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拉攏分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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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再入軍營,陸謙明顯要比前兩次放鬆多了,再不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畢竟孫途可說過了,不會再與他計較前些年坑害林衝之事,以對方如今的身份地位,總不會在此事上撒謊騙自己吧。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很順利地就進入了軍營,孫途也抽空見了他。隻是當他說明來意後,其臉上的笑容卻是一斂:“竟還有這等事情?數名欽差衛隊裏的禁軍將士竟無緣無故在我青州失蹤了?這怎麽可能?我青州幾年下來絕少有案件發生,就是婦孺都不見有丟失的,更別提幾個大男人了!這會不會是曾監軍想敲打我的一個借口?”
被孫途拿懷疑的目光這麽一盯,倒讓陸謙有些不安起來,趕忙擺手道:“都監明鑒,小人可不敢哄騙算計於您哪。此事千真萬確,還是下麵的人發現他們不見後先報到的我這裏,侍郎才知道的他們失蹤。”
“可這事實在沒道理啊……”孫途蹙起了雙眉,片刻後才大聲道:“來人!”等守在門外的親衛進來後,他才吩咐道:“你們去府衙那裏問上一問,看看這兩日可有人在城中鬧事而被扣押的嗎?還有,軍法司那邊也可以去打聽一下,如今城中隻有這兩個衙門可以拿人而不經我首肯。”最後一句卻是跟陸謙所說。
後者見親兵領命而去也鬆了口氣:“都監能如此上心,此事定能很快就查個水落石出。那些人畢竟是禁軍將士可不能在此出什麽岔子呀。”
“是啊,不然就落人口實了。”孫途笑著說道:“對了,不知陸虞侯可知道最近曾監軍他有什麽打算嗎?”
孫途這狀似無意的一問卻叫陸謙心下一凜,忙含糊道:“這個下官就不得而知了,我一直以來也隻是聽令行事罷了。”
“是嗎?這就讓本官有些無法理解了,明明旨意上寫得明白曾監軍為主你陸虞侯為副,怎麽你卻連知道其打算的權利都沒有了?還是說曾監軍一直就瞧不起陸虞侯,並沒有將你當作同僚看待啊?”孫途眯著眼睛看著他問道。
“我……”陸謙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了,同時心裏也確實很不是滋味兒,無論是一路而來,還是到了青州後,雖然自己努力想討好曾開乾,想要有所表現,可對方卻並不領情,某些言行裏還能看出對自己的蔑視。
其實這也在情理之中,誰叫他隻是個沒實權的武將,而且是之前還飽受排擠與冷落的武將呢?而更叫他心生感慨的是孫途對自己的關切,這就與曾開乾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了。
“曾開乾他來此監軍並不像表麵說到的那麽簡單吧?他是受命朝中某些人,打算從我手中奪取山東兵權才來的青州吧?”孫途見他心神動搖,就突然拋出了這麽一個問題來。
此話頓時就讓陸謙的身子一震,霍地抬頭,滿眼驚慌地看著對方,看
他這模樣,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起身逃命。見此,孫途又是一笑:“陸虞侯不必緊張,這等事情我早已猜到了,隻是之前當著他人之麵不好細說罷了。但我看得出來你和其他人不同,又是我軍伍同道中人,所以才會想著問問你的真實想法。”
即便得到了寬慰,陸謙心中的緊張卻並未消減多少,囁嚅了半晌後才說道:“小人……小人確實沒有和孫都監您為敵的意思啊……”
這話當然是假的,在汴京時他就是靠著檢舉孫途彈劾蔡京一事才翻的身,後來得到跟隨曾開乾來青州的機會後,他也早打定了主意要配合對方將孫途等人全數搞定。不過這些想法在來到青州,見識到孫途在此地的權勢和人望後,便徹底煙消雲散了。
說到底陸謙都是個明哲保身的小人而已,在他心裏壓根就不存在什麽忠孝義氣一說,當初他能為了攀附高衙內而出賣多年好友林衝,那今日為了自保或富貴把曾開乾給出賣了也不算什麽難事。
不過有一點卻是叫他感到為難的,孫途在青州固然一手遮天,可他畢竟是朝廷官員,青州對大宋來說也不過一隅之地,自己一旦站錯了隊,等朝廷法辦了孫途,自己可就跟著完蛋了。
“嗬嗬,陸虞侯忠心朝廷本官還是很佩服的,不過有些黑白之分我也希望你能看清楚了。如今咱們的敵人是梁山泊賊寇,若是因為曾監軍在背後幹些什麽事情而導致此事出了差錯,對朝廷,對天下來說可就大大的不利了。就是對你來說,這也是一個錯誤,即便有人保著你,今後仕途也將大受影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孫途繼續蠱惑著對方道。
最後幾句話對陸謙的影響可是不小,這麽一提,他還真覺著一旦孫途兵敗自己會受牽連了。相比於曾開乾這個文官監軍,自己這個武將必然會被列入到戰敗的罪魁中去,而且自己無根無底,到時被人拉著一並做了替罪羊的可能性還很高!
