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
「顧大叔,你回酒店了啊」司綿一邊接電話,一邊用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髮。
「恩」她的聲音依舊那麼充滿朝氣。
司綿抱怨,「顧大叔,我跟你說,我們這下雨了,好大,剛才我還淋著回來」
「下雨你還到處亂跑,活該」嘴上是這麼說,但是心裡卻想會不會生病啊,忍不住又問,「洗澡了嗎?等下吃點葯預防一下吧」
說完,他還有些不習慣這麼關心一個人。
司綿趕緊解釋,「我沒亂跑,今天加班,所以下班遲了才淋了雨,不過剛洗了熱水澡,現在舒服了」
「恩,吃飯了嗎?」
「還沒,我買了盒飯,等下就去吃」
「又買十塊錢一盒的那種?」顧墨皺眉,「下次不準買這種了,叫外賣」
他又不是養不起她,竟然淪落到吃那種路邊攤盒飯了。
「外賣很貴」天天外賣,一個月下來,也要好幾千塊。
萬一以後他叫她還錢怎麼辦,她就算把自己賣了也拿不出錢來,還是少用點,以後分期付款還可以還清。
顧墨不爽的說,「出錢的人都沒說話,你白吃白喝的人還有意見」
「那先說好,用多了,我可還不起的」
「要你還了嗎?我稀罕你還我啊」敢情這丫頭,還打算跟他劃清界限啊,顧墨越聽越不高興。
司綿頓時樂了,顧大叔別的不說,說話那是一言九鼎。
「嘿嘿,那等下我就叫外賣,不,馬上就叫」司綿耳朵夾起住機話筒,另一邊用手機打,高亢的聲音帶著興奮,「喂,我要叫外賣——」
這丫頭,也太心急了吧,顧墨滿頭黑線,但是聽著她的聲音,他又忍不住笑了。
「好了,顧大叔,我叫了,半個小時就送來」
「恩,吃完就睡覺,不準玩得太晚,最近這幾天南華市都要下雨,你明天出門記得帶傘…」說到這裡,顧墨意識到他會不會太羅嗦了,算了,不說了。
「顧大叔,你在上海,那麼關心南華市的天氣幹什麼?難道你要提前回來了」她眼睛一亮。
「不是,所以你給我悠著點」
「喔」莫名的,司綿的心裡有小小的失落。
他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到外賣送來,顧墨隱約聽到門鈴聲,「好了,不說了,去吃飯吧」
「恩,那你注意身體」
「好」
掛了電話,顧墨的耳邊隱約還縈繞著她甜美而清脆的聲音,看了一眼通話的時候,46分鐘,呵,他也會跟人打這麼久的電話,
不過感覺挺不錯的。
….
司綿玩電腦的時候,看見桌面上一個文件夾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莫江的話。
她不是退縮,她只是覺得沒必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平常心對待就好,而且策劃書本來就不是她的強項,她只要努力就做好就成,至於結果交給上天。
今天下了班,司綿沒有回家,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去那邊看看。
第一次單獨去,所以司綿還是去超市買了一些東西,大包小包的提著,然後招了車過去。
她按了門鈴,來開門的是呂青燕,看見是司綿,呂青燕原本有些憂愁的臉上揚起一抹微笑,「是綿綿啊,快進來,來就來嘛,還買那麼多東西幹什麼,下次不許了」
媽的臉色有點不好,難道是爸的傷加重了,「媽,爸的腳好點了嗎?」
「好多了,再過幾天就可以走路了,你別擔心」呂青燕招來傭人把她手中的東西遞過去。
「碰——」驀地,二樓傳來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然後隱約還伴隨著吵架。
怎麼回事?司綿覺得奇怪。
「顧席在跟他爸拌嘴呢,沒事,你先坐下休息一下,我上去看看」
「為什麼你們能接受大嫂,就不能接受她呢?她也會跟大嫂一樣孝順你們的」
