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蓄勢
「滅掉吳家！」
聲音凌冽寒森，彷彿一塊亘古不化的萬年寒冰，話語之間，一股森然殺氣驟然迸發，彷彿無邊巨浪，浩浩蕩蕩，席捲而來。
聽聞到這神秘人森然之音，蕭百戰的雙眸之中，也陡然浮起一瞬精光。聲音，也在下一刻變得低沉起來：「老先生，即便有了這些丹藥，在丹藥市場的爭奪之上，我們可以獲得一絲優勢。然而，單憑這種優勢，想要將吳家扳倒，難度依舊相當之大……」
聲音中，頗有些咬牙切齒之意。顯然，若是有機會能將吳家斬盡殺絕，蕭百戰，絕對不會吝惜這等機會。
「呵呵，蕭族長，機會，自然不會輕易送上門來。有些東西，總是應該竭力爭取的。」
黑袍下的聲音，頗為平淡，只不過當中蘊含的威嚴，卻恍若一座巨峰，狠狠地壓在蕭百戰的身上，令後者的聲音，都變得頗為顫抖起來。
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那神秘人呵呵笑道：「蕭族長，貴公子與我頗為投緣，再加上這蕭族長閻獄鬼殿與我的過節，頗為不小……此次相助於蕭家，乃是心之所向，倒也不必懷疑。」
哂笑一聲，心頭的那一絲疑慮被識破，蕭百戰的臉上，頗為火辣，顯然也是有些掛不住。
「老先生，您心中也知道，扳倒一個家族的難度，非同小可，萬不是幾句話便能斷然決定。」蕭百戰嘆了一聲，略微沉吟，遲疑道：「蕭家此次危局，全依仗老先生全力挽救，蕭某心中感激。然而，先生要求此事，卻讓蕭某難以決斷。」
遲疑一會，蕭百戰的臉色一凜，略有些晦澀的聲音，終於緩緩凝集而出。
話音剛落，蕭百戰就頗為緊張的看著面前的神秘黑袍人，生怕自己的回答會讓他有所不滿，現在的蕭家，已然處於風雨飄搖之際，無論如何，都要仰仗這位煉丹師了。
看到蕭百戰這般緊張樣子，枯槁臉龐下的清秀面容，也不禁浮現起一絲頗為戲謔的笑容。顯然，看到自己的父親這般吃癟，蕭禹的心中，還是有幾分快意之感。
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蕭禹臉上古井無波，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清雅：
「呵呵，蕭族長，我想，您可能是誤會我的意思了……」在蕭百戰頗為驚異的眼神之中，一隻修長手腕，旋即緩緩從寬大袖口中伸出，端起桌上清茶，輕抿一口。
看著這與聲音年齡絲毫不搭邊的修長手腕，蕭百戰的心中，一抹疑惑之意升騰而起。不過在片刻之後，便很好的被其遮掩而去，恭聲問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緩緩地掃了台下諸多蕭家長老一眼，那黑袍人淡笑道：「吳家，現在得了一名煉丹師，再加上之前十數年的謀划，正處於如日中天之勢……呵呵，說句公道話，即便有老夫的這些丹藥相助，最多也只能扳回蕭家的一絲劣勢而已。想要將吳家盡數殲滅，無異於痴人說夢。」
看著蕭百戰略微挑起的眉頭，那神秘人朗聲道：「在此之前，蕭家能夠維持住僵持局面，已然是十分不易。老夫，倒也不指望你們能瞬間殲滅吳家。」
目光清冷，那枯槁面容之上，一抹森然笑意，陡然升騰而起：「現在的蕭家，最重要的，便是蓄勢……」
「蓄勢！」
聞得此言，蕭百戰的臉上，一抹神采驟然浮現。而下方的蕭家長老，面面相覷之後，似乎也想到了什麼。原先頗為陰沉的雙眸之中，一絲精光，也驟然閃現而出。
「呵呵，蕭族長，現在蕭家的療傷丹藥，恐怕是已經告罄了吧……」