越想之下,他越覺著此事有些可怕,原來自己竟是被人利用了,之前還想著能借此機會飛黃騰達呢,現在回看是那麽的可笑。
孫途見他神色一陣變幻就知道自己的說辭起到效果了,便最後又道:“陸虞侯,其實對你來說,幫我一起平定梁山賊寇才是最好的選擇,到時我還能向朝廷討要你入我軍中,如此也就不用再怕任何人了,你也成為有功之臣,不比現在隻能寄人籬下要強得多嗎?
“當然,此事的選擇權在你,我絕不會勉強於你。另外,你若真有心,就得將曾監軍的一舉一動都報與我知,如此才能確保他不會亂我軍心,影響了全盤大計。”
“這個……還容卑職考慮一下再作答複。”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隻從陸謙的反應就已經能看出答案來了,尤其這麽一說,就變相地招認了曾開乾來青州確實是包藏禍心
這一嚴重事實了!
孫途淡淡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麽。與此同時,親兵也趕了回來,向他稟報道:“都監,就在兩日前,有人在城中酒樓鬧事驚動了府衙的人,但在捉拿時,他們居然又傷了幾名衙差。好在當時有我巡城將士路過才出手拿住了他們。而就他們所說,自己便是曾監軍的下屬,是京城來的禁軍。不過兄弟們並不相信,才把他們扣押起來……”
“竟有此事?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孫途一聽,伸手就砰地一拍桌案,滿臉怒容道:“我青州城這些日子以來不敢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卻也少有人敢隨意鬧事了,這些禁軍竟敢不顧我禁令傷人胡鬧,真真是豈有此理!”
“孫都監……”陸謙一聽也有些急了,剛想說幾句什麽,卻被孫途揮手打斷:“陸虞侯不必為這些家夥解釋什麽,我很清楚這些人的想法,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從京城來的所以看不起我們青州將士,不把我們的律令當回子事兒嗎?若連他們都整治不了,本官還拿什麽號令三軍?來人,將他們全數拉到府衙前的十字街頭,每人重責一百軍棍,然後再把他們枷號示眾三晝夜以儆效尤!要不是看在他們是禁軍的份上,本官早就將他們梟首示眾了!”
這殺氣騰騰的一番命令直看得陸謙目瞪口呆,心驚膽戰。他是真沒想到孫途的軍法會如此嚴苛,不過是和人廝鬥而已,居然就要將人往死了整了。但隨即,他又心下一凜,這麽一來,自己還怎麽與曾開乾交代啊,他可是奉命來找回那些人的,結果他們卻要被人打個臭死,還要吊起來示眾,這哪是打這些將士啊,分明就是在打曾監軍的臉麵了。
可是在麵對孫途勃然而發的怒氣時,他卻心虛不已,自己好不容易才與孫途搞好了關係,可不能因為這件小事而給破壞了。最後在一番躊躇後,他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麽,無奈地離開複命去了。
直到他走後,孫途臉上的怒色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玩味的冷笑,看著已經過來的朱武道:“你以為這般做法能讓曾開乾和陸謙相互見疑,從而讓我們有機可趁嗎?”
“都監好謀算,我料定他們很快就會反目了。而且一旦走到這一步,陸謙必會徹底倒向都監,從而為我們所用。此人一看麵相就不是個忠誠之人,隻要對自己有利,他能出賣任何東西,曾開乾更不在話下了。”
“嗬嗬,小人嘛,總是這樣的。所以說有些人總提什麽小人不堪用是不對的,無論君子還是小人其實都有其用處,隻是看你怎麽用而已。像陸謙這樣的小人隻要我們使用得宜,就能起到絕佳的效果。當然,像這樣的小人在用過之後就該順手清理掉了。”直到這時候,孫途眼中流露出對陸謙的憎惡與殺意,隻可惜已然出了軍營而去的陸虞侯是怎麽都不可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