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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期限已至

  肩上的灼痛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爪狀封印服帖下去。而靴下岩石的觸感卻開始變得奇怪,像是踩在黏稠的血地上一般。 

  百里風間被魂魄附上的龍淵白劍吸去了他全部注意力,他也未多加留心腳下的情況。沒有了劍的憑依,可口氣依是端著幾分天生的霸氣,問道:「他是誰?」 

  「他就在這裡啊……」低低的女聲聽起來像是嘆息。龍淵白劍又浮高了幾寸,靜靜俯視著岩洞里兩人的一舉一動。 

  禹問薇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站到了百里風間的坤位處。聽這聲音的話中之言。此處應是還有第三者,卻不知藏身何處。 

  這附在劍上的女人魂魄妖氣濃重,雖未顯敵意,卻難保一言不合,她就會攜龍淵白劍以氣吞長虹之勢攻擊上來。 

  百里風間凝視神劍半晌,目光定在了劍稍上,突然篤定道:「你是蘇月。」 

  他並非胡亂猜測。能與姑湛有關,又魂歸迦凰山的,他瞬間就想到了蘇月。況且龍淵白劍是上古聖物,絕不會讓邪物附到劍上,除非這個魂魄本身就與龍淵白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比如——曾經的主人。 

  那劍微弱地抖動了一下,也不否認:「是。」 

  「見過前輩。」百里風間淡然自若地揖了一禮。 

  「早就不是劍聖門的人了,算不得前輩……」聽見蘇月低低地笑了。見到禹問薇依然繃緊了神經,那溫柔的聲音又響起道:「別緊張……反正你們待在這裡也出不去……」 

  哪怕如今事實確實是他們如今密閉在這奇怪岩洞里,他也一直堅信沒有什麼地方進得去出不來,可蘇月此言一出,他心中卻湧出幾分真切的忐忑。 

  「前輩為何如此說?」 

  「你看……」 

  兩人下意識環顧四周。岩壁不知何時已經起了異變,看上去柔軟無比,褶皺分明,顏色紅得發黑,彷彿隨時都會滲出血來。 

  「啪嗒」,「啪嗒」兩聲,幾滴粘稠的血竟然真的從漆黑的上方滴了下來。 

  禹問薇手中的令劍應聲落地,人隨即癱倒在了地上,一道金光閃入她的身體。 

  遙遠南方的岐冶皇陵外,幽深盜室光斑流轉,鸓鳥石雕裂開幾道微不可見的縫隙。 

  *** 

  迦凰山凈毓鋒上,入了後半夜依舊是燈火通明,偏殿弟子進進出出。 

  也修守在殿門口,握緊的拳頭就沒有鬆開過。 

  陸慎雨已經十萬火急地給百里風間送去了好幾隻音鷺,但都是杳無音訊。這廂苦苦煎熬的景澈已然是痛得死去活來,蠱毒滲大到肌膚,如同幾萬隻螞蟻在皮膚下噬咬著,連身下錦墊都被生生扯碎,落得滿地棉絮,讓人看了更是心疼。 