黑袍下的聲音，緩緩傳出，也令的蕭百戰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尷尬笑容。隨即哂笑了聲，聲音頗為低沉：「不瞞老先生，蕭家的療傷葯，在昨日下午的確售完，現在坊市之上流通的療傷丹藥，儘是吳家生產。」
聲音中，頗有些苦悶之意。原先蕭家的煉丹師，竟然讓吳家挖走。這等事情，總是令人難以啟齒。
「既然如此，這丹藥市場，便讓他們先佔了去吧。致命一擊，總是要出其不意，才能夠取得最大的效果。」
黑袍之下的聲音，頗為沉悶，但是話語之中，卻是閃現出一股強大的自信。傲氣四射，彷彿整個吳家在他的眼中，只若跳樑小丑，翻掌之間，便可以將其盡數轟殺。
似乎是看出了蕭百戰臉上的一抹疑惑之意，淡笑兩聲，旋即緩緩說道：「吳家在上京城的產業，除了葯坊，難道就沒有其他？此刻，和吳家在丹藥市場上競爭，無疑會處於一個極大的劣勢。」
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黑袍下的聲音，似乎也多出了幾分釋然：「但是，若是從其他的產業入手，想要令得吳家分心，自然便會輕鬆許多……」
「積蓄力量，在敵人最防禦最為薄弱的時候，攻其要害，方為王道……」聲音淡淡，卻有令人難以抗拒的安定之感：「到了那個時候，蕭家再將丹藥傾銷出去，此刻，吳家又憑什麼和蕭家去競爭！」
聞得此言，蕭百戰的眼神中，精光爆閃。原先握緊茶杯的手，似乎都有些輕微的顫抖起來。顯然，這名和蕭禹有著莫大關係的神秘人，已經給他指明了一條道路。
這條道路，便是擊敗吳家的關鍵所在，只要能將這關鍵把握住，這次爭鬥的最後贏家……非蕭家莫屬。
眼神中，再次浮現出几絲恭敬之色，蕭百戰恭聲道：「先生之恩，沒齒難忘。蕭某這就去吩咐……」
緩緩地掃了桌上的數千枚丹瓶，黑袍下傳出的聲音輕緩：「呵呵，老夫和貴公子頗有些緣分，相助蕭家，倒也不算逾越了規矩。這回血丹銷售所得資金，盡數歸了蕭家便是。想必，這筆資金，對於蕭家來說，應該也有不小的作用。」
聽聞那神秘人此語，蕭百戰渾身一驚，連忙急聲道：「老先生，這怎麼可以……」
那黑袍人臉色平靜，隨即輕笑了聲：「蕭族長倒也不必客氣，此等丹藥，雖是數量眾多，價值卻不值一提。相比於貴公子對我的價值，這些丹藥，可有可無而已……」
緩緩起身而立，那黑袍人朗聲笑道：「蕭族長，也便不用送了，貴公子回來的時候，也記得幫我問聲好，便說那位老先生來過便是。」
說完，在眾多長老的注視之下，蕭禹的身形，便是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只有那被摞放在一起的數千枚丹瓶，依舊令得他們的眼中，閃現過一絲驚詫。
緩緩的舒出一口氣，蕭百戰的臉龐之上，旋即泛起一抹冷厲之色。
緩緩抬手，安定下了頗有些躁動的人群，蕭百戰眼神凌厲，森然之語，也隨之響徹於大廳之中。
「今日發生之事，一旦外泄，依組規論處，這些丹藥，盡數交給家族元老院保管，不得有失！」
在下了這條命令之後，蕭百戰又接連布置下了數道命令，聲音堅定，不容絲毫質疑。族長威嚴，在這一刻盡數展現而出。
看到眾人緩緩散去，蕭百戰的臉上，也逐漸浮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神情之間，一片蕭殺凜然：
「便讓你們再猖狂幾天，七天之後，我倒要看看，你們吳家，還能猖狂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