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夜非傾的目的
木魚倒也是沒有怎麽抗拒,和喬降雪一路而行,而且還對她禮遇有加,一路上吃的用的都給著。
讓喬降雪心裏怪怪的:“你怎麽不叫要抓我,不叫人殺我,這裏有千軍萬馬,要殺我,還是容易的。”
木魚就好笑了:“為什麽我要殺你呢?”
“因為我要你到夜狼去啊。”
“錯錯錯,誰說你是威脅著我去,我本來對夜狼,也覺得很是好奇,想去看看啊,有免費的旅行,跟著你走,還真不是一般的安全,我為什麽不去啊。”
“你是個怪人?”喬降雪下了個結論。
“可不,你也是個怪人。” 所以她選擇去采微宮裏殺昊,而不是去小東宮裏殺晨晨。
真的要下殺手,估計有很多的機會。
喬降雪良心未泯,所以對孩子,還是有些仁慈的。
“唉,真無聊。有鏡子沒?”
“我不帶鏡子。”
“你是不是女人啊?”喬玉雪白了她一眼:“ 不過我沒有看過你這麽笨的女人,要是換了我,打死我也不出宮,而是賴著,非得讓金熙把鬱蘭那賤女人趕出宮去不可。”
“然後呢?” 木魚合上書問。
其實這一路上坐在馬車裏真悶,有個女的,能聊聊天,是挺不錯的了。
“然後?然後我也不知道?”喬玉雪聳聳肩頭:“然後反正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國主叫我殺你,我也會殺的。”
“你就是一個殺氣,你就沒有自已的思想的嗎?”
“我的思想,就是追尋我們偉大的國主,聽命於國主所有的命令。”
“那,要是他讓你死呢?”
“我就死,死得很快樂。”
變態,木魚覺得和喬降雪,真的是有些無法溝通的。
好吧,雖然說她也明白,什麽叫做軍令不可違,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死得很快樂,這樣就不必了吧。
“沒有國主,就沒有今天勇敢,驕傲,厲害,漂亮無敵的我。”喬降雪仰起頭,說得一個叫自得。
“行,你好好地想想你的國主,我正好要去會一會他呢。”
“你想幹嘛?你要是敢殺我國主,我殺了你全家,還人你的兒子,還有狗皇上。”
“嘖嘖,以前是我聽到誰這麽嬌滴洋地叫:皇上,人家不要嘛。” 一學著說完,喬降雪就打了個寒顫。
木魚挺無語的,這分明就是她自個說出來的話,她倒是好意思全身起雞皮疙瘩的。
“我沒說過。”她打死也不承認。
木魚又快樂地學著:“哇,人家今天,一不小心,又漂亮了不少。”
喬降雪十分反感地指著她:“哪有你這麽無恥的,你學得一點美感也沒有,聽得我想吐。”
美好的日子,也沒有幾天的,不過思想上的轉變,還是要慢慢地來,喬淑妃往日的形象,過於豐滿得讓人銘記於心,所以她要很多的時間來消化,她就是凶手的消息。
這個女人嬌嬌弱弱的,可是身手卻極好,遠在她和秦煙之上。
性子吧,倒也並不是冷狠毒辣。
到了邊關,她就跟著她走,去會會夜非傾,看他是打的什麽主意,幹麽要這打打,那打打,吃飽了撐著。
為什麽不三國不聯手,好好地共圖發展,偏要你打我,我打你呢?占了別人的土地,自已也未必就能好到哪兒去。
但是這些,跟喬降雪還是說不明白的。
她隻會死執行著夜非傾的命令,視他為一切。
眼看到了邊前,戰爭的意味,也是越來越濃了。
喬降雪倒是很相信木魚,讓她自由行走,然後就說要先行回夜狼去稟報,她的身份已經曝露了,唉。
一想到要見國主,就有點兒無精打采的。
木魚和木勇衝一到邊關那兒,發現除了軍隊的人馬緊張之外,所有的商人,遊人,倒也是一點也不在乎的。
這些真可謂說是老油條了,知道邊關年年會打仗,要是一年不打,還覺得沒有熱鬧可看了。
叫賣聲,嬉戲的依然,看得讓人好笑,又好氣的。
他們看打仗,也許就以為是在玩過家家吧,每年必來這麽一二次。
木勇衝直接就去部隊,防線並不在這,而是在前方,但是基於上一次她是在軍營裏讓玉桓的人,直接給請走的,金熙在湖的一帶,加強了很多的防哨,暗衛,機關之類的,所以這湖邊的一帶,倒真的是不必怎麽去防守,安全得緊。
曾經在這裏,金熙那壞蛋欺負她,然後還逃掉了,她氣得拿著大刀由街頭追到街尾去。
還有那些公告欄,仿若也能尋到以前的樣子。
現在張貼的,是最新的命令,告示。以前,他還會在下麵寫些什麽曖昧的話,以告三軍他和她之間並不清白的關係,故意要弄汙她的聲名,好讓人離她越遠越好。
老頭馬上就領兵上陣,老當益壯的什麽也不怕,木魚擔心,也跟著去。
木勇衝隻是吩咐她:“戰場上刀槍無眼,你自個要小心一點。自已顧著點。”
“好,我知道的。”
騎馬,隻需二個時辰就可以到。
“木將軍。”老遠的就有幾個將軍上來:“可把你盼著來了,你看,前駐紮的就是夜狼的十萬大軍。”
“這幾日的戰況,如何,他都是采用什麽戰術的?”
“沒戰,就是暗裏刺殺刺殺的,這樣倒是讓人人心惶惶,不知道夜狼在玩什麽東西。”
“要沉得住氣,皇上對你們,還是很有信心的,希望大家可以狠狠地打回去,別以為攻擊了一次又一次,然後又退回去,就可以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將軍的意思是,我們要進攻,但是不知道夜狼那兒玩什麽,這一次帶兵來的,是夜翼王。”
木勇衝舒了一口氣:“那就好。是夜狼國主,就更不能小瞧了。”
木魚忍不住地提醒:“老頭,可別大意輕敵啊,越是人家覺得你們會小瞧的人,越是不能小瞧。”
“嘿。”木勇衝一笑:“知曉的了,你們都聽到沒有,好好去看著,有什麽風吹草動,馬上來報備,好好布置一下,我們要做好每一步的防守,我們還要應備所有忽發之事。包括,做好進攻的準備。”
看來老頭還是不錯的,帶兵很有一套,井井有條。
後來問的事,個個都在譜上。
不過夜非傾這樣,就真是的有點怪怪的了。
這會兒有個將軍,帶了個人過來:“木將軍,這是最前麵防守的小隊長。”
木勇衝就問他:“這幾日,有沒有什麽事?”
“回木將軍的話,這幾日倒是有前方埋伏了一小隊人,天天放箭,但是天天沒有一個能射得準的。”
帶他過來的將軍一聽,馬上就叫:“你們居然都不把他們幹掉?”
“將軍,他們都很笨,都射不中,難道把他們殺了,讓他們換上厲害的弓箭手嗎?”
木魚一聽,差點噗地笑了出來。
有才啊,這多有理啊。
不再打憂他們談事,就說回去。
回到邊關,搖了小船扮成男子,一路上輕鬆自地往夜狼去。
湖水上,滿滿都是花瓣,她抬眼看那雲霧之處,如仙境一般,可惜,再也不能上去了。
她和冷傾城的姐妹之情,淡薄得不堪一擊。
愛情和男人不能共享之,這是道理啊。
再怎麽樣的感情,又能如何呢?何況,冷傾城對她,也並非真的是出自於內心的好。
歎口氣,搖了小船往夜狼的方向而去,一湖香水,往南流,流逝了歲月,白了頭。
到底,人的貪欲,要得到多少,才甘願,要失去多少,才知道最初的可貴。
到了夜狼那兒船多了起來,打仗挺好的,這些地方的人,都習慣了,也不當一回事了。
她上了岸,把船泊在別人的渡口裏。
街上,很多的警衛,然後看到了秦煙,他帶著幾個人就等在那兒,看到她,輕淡地一笑。
仿若,等了很久很久一樣。
她上前去,微笑:“秦煙,好久不見了。”
他點點頭:“是啊,我在這裏,也等你好久了。”
歲月,沒有寬待誰,他的頭發,開始灰了,他的臉,開始有一種蒼老的感覺。
木魚忍不住輕聲地問:“秦煙,這麽多年來,你過得還好嗎?”
