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紅發杜鴉
紅袍蛇人和歸行一樣震驚,二人雖被氣浪衝到了半空,但畢竟已經是通力境的高手,對於肉身的掌控通力境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二人在空中各顯神通,歸行身形魁梧,加上白熊人特有的體型,初看上去有些肥壯,可此時卻異常靈活。
隻見他在空中如陀螺般滴溜溜一轉,再次落地後,歸行的雙掌前伸,張嘴吐出一道如箭般的白氣。他的腹中龍吟咆哮,顯然是用了大龍像功將少女的元力全部化開。
紅袍蛇人卻恰恰相反,他在空中舉槍連刺,像是和一個看不見的目標在搏鬥,連番刺擊之後,這才猛然落地,和他之前輕如落葉的狀態不同。
紅袍蛇人剛一落地,頓時雙腳深深嵌入地麵,砸得雪塊飛濺,他整張臉死灰一片,臉上雲淡風輕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
紅發少女瀟灑的將紅纓槍扛在肩膀上,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時才慢慢轉過身來。
如果林雪青易筋洗髓後的氣質是清澈純淨,這紅發少女氣質則是炙熱如火。她眉毛細長,鼻梁高挺,碧綠的眼瞳如幽穀深潭,讓人看不出深淺。
少女五官很精致,第一眼看去絕對是個標準美女,但再仔細看,就發現這美麗中居然有幾分男人才有的俊朗。加上身姿高挑,又是一身武者裝扮,腰間掛著一個古色古香的酒葫蘆。整體看上去英姿颯爽,以至於少女那雙漂亮的狐狸眼嫵媚盡失,反而多了些帥氣。
歸行自小就在霧禪寺出家,平日不是修佛就是淬煉武技,踏入通力境之後才開始在世間行走,除了一些大門大派的弟子,他甚少接觸,自然也認不出少女的來曆。
但既然能在這個年紀進入虛空境的,多半家世不凡,或者是一些非常有底蘊的大派,應該不是什麽無名之輩。
能進入虛空境的門檻,離登頂的極空境大宗師隻有半步之遙,所以虛空境也被世人戲稱為半步宗師。
雖然隻有一半,但對於元力的感應和使用,武技的變幻莫測也是讓人難以想象的。極空境的大宗師又被人稱為肉身成神,其實進入虛空境差不多也算半神級別。
如果這少女是通力境進階而來,光是此境巔峰以元氣煉化的武器就夠讓人喝上一壺的。無論是魔武者還是神武者,在煉體境定山境時,隻要未跨過無想關,雖然有差距,也隻是一到十的差距罷了。
這就是蘇祤隻是煉體境初期,能憑借大虛空斬越級殺死科勒的原因,雖然有係統和純元力的加成,但雙方境界差距並非無法跨越,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可隻要過了無想關,後續的三個境界,通力萬法境,虛空境,極空境。每踏過一層,再朝下俯瞰的時候,實力差距就再難逾越。
如果硬要用數字來衡量的話,那幾乎是一到一千甚至一萬的差距。當然,隨著實力增加,初期中期後期,這每一步的跨越,也比以前難上百倍千倍。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終究是難度很大的一件事,所以金字塔頂層永遠隻站著少數人。
歸行麵色凝重,他心裏清楚,如果紅發少女想殺他和紅袍蛇人,那簡直和碾死一直螞蟻一樣簡單。
生死就在對方的喜怒之間,完全不由自己掌握,那種鬱悶的感覺實在讓人難受。
他心中不斷念誦經文,慢慢將這種翻騰的情緒緩緩壓下,歸行整了整衣袍,正準備施禮詢問。
卻見另一邊的紅袍蛇人將雙腳自雪地裏拔出來,也不管自己的狼狽模樣,隻是看著少女問道:“您是..杜鴉前輩?”
