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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遠道而來是冤家(上)

  二月十五日,冬意漸消,春光正好,青州城裏悶了有段時日的百姓也終於得以出城踏青,舒緩困乏了一整個冬天的筋骨。


  在孫途和黃文炳的悉心治理下,青州已變得富饒起來,百姓不但能吃飽穿暖,還有餘錢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趁此春風便有不少孩童就在那西門外放起了紙鳶,嬉笑聲,打鬧聲傳得城裏城外不絕,叫聽到者也不覺露出了欣然的笑容來。


  而當有一隊兵馬護送著一輛輛以布匹仔細遮蓋不知其中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的大車沿著官道緩緩來到城門前時,在此附近盤桓的百姓都不用人吩咐的就都起身避讓開去,而且他們看向那些將士的目光裏也帶著深深的敬畏之情。


  這是如今大宋朝中幾乎所有軍隊都無法享受到的禮遇,在這個文重武卑的年代裏,官兵是最不被人看重的一群人了,人們也很容易將他們與粗鄙低賤之類的詞匯相貼。但是在這青州境內,卻完全是另一番模樣,在百姓眼中他們就是這座城池和幾萬百姓身邊的守護神。


  有感於此,這支押送貨物入城的兵馬也一個個挺直了胸膛,連腳步都邁得格外用力,即便是在這平日的行進過程裏,竟也走出了軍中操練時的肅殺感來。


  就在這支隊伍將要通過城門洞時,後方竟再度響起了一陣馬蹄聲,卻見又一支隊伍從官道而來,這也是一支軍隊,而且衣甲鮮明,旗幟高挑,不過要是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這支隊伍的隊形顯得很是鬆垮,與剛才過去的官軍根本就沒法比。


  不過行在這支隊伍最前方的兩個武官可沒這等想法,完全是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見城門在望,便大聲朝前嗬斥起來:“欽差駕臨,所有閑雜人等通通避讓,敢有擋路者,必拿下問罪!”說著已一振韁繩,控馬急衝向了城門處,揮舞著手中馬鞭朝那些因叫聲而略停腳步的官兵也是厲聲喝道:“還不速速退出門來,竟敢堵住欽差道路,你等是何居心!”


  其囂張放肆的行徑頓時就讓周圍的百姓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隻是因為對方一早就亮明了身份,才讓大家不敢聲張,隻能退讓一旁,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這支不知從哪裏來的欽差隊伍。


  百姓們都這樣了,那些被人直接指著鼻子嗬斥的將士心中更是憋了一把火,不過如今軍中規矩森嚴,他們可不敢多生事端,隻能先忍下氣,然後用目光征詢自家將領的意思。


  今日帶隊伍歸來的將領乃是楊誌,他們是剛從陳家莊把柴進所說的那些個糧食錢財給送回城來。本以為這都到青州城了,自不會有任何差錯,不料居然遇到了這等不開眼的蠻橫玩意兒,這讓他也是一陣火大。當即就把韁繩一兜,轉身迎著那還在不斷喝叫著讓將士們退出城門的家夥,沉聲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在我青州放肆!”


  “你又是什麽人?沒聽我剛才說話嗎,欽差到此,你等還不速速讓路,要是耽擱了欽差的行程你擔待得起嗎?莫說你一個小小的丘八軍官了,就是那孫途見了欽差,那也是要磕頭見禮的!”這位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昂著頭,拿眼角瞥著楊誌。


  “欽差?之前怎未聽人提過朝廷將派欽差來我青州啊……”楊誌還算是穩重的,聽了這話也並未動怒,隻是略有些疑惑地問了句。


  “你等賤役當然不可能知道朝廷的決定了,快些讓路,再敢磨蹭我便要下令拿人了!”這位看出楊誌不敢生事,心頭更有底氣,便連連呼喝,手中鞭子也隨之胡亂揮舞,似乎隨時都可能抽到楊誌的身上。


  離城門尚有裏許距離的那支欽差隊伍裏,兩名官員正滿麵含笑地看著城門裏的這一出鬧劇,其中一人正是陸謙,而其身邊那名官員身著朱色官袍,腰懸銀魚袋,完全是一副朝中重臣的打扮了。


  這一路人馬確實是欽差,這名朱袍官員則正是這次的欽差正使,大宋兵部侍郎曾開乾,而陸謙則是被任為他的副手,一路起到護衛和協助的作用。


  這支欽差隊伍所以會來當然是因為蔡京、高俅在背後使了力的緣故了。隻是迫使孫途盡快出兵攻打梁山泊可不能讓他們感到滿意,畢竟孫途這些年來打了太多勝仗,平了諸多賊寇,就連他們也不敢保證這次孫途就真會在梁山賊寇的手下吃虧。


  若一旦真讓他平此匪亂,那對蔡京他們來說可就有些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意思了,不但不能因此治其之罪,反而讓他再得功勞,所以就必須再做些事情來拖住孫途及山東官軍的後腿,這位曾欽差便是要起到如此作用之人。


  他此來青州可不光隻是頒布旨意,到處看看而已,而是將在此長住,用以製衡孫途。因為其身上還有著另一重身份,朝廷所任命的京東路各軍監軍!