他笑笑,看到她,心裏有一種滿足,點點頭:“還好。”
他說好,便是好吧。
他說:“國主早就等著你了。”
“這不,雖然遲了點,但是還是來了。”
秦煙讓她走在前麵,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著她,看她的背影,就如以後他也隻能這樣地看著她。
木魚雖然如今不再是金熙的妃子了,但是他知道她,她依然還是木魚,不會為自個而改變的。
愛情於木魚,拿得起,放得下。
木魚回頭看到秦煙那眷戀的眼神,心裏暗歎了一口氣,為什麽她都放下了,他卻還沒有放下嗎?
多情,不似無情啊。
歲月裏的孤寂,何等的漫漫長,隻是秦煙這麽剛直的一個人,她是勸不了他什麽的。
大步地往前走,對秦煙,沒有如往那種心動,心痛,早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放下了。
***************
青綠的樹,掩不去那清音縈縈如天上來,她站在外麵聽了會,然後擊掌:“好聽。”
“你來了。”喬降雪一喜,然後就掀了薄紗,讓木魚進來。
夜非傾的身邊,依著嬌美的女子,看到木魚來,那如狼一般狡黠的黑眸,閃過一抹光華。
“好久不見。”她主動打招呼,笑嗬嗬地說:“不過我知道,你一直安好。”
他一笑,霸氣於表。
木魚也沒有半分的示弱,坐了下來:“不知道夜狼國主,請我來作什麽?”
“你就不怕麽?”
木魚睜大眼肯:“我該怕麽,從頭到尾,我壓根就沒有怕過你。倒是不知你這一次,又在玩什麽呢?”
“如果說,朕對你起了心思,念念不忘呢。”
她噗地笑了出來:“我是金熙不要的女人,你還念念不忘,你覺得這不是折了你的麵子麽?”
“朕,何曾在乎過麵子。”再見這個女人啊,還是這麽的勇敢,一身的男裝,卻掩不起她女子的嬌媚,越發出落得嫵媚英氣了。
還是這麽的自信,這就是她最好的顏色,閃亮著讓他心癢癢。
“那倒也是,可不要告訴我,這一次你請我過來,是對我心有所思的。”
“如若是呢?” 他眯起眸子,卻是準厲地看著她。
木魚端起茶,輕抿了一口:“好啊,那我們可以相處試試看。”
“國主,她很狡詐的。”喬降雪小聲地說。
“我的事情,喬淑妃娘娘最清楚了,我在宮裏過的是什麽生活,她也知清,我跟金熙之間鬧翻了,她更清楚。”眨眨眼睛,朝夜非傾笑:“倒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我麽?”
“還好。”
“那你想不想,得到我的心?都說我是福星。”
這樣的木魚,狡猾極了。
夜非傾看不清楚,但是輕淡地問:“你的條件呢?”
“我愛一個人,很簡單的,我心中有他,他心中有我,我隻有他,他隻有我,他對我說過的誓言,就一定要做到,做不到我可以舍棄一切而離開。”就如離開金熙一樣,離得決絕。
“皇上,是的。”喬降雪讚同地點頭。
要他的心,這個女人倒真的是好貪心啊。
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還敢這麽放言。他一手撫著下巴,愜意地看著她,歲月把她沉去了那些尖利的浮華,隻剩下一種帶著哀傷,還有一種無所謂的樣子。
這樣的女子,是沒有心的。可笑的是,卻要他用心來換。
他不客氣地說:“你不值。”
“可你當年對我,到底真的是念念不忘啊。”她笑彎了眼睛:“我看你時間挺閑的,不如我們來玩玩愛情的小遊戲。”
狡詐的女人,他一笑:“朕什麽都可以奉陪,隻是,朕也是一個無心之人啊,作為皇上,若是有心,那麽後宮必亂。”
這樣的人,很適合做皇上,和金熙那多情種不一樣。
金熙伏的是國富民強,是腦子裏的聰明。夜非傾是霸氣,高傲,尊貴,還有他的強勢能力。
“即然你不要我的心,也說你沒有心,倒底是我多想了。” 她笑笑:“我這次來,沒有什麽目的,就是來找找,散散心。”
好吧,他不甩出目的,她就裝作不知道。
夜非傾也不進攻,就這麽二軍相對著,遇上金璧那邊的進攻,也都很淡定,反正夜翼王在那兒應著。
安排了喬降雪來陪著木魚,陪是好聽,不好聽的就是監視
偏偏喬降雪,還真是個聽話得不得了的人,就連她去解手多少次,也是拿著筆,正兒八經地記得好好的。
看得讓木魚,一個無語啊。
天天無事,就叫她領她去盛名的地方遊戲,很是有耐心,沒有半點的焦燥,而且對夜狼,很有興趣一樣。
夜非傾看著報告一頁一頁,都是木魚的對話,還有木魚作的事,喬降雪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她真的,沒有別的目的,也不懼怕什麽。
他托著下巴,沉思了許久。
“秦煙,如果朕讓你殺了這個木魚,你會作嗎?”
秦煙也不吃驚,而是上前:“君要臣做什麽,臣會做什麽?”
“做完之後呢?”
“臣賠她一命。”
倒是個忠臣啊,一個女人,值得麽?一個沒有心的女人。
“你起來。”
“是,皇上。”秦煙站了起來。
夜非傾又問:“秦煙,是否後悔了?”秦煙這麽多年,一直謝絕他的指婚,誰都知道他心裏有一個女人,是不會接受另一個的,寧願一世孤獨著。
秦煙搖頭:“不曾後悔。”
木魚到底有什麽樣的魅力,能讓他最任信的秦煙,還有喬降雪都放下心防去相信她。
“來人,去請木魚。”
“是,皇上。”
夜非傾擺了酒宴,請了木魚過來,木魚大大方方地打扮好前來,微笑地淺喝了一口酒,然後擺擺手:“我倒是不勝酒力,掃了夜狼國主的興,以茶代酒,先喝三杯為敬。”
夜非傾喝下一杯酒,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說:“最近在夜狼,玩得如何?”
“承蒙國主的款待,很是開心。”
“你就不問問,朕為什麽要讓你到夜狼來嗎?”
“我不用問,國主你想說什麽,你會說,你不想說什麽,你是不會說的。”
好個狡詐的女子,他心裏欣賞地一笑。
若不是真的怕起了心,還真想好好地欣賞她,了解她呢。
“夜狼最北端,寸草不生,冰雪覆蓋一年更甚一年。”
“哦。”她點點頭。
“如果要改變,非得幾十年的時間,花費的人力,物力,朕甚至不知多少。”
“所以夜狼國主認為,侵占玉桓,金熙的土地,來得更快一些。”
夜非傾抿唇一笑:“朕有此意。”
“夜狼國主雖然人中之龍,有能力,有魄力,但是三國一向互相牽製,才到了這般的和平田地,如果這架子失了平,到時候占便宜的,又未必是夜狼。與其去侵占,不如去改變,去創造你一個新的夜狼王朝。”
倒是知曉他在想什麽啊,這樣的女人,他喜歡。
夠聰明,夠玲瓏,夠大氣。
“如果朕希望你留下來,助朕呢?”
“我?”她一笑:“夜狼皇上,你就別開玩笑了,其實我有什麽用,你以為我還是那初出茅蘆的木魚,一身鬥誌昂揚,想做一翻事業,想揚名立萬的人?如今我也無牽無掛,你留不住我,你也不必強留於我,因為我對於你來說,根本是一個無用的人,夜狼國主已經有了開創強大夜狼新朝代的意思,差的,也就是一些引子而已。”她聰慧地一笑:“你這般,攻攻金璧,攻攻玉桓,無非是想要他們對你忌禪,也順便去試探,二國是否有暗中相結,有什麽合作之意,你逼著金熙攻打玉桓,金熙不肯,也不會和你結盟,於是你就轉而氣怒而攻金熙。”
“放肆,朕一國之群在,豈容你測猜聖意。”他殺氣浮於臉。
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木魚倒也是不怕,依然膽大地笑著,輕鬆自在地說:“我沒有說錯吧,其實,你這種法子是最差強人意的。你今天召我過來,半露出來的信息,其實你心中,早有計謀。”
“好。”他反怒為笑。
木魚心裏,也是暗鬆了一口氣。
乖乖,其實說起來,還真是挺緊張的。
若是說得不對,那會掉腦袋的事,她對生命還熱愛著,可不想死在這裏。
“我倒是有個小小的建議,不知道夜狼國主,是否願意聽?”
