位置處,並不斷上前指點,讓人將箭頭位置進行微調:“對,第四架弩機的身子再往西邊偏三寸,停下,往後再退兩尺,對,就這樣……”
在他的一聲聲招呼下,眾軍卒可是被支使得團團亂轉,就連孫途都看不懂他做這些有何用處。但孫途卻絕對相信花榮的專業性,若說如今城中誰能讓這些床弩徹底發揮出威力來,就非他花榮莫屬了。
“孫鈐轄,用床弩真能毀掉反軍的霹靂車?”忍了好一陣後,彭永真終於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孫途看了他一眼,又遠眺了眼已然隱於黑暗中的那些拋石車:“這是咱們扭轉局勢的唯一手段,我也相信以花榮的本事,定能不負所托!”
“多謝鈐轄信任,末將隻能說是盡力而為。不過今日天色已暗,終究無法做到精確瞄準,或許等明日天亮才能最後定下來。”花榮這時也走了過來,神情依然有些忐忑地說道。說實在的,沒使過床弩精確打擊的他還真沒多少底氣呢。
孫途笑著上前一拍他的肩頭:“你隻管放手施為,我相信你的能力。”
這話卻讓花榮為之一愣,心頭更是大熱,都不知該作何表示才好了。
說實在的,自打投了梁山後,他心裏終究有些後悔,而這一情緒在重新歸順朝廷後就更嚴重了。畢竟他的身上已經刻上了賊寇的標記,哪怕現在重新成為官軍,卻依然難有出頭的機會。
正因為心中存著這樣的想法,讓花榮最近總是心緒不寧,隻能是一條心跟著宋江。但現在,孫途對他的信任態度,卻讓他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來,甚至都讓他有些感動了。
片刻後,他才一定神,正色道:“末將定不會讓鈐轄失望的!”
城上守軍的不斷忙碌自然也落到了外頭吳軍的眼中,很快消息也傳到了龐萬春這裏,讓他急忙就出帳向前查看起來。
雖然天色已暗,又相隔數裏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他還是瞧明白了城頭正在布置床弩,這讓他的眉頭再度深深地皺了起來:“真是失策,當初就不該為了更多地殺傷宋軍而把床弩送來此處的,如今反倒便宜了宋軍!”當然,他心中更想埋怨的還是方十佛的擅自行動,導致他全盤計劃都出了大問題。
但即便如此,龐萬春依然沒有太把這些床弩的威脅當回事:“哼,那孫途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居然妄想用這些床弩來破我霹靂車,真以為他自己是神仙嗎?明日,就讓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誤!”
是的,等明日天亮,就是雙方一決雌雄的最後一戰了!
至少他龐萬春是這麽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