顧啟的話里充滿了怒氣,「你大嫂已經嫁給你大哥了,生米煮成熟飯,我反對也來不及了,只能接受,但是顧席我告訴你,這種事情只能出現一次,你別想給我來第二次,你要是敢先斬後奏,我就當沒生過你」
顧席不吭聲,眼裡充滿了不服氣。
呂青燕上樓,敲了敲書房的門,提高聲音,「老爺子,綿綿來看你了,快下來看看」
沒多久,書房的門打開了,顧席的臉色有些難看,然後沖沖的下樓,顧啟拄著拐杖出來,吼道,「顧席,我的話你聽到沒有,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顧席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撈起沙發上的衣服就準備出去。
呂青燕下來,扯住顧席的手,臉上有著焦急,「你這是幹什麼去?綿綿來了,給我坐下」
局面有些僵,司綿坐在那兒覺得有些尷尬,這架吵得挺厲害的,把顧啟臉都氣綠了。
她來的真不是時候。
不過顧席做什麼事了,兩父子吵成這樣,而且顧席很孝順,一般不會忤逆顧啟。
顧席深吸了一口氣,看了司綿一眼說,「嫂子,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司綿搖搖頭,拿了一顆蘋果遞給他,顧席接過,坐在一旁不說話了,臉色還很陰鬱。
顧啟腳不方便,拄著拐杖,被傭人扶下來,司綿趕緊幫忙攙扶,「爸,小心點」
呂青燕笑著開口,打破僵局,「老爺子,你看綿綿多孝順啊」
司綿知道,媽只是用她緩和氣氛而已,這顧老爺子顯然氣得不輕,站在他身邊,都能聽見他憤怒的出氣聲。
扶著顧啟坐下,司綿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連忙跟著傭人去廚房,「媽,我去倒茶」
「小心,別燙到手」
剛進廚房,司綿聽見外面又吵起來了,媽呀,這事怎麼就讓她給碰上了,勸又不好勸,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
「你的意思是要她不要這個家是不是,顧席,為了一個女人,你要氣死我啊」顧啟氣得手指都在顫抖,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
呂青燕連忙幫他順氣,眼睛都紅了,「你們這是要把這個家給拆散嗎?好好的鬧成這樣,顧席,你爸已經老了,經不起這樣的打擊了,難道真想把你爸氣暈才甘心嗎?」
顧席低著頭站在那兒,一言不發,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的收緊,最後咬緊牙關說,「我知道了」
終究還是無法拋棄親情。
終於熬到吃晚飯,還沒吃飽她就放下碗筷了,這樣氣氛下,再吃會消化不良的。
她走的時候,呂青燕讓顧席送她回去,顧席似乎也想趁此出去緩口氣,拿著鑰匙就走。
「走吧,嫂子,我送你」
車子里,顧席突然問她,「如果有一天,你面臨著愛情和親情當中,只能選擇一個,你會選擇那一個?」
司綿有些驚訝他會問她這樣的問題,難道今天吵架的原因就是這個。
她要怎麼回答啊,她又沒談過愛情,不過看周圍的人談戀愛,最開始都是甜甜蜜蜜的,但是都逃不過最後的哭哭啼啼,愛情會讓人先甜后苦,而且痛不欲生。
不過在司綿的心中,卻更想要一個家,簡簡單單的三口之家。
所以她隨口一說,「家吧」
「看來,我沒選錯」顧席說這話的時候,嘴角的微笑微微有些苦澀。
跟顧席道了別,司綿慢吞吞的往家裡走去,愛情對她來說就不是個玩意。
當初爸媽那麼相愛,到最後還不是成為了仇人,所以她才不要為了這玩意傷腦筋呢。
回去扔下包包,換上運動服出去,想起他的話——「跑二十分鐘,你就休息了十一次,你這樣還鍛煉屁啊,還不如回去睡覺算了」
她才不要被顧大叔看扁呢。
有時候他說話是難聽了點,但是不得不說,他說的的確是對的,而且是為了她好。
但是讓司綿沒料到的是,竟然又遇到了梵森這傢伙,陰魂不散啊!小鬼散去啊!!