“說。”
“聯姻不為是一種手段。讓玉桓,金璧,有能耐的人都可以來幫你改變,但是你得寫個和約,各國各有發展,隻有平和才能彼此都更強大,一國之君,我認為不在於你有多強,而在於,你的子民,是否真的好。當然,這隻是我的婦人之見,如果你覺得不屑為之,請別當這是一回事。”她說得進退有禮,倒也沒有再惹怒夜非傾。
這一朵黑色的毒花,有他自已的思想的。
第二天,喬降雪就說:“你真厲害啊,我們國主,現在就開始著手這些事了。”
“什麽事?”
“昨天晚上你說的事啊,都召了很多臣子,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商議著呢,切,我跟你說這麽多幹嘛啊。我和你又不熟。”
木魚就取笑她:“小心夜非傾,會再叫你嫁到金璧去。”
喬降雪渾身一抖:“不要,金璧的皇上,會逼人喝藥的,上次差點沒死在他的手裏。”心有餘悸啊,她寧願去最寒冷冰凍的北地,也不要去金璧。
第三天,夜非傾的結論出來了。
鳴金收兵,然後派使臣去金熙,玉桓,送上厚禮,表了和意,也表了心意。
玉朝風,自然是鬆了一口氣,也十分讚同的,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好戰的人。
於國於民,也不利於長戰,金熙是應了。
夜非傾,送一個皇子到金璧,作來質子,金熙派出能工巧匠來,以示金熙的誠意,三國簽下三十年互不能攻擊的議和書。
木魚想,往後夜狼真的會越來越強大,夜非傾,太有魄力了。
這些事,說做就做,無半點的猶豫,能屈能尊,實在是讓她崇拜至極啊。
她想,她也得回金璧去了。
肚子裏又有了個小寶貝,她得回去,好好地安胎,再也不想流走於什麽地方了。
心中有一個牽念,不管走得多遠,還是會回去。
夜非傾,還挑了個公主,要送到金熙去和親,當然,玉桓那邊也是一視同仁。
女人的命運,就是這麽可憐,貴為金枝玉葉但是付出的,也是不得不,不能愛自已所愛,不能嫁自已所嫁,背負著是二國和平之事。
一說要挑人嫁的時候,喬降雪還真怕木魚進言,讓夜非傾挑了她去,畢竟她對金璧的皇宮,真的是爛熟於肚了。
可是皇上那樣子,一生病就得折騰整個宮裏的人,消受不起啊。
再說她在金熙也殺了人,要是回去的話,她還有命活麽?所以對木魚好得跟侍奉親娘一樣,還不時地想要套木魚的話,看皇上是什麽意思啊,有沒有考慮到她的問題上,還求著木魚,千萬千萬要幫她說著話。
這麽一個厲害的人,要是放在金熙的身邊,於皇室,也是不好的,於她,也並不是一條好路子。
木魚自不會存心去害什麽人,公主一選出來,喬降雪馬上就溜得遠遠的,怕死了會送親陪嫁到金璧去。
木魚跟著陪嫁的人,送著公主從湖裏走,然後直往金璧的地國土而去。
“皇上,你看,那是木才人啊。”高公公擦著雙眼,指著人群裏的人叫。
金熙也瞧著了,就那麽看著她。
上了岸,他也不去接新妃子,而是讓人傳了木魚過來。
她依然是一臉的平靜:“你傳我來,有什麽事?”
“你可不要告訴朕,這個公主,是你建議夜非傾嫁過來的?”他咬牙切齒著,心裏有著十分恨的怒火。
真的不愛他了麽,所以一個一個女人,就往他身邊推過來。
“這是夜非傾的主意,與我無關。”
倒是怒什麽啊,她和他,已經是陌路人了,幹嘛還要對她生氣。
“你這是什麽態度?”他不滿了。
“別忘了,我與你,現在什麽都不是。”
“你……木魚,你雖然不是朕的妃嬪,可是你也是朕的子民,這是你對朕的態度麽?”不喜歡她冷顏以對。
她倒是好,逍遙到夜狼,一樣過得好,一樣氣色紅潤,可是他呢,他擔心死她了。
一見到他,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和他把關係劃得清清楚楚。
到底,她沒有心的,她沒有現愛他了,而他卻對她,越發的幽怨,刻骨的情深。
他心裏,裝的,全都是她啊。
她不在,他心,越是清楚地記得她的好。
木魚,不要對他這麽冷漠,不要這麽輕淡,真當成陌生人一樣。
結局篇
1懷孕
木魚心情很不好,就跑到湖邊去,望著天水一色,也是有些歎息。
很多東西,她知道不會永遠,可是他微微的一個責怪,心裏就會難受。
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手放在小腹,慢慢去感受那小生命,孩子還很小很小,但是很喜悅。
如果告訴他了,她勢必不能得到孩子的。
就不說吧,看他以後知道了,是如何的一個反應。
她去夜狼一個多月,孩子現在頂多也不過是二個多月,這日子,沒有相差得多遠。
她這麽順利地從夜狼回來,他會相信她呢,還是和以前一樣,避違很深,心裏會介意。
或許,她真的一點也可以不用去想這些了,因為她和他,已經算是結局了。
隻有失去,才會想要挽回,然後就是一係列的猜疑,不適應。
她真的累了,累得不想去進宮折騰什麽的。
後麵淡淡的香氣,很是熟悉。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金熙來了,往前走,假裝不知道他出來。
他卻喚住她:“木魚。”
腳步停頓了下來,木魚臉上擠上笑意,一回頭,然後朝他笑:“皇上,今天天氣真好,太陽也不是很曬,正是看湖的好時候。”
“朕是來找你的。”
“嗬嗬,有事嗎?”
他眼眸裏,滑過一絲的懊惱:“別用這種敷衍的表情來看著朕。”
她無語了,看出來,為什麽還要說破。
難道他比較喜歡看她的臉色,現在人家是皇上,她不再是他的才人了,哪敢給他臉色看啊。
笑眯眯的:“皇上,民女不敢。”
“木魚,朕還想著你,朕問你,你是否有想過朕。”
她心裏歎口氣:“皇上,做人要大氣,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總是糾結著以往,這樣的話,就不會前進的。”
“朕隻問你。” 他惱了,聲音很大:“朕要你說實話。”
於是她就淡淡地說:“ 我在夜狼,過得很好,夜非傾待我如貴賓,還有秦煙等朋友相陪著,這一個多月,不曾想過你。”
如果他想聽,不妨就告訴他。
他是想問她,在夜狼如何吧。
金熙總是喜歡這樣,想聲東擊西,又不想讓別人猜錯。
他一聽,神色很黯然,也不再說什麽。
“皇上若是沒有什麽事的話,那麽我先退下了。”這湖麵上的風大,吹著有點兒頭痛的。
回去以前的小院,木勇衝正在收拾著東西,喜滋滋地說:“才來又回去,你娘要是知道,不知有多欣喜呢,這樣也好,三十年不打仗。”
“老頭,你不是很喜歡上戰場的麽?”
