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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吹皺一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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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途他們是午後入的城,隨之便有了那一場衝突。而等不到天黑,這事就已被城裏諸多有心人所知,畢竟這可牽涉到了太子與越王,足以惹來許多人的遐想了。


  此時在一座不遜於越王府的豪宅大院深處,某間裝飾了許多精美獸皮與刀弓兵器的房間內,一個身材碩大臃腫的五旬男子正聽著手底下人的稟報,眉頭或皺或舒,半晌後才輕輕笑道:“有趣,我正愁找不到對付李仁愛的途徑呢,越王倒是真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這個敢於在私下裏直呼太子本名的男子,其身份地位並不在皇儲之下,而且論起手中掌握的權勢,其更在太子之上,因為他便是如今夏國朝中的中書令兼寧令摩侈赫,真正的夏國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西夏立國之後其實是選擇了和遼國相近的官員設置,那就是漢製官與本族官相並行。不過與遼國百年來都能保持著自身特色不同,因為幾場大規模的變故,使得漢製官反而占據了主導位置,官場中通用的反倒變成了中書令、樞密使之類的官職。與此相對應的黨項族自身設置的官職諸如寧令、呂則、樞銘等反倒被人棄之不用,有時候甚至隻成為一個加銜或是榮譽稱號。


  這麽一來的結果自然是讓黨項一族加快了漢化的過程,如今朝中漢人官員都快要占據三四成以上的比例了,而這便惹來了諸多黨項族首領人物的警惕與不滿,這其中的首腦人物,便是眼前的這位權重位高的中書令摩侈赫。


  其實摩侈赫也是當年李乾順在鏟除了梁氏一族等黨項權貴的最堅定支持者與受益者。當年正因為有他的鼎力相助,才能讓李乾順以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就敢於發動政變,將所有敵人全部鏟除,而作為回報,他也就順勢成為了夏國朝中權柄隻在皇帝之下的大人物。


  但時移勢易,隨著皇帝的權勢日重,摩侈赫這個中書令的日子就漸漸有些不好過了。尤其是最近兩年間,皇帝為了集中皇權而大肆打壓黨項各族後,身為黨項貴族的他就越發感覺到了危機近在眼前,必須要做好自保反擊的準備了。


  當然,麵對李乾順這個中興夏國的英主時,就是把個天給摩侈赫做膽子他也是不敢有所異動的,但是對於那個看起來比自己父親更心慕漢人文化,有心在繼位後繼續深入,甚至徹底漢化整個夏國的太子李仁愛,他可就沒有太多顧慮了。


  事實上這幾年裏,摩侈赫在朝中沒明裏暗裏地給太子上眼藥使絆子,不過效果終究有限,遠做不到讓皇帝與太子間父子見疑,從而生出廢立之心來。唯一的收獲就是這幾年下來,讓他成為了朝中那些黨項貴族與高官的主心骨,使其地位更為穩固,權勢也更大,但同時他也更迫切地想要換掉這個一旦登基就必然會對自己下手的夏國皇儲!

  原先他還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但現在,聽完手下關於今日南門附近的變故後,他頓時就來了興趣:“太子竟已開始想對越王下手了嗎?看來我之前的心思果然沒有白費,他們兄弟之間終於是有了嫌隙了。”


  “寧令,咱們是不是該和越王見上一麵,讓他知道我要助他奪取皇位,從而將他徹底拉到我們這邊來?”一名黑黑壯壯的漢子立馬就摩拳擦掌地急聲問道。此人也是夏國朝中重臣,官拜統軍司司正,黨項官職樞銘的孛查達,不過因為是武人的關係,所以表現得就有些欠穩重。


  摩侈赫目光閃爍,卻搖頭道:“現在去見越王還為時過早,他這些年來一直在定州我們與他也少有接觸,更不知其為人到底如何,且再看看再說吧。”畢竟越王也是皇子,打小也深受漢化教育,誰知道會不會是第二個太子呢?要是除掉個李仁愛,來個李仁友,那不是白費力氣嗎?

