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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宋使在路上

  遼國南京,宋人口中的幽州城,遼人則稱之為析津府。


  既然宋國使者北上,這南京自然是接待他們的最佳選擇,而此時南京方麵的主要官員在得知先一步傳遞而來的消息後齊聚一堂,商議著該如何招待或是應付這些宋國來使。


  遼國自太宗朝開始就已為了更好地統治全國而製定出了如同後世“一國兩製”般的策略來,即以遼人治遼,漢人治漢,讓漢人官員在南京等地為官管治治下的百姓,從而不使兩民族之間產生太多的仇恨,同時還能拉攏大批有學識,有才幹的漢人精英。由此,便有了南麵官和北麵官之別。


  這一舉措對整個大遼的發展和興盛來說無疑是有著極大推動作用的,正因如此,漢人與契丹人之間的摩擦日益減少,能安居樂業的漢族百姓也不再理會到底是活在哪一族的治下,依舊勤勤懇懇地勞作生產,為遼國的不斷壯大盡著自己的一份職責。


  當然,這一切也隻是表象而已,事實上處於南京的南院諸官中,真正握有絕對實權的依舊還是那些契丹高官,至於所謂的南麵官不過是受他們驅使,地位比尋常百姓要高而已,真正能得遼國朝廷信任和重用者那是鳳毛麟角。


  比如執掌南京大權的南院大王便是契丹人,就連其帳下掌握實權的諸多部司的主官也有多半是契丹族人,今日會麵的十多名要緊官員中,漢人出身者不過區區三人,而且他們在這場會議中也顯得極其低調,幾乎什麽話都不敢說。


  遼人剽悍的作風在這場南麵高官的會麵中也表現得極其明顯,這些高官全都席地而坐,跟前矮幾上放的金銀容器裏所裝的也不是茶水,而是最烈的酒,有幾人口中幹渴都不把酒倒入杯碗裏,直接就抓過酒壺來往嘴裏直倒,這事情還沒說多少呢,已經有兩人喝得麵紅耳赤了。


  這場麵直看得三名漢官眉頭略皺,但他們卻不敢開口。倒是坐在上首的那名模樣凶悍,卻又舉止儒雅的男子有些不滿地開口道:“耶律撾達,你們幾個也太不像樣了,如今有正事要談,想喝酒不會等一等嗎?”


  “大石林牙你是有所不知,我們幾個都是在接到消息後從城外快馬趕回來的,實在口渴得很,難道還要忍著不成?何況,我等本就不懂什麽禮法,宋人要是來犯,我們自會與他們一戰,可現在隻是來了使者,自然有林牙你和耶律雄格來應付,我們聽著便是。”遼人,尤其是契丹族人間的尊卑之分並不像漢人那般講究,所以此時被點到名的耶律撾達的回應顯得格外不當回事,同時也引來了在場其他幾人的附和與嬉笑:“是啊,有大石林牙幾位在,這等事情也根本不用我們操心,你們說著拿定主意便可。”


  耶律大石隻能一聲苦笑,真拿這些人沒什麽辦法。隨後便看向了最上首的耶律雄格,也就是如今南京真正的話事人,南院大王。這位倒是顯得頗為沉穩,見狀也隻是微微一笑:“其實宋人派來使者也不算什麽,不過我與林牙之前商議著卻發現這次又有所不同。那宋使之首居然就是童貫,那可是宋國軍中數得著的人物了,這就有些奇怪了。”


  “有何奇怪的地方?”幾個契丹武將依舊有些懵懂,又不是太當回子事兒地隨口問道。


  “自古哪有武將帶人去別國為使的?又不是立刻就要對我大遼用兵。”


  “大石林牙你不就是我朝難得一見的將才,還不是之前去使宋國?”


  “那不同,我當初是隱藏了身份而去,至少明麵上是陳襄南作為正使。”耶律大石說著看了眼同樣身處堂中的陳襄南,對方忙點頭笑了下。隨後,他又繼續道:“而且那一次,我主要的目的也是為了將西夏的暗子給挖出來,那次也算是小有收獲。但這回童貫到來,就值得細思了,恐怕是別有用心哪。”


  “那不如就讓人在半道上把他們給全部鏟除了。反正他們入我大遼不過千把人而已,殺他們也不費多少手腳。”坐在耶律大石對麵的一個北麵官懶洋洋地開口道。這位身量高大,坐著都和一般人站著差不多了,蠟黃臉上的一對三角眼,讓人看了都心頭生寒,正是南京這裏地位隻在耶律雄格之下的南院宣徽使耶律思不達。


  他這話一說,耶律大石幾人還沒開口呢,陳襄南等幾個漢臣已失聲驚呼了起來:“宣徽使不可,這就是授人以柄了,恐為天下人唾棄。”


  這讓耶律思不達臉色一沉,哼了一聲想要嗬斥,不過耶律大石也跟著道:“宣徽使,這隻會挑起我大遼與宋人之間的全麵大戰,如今我國中是什麽形勢你難道不知道嗎,怎能生出這等想法來?”