“現在年紀老了,哪能和毛頭小子一樣的想法,不過這個夜非傾到底是個狡猾的人啊,就是想金熙,玉桓能與他簽下和平合約,讓他可以去開創一個新的王朝,三十年後,夜狼與現在,真不可同日而語。”
“是啊。”她也是這麽覺得的。
“丫頭,你到夜狼,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怎麽總是看你怏怏不樂一樣?”木勇衝,很小心地問著。
木魚一笑:“沒有的事,老頭,反正三十年不打仗,咱管這麽多以後的事作什麽呢,是不是。”
明明是心中有事,不說也罷。
女兒長大了,心事不會說給他聽的了。
“回去吧,不管什麽事,回到家裏就好了。”
木魚撒嬌地一笑:“是啊,老頭,咱回去好好地學棋,以後咱倆沒事就可以下下棋,廝殺二盤然後下著打瞌睡好了。”
木勇衝很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女兒,你才二十多歲而已。”
“我心已老,嗷,老頭,收拾東西去,準備回京,在邊關買些玩意兒回去給老娘。”
街上又比往時更要熱鬧一些,淡定的小販十分肯定地說:“你們看是吧,我都說打不成的,誰離開的人,誰真是白癡了。”
經久戰火的人,承受力也真不是一般的大。
木魚佩服得要死,賣酒的,賣藥酒的,賣劍啥的生意複了平常,擦著劍懶懶地叫:“又沒有好生意了,唉。”
小玩意兒倒是挺好的,去看了看,然後挑了一些不錯的回到以前住的小屋。
木勇衝已經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再搬上馬車,老當益壯著,也不用誰幫忙。
木魚把買來的東西用巾包起來,免得在途中不小心就撞破了,這些東西隻是玩玩,哪經得起折騰的。
“丫頭,你一買,有必要都買雙份的麽?”
“嗬,老頭,晨晨一份,咱府裏,留一份。”
木勇衝很受傷了:“丫頭,爹才不要,你娘也不要。”
木魚無語,老頭的想像力,越來越是好了啊。她有說給他們玩嗎?也不看看他們的年紀,要是搖個小鼓,那………。”
這一份,是留給肚子裏的孩子的。
但是現在還是不能說,金熙說,他是想她的。
那就看看,他對她的信任有幾分,他心中對她有多重。
一段情,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事,而是在宮裏太多的事,就會讓二人沒有未來。
看得出來,他過得不好,她不想去問什麽,他長大了,他有自已的想法和活法。
她是不會再進宮的了,也得為自已留一條後路,誰知道他對自已的情,有多重呢。
女人,要對自已好一點,不要把所有的都押上。
回去的時候,得和皇上一塊兒,以保護他回去。
一路上前呼後擁著,聲勢浩大,他帶著嫁過來的新妃在前麵,木魚和木勇衝在後麵。
落腳的地方,卻有人給她安排單獨的房間,木魚也是不客氣地住進去的。
吃住都挺好的,肯定是他吩咐的。
基本上是見不上麵,每天都是保護森嚴的一路回去,直到到了京城,他往京裏走,木勇總也得去軍營,而她,就往木府裏走去。
提前回去,特意繞了遠點的路,去買了花,買了很多好吃的回去,管家說她娘在睡覺,她就插好花,讓丫頭放在她娘房間外麵的小廳裏,叫她跟她娘說,這是老頭買的。
然後也去洗瀨,休息一會。
丫頭來叫她:“小姐,小姐,夫人準備了一桌子的菜,讓你起來用晚飯了。”
懷了孩子,倒又開始渴睡了。
洗把臉:“我爹回來沒有?”
“還沒呢。”
廳裏,早就準備好了望大桌的飯菜,她娘卻不在。木魚也轉到門口去,看到她娘就在那兒翹首望著。
這個時間,差不多她爹也要回來了吧。
這樣真好,其實老頭是個好男人,雖然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曉得甜言蜜語的,可是對她娘,是一心一意。
在古代,就這一條,足以很幸福的了。
哪家將軍,不納很多的妾,娶很多的小老婆,不拚命想生個兒子的。
坐在廳裏等著,木夫人進來的時候,雙眼欣喜不已,居然還挽著老頭的手,老頭有些納悶,但是有些小得意的。
木魚一笑:“好了,終於可以吃飯嘍。娘,以後我和爹就會經常陪著你,陪得你尖叫了。”
她娘含羞地看了她爹一眼:“回來就好。”
用了晚餐,木勇衝叫木魚去書房。
“爹,是不是有什麽事?”
“丫頭,我去軍營,皇上也在,皇上宣我去問話了。”
“哦,問什麽啊?”
木勇衝歎口氣:“丫頭,皇上跟我說,還想讓你入宮。”
“老頭,那你怎麽回答啊?”想給她爹壓力,然後讓她爹娘勸她嗎?
金熙,為什麽還是不明白。
對他有失望,對宮,更冷淡啊。
她不是沒有嚐試過去退一步,不是沒有努力地想要融合著,努力地去適應著,然而在宮裏,真的是沒有多少的自我。
一直就不是她要的生活,一直,她也不被多少人認可。
太後如今憎恨她,遷怒她,千方百計想要拆散她和金熙,早就有預感,其實並不會過得太好。
老頭又歎口氣:“我跟皇上說,你想做什麽事,你有自已的主張,你長大了,我勸不動你。”
木魚就鬱悶了:“老頭,你怎麽把事推我身上呢,你拿點兒大男人的氣勢出來,直接拒絕他啊?”
“丫頭,你真的不想再進宮了嗎?”
“不想,我知道有晨晨在那兒,可是晨晨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的出生,注定了他榮貴的身份,他會享受很多別人所沒有的,但是他也得學會去承受別人所不能承受的。爹,晨晨在宮裏,我也不能做些什麽的,不如就讓他在宮裏過得好好的。我在宮裏我不開心,他也會為我難過。以後也不用再問我了,我是不會再回到宮裏去的。”
金熙是不死心,那天在邊關的湖上,他問出來的話,她就聽出一些意思來了。
才出來,又進去,那不是瞎折騰麽?
“而且他現在納了新妃,再過些日子,安知是否還能記得起女兒呢,爹,這事別跟娘說,別讓她擔心著了。”
“我哪不曉得,反正你的事,你自個處理,我在皇上的麵前,也不能直接說不啊,要不然皇上一個生氣,斷了我的奉祿。”
她忍不住一笑,幸好老頭還是有點兒生活味的。
回到京城,連下了幾天的大雨,她關在府裏,什麽事也不得而知。也樂得清閑,什麽也不想去打聽。
雨將花,打得抬不起頭來。
一手支著腦袋,有些薰薰欲睡的。
急促的步子,打破了她的寧靜。
丫頭在窗口外麵說:“小姐,宮裏來人了,請小姐到宮裏。”
“什麽事?”
“奴婢不知道,公公不肯說。”
“那甭管他。”
“小姐,他們在外麵淋著雨呢。”
“愛淋多久,就讓他們淋多久,如果不說是誰派來的,不說是什麽事,你就不必來通傳。”
“是,奴婢知道了。”
宮裏大了,宮裏有權勢的人多了,誰知道傳她有什麽事呢。
她現在遠離宮,就不想什麽事都讓人傳進去。否則那出來,又有什麽意義。
等了一會兒,丫頭又來了:“小姐,他們說是宮裏的高公公派來的,說皇上和皇長子,都患了風寒,皇長子哭著要找你,高公公就讓人出宮,來請你進宮了。”
木魚馬上站起來,又回頭拿了些東西,就步了出去。
外麵風雨正盛,京城的一下雨,就變得模糊了起來。上了馬車心裏還很是焦急,盼著能早些入宮裏。
馬車直接駛進宮裏,木魚掀開簾子一看,居然是去乾清宮的。
有些納悶地問:“小公公,皇長子不是在小東宮的嗎?”
“皇長子患了風寒,皇上擔心著他,就讓他到乾清宮裏養著。”
她放下一顆心,想來她走了之後,他對晨晨,還越來越是關心了,如此這般,倒也是可以彌補一點晨晨的。
父愛與母愛,同樣的重要,等晨晨長大點,有本事了,也可以出宮來見見她。
乾清宮裏的長廊,幾個公公正在守著,一有雨濺上來,馬上就抹去,光滑幹淨的。
她步子急急,跟著小公公進了去。
小室裏,晨晨看到她進來,眼淚就浮了上來,然後就滑了下來,看得讓她心酸。
趕緊過去將晨晨抱住:“晨晨乖,晨晨不哭。”
“媽媽。”晨晨沙沙地叫:“晨晨好想你。”
“乖,我也很想你,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現在還有哪兒不舒服麽?”
