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章 不如歸去
第一千一百章
「那個——」趙詩倩坐在車裡，她身邊就坐著趙詩容，這是趙詩容的車，停在安全局的外面，和李海停車的內部停車場不在一起。涉及到李海的切身事宜，這場質詢會，趙詩倩怎麼可能不來？只不過她沒有理由進去，只能在趙詩容的車裡等消息。其實她更擔心的是，趙詩容的心思不為李海所知道，倆人起了很大的誤會，這是趙詩倩非常不願意看到的。——若是倆人不起誤會，情意兩心知呢？趙詩倩似乎又會覺得失望吧——
接到李海的電話，看看身邊的趙詩容，還有拍車門拍不開，只得上了另外一輛車的程潛，趙詩倩無聲地指著電話，用口型對趙詩容說：「李海！怎麼回答？」
因為離得近，李海在電話里說的話，趙詩容其實也聽見了一點。她瞪了趙詩倩一眼，搖了搖手，趙詩倩只好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啦，姐姐有她的想法。其實是這樣的，最近我爸拉了不少關係，都是以前程老爺子的門生故吏，程潛那傢伙幫了不少忙，你也知道的，我姐那個人，心裡想什麼都不會跟人說，除非她自己想說。我估計她還是敷衍一下程潛吧——」
趙詩容越聽越不對了，這是在說什麼呢？朝著趙詩倩連連揮手，讓她不許亂說，趙詩倩的性子本來就有點急的，一邊要和李海說話，一邊還得掂量著趙詩容的心意，關鍵是她自己也理不清自己的心緒，到底是希望還是不希望，李海和趙詩容能有以後的發展呢？這一下脾氣上來，索性對著電話嚷了一聲：「煩死人了，你自己不會問我姐嗎？電話給你，你自己跟他說！」后一句話卻是對著趙詩容說的，手機直接遞到了趙詩容的面前。
李海這下有點坐蠟了，他也沒想到趙詩倩怎麼會現在就在趙詩容的身邊，這麼說她今天也來了，那怎麼不進來旁聽呢？話說這麼尷尬的話題，他要是能直接問趙詩容的話，又何必給趙詩倩打電話呢？以至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至於直接掛電話這麼沒品的事，李海也是做不出來的，就這麼抓著電話不做聲，搜腸刮肚地想要怎麼應付。
到底還是趙詩容先開口：「李海，你關心我的婚姻問題？還是關心你的財產和權力？」話一出口，趙詩倩就吃驚地看著趙詩容，心中這個後悔啊，早知道趙詩容的詞鋒這麼激烈，就不搞這個烏龍了，這不是給李海添堵了嗎？
李海聽得也是皺眉，冷然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始終是希望你能的，即便這幸福不是我帶給你的。至於那些財產和權力，我能在這個年紀，用一年的時間得到，就算全都失去了又怎樣？對於我來說，那些身外之物，隨手可得，根本沒法和我真正關心的東西相比！」
這話聽上去口氣很大，其實卻是李海的肺腑之言，有了神使的身份，想要賺錢想要出人頭地，對他還真的不算什麼難事。事實上別說是他了，對於真正有本事的人來說都是這樣，這個社會處處充滿了機會，只看你能不能抓住罷了。
哪知道，趙詩容的回答，卻令李海再度啞口無言了：「是嗎？那麼請問，你到底是因為自己和程潛的過節，而不服氣我和程潛在一起，還是因為純粹關心我？假如是關心我的話，你是以什麼身份來關心的？」
李海眉頭亂皺，趙詩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何時說話這麼咄咄逼人過？他雖然很清楚自己和趙詩容之間的尷尬，以至於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敢直接面對趙詩容，可是事實真正擺在眼前了，李海才發現這種尷尬，更超乎他事先的想象之外。
最讓他難以回答的，是趙詩容最後的那個問題。以什麼身份來關心？這種問題，幾乎就等於是在指著他李海的鼻子說，用不著你多管閑事了！由不得李海不動氣，這不是在說自己小人之心嗎？再者，就算李海確實是花心了，可是他違反了對趙詩容的什麼義務嗎？忍不住反唇相譏道：「別忘記了，我們兩個之間還是有婚約的，就算你們趙家已經不打算履行了，這婚約也還沒正式解除呢，我難道不能關心你和什麼男人在一起嗎？」
剛說完，李海就後悔了，這口氣，簡直就像小孩子置氣一樣嗎！不被人笑死才怪！只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來也不可能了，正想再補救一下，哪知道聽筒里直接傳出忙音，趙詩容乾脆就把電話給掛了！
