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小水大捷
至於最後的歸宿。李覺卻是投入到人民的行列。早在抗日戰爭勝利后。李覺就疏於內戰。被顧祝同解除軍職。轉任國民黨中央訓練團重慶分團主任、總統參軍等職。1949年。李覺任第一兵團副司令。他積極奔走在湘系和桂系軍閥之間。協同程潛、唐生智、陳明仁等湘籍高級將領一起。舉行湖南和平起義。新中國成立后。李覺歷任解放軍第21兵團副司令員、中南軍區高參、全國政協常委、民革中央委員等職。安享晚年。
而此時。這位后來轉到人民行列的湘第19師師長李覺。卻仍舊在催兵前行。第二次踏步小水。意圖追殲紅軍。
昨晚和章亮基、陶廣等部聯繫。得知兩師均已到達預定地點。並先後與紅匪接敵。目前均已擊退紅匪、正在追擊之中。李覺相信。當自己所部從這裡插入紅匪側面時。定能出現上次進軍小水時給紅六軍團造成巨大影響那樣。給那些什麼中央紅匪予以同樣出其不意的效果。從而沉重打擊甚至全殲那些紅匪。因此。當他的部隊一路分兩縱隊進入幾個月前擊退紅匪六軍團的小水時。他的心態是異常平和的。只是。這種平和沒等得多久。四周便響起了猛烈的槍彈和爆炸聲。
久經陣仗的李覺立即知道：自己所部遇伏了。而且肯定是紅匪。
李覺一把就跳下馬來。出身行伍的他還在空中就撥出了手槍。心頭暗想：看來。紅匪報仇來了。
李覺還真猜對了。伏擊他的。正是李劍生的部隊。紅七軍團。
李覺在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就滾下了戰馬、並掏出了手槍。但他身邊的警衛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大都被子彈擊穿了腦袋。白花花的腦漿和鮮血混合在一起。噴在他的戰馬身上。讓人看得直噁心。
李覺立知。山兩側伏擊自己部隊的紅匪中有高人。有專人用冷槍打自己的。心下也不敢託大。立即憑藉戰馬掩護自己。然後瞅准懸崖下面一個石頭突起物作憑藉物。一個閃身就躲藏了過去。那個石頭正好將他擋住。他剛藏好身體。就連續有幾粒子彈擊在那石頭上。打得火星四濺。
李覺躲在石頭背後向對面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面山林里伸出了一長溜重機槍。槍口正在向自己的19師噴吐著火舌。聽槍聲還有無數的捷克式輕機槍和衝鋒槍在掃射。
這是紅軍的什麼部隊啊。火力這麼強大。剛想喊傳令兵命令部隊就地卧倒。就聽到頭頂傳來「噝噝」的響聲。他知道那是成群的手榴彈即將落下時的聲音。一個湘軍士兵剛把槍取下來。還沒有打開保險。就聽見「噗、噗、噗」的聲音在自己周圍響起。他知道。那是機槍子彈射入人體時的響聲。四下一看。自己周圍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了。就「媽呀」一聲怪叫。一個箭步向公路邊的平地跑去。只是。還沒跑得兩步。身邊的一顆手榴彈爆炸。被炸得騰空的他看見自己的右腿從自己的身上飛了出去。他沒感覺到痛。只是落地。因為沒了右腿。一個踉蹌。就仰面倒在了地上。身邊再是一顆手榴彈爆炸。這個只有空洞眼睛死死盯著天上雲彩的湘軍士兵。沒來得及哼一聲。甚至沒來得及感覺什麼是痛。就被炸得變成三截。
李覺沒看到這一幕。但看到了自己的士兵成片地倒下。他知道。這回遇到高手了。搞不好。自己這個師和自己這個人。這回都要送在這裡。這顯然不符合他的作風。幾乎是不再細想。李覺幾個閃撲。躲過射往他身上的子彈。又來到被打死的自己戰馬旁邊。看看不遠處還有些士兵。有一個手頭還有一挺機槍。只是這些個士兵眼下被紅匪的槍彈所壓制。抬不起頭。李覺往身邊一掃。順手從那死去的警衛戰士手中撿起一支步槍。憑著槍聲朝對面的紅匪機槍手射去。他的槍一響。那邊紅匪的機槍立即停住了。他的眼角可以看到。那個正朝他射擊的重機槍手朝旁邊一歪。他知道自己得手了。看重機槍旁邊那個喂彈的將那個被自己打中的士兵推到後邊、接過機槍繼續射擊。便再是一槍射過去。那個紅匪才開得兩槍便被打倒。