“晨晨隻是吹了風,有些咳嗽,沒事的媽媽,晨晨就是想你了,想見見你。”
她心裏生起愧疚感:“晨晨,對不起,是媽媽自私,不能在宮裏陪著你。”
晨晨卻是搖頭:“晨晨喜歡媽媽在宮外,可以陪著外公外婆,也沒有人再傷媽媽的心了。”
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怎麽能教她不疼愛呢。
撫著他的發:“來,媽媽給你帶了些玩意兒,都是在邊關買的,好不好看?”
晨晨點頭:“媽媽給的,都好。”
“真乖。”
“媽媽。”晨晨抬起頭,淚眼汪汪:“父皇也生病了。”
“甭管他,他有很多妃嬪,也有很多禦醫給他治著。”
“媽媽,其實晨晨真沒有什麽事,是父皇說晨晨要是想見媽媽,就得這樣撤謊,晨晨想見媽媽,所以……。”
她一笑,也不責怪:“能看到你沒有事,媽媽更高興的,媽媽也不怪你,媽媽也很想晨晨了。”
她早就猜到幾分,是金熙故意謊報軍情的了。
裏麵傳來了咳嗽聲,故意加重的聲音。
木魚在外麵跟晨晨小聲說著話,高公公在一邊示意著,讓木魚進去。
直到天快黑了,晨晨也要回小東宮,木魚就說要出宮。
高公公就攔著了:“木小姐,這難得進宮的,就在宮裏住一天晚上陪著皇長子。”
“不好了,我現在不是宮裏的人,不要壞了宮裏的規矩。”
“咳咳。” 裏麵的聲音,咳得更是嚴重。
晨晨抬起臉哀求地看著木魚:“媽媽,你也進去看看父皇吧,父皇一直念叨著你的。”
“好。”
不就看看麽,他還耍什麽心眼呢。
正好幾個宮女,一人端了一碗藥進去,她也跟著進去。
裏麵金熙怒著叫:“都出去,朕一個也不想看到。”
天色越來越黑,他不想看到的人,都在這裏,他想看到人,卻是不進來。
木魚還在恨他,還在怪他,真的一點情份也沒有了嗎?
現在她,一定是要出宮了吧。
就連高公公也沒有進來,是怕他罵。
“皇上,這藥。”
“誰端進來的,誰就喝了。”
還是那樣的蠻橫,所有的宮女嚇得臉色蒼白,然後轉身就走。
木魚取了碗藥,還站在原地。
他看也不看地吼:“還不滾出去,要朕親自請你嗎?”
“你要是想讓我滾,那就別讓我進來。”
他抬頭,雙眼裏浮上了欣喜。
看著燈火裏的她,美人如花隔雲端。
“木魚。”
“什麽事?”她淡淡地問。
他微笑,心哪好:“你怎麽進宮了。”
這真是廢話,看來是病糊塗了。把藥放在小桌上:“你自個喝吧,你現在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什麽事都可以這麽任性的。”
“就是有天晚上,很想你,然後就睡不著,吹了一夜的風就病倒了。”
這大抵是嬌貴的身子不堪長途的跋涉受累了,回來又受風了才病倒的吧:“把藥喝了。”
他起來,隻著一件輕薄的罩襯,卻是瘦了。
將藥喝完,輕歎一口氣:“那天晚上,朕想了很多的事,木魚,朕心裏,隻有你,誰也裝不下了,朕不想解釋什麽,那畢竟是過去的事,翻它也無用,但是朕知道,朕對你的心,是一直不變的,你信也好,你不信也罷,你總是會看到的。”
“皇上你凡事想開點兒,別一條繩子上吊死了。”
“朕倒也是想,但是,就是拋不下。木魚,放你出宮,沒有後悔,宮裏的生活,畢竟不是你想過的,朕以前自私著,總是想讓你在身邊,結果卻是越來越多的傷害,木魚,你在宮外,可不可以,心裏還裝著朕,鬱蘭的事,是母後在酒裏下了藥,是幾個人聯手而成的,朕瞞著你,是在乎你,不過現在,你怎麽想朕也是左右不了的,不是麽?”他淡澀地一笑:“天色已晚,又下雨,讓人送你出宮吧!”
木魚有些心疼,看著金熙也隻是歎了口氣:“那你多保重。”
“朕會的。”
“那我出宮了。”
“朕送你。”
“別,你都得風寒了。”
他也不說話了,就這麽哀怨地看著她。
木魚看得有些無語,隻好妥協了:“送到乾清宮門口。”
“好。” 他一笑,眉目全舒展開,就如盛開的牡丹,豔不可方物。
還真乖,說送到乾清宮的門口,就送到門口。
雨已經停了,幾盞暖暖的燈籠靜照著馬車,她上了去,再回首,他在廊上,那麽孤寂地看著她。
像是這個世上,就隻有他一個人一樣。
君,也是寡人,頂尖之處,隻有孤獨。
木魚歎口氣,上了馬車。
情意,怎麽也割不斷,還存在的,她的心,會為他而痛。
高公公送著出宮門,到了門口跟幾個人下令:“慢些走,好生把木小姐給送回去。”
“是,高公公。”
“木小姐。”
木魚客氣地說:“高公公還有別的事嗎?”
“木小姐不妨常進宮看看,哪怕走走也好,皇上對小姐的牽掛,是很多很多的,雖然納了新妃,可皇上一直都不近任何妃嬪一步。”
“這於我已經無關了,高公公。”
“皇上是為木小姐守著,木小姐,皇上真的很看重你,痛定思痛,還是決定讓你離開,想讓你開心一些。木小姐一頓不吃飯,皇上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這個她知道,她不過是一天不吃飯,他就受不住,他就讓她離開了。
若不是愛,不是心疼,是什麽?
輕聲地說:“我倒是不喜歡進宮的,他要是有空,不會自個出宮走走麽?”
高公公一喜:“奴才明白了,奴才會告訴皇上的,木小姐慢行。”
回到府裏天色黑透了,木夫人木勇衝看她回來,擔心地問了幾句,知道晨晨沒有什麽事,這才放心去睡。
這一次的孕吐,來得要更厲害一些。
吃什麽吐什麽,惡心得就是想吐。
她娘看出些端倪來了,歎口氣:“木魚啊,這倒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你要是真又懷上了,那還能再自在嗎?”
“娘,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抗爭,他還不知道,你們也什麽都別說。”
吐得麵無人色地癱坐在椅子上:“娘,我不行了,給我點水。”
一杯水端了過來,她接過就喝:“謝謝娘。”
“朕不是你娘。”
她抬頭,看到金熙一身的便服,比前二天看到他氣色要好得多了。
“木魚,你又懷了孩子了是不是?”
“不是,吃了不好的東西,隻是想吐而已。”
“你還想要騙朕嗎?”
“那你認為,我騙你是為什麽呢,這孩子………。”
“是朕的。”他雙眼堅定地鎖住她:“懷上二三個月,才會孕吐的,你可以狡辯,朕可以讓禦醫來把脈。”
他就是特意,來抓她的,免得再瞞著他。
她以為她出了宮,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嗎?他會放得下她,才怪。
她歎口氣:“別把脈了,是有三個多月了。”
心裏免不了有點點的竊喜,金熙,一點也沒有往不好的地方猜,這麽堅定地說,孩子是他。
他對她,到底還真的是信任的。
木魚很嚴肅地看著金熙,他是一臉的心疼,用帕子輕擦著她的唇角,然後接過公公遞上來的水,給她瀨口。
木魚喝了二口水,咬牙忍著,才能止得住肚子裏一陣陣的翻湧。
金熙心疼她,輕輕地給她揉著脖子,低聲地說:“是不是很想吐。”
“嗯。”
“想吐就吐。”
“你以為吐著好受啊。”
“高公公。”金熙下令:“去宮裏,傳幾個禦醫出來。”
“別。”
“木魚。”他板著臉:“別不聽話,讓禦醫來看盾,然後給你開一些安胎,止吐的藥,不然這樣吐著,朕看了,朕也心疼,朕怎麽舍得讓你這麽吐,你要是再吐,就回宮裏去,天天朕看著你用藥。”
她幽怨:“不要傳禦醫來,你這不是想召告天下嗎?宮妃們知道得多,你還想我這孩子,要保不保得住啊?”