  頓了一下後,他又掃了眼其他幾名心腹人等道:“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借此做些事情的。比如在京城裏將太子與越王不合的傳聞加重之後擴散出去,最好是能讓他們兄弟徹底反目,還有,再讓人去和細封氏的人也接觸看看。那細封野暢一直以來都置身朝堂之外,想的隻是自保,那可不行。以往與他無關倒也罷了,但這一回,他兩個兒子都摻合了進來,就得讓細封氏也站站隊了。”


  “寧令,那細封雲向來穩重謹慎,隻怕很難讓他真做出什麽決定啊。”磨勘司司正呼野查有些不確信地說了一句。雖然摩侈赫也有中書令的官職,但在這等聚會上,眾人卻隻稱其黨項官職,不然隻怕會惹來他的怒火。


  “細封雲確實一向膽小怕事,所以此事不必與他多言。倒是那個才到京城的細封常有幾分膽色,老夫以為該從他身上入手。隻要說得他點頭,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摩侈赫心中早有盤算,當下就給出了自己的意思。


  幾人沉吟片刻,皆都點頭稱是,隻是還有一點難處:“那細封常如今已住進了越王府中,我們若要找他豈不是也一樣要和越王接觸?如此一來,隻怕就會引起太子的人注意了。”


  “這卻不必在意,以老夫看來那細封常不可能在越王府上住太久的。他的身份太過敏感,就是越王也不敢留他在自己府上,不出三五日,他自會離開。到時我們再去找他說話也不遲。”


  既然寧令說得如此有把握,眾人便不再質疑,當下又深入地談了談接下來該如何做後,眾人方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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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片夜空下,同一座城市中,太子這裏也已聚集了不少心腹之人。


  此刻的太子臉色依舊很不好看,今日南門的那場變故他雖然不在現場,但孫途那一刀卻如一記巴掌般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臉上,讓他直到現在依然怒火難消。


  深受漢人影響的他早把君君臣臣那一套視作了圭臬,現在細封氏的人竟如此不給自己麵子,確實大大地傷到了他的自尊心。所以今日回府之後,他便已果斷將手下之人召來商議起了反擊之策來。


  但是,即便他的麵色已陰沉得都要滴下水來了,那些手底下的人也隻會唯唯諾諾地應聲,縱然開口也就是數落細封常或越王幾句,卻拿不出什麽正經主意來。


  其實也怪不得這些人無能,實在是因為太子身邊這些位都隻是朝廷裏的邊緣角色,手中沒掌握多少權力不說,身份還都挺尷尬的,因為他們都是漢臣!

  雖說如今夏國朝中有三四成人都是漢人出身,但其實這些官員手中掌握的權力實在有限得緊,平日裏還要受到黨項人的壓迫猜疑,這日子自然很不好過。身在他族國中的這些漢官們是根本不敢像黨項人那樣鬧出事情來的,哪怕他們有太子撐腰也是一樣。


  所以在麵對太子的怒火時,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隨聲附和,至於對策什麽的,就算有也不敢當眾說出來,誰能保證事情不會泄露呢?而一旦自己算計黨項貴族的事情泄露出去,那就是死全家的節奏了。


  “怎麽,你們平日裏口口聲聲說著忠君,說著什麽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到了這時候全都啞巴了?難道這就是你們漢人所謂的忠誠嗎?”眼見這些家夥三棍子都打不出個屁來,太子終於忍無可忍地爆發了,連言辭都變得越發犀利起來。


  “太子息怒,以臣之見想要處置那些大膽狂徒也不是太難,隻要太子你去一封書信,讓越王把人綁來即可。太子可是越王之兄,更是越王之君,他是斷然不敢拒絕的。”眼見太子動怒,終於有人硬著頭皮給出了自己的對策來。


  可換來的,卻是太子的一聲冷笑:“那要是他不照做呢?孤不是又在他麵前丟了次臉嗎?還有,我堂堂大夏太子居然要去和一個不知來曆的小人物計較,傳了出去隻怕也會被天下人所笑吧?”


  “這個……”這一下眾人是真個沒了說法了。這些漢官雖說飽讀詩書,但對陰謀詭計什麽的還真不擅長,李乾順也不可能把一些居心叵測之輩放到自己的接班人身邊來,所以此時的討論自然是沒什麽用處的。


  而殿內的討論聲也隱約傳到了外頭,傳到了一個虎背蜂腰,身量高挺,相貌英挺的青年耳中,這讓他本來挺英俊的一張臉上迅速布滿了殺氣。


  或許對那些漢官來說主憂臣辱什麽的隻是說說而已,但對他來說卻是事實。作為打小就與太子一起,從小就被教授要忠於太子的赫連忠義來說,太子便是他的天,他的一切。


  這次太子受辱他不在南門那邊所以未能幫太子解憂,可現在眼見那些官員都束手無策,他卻不能不有所行動了。在沉吟了片刻後,赫連忠義便來到了前邊的偏殿,一招手,就把一名手下給叫到了跟前,小聲囑咐了起來:“今夜開始,你就帶人盯著越王府。另外,查明今日在南門殺馬之人的確鑿身份,隻要有機會……”後麵的話都不用說,隻一個陰狠的眼神,就已讓這名手下明白了上司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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