沒被這麼掛過電話的人，很難想象這種感覺，李海差點就想再撥過去！手指都按到屏幕上了，可是卻又頓住，趙詩容這麼樣的態度，自己還有必要再找她說什麼嗎？豈非成了自己在糾纏她一樣！放下電話，李海長長吐了一口氣，心情不由得低落了幾分，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呢？老天，你是故意在玩我嗎？
而那邊，趙詩倩懵然地接過自己的電話，卻發現趙詩容的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她的好奇心，或者說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啊，忍不住問：「姐姐，李海跟你說什麼了？看你高興成這樣！」
趙詩容瞥了趙詩倩一眼，抿了抿嘴，本來有心不說的，可是不跟趙詩倩說，她的心情又能告訴誰呢？只好先警告她：「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許跟任何人說，要不然姐妹都沒得做！」趙詩倩當然答應，這種時候先答應下來再說啊。
見她點頭，趙詩容也知道她多半是隨口答應，不過也不放在心上，剛一開口，就笑得像一朵花兒一樣：「李海提醒我，我跟他的婚約還沒正式解除呢，說他有資格干涉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說，男人好笑不好笑？就那麼個娃娃親，他就覺得我欠了他什麼似的，哼哼！」口氣似乎很不屑，但是老天啊，傻子都能看出，趙詩容臉上那歡喜的神情了。
趙詩倩心裡酸丟丟的，如果有的選，她真希望當初和李海定下婚約的是自己，而不是姐姐啊！可惜，當時趙老大想和李海的父親定親的時候，趙詩容已經能走路了，她趙詩倩還是液體狀態呢，這個親事怎麼算也落不到他頭上啊。
「那——」躊躇了一會兒，趙詩倩才又問道：「那你幹嘛不好好跟李海相處啊，非要這樣試探他？我看李海其實也挺在乎你的嗎，你們倆就別這麼捉迷藏了唄。」
趙詩容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知道他在乎我的。可是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讓我們的關係進展到我想要的那樣。我希望我的男人愛我一個，我希望他全心全意地對我好，我希望他能充分體諒我的心情，我希望他能多花點心思來哄我，讓我開心，讓我原諒他這麼久以來帶給我的不快樂——可惜的是，我知道他現在不會這麼做，因為我們倆的關係，一樣給他帶來了很多傷害。」
疲倦和迷茫，取代了剛才那單純的歡喜，覆蓋上趙詩容美麗的面容，她又嘆了一口氣：「倩倩，我有種預感，我和李海之間恐怕，再也不可能走上一般戀人的那種軌道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內容太多太複雜，回不到那種狀態了。開車吧。」
她從後視鏡里，看著一輛黃色的世爵跑車，從安全局的大院中駛出來，迅速融入京城的滾滾車流之中，眼中的惆悵再也掩飾不住，默默地扭過頭去。
在那黃色跑車裡，李海的臉色也是陰沉。他一邊開車，一邊用藍牙耳機和老韓通話，說的當然是剛才對自己的處理方案。
「韓叔，我知道這樣對我來說已經不錯了，畢竟我也得罪了很多人，林志國的死，還是會有很多人算到我頭上，我現在回之江避避風頭也是一件好事。真的，我不在乎那些，什麼功勞什麼獎勵的，只要不欺負我就可以了。不過還是那句話，程潛那混蛋和我的過節太深了，只要他出現在之江的地盤上，我就認為他是來找我麻煩的，這一點沒得商量，醜話說在前頭！韓叔，這話你幫我帶給軍方那邊，也別說我跋扈，反正我就這樣了。」
老韓倒沒動氣，他也知道李海不爽的理由，不過基於他的立場，還得苦口婆心地勸說李海：「既然知道要韜光養晦了，你又何必非要糾結於這一點？程潛就算是去了之江又怎樣，他現在已經沒了鐵靠山，破落戶一個，到了你的地盤上還不是任由你搓圓捏扁，正好給你出氣啊，只要別弄出人命來就好了！」
李海一時語塞，你說得倒輕巧，敢情站在程潛身邊的不是你原本的未婚妻！老實說自己和趙詩容的關係，變成現在這樣，程潛絕對是難辭其咎，李海對他的怨恨，又豈止是因為程潛過往對他自己和王韻母女倆做的那些壞事？偏偏這話，對老韓又沒法說出口，說了又怎樣，老韓是他的父輩，又是安全局的大佬，才不會把他這些小心思放在心上呢。
悶悶地掛了電話，李海忽然覺得這個城市的空氣，變得那麼污濁和令人窒息。他無比想念自己的家鄉，那山明水秀的江南，古稱人間天堂的美麗城市。該回家了！第一千一百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