她才不想孩子保不住,冷傾城的孩子,還有姚愛的,都沒能生下來,這就是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在她的眼前,宮外雖然不比宮內,人人看著。可是宮外,有時比宮內還要凶殘,因為她在宮外,別人要對她做什麽事,倒是可以放得開手腳了。
金熙有些為難了:“那也不能這樣吐,木魚,那朕陪你出去看大夫。”
“好。” 有他陪著,或許心裏會舒服一些。
他身上,依然是幹淨的氣息,幹淨的味道。木魚不知道為什麽他還一直執守著,卻是隱隱覺得,十分的安慰的。
外麵還下著小雨,他撐了傘,卻是給她擋著的。
抬的是轎子為,可是轎子坐二個人的話,有點兒小了。木府裏的馬車一時之間也沒有準備好,索性就步出去。
讓她多走走也好,走走就不會光想著吐了,就會舒服一點點的。
一到木府的門口,衣服就濕了一半了。
他絲毫沒放在心上,一手護著木魚的肩,偶爾有一點點的雨絲飄到手的那一邊他就把傘,又移得越近一點。
木魚抬頭看,雨一滴滴地從傘沿那兒滑下來。
多美啊,多柔和啊。
多少天以來,積壓著的委屈,還有想甩開的情意,又一下都襲回了心頭,金熙,還是讓她想要依靠著的。
他現在,比她真的高得多了,可是她還是能記住,那個愛臉紅的金熙,那麽純真,那麽可愛,那麽快樂的記憶。
想著,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金熙看她一笑,心情也微微地舒展了:“木魚,你笑什麽?讓朕也樂一樂。”
“嗬,我笑一個人。”
“誰?”
“以前在宮裏,然後有人要出宮,像沒有見過世麵的小老鼠一樣,這也要,那也要,又可憐得都沒有帶銀子,還要吃白糖糕,然後看到了冷傾城,驚豔得二隻眼珠子,差點沒有瞪出來。”
金熙也忍不住地一笑:“那時朕年少。”
“可是你卻壞心眼兒多。”
“要是不多,你早就成為別人的妻了,那才是朕要憤恨一輩子的事。”
他絕口不提秦煙,秦煙的欺騙,於木魚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果然真的是成熟了許多,歲月,會讓人改變。但是一些東西,卻是不會改變,比如藍天,比如下雨天,比如天下的太陽,總是這麽的永恒,比如有些情感,可以天長地久。
“金熙,你曾說過你愛我,你說的愛,有多深呢?”她真想知道。
金熙沉默地想著,許久之後,還是歎氣:“朕不知道有多少,朕覺得太多的東西,說出來隻是光憑一個說字,而是要日久見人心。”
她笑笑,地上一潭積水。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她的腰,護著她往側邊走,寧願自個踩了積水過去:“慢點走,這下雨路滑的。”
“嗯。”這樣走,真好。
這條路要是一直很長,可以讓他和她,走到白頭就好了。
醫館因為下雨,而冷清。
金熙與木魚走進來,如一對璧人,再者天生的貴氣讓人一看,就曉得身份不凡。
大夫親自過來問:“有什麽可以幫上二位的?”
金熙揚聲說:“大夫,我娘子懷孕三個月,一直在吐,有沒有什麽藥可以止住,不管花多少銀子,用多名貴的藥都可以,隻要讓她舒服一些就好。”
大夫便給木魚把脈,好一會才說:“夫人胎脈沉穩有力,看來胎兒很是健康,孕吐是乃正常之事,也不必太擔憂,若是不思飲食,我給你開些藥,往日多吃些清淡的。”
“是,大夫。”
“不行。”金熙反對:“大夫,她平時吃得夠清淡的了,要是再吃清淡下去,隻怕她會受不住。”
“這麽心疼你的夫人。”那大夫慈和地一笑:“那我先開些藥給你們,回去吃了看看,要是還吐呢,我再給你們開個藥方。”
“謝謝大夫。”木魚坐在椅子上,輕吐口氣。
“爺,你的衣服,都濕了。” 高公公捧了衣服進來:“爺不如先去換一件衣服。” 要是皇上生病,那可不是好事。
金熙看木魚的衣服,也不厚,而且下雨又刮風,的確是有點兒回寒的。
取了衣服進來,披在木魚的肩上。
她回頭,柔柔地一笑。
披多了一件衣服,真是暖和啊。
“好,這些藥拿著,回去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水。”
“謝謝大夫。”他接過,然後掏出銀兩給那大夫:“不用找了。”
“別,這些藥,不值幾文錢。”
“沒關係,以後我夫人,會常來你這裏把脈。”
那大夫卻是一臉的正色:“這位爺,這可要不得,多少銀的藥,多少錢的診金,就收多少,不能多收你的,不管你是誰,都一視同仁。”
“是啊,我們張大夫,最是剛阿不正的了,從來不會多收客人的錢,也經常會給沒錢的窮孩子們看病。”小孩兒打掃著櫃台,插上一句話。
金熙一笑:“那好。”
看得出來,他極是滿意這樣。
找了散銀子,金熙給高公公拿著,還是撐了傘護著木魚出去。
那大夫和小孩兒有些羨慕地看著,大夫笑了:“瞧這一對夫妻,多是恩愛啊。”
“可是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平民百姓呢?我認得那個女的,好像是木將軍的女兒。”
木將軍的女兒,最後做了什麽誰都知道。
難道現在她身邊,那個一臉貴氣的人,就是當今的皇上。
二人麵麵相覷著,然後虛汗滑了下來。
仔細地想一想,然後又笑了,其實也沒有什麽,皇上還不是人啊,他為醫多年,從來是俠骨丹心,從不做什麽虧心事。
金熙擁住木魚的肩:“木魚,以後你把脈,就到這家醫鋪裏來,朕看這個大夫,還不錯。”
“比你宮裏的好多了。”
金熙就歎息:“很多人花錢走後門啊,朕現在都在製止了。”
一想起這些事,木魚就忍不住想要笑。
多少的風風雨雨經過來,還是他陪在她的身邊的。
他還是不太放心,叫高公公去把幾包藥,送到不同的藥鋪裏去查查。
對她的事,他細心得緊。
把她送回木府,他一身衣服,可謂全濕透了。
卻還擔心著她,叫丫頭來侍候著她去換衣服,喝熱水。
高公公他們回來,他又問藥的事如何,叫高公公親自去煎藥,這會才去換衣服。
桌上放著薑湯,木魚卻不在。
他端起來,眉頭也不皺地就喝完了。
“現在喝這些,倒是不必誰來催著你了。”木魚端著糕點進來:“你吃些吧,我娘做的。一會進宮,也給晨晨帶一點。”
他拿起一片嚐,香甜至極。
“現在你又懷了孩子,朕哪能和以前一樣,什麽也不管地折騰著,恨不得朕不舒服,就要全天下的人,都給朕焦頭爛額著。”
“這是什麽心思?”她啞然失笑:“你就是被寵壞了。”
“木魚,朕雖然是太後護著長大的,她對朕的恩情,也如山重,可是朕,也得替母後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她笑笑,低頭看著指尖上淡淡的紅潤說:“沒什麽,隻是我覺得,我不適合在宮裏,我不想到最後,和你變成仇人。”
因為金熙,她曾經那麽用心地愛過。
不想真的到了二人覆水難收的地步,不想回憶起他,是一直糾結著放不下的恨,或者,都不願意再回憶起他。
趁著還有一點情愛,還有一點點的美好,她要離開他。
事實證明,這是對的。
出宮後,二人的關係,慢慢地改善得多了,不像在宮裏一樣,纏成一個死結。
“朕,也認認真真地,跟你道一個歉。木魚,在木府裏好好地養著身體,可好。”
她點點頭:“自然是好的。”
就算是沒有他,就算是他不會再出宮,她也會好好地養著身體。
他輕輕一笑:“這樣就好,木魚。等著那一天,朕厭倦了江山,朕就陪你過你想要的生活,隻有你一個人,隻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好。”
像是裹著糖果的誓言,她望著他。
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他一笑:“沒有關係,以後朕會努力做給我看的。你的性子,太直了,你真不適合在宮裏。而朕,也沒有好好地嗬護到你。”
真的離開了,才覺得,她有千斤重。
知道她去邊關,知道她去夜狼,他心如焚火,無一認能安眠。
那時候才知道,木魚是他的魔了,一輩子的魔,比他所想的,還要重要得多。
每一個日夜他都衝動地想要出宮,去把她找回來。
然而,又想到她可能不會想看到他,又心如死灰。
情愛的折磨,他看得清透了。
其實,心裏愛一個人,那是很充實的事,因為覺得這世上,並不是這麽孤單的。
“木魚,朕一會就回宮裏去,明兒個你想吃什麽,朕給你帶出來。”
“你也不要常來,免得過早的就曝露了我的身孕。”
“朕不來,朕心裏不安。”
她便也不再說話,這樣的金熙,她狠不下心來拒絕他。
第二天,果然金熙又來了,帶了好幾樣十分精致的糕點,淡清的香味,引誘著食欲之氣。
木魚連吃了三個,他暗示高公公記下來,隔二天再做這樣的送過來。
對她噓寒問暖,無一不細心。
喝下了藥,倒是有用,也不再吐得麵無人色了。
木魚拍拍肚子:“這寶貝兒,還真是聽話。”
“像朕啊。” 他笑盈盈地看著:“一定像朕,脾氣要像你才好。”
“那是,像你是多不好啊,我小時很乖的,對不對,老頭。老頭。”大聲一叫。
嚇得木勇衝差點摔在地上,擦擦唇角的口水:“嗬,差點就睡著了,都怪你下棋,下得這麽慢。”
“你不知道,你小時候什麽樣的嗎?”