  監軍這一職位實在是製衡掣肘地方將領的大殺器,他雖多為文官,但卻有權幹涉軍務,而且因為還有著一層類似欽差的身份,許多時候論軍中權勢還在主將之上,所以隻要他在,於關鍵時刻搗亂一番,就足以讓孫途在與梁山泊的戰鬥裏陷入困局,甚至因此輸掉整場戰鬥了。


  而更妙的是,即便真是因為他的決策錯誤而導致的戰鬥失利,等到朝廷最終追究責任時,背黑鍋的卻絕對是身為主將的孫途,至於這位監軍則可以功成身退,無傷無損地回到京城繼續當他的朝廷高官。


  自古以來,多少武將都曾折在這等不通軍事,卻隻會指手劃腳瞎指揮的監軍之手,而這一回,他們的目標就落到了孫途這個新近冒起的青年將領的身上。這既是蔡京高俅他們對孫途的還擊,也暗合了朝中諸多文官之心,因為他們也不願看到有個武將突然崛起,威脅到自身權勢啊,尤其是這位一直以來還不按規矩套路出牌,已經讓不少官員在他手下吃大虧了。


  看到城門處這番亂象時,曾開乾更是不屑一笑:“都言那孫途所率之青州軍有多雄壯,軍紀有多嚴明,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竟連這點規矩都不知守,真真是豈有此理!”


  “曾侍郎所言甚是,那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是這些地方小民沒有見識才會將一支軍隊吹得如天神一般,其實和我汴京的禁軍比起來,他們根本就算不得什麽。”陸謙忙笑著附和道,這對他來說可是重新發跡的唯一機會,自然是要努力辦事,討好這位上司了。


  要說起來高俅對陸謙倒也算不薄了,並沒有因為他的作用過去就棄之不顧,反而為他在此番事中謀了份不算太差的差事。隻要他能跟在曾開乾身邊兢兢業業地把事情辦妥,到時一旦除掉孫途,他的功勞自然也不小,說不定就能得到提拔,在禁軍裏謀一份更為體麵的差事。


  可就在兩人自以為一切皆在掌握,立在那裏說著風涼話,等著裏頭的人馬狼狽退出讓開道路時,情況卻突然生出了變化來——


  一聲高喝驟然就從城門裏頭響起:“你這廝好大的膽子,竟敢縱馬入我青州城!來人,將他給我拿下了!”伴隨著這聲喝,數名膀大腰圓的軍漢便已從城內撲出,手中粗長的棍子便呼嘯而至,砰砰幾聲,就將人打落下馬,然後被他們一把按在了地上。


  這位是徹底被幾棍子給打懵了,片刻後才奮力掙紮道:“你們做什麽?好大的膽子,竟敢襲擊欽差衛隊……”


  “什麽欽差不欽差的,灑家一概不知!灑家隻知道都監早有嚴令,除我軍伍中人,其餘人等皆不得縱馬入城,不然就得重責三十板!來人,給我重重的打!”說話間,一條高大粗豪的身影已出現在了城門口,正是魯達到了。


  楊誌是真沒想到魯達會來這麽一手,眼看那家夥已被按倒在地,被棍子抽得哇哇大叫了,愣怔了下才上前道:“魯兄,你這也太亂來了,外頭可還有欽差隊伍呢?卻讓都監他如何應付這些家夥?”


  “怕什麽?既然是他們先壞了規矩,灑家按律行事自然不算錯。而且你看這些家夥的作派,就不是什麽好路數,一來就想給咱們一個下馬威,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魯達說著還遠遠瞪了一眼那邊的欽差隊伍。他可不是真個魯莽,實在是因為看出些端倪來,知道此時絕不能弱了自家聲勢,所以才會來這麽一招。


  果然,如此一來,倒把曾開乾他們給打傻掉了,他們想過很多種可能,卻也沒料到青州城的人會如此彪悍,隨便找個由頭就敢對欽差的人動手了。


  曾開乾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陸虞侯,你說這該如何是好啊?”這算是沒吃著肉,反倒崩了一嘴牙呀。


  陸謙隻能苦笑一聲,知道唯有自己上前阻止了,不然欽差的臉可就要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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