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受寵若驚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高旻然還很想回一句“清酒這十幾度的酒精量於我就像清水似的”，可聽到“太太”兩個字，他就像噎住了似的，忽然蕩失了堅持喝酒的信念，反倒是很感興趣童沁沁聽了別人的誤會會有什麽反應。
沒想到她一臉淡然的打開了桌麵上擺放的白瓷罐子，夾出幾片日|本蘿卜和薑片放在高旻然麵前的碟子裏。
“你試試這家的餐前小菜。”
“嗯。”高旻然原本習慣性的要從西裝內袋裏摸出自備的幹淨筷子，但他意識到這樣或許會讓童沁沁覺得尷尬，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隨性的摸了店裏準備的消毒筷子，嚐試了童沁沁夾過來的小菜。
蘿卜鹹鹹甜甜的，味道還比較清爽，不過高旻然自小養成了挑剔的飲食習慣，所以他並不喜歡這種泡菜類的東西。
但他知道，高昀歆很喜歡。
之前他不知道這孩子為什麽在飲食習慣上跟他有這麽大的差別，而且幾乎到了強拗都拗不回來的程度——現在他知道了，嗬嗬，這是遺傳了某人。
高旻然轉過頭來，果真見到童沁沁一臉美滋滋的淺笑，吃貨屬性表露無遺。
這樣鮮活的她，跟高旻然得到的資料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起初他以為，像童沁沁這樣能撇下親人獨自躲到國外生活了五年的人，是沉默、內斂、不喜言笑的，心硬的人。
然而，在一次次的接觸裏，他慢慢熟悉她的性格，熟悉她原本愛說愛笑、愛玩愛鬧的真實一麵，發現調查到的冰冷數據和活生生的生命全然不沾邊。
“拉麵來啦，你先吃。”童沁沁很照顧的把麵碗推向高旻然。
拉麵噴香撲鼻，確實勾起了高旻然的食欲，但他沒有像平時那樣坦然接受來自別人的服務和照顧，一臉嚴肅的將碗推回去，“你先吃。”
“二位很恩愛啊。”店員將剛做好的三文魚腩手握端上來，同時笑侃道。
這是第二次了。
高旻然暗暗觀察童沁沁，卻發現她仍然麵不改色，鎮定自若。
這個女人……是欣然接受了別人對他們的看法？
等店員離開後，高旻然終於忍不住了。
“看來童小姐已經做好了要當我女朋友的準備。”
童沁沁差點被一口麵嗆住。
罪魁禍首平靜的給她遞過來一張紙巾，“要是沒有做好準備，直說就可以，嗆成這樣很難看。”
童沁沁強忍住踹他一腳的衝動，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等她喝了口水，準備解釋說“別人怎麽看與我無關”時，高旻然卻好像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話題，整個人完全投入了美食盛宴。
我忍。
童沁沁重新捧起熱騰騰的拉麵，享受冬日夜晚的溫暖食物。
買單的時候童沁沁沒有跟去，所以不知道高旻然先生慷慨的給了剛剛看似話有點的那名服務員一百塊的小費。
她隻是覺得這間居酒屋的服務員態度越來越好了，送他們出門口了還連連鞠躬。
兩人吃飽後還不到九點，高旻然驅車返校，半路上突然想起問童沁沁一件事。
“小歆允許你叫他糖豆的？”
童沁沁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對啊，他告訴我他的小名叫糖豆。有什麽不對嗎？”
“這個乳名是他奶奶取的，但小歆三歲之後就非常抗拒這個名字。除了他奶奶之外，他幾乎不允許任何人這麽喊他。”
童沁沁有些受寵若驚。
“他很喜歡你。”高旻然直視前方說道。
同一時間，正在專心為朗誦比賽的高昀歆小同學，還不知道某兩人一起出去美滋滋的共進了晚餐。
他正在老師的指導下專心練習。
因為家庭教育良好的緣故，高昀歆的普通話發音字正腔圓，比同齡的小學生要優秀很多，甚至放眼整個小學部都是數一數二的。
老師為他參加初賽選了一首很可愛的散文小詩，高昀歆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背得十分流暢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詩歌中有一段是小狐狸擬人的心理活動，需要高昀歆聲情並茂的演出來。這個演的程度不能過，過分了顯得油膩造作，會令人不舒服。
但超乎老師預料的是，高昀歆非但演的不油膩，反倒還很缺乏張力，顯得朗誦者的感情不夠細膩豐富，欠缺了舞台表現的魅力。
對於高昀歆是什麽身份什麽家庭背景，輔導老師非常清楚，所以她給高昀歆提意見的時候有點小心翼翼的。
而孩子並不知道她所有的話都是委婉表達的，導致溝通上出了點問題，於是表演的火候就遲遲不到位。
眼看著今天的訓練時間就要結束，高昀歆對著鏡子練習，卻覺得自己非常不對勁，他垂頭喪氣的，很是懊惱。
就在這時，舞蹈房門口傳來了童沁沁的呼喚聲，“糖豆！”
“老師！”高昀歆暗淡下去的眼神瞬間重燃了光芒。
非常緊張的老師也在這一刻微微鬆了口氣。
高旻然緊跟著童沁沁走進來，一眼看穿了孩子臉上的疲憊。
比起比賽的結果，他更關心兒子的身體健康，要是為了這麽個半表演半娛樂的事情把他本來就不好的身體累垮了，別說高昀歆他奶奶不會放過他，高旻然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今天練夠了，走吧，我們回家。”他不由分說的作出決定。
高昀歆卻緊緊拉著童沁沁的手，一臉不舍得。
“爸爸，我能表演一次給你和老師看嗎？”孩子緊張的詢問道。
看到小家夥這副模樣，童沁沁默默在自己心裏表達了對高旻然這位嚴父的不滿，但她對著孩子依舊笑容燦爛。
“當然可以啊，來吧，糖豆加油！”她輕輕將孩子往前推了推，並附上一個鼓勵的眼神。
“嗯！……”高昀歆的手心開始冒汗，可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的自信心。
他走到輔導老師給他畫出的擬舞台中心，認真清了清嗓子，開始投入第一次有觀眾的彩排當中。
“聖誕節的晚上，我收到了一件禮物……”
夜在他們身邊靜靜流淌，明亮的舞蹈室裏隻聽得見高昀歆清亮活潑的聲音。
如果隻是聽，這孩子已經表現得足夠好了。
可是在曾經給許多大賽當過評委的高旻然看來，高旻然身上的問題也相當明顯。
“如果照這個樣子繼續下去，大概也就表演表演就算了。想拿名次是不可能的。”他嚴肅指出。
高昀歆滿懷期待看向童沁沁的眼神瞬間降了好幾度。
雖然童沁沁認可高旻然犀利的眼光，但她不覺得這樣殘酷的指出問題是最好的辦法。
“我覺得糖豆已經很不錯了。或許我們應該用更加溫和的方式來處理——”
“我們高家的孩子，沒有一個是嬌生慣養長大的。”高旻然忽然用特別認真的口吻說道，截住了童沁沁後麵想要表達的所有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