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無法自控
費銘這句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周圍人都靜了下來,董芳華緊張得抓著紙巾,生怕兩個人再打起來。
幸好,任信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靜,且大度:“好啊。你們倆是好久沒見過了。哈哈,那就麻煩你嘍,我今晚上能多喝幾杯。”
這個回答讓董芳華鬆了口氣,但她也隱隱有些失落。所以任信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己和費銘在一起嗎?還是說自己之前的反應的確是太小肚雞腸,太不成熟,畢竟他比自己大兩歲,他在這方麵更有經驗。
整頓飯,董芳華吃得食不甘味,更何況周圍的人她幾乎都不認識。任信跟旁人拚酒拚得不亦熱乎,也顧不得照顧她,倒是費銘知道她在這種環境裏肯定會覺得不自在,便默不作聲地幫她盛飯夾菜,但一句話都沒有跟她說。
董芳華想,或許費銘把很多話都留在之後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說。她注意到,他吃得也很少,跟別人也不怎麽交流,說的最多的還是電腦的問題,或者是別人的電腦出了毛病問他怎麽辦,或者是有人想買新電腦讓他推薦機型……
這頓飯大概吃了兩個小時結束。任信喝得滿麵緋紅,走路還算正常。幾人在飯店門口告別時,董芳華對任信問道:“你自己回家小心些。要不然就別騎車了,你家在哪兒呀?
旁邊有人笑說:“任哥,你女朋友連你家在哪兒都不知道啊?”
任信推了那人一把:“胡說什麽,當然知道。”他想跟董芳華說“不要擔心“,但看她愁眉不展,便笑著點了點頭:“好。我不騎。推著車回去,好吧?但你放心,我就喝了一瓶,一點兒事都沒有。”
“嗯。”董芳華抬著頭看他,“那我先走了。”
“好啊。”任信忽然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明天再見。”
周邊都是董芳華不認識的人,她下意識地去推任信,但用的力量自然不大。任信也隻抱了抱就鬆開了手,董芳華滿麵飛紅,她扭頭去看費銘,見那男生低著頭從一旁推過一輛破舊自行車——那自行車她看得很眼熟,以前在高中時,天氣好的時候,他便常騎著它上下學。
她與其他人告別,費銘把她的包拿過來放在車筐中,推著車大步而行。
他的樣子並不像是要等董芳華。他走得那麽快,董芳華甚至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她知道他一定是想盡快離開人群,也並沒有怨責,畢竟今天的這個飯局,對他來說猶如一個突然的炸彈,他沒有當場甩臉色轉頭就走,已經很給大家麵子了。
或許,當時該走的是自己吧。
董芳華跟著費銘走了兩個十字路口——吃飯的地方在鄒市市中心,距離她家不遠,走路的話十五分鍾左右能到。他們這時已經走了五分鍾,時間過了1/3,然而費銘還是一言不發,並沒有想跟她說話的意思。
董芳華暗忖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打破沉寂,便問道:“費銘,你在北京過得怎麽樣?”
“就那樣。”費銘悶悶地回了一句。
董芳華見他沒有再說的意思,又道:“今天我不知道是你們同學聚會,如果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來的。你……別生氣好不好?我沒想到這件事會這樣讓你知道。”
“我幹嘛生氣?本來也跟我沒什麽關係。”說到這個話題,費銘終於不再沉默。他向來好脾氣,對董芳華更是向來百般退讓,可是泥人還有土性,這次實在是忍不住:“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
“沒多久。昨天才在一起的。真的,我不騙你。”
費銘的臉色並沒有因此好多少,他側過頭來注視著董芳華,蹙眉道:“那我就更想不明白了。你……你們是怎麽……唉,你不是一直在上海嗎?跟他平時又見不到麵。你怎麽可能跟他在一起?”
“我……”董芳華低下頭來,“這事兒說來有點兒複雜。我以前……騙了你,但也不算真的騙了你。你記得咱們上次見麵嗎,我跟你說我寫的被燒掉了,但事實上並沒有真的燒掉……”她原原本本,把在網上發,後來遇到“尤格”,每天跟“尤格”討論,乃至最後發現“尤格”就是任信的事情和盤托出。
費銘卻越聽越搖頭:“你就是因為他知道克蘇魯,所以就跟他好了?”
這種話也隻有費銘敢這樣直接說出來。董芳華自然不會生氣,她回道:“當然不是啦。但隻有他有耐心一個個點評我寫的人物,還能看到我的想法。那時候我們每天晚上聊一兩個小時。他很有想法,一點兒都不像以前我認識的那個樣子……當然,我那時也不知道他是誰。隻是覺得他跟我聊得很投契,每天都盼著跟他聊天。”
她說了這麽一大串,費銘的臉色越來越沉鬱。他知道,這些事情他都能做到,甚至他曾經也做過,然而為什麽董芳華隻看得到任信,卻對他做的一切無視。
世界是這麽不公平。
這一整個學期,他在Y大,忙得沒日沒夜,每天不是在機房就是在圖書館,或者去學校師兄創立的軟件公司實習,他以為能夠忘記董芳華,他也的確有一段時間沒有想起她,卻從沒想到她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
更何況,他和任信是初中同學,曾經也算得上朋友,任信是什麽樣的人,他很清楚。在他眼中,董芳華跟任信完全不是一路人,他十分擔心她會受到傷害。
所以聽到他們剛剛開始,費銘的確暗自鬆了口氣,但隨著兩人的問答,他發覺董芳華投入的感情已經很深。
這讓他無法自控。
眼見快走到董芳華家樓下,費銘一橫心,說道:“芳華,作為你的朋友,我想給你個建議。
“說唄。”
“你不要跟任信在一起。”
“嗯?”董芳華頓時愣住了。兩個人此時已經站在樓下,董芳華麵若寒霜地看著費銘,盡量保持著微笑說:“我數三下哦。你把這句話收回去,我就當你什麽都沒說過,咱們還是朋友。”
費銘難得這般“固執己見”,他直視著董芳華:“話說出口,就像水潑了出去,是收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