開得這槍后。李覺感覺不好。一個飛身便離開了戰馬邊。果然。他的兩槍已引起紅匪的關注。幾挺機槍和幾支狙擊步槍都往他這裡來了。他剛才躲開的地方。立時被紅匪的子彈打得粉碎。李覺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幾個縱撲。到得自己那幾個部下身邊。也不去管這個士兵眼下合不合格。一把搶了那機槍來。對著對面的紅匪就射擊起來。看著自己的師長親自持機槍掃射。他身邊的士兵一下子都起來了。迅速組織火力反擊紅匪。有了他們建立的穩固陣地。越來越多的湘軍戰士開始依託憑藉物抵抗。雙方打得難解難分。一些剛剛衝鋒的紅軍戰士被李覺的部隊打中。一批批倒地。李劍生在46團陣地上瞧著了這些。心痛不已。當下叫通了電話。把16、19兩個師長罵得狗血淋頭。兩個師長趕緊下達命令。紅七軍團的戰士才暫緩衝鋒。只是停下來依託戰壕和掩體打擊敵人。儘管如此。紅軍仍是損傷700多人。
雙方處於相持階段。一打又是兩個多小時。李劍生感嘆。這李覺確實明不虛傳。組織戰鬥還真有兩下子。他們的士兵也訓練有素。打得有章有法。讓自己一時不能得手。而在陣地中心的李覺稍鬆了一口氣。這會兒也是感嘆。這紅匪中倒有人物。看得出這組織的伏擊打得很不錯。章法分明。若不是自己這部隊頗有戰鬥力。換作其他部隊。早垮了。
也不說兩個互相讚歎的人物正在組織兵力全面打擊敵人。卻說夏威的桂軍15軍兩個師連續數天來撲空。這會兒突然接到湘軍劉建緒傳來的電報。稱已部李覺師被紅匪圍困。危在旦夕。請求支持。這封電報才看完。那邊蔣員委長的電報又來了。卻是讓他立即馳援。李、白兩位長官的命令也傳了來。讓夏威所部參與作戰。接到三方的命令。夏威立即命令所部馳援小水。還好。他的78師離小水不是太遠。三個小時急行便可趕到。當下立即火速奔援。與此同時。受蔣委員長的命僅。中央軍的24架飛機。以及受何健的命令。湘軍的10架飛機全部升空參戰。轟炸李劍生的部隊。
一看雙方交戰都過了三個多小時。李劍生便知。這一回要全殲這個師不太可能了。他估計。敵人的援軍很快就會趕過來。還好。按眼下的估計。李覺的這個湘19師。眼下已經被打殘了。只要再給自己一個小時。他敢保證。定能全殲這個師。但他知道。敵人的飛機很快會趕過來。可能會造成自己部隊的重大損失。果然。只一會兒天空中就出現了敵機。好在李劍生所部原來作過對敵機作戰的訓練。這會兒立即有戰士對敵機開火。但這立即削弱了對李覺所部的火力。儘管也擊落了四架敵機。但李劍生所部的損失更大。再過一會。政委羅榮桓來電。稱預備隊已與桂軍接敵。儘管相信特務團和警衛團的實力。但李劍生覺得這樣一來。自己部隊兩線同時作戰。萬一被敵人粘著反而不好。不如主動放棄。好在眼下自己的戰略目的達到。主動退出戰場並沒什麼不對。再細細想了一想。眼下自己所部其實已經取得了這一戰的勝利。不能也不必要這樣與敵人消耗下去。而且再耗下去對自己所部不利。想了想。李劍生終於果斷下達命令：全軍立即撤出戰鬥。又命令16師的46團和19師的55團作後衛。交替掩護主力撤退。命令47團立即馳援預備隊。然後與預備隊交替撤退。
由於早有預案。各師、各團堅實執行命令。一個小時后。李劍生所部全員撤出了兩方面的戰鬥。併合兵一處。直接往北方而去。
等夏威的兩個師與李覺的19師接上頭時。兩系軍隊都受到重大損失。夏威的桂軍再丟掉一個多團。而19師整軍后。能夠站立起來的不超過2500人。其中已經死亡的士兵達到令人驚訝的6800多人。餘下的都是輕重傷員。
這可是整整一個滿員師啊。全師11000多人呢。如果再加上桂軍的那一個多團。總損失仍舊在10000人以上。相當於一個整編師。
無論是夏威、還是李覺。事後都是一陣冷汗。又一齊對這一仗感嘆不已。后來知道這是李劍生的紅七軍團。都各各命令已部。下次再遇到這支部隊。定要小心。兩人一致認定。這李劍生。那是紅匪中的「頭一號悍將」。
讓李覺想不到的是。幾年後。李劍生與李覺兩部互相配合、共抗日寇。有了第一次合作。再過好多年。新中國成立后。李覺和李劍生。又有了更多的合作。兩個人私下裡更成了好友。不過談起這次大仗。兩個人都有些僥倖。認為若不是桂軍馳援的部隊實力強勁、而且快速。而主攻方李劍生又不願自己部隊有太多的損失而主動撤退。兩人便絕沒有此番交往。因為那結果只有一個：李劍生所部再堅持一個小時。李覺部隊將完全被殲滅。李劍生雖然口裡謙虛。不過心底下卻頗為認同。又認為李覺同志算的是真正的一代名將。有眼光、有自知之明。更是敢於直陳自己的不足。也可能是因為這些事。李劍生后來將李覺引為知已。相交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