  “那依著你的意思卻該如何是好?那童貫來我大遼一定別有居心,說不定就是想以使者身份來竊取我大遼諸般隱秘,難道我們就要坐視他們得逞嗎?”耶律思不達倒也不敢和遼國朝中聲名顯赫的耶律大石為難,隻是嘴上卻不肯相饒。


  “我也隻是說有可疑,在他們沒有做出什麽舉動前,怎能動手。當然,必要的防範還是要的,今日來和你們商議,就是為了讓你們各部司幫著一起配合,看住了這支宋使隊伍。還有,之前宋國那裏還有消息傳回來,說是童貫在離開汴京後還在外逗留了一段時日,我們要做的,就是從他手下人口中套問出其中原委。”


  本來,耶律大石他們是打算和這些人好好商議,而不是直接下達命令,不然會惹來對方的不快。但現在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就不再有太多顧慮,轉眼就把自己和耶律雄格定下的對策給吩咐了下去:“至於接待宋使的人選,還是由陳襄南等幾個漢臣來,再由我出麵安撫一番,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雄格暫時不用見他們,先放他們在此幾日再說。”


  對此,這些都沒什麽異議,於是這場會議終於在很快的時間裏結束,這些遼國高官也即刻起身散去。一邊往外走著,還有人口中嘟囔著:“這點小事也要特意將我等叫進南京,這大石林牙是越來越像漢人了。”


  “嗬嗬,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大石林牙乃是我大遼百年來第一個能與漢人在詩書上一爭短長的奇才嘛。說不定要是由他來主政,我大遼將有一番新氣象呢。”耶律思不達似是幫著解釋了一句,隻是其眼中卻有道異芒一閃即逝,周圍人都沒幾個發現了的。


  堂上的耶律大石聽了後,隻能抱以苦笑,看著同樣無奈的耶律雄格:“雄格,我們接下來還是得小心著些才好哇。”


  “我知道,你辦事我放心。”耶律雄格溫和一笑。他雖然沒有如耶律大石那般有學識涵養,但作為遼國真正的重臣,在這等大事上也表現得極其沉穩,可不像其他人那麽的張揚。


  “再過上幾日,宋使隊伍就到了,我們可得好好準備一番。”耶律大石轉身看了看外頭空蕩蕩的院子,輕輕地吐出了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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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被耶律大石所惦記的宋國使節隊伍確實已經離著南京越來越近了,而在這一千人的隊伍旁邊,如今還多了一支兩千人的遼國軍隊。他們明為保護,其實卻有監視的意思在裏頭,畢竟一支敵國精銳深入本國腹地總是叫人不敢放心的。


  而在進入到遼國境內後,孫途也發現自己之前的一些想當然的常識是錯誤的。比如他一直都以為兩國摩擦不斷吃虧的必然是宋人,可在入遼境後才發現其實遼人百姓的日子也是苦不堪言,幾乎和宋人沒什麽兩樣。顯然,在遼國派出隊伍去宋國打草穀時,宋軍也沒客氣,照樣騷擾遼地,也在他們的土地上肆意搶掠燒殺。


  而這麽一來,也讓遼人對宋人充滿了仇恨,在見到打著宋國旗號的使者隊伍經過時,村鎮中的百姓都是一副隨時可能殺過來的架勢,要知道這還是在他們邊上有遼國邊軍的“保護”下呢。


  而且,更讓孫途,以及許多宋國將士感到吃驚的是,這些遼國百姓絕大多數都是漢人。本來嘛,遼國分南北治民,安置在南邊的也都是漢人百姓了。


  在孫途原來的概念裏,遼地漢民應該是對契丹人充滿了仇恨的,隨時都會爆發起義,而對宋國大軍則充滿了期盼。正所謂“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嘛,但現實中卻壓根是顛倒過來的……


  其實隻要仔細想想也就能理解了,尋常百姓哪來的家國之念,對他們來說最要緊的就是生存和吃飽穿暖,隻要統治者能做到這點,管他統治自己的是外族還是漢人呢。


  而現在,遼人至少還能讓他們吃上飯,倒是宋人總是侵擾他們的安寧,如何還會有盼著敵人來的人呢?


  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思,孫途一行終於在入遼地十日後抵達了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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