木魚下了個棋:“不記得了。”
木勇衝說:“我也不記得了。”
一團黑線,爬上了木魚的額頭。
老頭果然是年輕啊,一心就在戰場上。
木夫人端了青梅進來:“木魚小時候,也不太乖。”
“朕小時候,很皮。”金熙笑著取了個青梅,放在木魚的嘴裏讓她吃。
木魚吃了幾個,就拿起一個,硬是塞給他。
看他酸得一張俊臉,皺得越是難看,就越是高興。
然後伸手,撫撫他的臉:“好,去喝點蜜吧。”酸死他。
女人懷孕的時候,就是太後娘娘的待遇,男人呢,就成了公公,所以得好好地荼毒一下公公。
懷孕是幸福著,也是辛苦著。
現在還好,肚子並不沉重,等著過幾個月就像是天天負著幾十斤的水球在走路了,彎腰,睡覺,一點也不好。
金熙回去晚了些,已是傍晚霞光萬丈之時,要不是說宮裏有事,他還想在木府用過晚飯才回來。
那裏,像是個溫暖而又快樂的地方,讓他一下朝,就想匆匆去,去了就不想這麽早回來。
她在那兒,那兒就溫暖啊,他覺得她像一根線,總是會牽引著他。
回到宮裏,宮門裏麵守著幾個公公,一見他就行禮:“皇上,太後娘娘病倒了,請皇上到永寧宮裏。”
他攏攏眉宇,也有些心急。
“高公公,去傳禦醫一塊兒過去。”
高公公讓人下去傳,跟了皇上就去永寧宮裏。
如今顯得有些冷清,小公公們趕緊將他迎了進去。
太後也是受了些風寒,如今在房裏休息著。
金熙進了去,輕聲地喚:“母後。”
太後抬起頭:“熙兒,你來了,母後可把你盼回來了,快坐下來。”
“母後現在還難受嗎?禦醫可曾來給母後看過?”
她淡和地一笑:“禦醫看過了。”這樣的金熙,似乎又回到了過去,還是會關心她,還是在乎她的。
“那便就好,母後好生地養著身體,別的事兒也不用多管。朕乾清宮裏,還有奏折。”
才坐一會,他就要走。
他就這麽迫不及待,他就這麽不想在永寧宮裏嗎?
“皇上。”
“母後,朕真的有事。”他的確是有事,一下朝就了宮去木魚那兒了,奏折,如今看得是要熬夜批才行了。
“熙兒,你是不理,還是很恨哀家。”她幽幽地問了一句。
金熙淡淡一笑:“母後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呢?”
“鬱蘭的事,母後覺得熙兒很不高興。也不親近母後了。”
“母後,有些事,的確是做得過了界線,可是母後,永遠是朕的母後,朕會孝順母後的,但是朕的一些事,朕還是不想母後插手,朕的人生,應該也要有些屬於自已的,母後,你說對嗎?”
對嗎?自已的人生。
她總是覺得這樣對他好,那樣對他好。
但凡他喜歡的,她都覺得不好,都得三思,看看有沒有什麽錯。總是覺得他還小。
可是忘了,熙兒已經日益地長大,早就可以獨當一麵,早也是有皇子的人了。
她歎口氣:“熙兒,別怪母後,母後以後不會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沒關係,母後,有些事朕可以接受,有些事不可以,端看朕在乎的是什麽。母後,你身體欠安,就早點休息吧。朕先回乾清宮裏了。”
“熙兒,鬱蘭也是哀家毀了她啊,如今也是病著,你便也去看看她吧。”
“朕又不是禦醫,看什麽看呢?母後你也別這麽說,如果她沒有這個心思,她哪會這麽聽母後的話,母後,就這樣了,朕要回去了。”
他半點關於她的事,都不想去聽。
以前她故意引誘他,他以為是無心之過,也許是不小心就露出春光的。
木魚說她別有心機,說她是故意的。
他還說了她一頓,其實有些事,女人比男人更敏感。
他在乎親情,他不想把鬱蘭想壞了,可是最慘的事,還是發生了,一直都是她自取的,怨不得別人。
回到乾清宮,才處理了些折子,高公公就進來說:“皇上,向昭儀求見。”
“宮裏的事,她做得挺好的,沒有什麽重要的話,叫她不必再到乾清宮裏來了。”而且背後,還有個太後給看著。
或許,該讓白純純慢慢接手了,畢竟她是皇後,就算不用親力親為這些事,也該是看看,以後管治後宮,也會長些經驗。
人,很多不懂,可是不學,就永遠也不懂。
她對晨晨倒是好得沒話說,曾經的反感,就是因為她的下藥,可那時,她還小得沒有什麽記憶呢。
“皇上,可是向昭儀,說有些事無法決斷處置,所以還是過來請示皇上。”公公出去了一會,還複回來,又向他啟奏。
金熙合上折子:“傳她進來。”
“是,皇上。”
向晚難得的,穿得粉嫩一些的,看起來整個人,都十分的嬌俏。
而且今晚上,還特地畫上和衣服相初的淡粉妝。
嬌柔地一施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不必多禮,朕挺多事的,有什麽事,你就說吧!”他半點也不多看她幾眼。
向晚有些失望,卻還是盡責地說:“皇上,太後娘娘今兒個早上,傳臣妾到永寧宮,讓臣妾給鬱蘭郡主寫個封冊,再呈上給皇上,要封鬱蘭郡主為美人。可臣妾,不知如何定奪。”
她是一個聰明的人,極其的玲瓏。
太後讓她做這些事,她應下,但是她知道皇上現在是超討厭鬱蘭,哪會真的去做,而是來請示皇上,免得做出個封冊,皇上一看龍顏大怒。
金熙冷聲地說:“以後此事,不必再說。”
“是皇上,可要是太後問起呢?”
“你是聽不懂朕的意思嗎?”
“皇上,臣妾懂了。”
“懂了就下去吧。”
“是,皇上。”
就算是委屈她,讓她做個美人,他也不想。
他這一輩子,可最恨就是別人算計著他了,木魚都不會這樣,她憑什麽就敢這樣算計他。
她釀的苦果,她一個人得吃。
回神過來,看到向昭儀還在,擰起眉頭:“向昭儀,還有事?”
