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自取其辱
離婚的事情兩人沒跟父母商量就已辦完,等到父母們知道了,這段婚姻已是回天乏術。
鄭家父母為此氣得跳腳,連夜打了越洋長途,要鄭平趕緊回國。鄭平對這樣的情況心中早做好了應對準備,他說婚姻隻是自己個人的事情,發現之前整場婚姻都是錯的,便有錯改錯,這才是一個成年人的做法。現在已經不是離了婚就低人一等的年代了,倒是繼續在錯誤的婚姻中掙紮,那才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倒不如一別兩寬,各自找新的幸福。
鄭然說不過他,深深覺得兒子這是翅膀硬了自己徹底管不了了,便隻得退了一步:“你好自為之吧,以後我和你媽不管你了。”
鄭平態度甚好,笑道:“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孤獨終老的。”
鄭然卻給他道了歉:“爸爸挺後悔的,是不是我和你媽之前催得太急,管得又太多,才讓你這次……唉……”
鄭平想說“不是”,可是說不出口,思忖良久,才道:“爸、媽,吃一塹長一智,我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他其實對“下次”並沒有很大的憧憬。除了找合適的人以外,他不知道該找什麽樣的。他是真的從心底對戀愛這件事情有了抗拒,覺得累了。
他本以為一切已經徹底結束,而且結束得幹淨漂亮,卻不料兩個月之後,姚思竟然跑到家門口堵他,說她懷了孩子,想跟他商量一下該如何處理。
鄭平見到她時隻覺被淋了一頭的狗血,怔了許久,才問道:“你確定?”
他難得看到姚思也會慌張:“確定。”她臉色發白,十分不安,也很憔悴。
此時已是8月底,外邊天氣悶熱,姚思滿臉都是汗,說話帶喘。鄭平終歸心軟,看不得她就這樣站在門口,便讓她進了屋子在沙發上坐下,還給她倒了水:“江白呢?”
“他去幫人取貨了。”
鄭平無奈,同時也覺得困惑:“那你怎麽這會兒才聯係我?懷孕不是一個月之後就能查到的麽?你現在才知道?”他知道姚思不是那樣馬虎粗心的人。
姚思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寒心:“因為……因為要孕六周才能驗DNA,我們已經驗過了,結果今天才出來。”
這麽簡單的一句話,鄭平卻反應了好一會兒。他本來也拿了杯水要喝,卻端著杯子足足愣了五分鍾,直到姚思難耐早孕反應,說了句“不好意思”,跑到衛生間幹嘔,他才恍然如從夢中驚醒,問道:“結果顯示不是他的?”
“嗯。”
鄭平不禁捂著臉長歎口氣,他這時是真心希望這孩子是江白的。眼下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麻煩和困難的抉擇,他曾經那麽想要個孩子,但卻知道自己這時候非得做對的事情不可。
他冷靜了很久才說:“姚思,這個孩子不能要。”
接下來他看到了姚思的第三次哭。
這次,她的哭中帶著絕望。她從廁所出來後,便縮進了沙發最裏邊,還緊緊抱著個抱枕:“鄭平,我以為你會跟我站同一個立場的。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看她如此,鄭平心下了然:“江白跟我說的一樣是吧?”想到江白跟他想的一樣,他就覺得惡心。這事跟他有什麽關係?他一個外人,憑什麽對自己孩子的生死給意見?
姚思泣不成聲地點頭:“我很害怕。這孩子……他是條生命不是麽?”
麵對這樣的姚思,鄭平沒辦法讓她理性思考,也沒辦法跟她講那些大道理。
他留她住了下來。做完晚飯後,才發現姚思蜷縮在沙發上已經睡熟了過去。睡夢裏她雙手仍然放在小腹部,像是在保護著身體裏的小生命。
鄭平把她抱進臥室——客廳的空調是正對著沙發吹的,他怕她會感冒。
他又開始睡沙發,因此,他覺得自己簡直是腦子有病。曾經他很鄙視聖母聖父,如今自己卻也成了這樣的人。
當然,再聖父也要有個限度,他下定決心不能留下這個孩子。所以等姚思再醒過來,情緒穩定了一些,他便耐著性子開始講道理,主要是說既然孩子是條生命,自然要在一個正常的環境裏長大。可現在這個環境是不存在的,他們倆經過這件事情後,也不可能像尋常父母一樣和平相處,這些都對教養孩子不利,也對姚思未來的生活有很大阻礙。
他想,自己這番話多是從姚思的角度出發,說得入情入理,總能讓她聽得進去。沒想到向來克製冷靜的姚思卻做了極其大膽的一件事——她趁去衛生間的時候,直接給鄭平父母撥通了電話。
鄭平父母隻知道兩人是性格不合才離的婚,並不知道姚思和江白的事情。所以聽姚思說了懷孕的事情,立刻給鄭平來了電話,要他複婚。
鄭平之前不將江白的事情講出來,無非是想大家還都留有一絲體麵。可姚思這樣先斬後奏,跳過他直接去聯係他父母,試圖用父母來壓他的行徑,是真的惹惱了他。他當著姚思的麵開了手機免提,如實將一切告知,道:“爸、媽,若不是現在科技發達了,她都不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誰,你們讓我怎麽複婚,這不是搞笑麽?”
免提效果不是很好,但能聽到電話那邊傳來鄭媽媽一句髒話。鄭平瞥到姚思低下了頭,雙手握緊,低聲說:“原本我也不想複婚的。”
鄭平沒說話,他知道自己這樣當麵羞辱她很不厚道,可的確是姚思錯在前邊。她一定要把這些事情全都攤開來說,那他就如她所願。
鄭然倒還是保持著冷靜:“那不說複婚的事情了,就說這孩子。既然確定是你的,你就跟小姚商量商量,要不然生下來放在我們這邊帶著。我們給她一筆錢,以後她別來看孩子就好。”
鄭平看到姚思挺直了身子想要開口,便在她之前拿起了手機:“不可能。爸,你想什麽呢?這樣對這個孩子公平嗎?對我公平嗎?對你們公平嗎?我決定了,要斷就斷幹淨,就這樣吧。”
他掛斷電話,看向姚思:“你滿意了?”
姚思抹掉眼淚,苦笑兩聲:“對不起,是我打擾你了。我這就走。”
此時已是中午,難得倫敦不是陰天,看著窗外的大太陽,又看她這般憔悴柔弱,鄭平覺得自己心又軟了下來。他這個人就是如此,總是生不起氣,對女人尤其狠不下心,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孕婦,又有過流產史,他怕她出事。
而且方才說了那麽多過分的話,這與他的本性大相徑庭,這段婚姻中他自己又不是一點錯都沒有,甚至若說出軌,他精神出軌的事情到現在姚思也不知道,所以她一直為她做錯的事情內疚,這其實也很不公平。
他拉住了姚思:“吃完飯再走,我開車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