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七章 不能諒解
第一一七七章
還是那座衛戍區的靶場。李海和趙老大站在射擊位前，面對面站著，程潛和衛戍區司令，還有幾名警衛員，站在場地邊上，大約五十米之外的地方，基本上已經聽不清這邊說的話。程潛伸著脖子望，恨不得要一副望遠鏡過來，看看清楚李海和趙老大的面部表情。
李海笑了笑，轉頭看看四下的環境：「我還記得，一年前，就是在這片靶場上，你打了我一槍，然後容容和我就分開了，她去了大洋彼岸。一年的分離，等待——趙大伯，你覺得這真的有意義嗎？」
趙老大看著李海，臉色陰沉得嚇人。這本來會是自己的女婿，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一位出類拔萃，前程遠大的年輕俊才，京城裡那些所謂的青年才俊，和李海一比就跟狗屎一樣。不僅僅是掙錢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從李海的多次任務經驗，成長速度中可以看出，這是個從不屈服的年輕人，沒有人能騎到他頭上去！在趙老大看來，這才是李海身上最閃光的品質。
只可惜，他不該對不起自己的女兒！趙老大拿起射擊位上放著的槍，熟練地拆卸，裝起來，把子彈推上膛，身體側對著靶位連續射擊，以速射的速度，打完了一個彈夾。這樣子，心裡的氣才算是平復了一些，才能看著李海說話！
他側過頭去，只見李海也在拆裝槍支，和他一樣，打空了一個彈夾。趙老大想了想，拿起對講機來，喊道：「報靶！」
成績報上來，倆人居然都打了滿靶！趙老大對自己的表現深感滿意，哪怕是對於他來說，能打出滿靶也不是每次都有的。只是李海這小子，平時也沒聽說他有多少摸槍的機會啊，為什麼槍法也這麼好？練功夫要是能把槍法也一起練了，那倒敢情好！以後軍隊訓練費用就能省好多了。
「李海，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我就想問問你，容容現在都這樣了，你是真的要氣死她才甘心？」趙老大拿起一塊布來，擦著槍支上的零件，悶聲道。
李海無言。趙老大的話，雖然不中聽，李海也可以對他喊，趙詩容如今這樣子，你也有責任！可是喊了有什麼意義？人家畢竟是父女，血脈相連打不斷的，現在是兩個人的分歧，讓夾在中間的趙詩容心力交瘁，如果兩個人只能留一個的話，那麼到最後也只有他李海要走。
趙老大應該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從這個角度展開談話的吧？而且以其軍人的風格，一上來就把李海逼到了死角。現在李海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就是選擇自己離開，要麼就是爭取留下來。要留下來而不跟趙老大繼續衝突，能得到趙老大的諒解和許可，那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李海能證明，自己會讓趙詩容得到幸福。可問題在於，李海自己也保證不了啊，如何能向趙老大取信？
他撇了撇嘴，道：「趙大伯，我想問你，在京城，當你得知我就是容容的未婚夫的時候，如果你當時的反應，不是派人出來殺我，而是能和我好好溝通，如今的局勢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搞不好，連程衛國都用不著死了呢。」
趙老大猛地轉頭，盯了李海一眼。在情報界的高層中，確實流傳著一種說法，程衛國是李海所殺的！但是沒有直接證據，再加上程衛國自己在衛星上留下的遺言音頻，經鑒定確實為真，而且沒有做手腳的痕迹，所以這種說法站不住腳。可是李海現在，卻等於是默認了，程衛國的死和他直接有關！
過了一會兒，趙老大才又轉過頭去，繼續開始擦槍。程衛國死者已矣，程老爺子都上了八寶山的牆了，糾結這些還有什麼意義？趙老大如今選擇程潛，也不是因為程家的什麼勢力，而是更看重程潛對趙詩容是真心喜歡的。
他哼了一聲，道：「站在場邊那個姓程的，跟你很不對路，這我知道。這小子人品不怎麼樣，我也知道。不過他至少有一點好的，在我允許他和容容訂婚之後，他就再也沒碰過別的女人。那些夜總會桑拿之類的逢場作戲不算！你呢？你小子可是處處留情啊，玩個小明星都能玩出花樣來！」
趙老大的意思，李海也明白，他為藍映真和姚詩兒所做的，確實是大大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玩小明星」的程度。有誰會為了玩物，而不惜扛上幾個恐怖的大勢力，甚至單槍匹馬去面對幾十把槍嗎？就沖華美給李海的那點律師費，別逗了！
