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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真相

  出院回到家中,趙衛國進了書房,坐在沙發上拉著成雲舒的手久久不放,他對任文娟點了點頭,說:“小舒啊,你坐下,叔……爸爸有話跟你說。”


  成雲舒溫然笑了笑。過了這麽久,在稱呼上趙衛國還是有點不太習慣。而且她聽得出來,他說話還是很費勁,所以她回道:“爸爸,有什麽話等你完全休息好再說也不遲。”


  趙衛國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就怕來不及了,有些話我如果今天不說出來,我怕以後就沒機會說了。”


  成雲舒忙道:“不許這麽說。”


  趙衛國說:“好。就是再不說的話,爸爸怕也就再也不敢說了。”


  不敢?成雲舒心裏打了一個問號,不知道趙衛國想說的是什麽。


  俄而,她看到任文娟拿了個小方盒進來。頭發花白的她顫巍巍地坐下,一臉慈愛地看著成雲舒,然後把方盒打開。裏邊是個青綠色的翡翠手鐲,清涼透徹,水頭極好。


  她不由分說拉過成雲舒的手,趁著女孩子還怔怔出神,把那個鐲子套了上去。大小合適,一戴上就拿不下來了。


  成雲舒驀然反應過來:“媽,這是幹嘛呀?我平時也不戴這些。”


  任文娟微笑說:“傻孩子,這是他們老趙家的傳家鐲子。如今不給你,還給誰?好了我不多說了,你們爺倆聊。”


  語罷她轉身出屋,帶上了門。


  成雲舒還在努力往下擼鐲子,她雖然平日裏不戴珠寶,但這些年見過的也不少,當然知道這鐲子的價格至少50萬起步。這麽貴的禮物,她怎麽能收下。


  趙衛國緩緩抬手,說:“小舒,別摘了。這就是給你的,本來就該是你的,這就是子英的心意,這是給我們家兒媳婦的。”


  成雲舒一下子定住了。她一直覺得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更何況她的團子哥已經去世了這麽久,這時候攤開來又有什麽意思?

  她輕輕地吸了口氣,手緩緩挪開,然後抬頭看著趙衛國:“爸,你想跟我說什麽?”


  “我想跟你說……”趙衛國清了清嗓子,右手緊緊地抓著椅子把手,顯然很緊張,“說……為什麽子英後來會找別人當女友。”


  “嗯。”


  成雲舒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趙衛國並沒有把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他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情,比如劉湘的死。但他也對她懺悔了一些事情,比如食品公司當年用了不合格的原料。對趙子英離開成雲舒的原因,他解釋為他怕自己被牽連進這些事情裏,擔心以後影響成雲舒。


  雖然他的解釋與趙子英的真實想法並不完全吻合,但對成雲舒而言,已經足夠。


  她的思緒被趙衛國緩慢的語調帶回到了她的高中時代。她才知道,原來那時背後還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她的團子哥曾經有過怎樣的掙紮,曾經怎樣看待這段感情,曾經怎樣保護著她。


  所以趙子英究竟是什麽時候下定的決心要跟她保持距離?她想起高二的暑假,他們從療養院回來。那時趙子英開車已經開得很嫻熟,她坐在副駕駛上,聽著趙子英錄的各種港台歌曲,直到那首陳百強的《一生何求》。


  她說不喜歡這首歌,覺得晦氣。


  趙子英第一次沒聽她的話換歌,而是溫然說道:“我聽著還好。”然後就陷入了單曲循環,她後來聽得迷迷糊糊睡著,醒來時仍是這首歌,她身上蓋著趙子英的外套。車停在她家樓下,趙子英默默地看著她,看她醒了,他說:“小雲,以後是大學生了,就是成年人了。麵對的事情會比在高中複雜許多,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她那時聽得一頭霧水,笑說:“我都考到全國第18名了,還有什麽解決不了!而且馬上高三才開始,我還有一年才去大學呢。”


  就是那時吧。


  成雲舒不恨趙衛國,聽完這些話後,她很自責。其實這件事情她也有責任,如果那時她能夠再大膽一些,如果她豁出一切,在趙子英說他有女友時,她就大膽去追問他真相,去勇於麵對他們的未來,也許所有的事情都會發生變化。也許她能夠跟她的團子哥解開心結,也許他們能夠一起麵對這些困境,也許……他就不會死。


  不知不覺,趙衛國已經講完,甚至包括最難堪的橋段,也包括最後趙子英的幡然醒悟。講完後,他長出一口氣說:“是……叔叔對不起你。小舒,你該不會再……”


  “爸爸,我知道了,已經都過去了。”成雲舒心中悔恨交加,同時也感到心中的那個結徹底解開了。


  而聽到成雲舒喊“爸爸”,趙衛國流下了眼淚:“謝謝。謝謝你還肯原諒我。”


  次日一早,成雲舒剛起床,就聽到任文娟急切的拍門聲。


  她匆匆忙忙穿了衣服出屋,任文娟一把拉著她走到了書房門前,說:“今天淩晨你爸爸他起來,我以為他是起夜,後來聽到書房有聲響,覺得他可能是睡不著去看書,也沒管他。但今早上才發現這門被反鎖了,我喊他他又不應聲,小舒,我就怕他在裏邊出事。萬一他……他又像上次似的……”


  “我知道,媽你別擔心,爸也許就是睡熟了沒聽到。他剛做完手術,方方麵麵恢複得都很好,怎麽會突然再出事。”


  成雲舒一邊安慰任文娟,一邊去翻家中的備用鑰匙。這些年因為趙衛國有了老年癡呆症的早期症狀,任文娟總怕自己也會忽然有一天就不記得事,家中的重要物件都由成雲舒記得在哪裏保管,整套鑰匙還在梁嫻處備了一份。


  書房的鑰匙並不常用,畢竟趙衛國退下來後,也沒有什麽機密的事情需要反鎖書房門跟人談。成雲舒找出鑰匙,才發現小小的鐵鑰匙已經生了鏽,連插進鑰匙孔都費勁,她努力地扭著轉著,忽然覺得這就像第一次給趙衛國開門。


  那件事情她隻隱約記得自己當時很難過很委屈在大哭,但具體的經過她已經不太清楚,倒是趙衛國後來總說起,這是兩家人茶餘飯後永遠的笑料。


  “哢噠”一聲輕響,門應聲而開。


  成雲舒看到趙衛國坐在太師椅上,向後仰頭靠著。他閉著雙眼,臉上還帶著微笑,像是一座雕塑。


  成雲舒不敢置信地伸過手去,碰到了趙衛國的手和胳膊。


  僵硬而冰冷。


  他已經走了,走得十分平靜。


  辦完了趙衛國的葬禮,成雲舒生了一場重病。


  自從她開始練習跑步之後,這麽多年,她除了小時候那次中暑以外,就再沒有生病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看病吃藥”四個字不在成雲舒的字典裏,沒想到她也會病來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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