梵森也穿著運動服,臉上有著微笑,看見司綿朝她跑來,夕陽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凌厲的攻擊性,反而多了柔和,看起來挺陽光的。
是啊,才二十三歲,能老到那裡去。
本來想趁他沒看見,立刻躲開的,但是現在來不及了,唯有揚起禮貌的微笑,「梵少」
她的笑給人很溫暖的感覺,像小太陽一樣,難怪公司那麼多的男同事都想追她呢。
「跑步啊,一起吧」梵森停在她的面前。
「好啊」
「答應了啊,我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了」說完,梵森自己都先笑了。
司綿也笑了笑,其實這傢伙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挺好相處的嘛,不像那天跟來尋仇的一樣。
畢竟是女孩子,所以梵森刻意放慢了速度,不過梵森以為她跑不了多久,她就會停下休息,但是沒想到至始至終,她就沒掉過對,始終跟他保持著同樣的速度。
看她滿頭的汗水,步伐明顯沒剛才那麼快了,她的體力已經快到達極點了,梵森說,「要不還是休息一下吧」
「你要是累了….你就休息,我要跑…到終點」司綿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是女生都沒休息,梵森就算是為了面子也不會休息。
當終於跑到了終點的時候,司綿激動仰天長笑,「哈哈哈…媽的,終於可以休息了」
梵森也熱得出了汗,驚訝的看著她,真沒想到她真的一次都沒休息。
「司綿,毅力挺強的嘛」
「嘿嘿,不爭饅頭要爭口氣」說完,司綿就很沒形象的坐在地上。
微風吹來,撩動了有些濕漉漉的頭髮,她仰頭看著天空,是得意夾雜著得瑟的微笑,但是讓人看起來卻忍不住宛然一笑。
梵森買了兩瓶水,遞了一瓶給她。
「謝謝」司綿仰頭狠狠的灌了一口,「哇,真爽」
梵森在她身邊坐下,偏頭看著她,「你家住這兒附近嗎?兩次都在這裡看見你」
「恩」司綿敷衍的回答。
「你是認識顧墨的是吧」梵森不是那麼好騙的,隨便被她說兩句就糊弄住了。
司綿忍不住翻白眼,「你真是打破沙鍋問到底啊」
梵森一笑,「是啊,所以你不說,我就會一直問一直問,直到你告訴我為止」
這樣會很煩啊,司綿受不了,隨口就說出,「哎呀,顧墨是我小舅舅啊,行了吧,不許告訴別人,也不會再問我了」
「小舅舅?」這個答案,令梵森愣了一下。
「不許再問了,好了,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司綿休息夠了,拍拍屁股走人。
超市裡,司綿下意識的去尋找泡麵,但是手剛碰到就想起顧墨不許她在吃,又依依不捨的放回去,算了,不吃就不吃。
老男人總是注重養生的。
轉悠轉悠,司綿就轉到了買菜區,每天吃外賣也很不好啊,味精味挺重的,吃多了容易致癌。
要不,自己動手,家裡還有顧墨給她買的菜譜呢,還沒實踐操作過。
買了蔬菜和肉類回去,她記得顧大叔喜歡吃芹菜,這一般人都不愛吃的,他就愛吃,他的品位果然是與眾不同。
自從她把高壓鍋用炸了之後,新買的,顧墨就把它鎖起來了,跟藏寶貝一樣。
司綿打算做芹菜碎牛肉,簡單方便,又不考刀工,直接全部剁細就成了。
她提刀一陣亂砍,噼里啪啦的響,要是他在,估計又要訓她了。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呼出一口氣,行了。
七手八腳的炒完,雖然牛肉的顏色黑是黑了點,但是勉強還是可以。