紅袍蛇人比歸行還不堪,隻是一個簡單的問句,聲音居然有些顫抖。
“你認識我。”少女揚了揚秀眉道:“不對,你小子一身紅衣,難道是赤尾堂的長槍組。”
“是的,前輩,.……。”
“我讓你繼續說話了嗎。”少女轉過臉看著歸行:“咦,霧禪寺的,看行頭還是個典座,今天刮得什麽風。”
歸行雖然很少外出遊曆,沒有刻意關注過世間的高手,但人的名樹的影,杜鴉這個名字實在太過閃亮。
即便對岸聯邦大陸的神武者也是如雷貫耳,狐族大族長的三公主,一身寒霜槍法詭異莫測,甚至有人傳聞她的師傅就是來自於法則內的真神。
由於二十歲不到就踏入了虛空境,又都是女性,和古劍門的令煙羅被世人戲稱虛空仙子。
但令煙羅比起虛空後期的杜鴉還要強一些,她已然踏入虛空境巔峰期,現在還在古劍門的紫宸峰閉關修煉。不過巔峰和後期在同等境界來說,隻是一層薄紗而已,也許一朝感悟就能衝破。
杜鴉當年剛成名時,一人一槍就能滅掉十來個同等級神武者,完全就是不講道理的碾壓而過。修煉境界幾乎是一兩年跳一級,即使是真正的天才和這兩位少女相比,也都會黯然失色。
看到杜鴉美豔卻帶著一絲英武的麵容,歸行不禁暗自歎息,這少女還未踏入極空宗師行列,就能完全消掉狐族的特征,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單這點推論,如果杜鴉和首座處於同一個境界,首座無論在天賦和實力上,絕對不是少女的對手。
“關於這個樹洞,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麽。”
經過杜鴉一提醒,歸行這才注意到四周,他眼神一掃,發現這個地方雖處於密林之中。可他和紅袍蛇人所站的位置還算空曠,天然形成一個小院落。
再看杜鴉背後的殘磚爛瓦,看樣子原先應該有顆大樹,而樹下正暗藏著一個石室。
紅袍蛇人僵硬的表情也被歸行看在眼裏,再看周邊樹皮上斑斑駁駁的痕跡,完全是人力所為。看來科勒等黑山軍昨晚就在此地休息,也是當初發生戰鬥的地方。
杜鴉在打聽這個地方,難道狐族也參與其中不成。
歸行一想到首座凝重的表情,他頓時覺得內心一沉,如果連虛空境的高手也和木頭傀儡是一條船的話,那憑借他現在能力,根本是有去無回。
“前輩,再下不知。”
兩人異口同聲道,但歸行因內心思緒波動,麵色凝重。紅袍蛇人卻一臉平靜,反而顯得很鎮定。
杜鴉碧綠的眸子在二人身上轉了轉,歎息道:“這樹洞是我叔叔當年修葺的,一到夏天,樹林都是一望無際的綠色,風景很美。山腳下還有一條小河,河裏的魚如果碳烤最是鮮美,在配上冰鎮果酒,真是神仙來了也不換。,”
“可惜,現在都沒有了。”杜鴉說著舉槍一指兩人:“你們都在撒謊。”
一股強大魔元力衝擊而過,刺骨寒氣突然撲來,地上的積雪無風自動全都飛了起來,本來柔軟的雪花似乎化成一個個尖刺,密密麻麻朝兩人撲來。
偏偏兩人腳下像生了根一樣,絲毫無法動彈,就連歸行的絕學大龍像功都難以調動。整個身體如同被扔進了一個冰窟窿裏,連血液都凝固在了一起。
歸行腦子一片空白,這股冰寒讓他連思考能力都喪失了。就在他萬念俱灰,一心等死的時候,飛雪打在他身體上,卻絲毫反應都沒有,軟綿綿和普通大雪毫無差別。
他的身體慢慢恢複行動力,歸行正驚疑不定的時候,轉頭卻看到紅袍蛇人四肢已經被打出了四個血洞,口吐鮮血倒在地上,那杆雪亮的長槍也片片崩碎,成了一堆破爛。
雖然沒有死,卻模樣淒慘,哪有之前淵渟嶽峙的氣勢。
一個通力境的高手,在虛空境強者麵前如同土雞瓦狗,連一回合的招架力都沒有。即便是自己的敵人遭殃,也讓歸行看得心生寒意。
杜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紅袍蛇人身邊,以歸行的眼力,居然看不清她是怎麽移動的。
隻見紅發少女用紅纓槍一挑,就將紅袍蛇人挑在槍身上,像是挑著一個剛打的獵物。杜鴉一手撫著長槍,另一隻手摘下酒葫蘆,咬開瓶塞猛灌了一口,十分不文雅的打了一個酒嗝。
這才悠悠道:“你們之前的對話我聽得一清二楚,我叔叔的樹洞多半就是科勒所為。至於木頭傀儡的事,我會從這蛇人手上探查下,有消息了再來找你。”
“你這是……。”
歸行張口結舌,連敬語都忘了用,木頭傀儡的事情甚是隱秘,首座指派自己查探時也囑咐自己一定要守秘,這杜鴉怎麽會。
杜鴉皮笑肉不笑道:“你以為這件事隻有你們霧禪寺注意到嗎?笑話,真當部族族長都是傻子。”
“多謝前輩。”歸行歎息一聲。
“別前輩前輩的,要不是有人拜托我,我才懶得管你們這些閑事。”
杜鴉轉過身,正準備走,突然又停住身形道:“對了,你叫歸行是不是。”
歸行點頭,心想自己的名字怎麽會傳入虛空境前輩的耳朵。
“青龍讓我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杜鴉的聲音很輕,卻如同千斤巨石打在歸行的內心,他腦海裏一下閃過高大的身影。當年霧禪寺的驕傲,他當年也隻是跟著霍青龍身後的一個跟班而已,
無論他怎麽努力,始終都無法趕超這個人,他恨,他嫉妒,卻始終無可奈何。
回憶像是倒放的錄像了,心酸難受痛苦後悔,一大堆情緒翻江倒海而來,讓他的眼睛都失去了焦距。
等歸行再次抬頭時候,紅發少女的身影卻早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