“臣妾的確還有一事,想要啟稟皇上。”
“說。”
向昭儀也沒猶豫,因為皇上最不喜歡別人猶豫不決的了。
“皇上,你去邊關的時候,鬱蘭郡主,倒下去二次,二次都是大出血,禦醫診治,說鬱蘭郡主傷了身體,以後不能再懷孩子了。”
怪不得母後那麽說話,原來是這般。
到底知道錯有錯報了吧,他也無半分的憐惜,反正這條路,是她選擇走的。
“朕知曉了,這事別張揚出去了。”
“是皇上。”
皇上沒有留她的半點意思,向晚歎了口氣,還是步了出去。
皇上的心裏,隻容得下那個人啊。
她在的時候,她們和她爭,她不在,她們也爭不過她。
如今,在不在,又有什麽區別呢,皇上的心,壓根就不在宮裏,也不會低頭看盾,這麽多的宮妃,在等著他的垂憐。
他的專情,對她們,就是一殘忍,奈何他是皇上,有苦,也得心裏吞啊。
皇上的薄情,如今算也是看到了,還能期待些什麽呢?
苦澀地笑笑,身上穿著這淡色的衣裙,就像在嘲笑一樣,向晚將衣服攏得緊緊的,她以為進宮,就憑她的姿色,她的才華,她的聰明,清高一點才能吸引到皇上,才能得盡他的寵愛。
自古以來,哪個皇上不愛這樣的女子呢。
可是殺出一個木魚來,這個女人,與眾不同,這個女人,甚至是其貌不折,甚至還比皇上大很多歲,很多的缺點,可是偏偏皇上就愛上這麽一個女人。
還愛得,不是她所能想出來的深。
可悲啊,可歎啊。
進宮的時候,那麽的清傲,所有人都不喜歡她,可是她就是要這種獨立獨行,才能吸引到皇上。別人的嬌啊,媚啊,嗔怒的,也不過是一時之間。那不是愛,隻是寵而已,寵短暫得還不如煙花呢,她想要的很多。
如今,是那麽的雙手空空啊,看著自個的雙手,都有些想笑。
一個昭儀的頭銜,並不是她想要的啊。
可是進了宮,要想出去,卻又是多麽的難。
她不是木魚,怎可讓他對她有所不同呢?
這許,這就是命,所有的定數,都是命中注定。
走出去冷雨裏,是那麽的難受,真想,狠狠的大哭一場。
人生如棋,人生又還不如
棋,不能再重來一次。她不是她,注定得不到他的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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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金熙再傳她入宮,她是肯定不會再去的,如今晨晨也讓他帶了幾次出宮來見她。
晨晨悄悄地告訴她說:“媽媽,父皇最近可乖了,也沒有和那些漂亮的女人們走在一塊兒。”
呀喲,她的小眼線兒啊,咋就這麽可愛呢,金熙想要瞞住她什麽事,那壓根就不可能的,小眼線,什麽都會跟她說。
金熙就會摸著她的肚子,無比感歎地說:“但願這胎,是個女兒。這樣在你的身邊,以後你有什麽事,朕一出宮,小寶貝兒也會趴在朕的肩上,悄悄地告訴朕。”
她就笑,她也想給他生個女兒。他似乎盼了許久一樣。也親自把她侍候得很好,就連她娘,也對金熙有些改觀。
有時候急起來,就壓根沒把他當成皇上,會叫他去幹什麽,然後叫完了,又有一些一怔。
可是人家金熙,早就樂陶陶地去做了。
然後她娘就跟她說:“女兒啊,當娘的幾十年了,也看破了很多的事情,皇上對你,真的是挺有心思的。”
她知道有心思,望著他的背影就笑。
他一下朝,就急急地往木府裏跑。木府,倒是越來越像他的乾清宮了。但是這裏,卻沒有別的女人會過來。
越多越多的東西,會落在這兒,比如奏折,比如筆,比如書,比如紫色的碎花小枕,還有個小金盆。
像是他的地方了,一點一點地,慢慢又占據著她的生話。
懷了這個孩之後,她越來越喜歡依賴著他。
莫不是說他幾乎天天來,她每天睜開眼睛,就會開始期盼著他。
七月尾,正是流火的季節,天天熱得知了在不停地叫著。若是出門,若是走路,更是令人一身的燥熱難耐。
尤其是她,現在身懷六甲,更是一走就累,又熱。
肚子大了很多很多了,挺著個肚子在公公的帶領下,往永寧宮裏去。
幸好是早晨,所以還有些風吹去燥熱。
這會兒,金熙應該是在上朝了,也是因為他上朝,所以太後才會傳召她進宮的啊。
多久沒有踏進這裏了,宮裏的一切,還是這麽的熟悉,還是這麽的華美,精致。
公公小心地引著她走,怕是她會踏不穩一樣。
早上,也有很多請安的妃嬪,正從鳳儀宮,或是永寧宮裏出來
看到了她,睜大雙眼看著。
這個被皇上休出去的女人,如今又懷了孕,不管歲月如何的變化,她臉上,更多的從容,更多的大體,還帶著嬌美的紅暈,讓人覺得在她身上,能找到一種精神與力量。
二十多歲,其實,也是花一樣的年紀,隻是在深宮裏禁固得久了,有時候連自已也不敢相信自已。
進了永寧宮,遊廊曲折。
公公進去通傳,然後一會兒,令她進去。
木魚彎腰,從揭開的竹簾進去,太後娘娘端坐在首位, 如今天熱,殿裏薰了一種香,清清的味道,十分好聞。
看著太後,有一種歎息,不過是幾個月的時候,可是太後卻蒼老了不少,和慈的一張臉,憑地多了幾分的愁意。
“木魚拜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看著她一歎氣,還以為會有多恨這個比熙兒還要年長的女人,看著她挺著肚子進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卻是一歎氣。
是她奪走了熙兒,是她,亂了後宮。
“不必多禮。”她淡淡地說。
木魚也就一笑,站在原地,不說什麽話。
太後召她進宮,必是有她想要說的事,而她,無需多言。在宮裏很容易多說多錯,一個人恨你的時候,你做什麽都是錯,說什麽都是錯,你就是連沉默,也是一種錯。
“慶公公。” 她眉頭微微一皺。
慶公公馬上就明白了,然後讓人去抬了一張軟椅上來。
太後輕淡地說:“坐著吧。”懷了孩子,要站著說話,那是挺累的。
“謝謝太後娘娘。”她就不客氣地坐了。
的確是走了不少的路,需要好好地休息一會。
“哀家年輕的時候,倒是跟你不一樣。”她有些感歎:“如若你在哀家那會兒,你依然會是一個出類拔尖的人。”
“太後娘娘讚言了。”
太後倒是有些誇起她來了,這倒是奇怪。
“哀家,倒也是挺恨你的,是你,奪走了皇上,讓他不顧很多東西,非得要你入宮不可,是你亂了後宮,是你放了昊。”
是的,是她。
她現在還不曾有過一點點的後悔,抬頭:“太後娘娘,木魚做這些事,是沒有覺得自已有錯。”
“難到你覺得,你有資格,跟哀家叫陣嗎?”她臉色一變,有些不高興了。本來宣召她入宮一見,她覺得放下了許多的麵子。
她卻和別的宮妃不一樣,她明明聰明玲瓏,但是她依然是不懂得婉轉,不懂得順著台階而下。
能見她,就表示,過去的事,她可以放下了。
“木魚不是跟太後娘娘叫陣,而是木魚一直也堅持著,沒有做錯,每個女人,為什麽在深宮裏,就不可以有自已的性子,為什麽就不可以去愛一個人,去占有他全部的愛,而自已,卻又隻能悲哀的心裏隻有他。我承認,我是真的有些自私,可是,這就是我想要的。還有,放了昊,不管是過去,不管是不是現在,不管是我還是金熙,都會那麽做的。”
而且昊,能出來就已經萬幸了。
雖然有些怨恨,還到底還是能想得明白。
怨恨不能為他改變什麽,朝代已經是這樣,他無法再翻轉。
追根到場底,冤冤相報,又是誰的錯呢?
金熙與金昊相聊,也勸著他能放下,並且說九月,就讓他到東部地區去,希望金昊能實現他的價值,治理得更好。
太後心中輕歎,她到底是說了大實話,宮妃們,誰也不敢說的,她卻是敢說出來。
雖然是她囚了昊二十年,他的怨恨,不可謂沒有的,所以一直拒絕到永寧宮裏來請安。她也覺得很是有些對昊不住,初時隻覺得很恨木魚,都是她,一手把這些局給攪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