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不學，不知義
尚文閣距離最近，兩人第一家便去的這處，還未進去，隔著高高的院牆，便傳來一陣陣讀書聲。
“幼不學，老何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江子箐津津有味的聽著三字經，這童聲童語，同聲同氣，聽起來倒是不錯。
尚書閣不大，正門口一個木門，門關著，江子箐上前敲了幾下，門便開了。
“你是？”
打開門的人是個老婦人，慈眉善目柔聲細語，看這穿著打扮，應該是尚書閣夫子的妻室。
江子箐收回那不著痕跡的打量，她笑著說明了來意。
“七歲了，還未上過學？”
她打量了一下那安安靜靜站著沒動的小孩，不由皺了皺眉頭。
“夫子不一定還會收人，今年的名額已經滿了，你們先進來坐會兒，我先過去同他說一聲。”
“好，謝謝。”
江子箐牽著小孩走了進去，裏頭院裏的環境還不錯，有假山有小池，就是少了些花花草草。
裏頭有兩個屋子，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左邊的是個小閣樓，讀書聲便是從那裏傳來的。
首層閣樓窗戶大開，江子箐暼過去，便看到了一群小蘿卜頭搖頭晃腦的念著三字經。
學習氛圍倒是挺濃厚，可這三字經，都念了好幾遍了，怎麽不換首別的詩詞。
難道…夫子還打算一整節課就讓他們這麽朗誦著？
江子箐低頭問了一下小孩。
“蘇蘇喜歡這裏嗎？”
“不喜歡。”
他扁著嘴，一打開話題，便開始指控別人。
“子蘇不喜歡那個人看子蘇的眼神，我不想呆在這裏，我們可以走嗎？”
江子箐倒是沒想到小孩反應會這麽激烈，她蹲了下去，安撫著他，“好，蘇蘇不喜歡，那便不在這裏讀書。”
“不過，人家已經去喊夫子了，我們隻能再等等，擅自離開是件不禮貌的行為，蘇蘇可要牢記。”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他總是會出現一種不好的預感。
江子蘇眸光微閃，他按下心底的煩躁，點了點頭。
“子蘇知道了！”
兩人等了一會兒，那老婦人便和一個老頭一起走了過來。
老頭眉毛很厚，鷹鉤鼻，一雙眼睛帶著笑意，看著挺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可江子箐瞅見他那個樣子，卻覺得心裏頭怪怪的，談不上舒服。
搞不清楚這個奇怪的現象。
她按下這個念頭，勾著笑站起來迎接他們，“夫子好。”
“怎麽是你帶他來私塾求學，你家中的大人呢？”他坐下來喝了一口喝茶。
婦人也沒停下來，她也給江子箐兩人衝了兩杯茶。
這茶湯色清澈，味道香濃。
這麽一個破落的私塾，竟然買得起這樣的好茶？
江子箐前世因為刑警的身份，經常會接觸到一些案子，為了破開案，她還會根據案件的不同去學習新的知識。
比如那次的茶莊殺人案，凶手利用茶葉衝泡製造出劇毒。
這劇毒屍檢也很難查出來，他很成功的將殺人偽裝成了自殺。
若不是她特地去學習了茶葉的知識，那次可能還真會被凶手逃過一劫。
“家中大人都去世了。”江子箐笑著收回思緒，她端起茶杯細細品嚐了一口。
這…竟然是高山雲霧茶。
雲霧茶在現代要幾百塊一斤，在古代，也是屬於皇宮貢品，這麽名貴的茶，竟然出現在這裏。
她驚訝的放下茶杯，忍不住打量著坐在對麵的兩人。
不管她怎麽瞧，都覺得這兩人穿著普通，不似有錢人家。
這茶就算是學生家長送的禮，正常人會這麽大方的拿出來招待來客？
江子蘇看著茶杯，也發現了不對勁，他沒喝。
本想也阻止江子箐，可她速度實在太快，眨眼功夫就把茶給喝完了。
“小小年紀，便要養家糊口，著實不易，你們家中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江子箐覺得這人很奇怪，怎麽一直問著她家中的事。
他身為一個夫子，有人過來求學，難道不是應該問問求學之子的情況，並且安排一些考核才對嗎？
江子蘇皺了皺眉，他很討厭這裏，這句話不是作假的。
一進來這裏，他就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作惡的味道。
那味道，便是從後院傳來的。
江子蘇不想多管閑事，也沒那個閑心去管，而且…
他也不想讓姐姐看到那些惡心的東西，姐姐是幹淨的，不該汙了她這雙眼。
小孩突然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跳下椅子，走到江子箐的身前，可憐兮兮的扯住她的衣袖。
“姐姐…子蘇好餓，咱們不要呆在這裏了好不好？”
平時小孩都是乖巧聽話，從不會這樣無禮的打斷別人聊天。
今日的他，似乎格外反常。
江子箐察覺到小孩的躁動，按住了他的手，抬眸對上老頭，輕笑一聲。
“如若夫子覺得我這弟弟入不了尚文閣，那我也不會勉強，我們這就告辭了。”
“誒？這就要走了？”
老頭顯然是傻了眼，他和夫人兩人對視了一眼，疑惑一閃而過。
“姑娘等等。”
江子箐抬眸看著這擋在自己麵前的老婦人，不由皺了皺眉頭。
問東問西，不進正題也就罷了，現在還不讓他們走？
她還未說些什麽，眼前忽然一片發黑，腦子也變得混混沌沌。
江子箐雙腳有些發軟，她眼睜睜的看著老婦人走了過來，雙手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
似乎是發現了她的脫力。
老婦人勾著笑，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姐姐？”
江子蘇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若不是那隻手還牢牢的抓住他，他估計會當場暴起。
江子箐甩了甩頭，她想掙開老婦人的手，卻發現雙手也無力發軟。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一道奇怪的聲音，那聲音隔著挺遠，聽不太清。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在心上，江子箐咬了咬牙，勉強恢複了一些神智。
她緊緊的抓住小孩的手，那力道讓江子蘇忍不住擔憂的看向她。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瘙癢。
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姐姐是發現了什麽不成？
江子蘇抿住唇，最後還是按下了心中的浮躁，配合起江子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