對於趙老大這樣的人來說，男人玩多少女人都是無所謂的了，別說這種觀念多腐朽沒落，這就是事實，這個世道，強勢的男人總是不會缺少女人，大把的女人會如飛蛾撲火一樣撲上來，寧願坐在寶馬車裡哭，也不願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笑。他所關心的是，既然是趙詩容的丈夫，就不能把感情放在別的女人身上，玩玩無所謂，真心只能是給趙詩容一個人的。
而這，從李海過往的行為來看，恰恰是他做不到的！即便是問李海自己，李海也無法表示異議。他倒是不玩女人，潔身自好得很，可是偏偏就讓他的女人，漸漸多了起來，而且都變成複數了！再這麼發展下去，再過一年，搞不好就得變成兩位數！
難道說，自己真的做錯了？李海嘆了一口氣，道：「趙大伯，如果你評價自己的女婿，只是用這種標準，那我也真的是無話可說了。我做的事情，我問心無愧，但確實是不為容容所接受，這我也清楚，所以，我才沒有提出繼續履行婚約。不過趙大伯，我還是那句話，要讓我和容容的婚約作廢，除非容容自己對我開口，否則我一律不承認。像那種貨色，」
他朝著靶場邊上一歪腦袋，輕蔑地甚至懶得轉頭：「想要和容容訂婚什麼的，我不同意，不接受！別說真心就能帶來幸福，這種鬼話你自己也騙不了自己吧？他要成為你理想中的女婿，要走的路比我長多了！」
趙老大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面上卻不露聲色，慢條斯理地在那裝槍：「是啊，就像我手裡這把槍一樣，缺了哪一樣都不行。真心就像這槍的撞針，沒了它就是不行，有了它，槍也未必能打得准，但至少這槍能打響了！李海，你占著茅坑不拉屎，有什麼企圖有什麼意義？」
占著茅坑不拉屎？忒么有你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嗎！李海簡直是好氣又好笑，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趙老大這口氣不對勁啊，難不成是想把自己往溝裡帶？似乎他對於自己依舊堅持宣稱對趙詩容的婚約有效，並沒有表示強烈反對？
老奸巨猾！李海這才明白過來，趙老大也不傻，更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的面子，就能忍心不顧女兒幸福的老古板父親。為了趙詩容的幸福，他真的是可以放下很多東西，包括他自己的尊嚴在內！
此刻，李海真心感到了遺憾，甚至是痛苦。假如他現在可以表示，自己能放下過去的一切，重新去追求趙詩容的話，那麼可以肯定，至少在趙老大這一關，自己是過的毫無懸念，包括自己的家庭，父親那邊，都會真心對自己表示祝福，或許在趙詩容那裡還會有些波折，但是前景還是光明的。
可是，王韻怎麼辦？朱莎的心理問題怎麼辦？朱貴櫻要如何面對？至於藍映真和姚詩兒，相對來說倒是還好了。那些李海背在身上的東西，並不是他不自量力地多事，而確實是輪到他頭上的負擔，他只是沒有逃避罷了。
悶了好一會兒，李海才嘆了一口氣，隨著他嘆這口氣，趙老大的臉色也真正陰沉了下來。他轉過頭，手裡提著槍，冷臉看著李海，等著李海說話。那架勢，恐怕真的會一言不合，拔槍相向！
對此，李海也習慣了，他也不認為趙老大是在嚇唬自己，恐怕是為了女兒的幸福，掃清一個障礙吧？換個立場想想，倘若自己不在了，或許趙詩容最終也還是能跨過這一障礙，重新開始他的生活吧。李海只是指了指趙老大的槍：「趙大伯，你可要想清楚，在容容找到自己的終身幸福之前，她還離不開你。你要打死我，我死不死還是其次，你可是多半要搭上的。」
「那得看你怎麼對容容！」趙老大毫無懼色，哪怕是面對李海這種出名的狠人，手上有一百多條人命的強者，他也是依然無懼，因為他不僅是一名軍人，更是一個父親！這兩個身份，都賦予了他無盡的勇氣和堅毅！
李海甚至都無法面對他的眼神！因為這樣的暴力，哪怕是他，也不能反對！他只能無奈地道：「時間，我現在只希望，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或許你不能諒解，但趙大伯，你不覺得，其實情況已經不會更糟糕了嗎？倒是那邊的傢伙，程潛，要是你能讓他別到之江來搗亂，說不定事情的發展，會好很多。」
這種說辭，李海自己聽來都覺得綿軟無力，趙老大又豈能忍受？他一咬牙，槍口已經對準了李海！第一一七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