  最後不得已,陸慎雨提議先將景澈用銀針封住,可拖四日等劍聖回來。若是等不到……便是純凈的處子之身,也只能…… 

  事到如今,不管怎樣也只能如此,碰碰那四日的運氣。 

  也修見到那送進房中的銀針,心頭不禁顫了一顫。每根足有半個指頭那麼粗,一個手掌那麼長,要扎進景澈每寸骨節中去,才能暫時封住她身上的蠱毒。 

  聽到裡邊隱隱約約的呼痛聲,他終是忍不住,眉頭一皺,抬腳就闖進了房中。 

  她剛扎了兩針,雖手法極好,滴血不見,但是這其中要受的苦痛不言而喻。 

  景澈滿臉的淚水縱橫,陸慎雨怕她疼得太厲害,只得先封了百會穴,讓她先睡過去。 

  也修蹲下身,雙手合著她的手,除此之外已經不曉得要如何給予她力量。緩了緩口氣,並不擅長哄人,夾了几絲彆扭地柔柔道:「阿澈,你忍著,一下就好了。」 

  臉色蒼白的少女緊緊闔著眼,可神情萬分痛苦。 

  也修眸中一片無力,突然散出了無盡恨意:「阿澈,我一定幫你把下蠱之人找出來,親手了結了他。」 

  說罷便起身就出去,清冷的背影被厚重的怒氣包裹著。 

  陸慎雨未多加阻攔,專註地繼續挑起下一根銀針,手中一絲微不可見的顫抖很快穩定下來。 

  為何一定要這丫頭受盡折磨啊……若尋出下蠱之人,無論是誰,她也定不會輕饒。 

  也修一到主峰,便直闖墨塔最高處。 

  宮霖此時正在大殿中代替禹問薇處理公文,見到莫名闖入殿中之人,只看了一眼又裝作視而不見垂下眸去。 

  他削瘦而凌厲的臉龐泛著冰冷寒意,手背青筋暴起顯示著他壓抑的憤怒:「景澈中了毒。」 

  「師叔來尋我做什麼?陸師祖不是已經在救了嗎?」 

  「你消息倒是快,連景澈送去了陸師祖處都曉得了。」 

  抬起頭,分明端著一臉正色,卻又心虛地收回目光:「自然,主峰之事事無巨細,我都會一一過問,弟子房那邊有何異樣我也會知曉。」 

  「既然你事事知曉,那你可曉得,誰是這背後陰險之人?」 

  宮霖沒想到這個從來惜字如金的人這回會咬著不放地同她辯,她被堵得一怔,道:「我若曉得,早就將下蠱之人繩之以法了。」 

  「我只說是下毒,你怎知就是蠱毒?」也修咄咄逼人。 

  手中執著的毛筆微抖,她心虛地不看他,佯裝理所當然的懶懶一曬:「自然是凈毓鋒那邊傳來的消息我才聽說的。」 

  「是么?」劍眉凜冽一挑,「既然你如此有心,那就麻煩你召集主峰弟子進行調查,務必要尋到真兇。」 

  宮霖蹙著眉,不耐煩回道:「晨練時間已過,各弟子都在做自己的事,若為了景澈便動用撞鐘召集眾人,太過小題大做了吧。」 

  「小題大做?」劍稍一閃而過逼人殺氣,卻因著無憑無據終是不好發作,只得冷著音調道:「餵養蠱的條件極其苛刻,下蠱之人必定還來不及抹掉痕迹,此時不調查,再推后,是想幫著黑手藏匿,還是……你自己便是兇手?」 

  「信口胡言!」 

  「既然你如此清白,那便查吧。」 

  宮霖幾乎要捏碎了手中的筆桿,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召集主峰全部弟子即刻到練劍台。」 

  聽到撞鐘聲,眾弟子都匆匆忙忙趕到練劍台,只見往日清冷而寡淡的也修此刻一身戾氣,心中紛紛猜測所謂何事。而宮霖臉色更是寒得難看,冷冷宣布要搜查弟子房。 

  「我親自去搜比較好。」也修毫不客氣地駁了她的話,冷睨她一眼,徑直往弟子房走去。 

  搜了一圈,尤其是宮霖房中,也修連樑上都未放過,卻是毫無進展,搜到唯一奇怪的,便是幾個丟在角落的葯殼子,看起來廢棄已久,呈融化之趨勢。 

  鬆了一口氣的宮霖一聲冷笑,轉頭揚聲對著外頭惦著眼看熱鬧的眾弟子嬌笑道:「也修師叔為了替景澈出頭,如此興師動眾,不顧後果,還真是感人肺腑呢。」 

  也修抓不到線索,葯殼將重重摔到地上,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 

  一過便是第四日。劍聖百里風間與掌門禹問薇仍是杳無音訊。 

  景澈在銀針的催眠下同死人一般躺著,了無生機。往日里的音容笑貌與生動鮮活,白皙笑顏與如瀑青絲,此時回想起來都如此彌足可貴。 

  也修四日也未曾合過眼,一直握著阿澈的手坐在床邊睜著已經紅透了的眼珠,一動不動地守著她。 

  心疼得已經麻木,只剩下無能為力的苦楚還在分分秒秒的折磨著這個立誓這輩子都不會放棄她的男人。 

  當陸慎雨走進房間時,這兒靜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陸慎雨默默點了一支香,顫動的煙灰泄露了她的不忍,卻還是裝作鎮定問道:「準備好了嗎?」 

  也修英俊的臉上已經長了些不修邊幅的胡茬,他恍恍惚惚的像是突然緩過神來:「四日已經過了嗎……」 

  他閉了閉眸,腦海中不知為何想起初見景澈的船上,她一副不屈不撓招惹他,一定要他說話的無禮模樣。真是鬧起來便一定要天翻地覆的小丫頭啊…… 

  真的是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拿捏輕重,愛鬧愛撒嬌,一身公主病,甚至時常鑽牛角尖。但這樣驕縱無力的她卻擁有一顆難能可貴的純凈初心,亂世不侵,永遠只堅持做她自己。讓也修從一開始,就忍不住想去靠近。 

  他還是極緩極緩地點了點頭。 

  輕嘆一聲,陸慎雨本想交待幾句什麼,卻都哽在了喉間——罷了,其實一開始便有預感會有這一刻吧……未必對他們不好。 

  掩了門出去,擯退了左右弟子,陸慎雨一人坐在院中候著。畢竟此事,涉及景澈一生清白,終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去了銀針,景澈已經慢慢蘇醒了過來,體內的蠱毒也開始蠢蠢欲動,蒼白的臉色泛起異樣潮紅來。半支半躺,身體軟軟無力,青絲鋪了一床頭。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愈發可人,而那雙微翹的桃花眸卻是百轉千回的朦朧看著他,眼角硃砂痣楚楚動人,無辜的眼神里含著**和疼痛的水汽:「我疼。」 

  「阿澈,」他情不自禁地喚了一聲,微微俯身,「哪裡疼?」 

  手臂順勢軟軟地纏上他的脖頸,錦被從她身上滑落。 

  只穿了一件貼身單衣,胸前美好的曲線若隱若現。她冰涼的身體觸到了真實的溫度,眸中被**覆蓋顯得更加不清明。她迫不及待想得到更多溫暖,她來不及出聲便急急將他彆扭的姿勢勾的離她進了些,溫軟而甜蜜的氣息噴薄在他耳邊:「哪裡都疼……」 

  也修的呼吸不由自主重了些,知道這一刻終是要來了。卻故作鎮定有條不紊地解開自己衣袍,才伸手去碰她的單衣。 

  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他的緊張,像極了一個青澀的少年,手忙腳亂。 

  那麼,此生就讓我對你負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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