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銀髮男子【爆更9】
「你倒裝得跟真的一樣。」景澈沒什麼好氣恨恨道。
以為他是真的沒有靈力,此刻卻見到他卻沒有半點異樣,全身靈力正是充沛,就知道自己被他誆了。
景澈微惱地瞪他一眼,抿嘴利落撕下衣袍一角,隨意往肩上包紮一番。
百里風間攤攤手走過來:「靈力也是剛回來的。」
唇角浮起譏諷的笑,正想說都到了這個時候何必還裝,突然想起自己此刻靈力全無——難道他們的靈力,是此起彼伏出現的?
好像悟到了什麼,突然轉頭看向百里風間:「你剛才是真的沒有靈力了?」
百里風間誠懇點了點頭。
「那其實,你也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對不對?」
百里風間扯唇,再一次優雅地點了點頭。
原來方才只是他的緩兵之計,難怪他一開始勸她束手就擒,也不願意跟她一起逃,還喊了獄卒來捉拿她,這會靈力回來之後又自己出來了。這還真是符合他自負的性子,絕不做沒有底氣的事情。
景澈微有氣結,只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丑,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從前是,如今都已經換了一個身份,還是這樣。
她不想說話,一聲不吭地徑直往大牢口走去。
而百里風間在她身後,若有所思道:「我沒有記錯的話,在迦凰山上開始你就一直在受傷,你還能撐到現在,不會感覺到痛么?」
「痛?」景澈大概像是冷嘲,而說到一半眸色一緊,還來不及吐出下文,就覺得天旋地轉,人不受控制地癱軟在地。
喉中血氣翻湧,感覺不到腥味,只有滾燙而黏稠。眼前漆黑一片,意識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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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身上有了些力氣,運氣一周天,靈力仍是無存。景澈沒有立刻睜開眼,多年養成的警惕讓她先仔細傾聽四周的聲音。
周圍安靜,而下面似乎傳來隱約的觥籌交錯聲,一陣陣遙遠的吆喝聲和喧鬧聲傳入耳中。
應該是個客棧,根據眼皮感受到的光線來判斷,是在白天。
這才放心睜開眼,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圈淺青胡茬,漆黑的眼眸含著點冷笑,正看著居高臨下得注視她。
她立刻彈起身,一記手刀劈去,百里風間輕巧格開,反手將她的手腕擰到身後束縛著,欺身湊近:「沒有靈力你還敢跟我動手,我該說你太蠢,還是太有勇氣?」
景澈嘴唇一抿,笑容官場譏諷,臉湊到百里風間耳側,話語含著熱氣妖嬈地送過去:「你現在敢動我,到了晚上你就是廢人一個,寸步難行,要不繼續去大牢里待著?。」
百里風間半眯眼,手中箍著她的力道卻不減半分:「你說的是,不然我也不會救你。」
「想合作對么?」他們靠得極近,像是眷侶之間說著纏綿軟語,可話中都含著警惕和敵意。
「我的靈力是晝起夜伏,你的恰好相反,我們只有合作,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好。」景澈只拋出一個字,想將手從他滾燙的掌心中抽出來。
百里風間徐徐放了手,景澈立刻旋身下床。而他突然又一用力把人拉到懷裡,扯唇一笑,低聲道:「合作愉快。」
然後才放開了她。
景澈隨手拉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門咿呀開合,一抹紅色就消失在了門口。
她有點逃一般的倉促,只是百里風間這時並沒有深究她行為里的含義。一個人的房裡熏香繚繞,他閉上眸,神情終於露出了一些疲憊。
而樓下,正鬧咧咧地上演著一出大戲。
客棧大門咿呀被推開,一群人裹著風雪踏進門來。房中熱氣頓時被打散,冷風無孔不入鑽入人衣襟,坐著喝酒的人都縮了縮脖子,聞聲回頭。
視線里見到檐下燈籠晃了晃,隨即門被闔上。
渾身**的女子被扔到了地上,胸前還插著一把匕首,渾身的血都已經凍成了一塊一塊。眾人驚嘆著湊近仔細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個女子,沒有五官,只有人的模樣。
為首大漢吆喝一聲:「今兒在城外抓到一妖物,還未修鍊成形,只是普通刀刃也殺不死這妖物,大家想想有什麼法子沒有。」
樓下眾人七嘴八舌地在想辦法,而景澈有些悲憫地看著地上那隻妖物,心生同病相憐之感。其實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在別人口中,是這般妖魔鬼怪化的存在,也是這般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本事,足夠決斷的心,那麼遲早有一天,她也會落到這般田地。指節徐徐捏緊,景澈不欲在看,轉身走過二樓連廊。
正在這時,一個男子不緊不慢開口:「妖物也是一條生命,何必趕盡殺絕。」
這聲音不怒自威,天生含著一股震懾的霸氣。頓時四周的喧囂聲都靜了下來,只有風擠進窗縫呼嘯著,裹著些細雪中氣不足地落在窗欞處。外頭一聲聲清脆的「糖葫蘆」遙遙匝到耳底。
景澈亦停下腳步看過去,說話的那男子一頭銀髮,側臉輪廓刀削般分明,膚色白到幾近透明,修長指節捏著青銅酒樽,停在唇側頓了頓,仰頭送入喉中。
「你誰啊你!一副妖里妖氣的模樣!」
「一看也不是好東西吧!」
「是一夥的吧!」
在眾人憤怒的神情中,銀髮男子淡然將酒樽往桌上一放,施施然起身。掃了一眼地上的奄奄一息的魔物,不動聲色地往大門口走去。
這裡大多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俠客,見到自己如此被忽視,怒喝道:「站住!」
一大漢拍手狠狠砸桌,筒中木筷在真氣促使下嘩啦一聲劃破空氣齊齊朝銀髮男子後背射去。眼見十幾支筷子就要到了背心,銀髮男子突然騰身,足尖點著欄杆后掠,袖間一股凌厲風劃出。
筷子攔腰劈斷,狼狽落一地。
漢子這一招萬箭齊發在江湖中也算是赫赫有名了,沒想到被這個男子輕輕巧巧破解了……這究竟是什麼人?頓時各人都面面相覷,愣是沒有人再敢上前攔他。
銀髮男子自若地推門而出,不出片刻馬蹄聲漸遠。
二樓一句輕聲而堅定的「追」,只見又一道玄影奪道跟了上去。緊接著一個紅衣女子款款下樓,慢條斯理地從馬廄中牽了一匹馬,對著店家嫣然笑道:「借用一下。」
店家都來不及拒絕,一襲紅衣也在風雪中小成一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