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媽呀,連忙灌了幾口水,太咸了,而且牛肉太老了,咬都咬不動。
這要是給顧墨吃,想到那個畫面,司綿就抖了一下,他會把她剁碎炒了的,而且還會罵到,「你白痴啊,連這麼簡單的菜都做不好,你腦袋裡裝的是潲水、豆腐渣吧」
手臂擦過衣服,一股疼痛傳來,司綿抬起手腕一看,才發現剛才炒菜的時候,被油燙到了,都紅了,火辣辣的疼。
剛才只顧著炒菜還沒發覺,現在才覺得真疼。
用冷水沖了一下,司綿就不管它了,這點傷,對於她來說小意思。
以前家裡被那些人來討賬,那次沒受傷的,腦袋被砸破都是常有的事。
把菜用白開水過了一遍,她將就的吃起來。
電話響了,這個點,司綿都不用猜了,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準是顧大叔。
「嘿嘿,我就知道是你」
「吃飯了嗎?」
「正在吃」司綿開了擴音,然後開始埋頭扒飯,「你猜猜我吃的是什麼?」
估計顧大叔死都不會猜到。
「肯定是飯,不會是屎」顧墨一本正經的回答。
司綿一臉的無語,隨即問,「你今天忙嗎?」
「忙,兩個飯局,喝了一些酒」顧墨靠在沙發上,用手揉了一下太陽穴,「今天你那兒應該沒下雨了吧,不過還是記得要帶雨傘」
「知道啦,我最近天天都帶的」司綿盤腿坐在沙發上,「你星期五的晚上回來是吧」
「是啊,晚上七點的飛機,到南華市估計也凌晨兩點了」
「喔,那個時候我都睡了,你自己回來,別想我去接你」突然,司綿覺得沒胃口了。
這無情的丫頭,顧墨忍不住笑笑,「怎麼聽你的語氣有點失落呢,別告訴我,小別勝新婚,你想你老公我了」
「顧大叔,你真心想太多了,還小別勝新婚呢」司綿撇撇嘴。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顧大叔,少喝點酒吧」司綿忍不住說,「天天這麼多,身體遲早會受不了的」
「沒辦法,工作性質就是這樣」不過他會盡量少喝的,她小自己那麼多,他可不想老來比她早走,「你開始學會關心我了,好事情」
「誰、誰關心你了」司綿結結巴巴的,但是臉蛋已經變得緋紅了。
「誰結巴那就是誰啊」
「我尿急,我要上廁所,就這麼,拜拜了」說完,司綿就快速掛了電話,然後就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哼,我才不關心他呢,自作多情」
爬上床,司綿整個人呈大字型趴在床上,覺得床上和家裡都好空曠啊,走個路回聲都那麼大。
還有幾天,顧大叔才回來,他回來吧,又使勁的管著她,不回來吧,心裡又有點念叨,尼瑪,真煩人。
……
上海市,上午九點的時候,顧墨詢問冷楠,「十二點的機票買了嗎?」
「已經買了,顧先生,怎麼臨時決定改航班了」晚上的機票他早就訂好了,時間剛剛好,中午走,會倉促一些。
「我還是習慣南華市的天氣,所以想早點回去」
顧墨算了一下時間,十二點的飛機,到南華市應該是晚上六點過,坐車過去,應該差不多七點鐘,而那丫頭的節目是靠後面,應該趕得及。
「好了,出去做事吧」
「是」冷楠關門出去。
……
轉眼就到了周五,中午12點的時候,很多有節目的人就在後台準備、換衣服的換衣服,化妝的化妝。
因為每個部門都必須有一個人上台表演,所以司綿就毅然決定犧牲自己,解放同事。
夏日跟飛雪像慈禧身邊的李蓮英一樣伺候著司綿,端茶遞水。
飛雪負責化妝,夏日負責髮型,司綿就坐在那兒,喝著果汁,好不享受。
「這樣喜歡嗎?」飛雪問。
「還不錯,別太濃,回去我難得卸妝,隨便弄弄,差不多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