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圖窮匕見
李海摸著下巴想了一會，便轉身向著楊明所在的那邊走過去。楊明見狀，心裡大喜，這小子總算是願意低頭了！
哪知李海一聲不吭，從楊明的身邊走過，看都沒看他一眼，只當這位小王子是透明的。楊明心中大喜轉為大怒，還沒想好該怎麼收拾李海這個狂妄的小子呢，李海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在終端競價器上一通輸入，然後大屏幕上一陣狂跳，楊明身邊的佟老忽然咦道：「有人出價，壓過了我們的出價——不對勁啊，楊總，你瞧，這家出了十幾個價，全都是剛好壓過我們公司的出價，這是針對我們來的？」
楊明眼角一跳，忽地轉身，看了看李海胸前的吊牌，頓時勃然大怒，再也忍耐不住，什麼風度架勢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跳起來指著李海叫道：「你小子好狂！」李海吊牌上的代碼，分明和出價壓過他們的那一家是一模一樣的，這顯然是挑釁啊！
李海紋絲不動地坐著，一邊繼續慢條斯理地輸入著出價，一邊露出詫異的神色：「對不起，這位先生，我不認識你啊，你說我狂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很了解我嗎？」
周圍不少人已經投來目光，眼見一方是恆久公司的鑽石小王子，一邊是翡翠市場異軍突起的黑馬，要知道李海手上剛開出來的那塊極品玻璃種帝王綠的料子，很多人都惦記著呢，那可是有錢都未必能買得到的。所以現在，暗地裡認識李海的人是真不少，只是大家沒機會來結識他，或者是沒必要，這些人也都知道，李海是代表之江明海公司的。
現在看見這兩邊起了衝突，很多人都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在旁邊淡定圍觀。為什麼起了爭執，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相比起楊明的氣急敗壞，李海實在是太淡定了，倆人一比起來，到底誰才是小王子，這個很難分辨呀！好吧，有了這個反差，這場戲已經有點值得圍觀了。
楊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圍觀群眾的視線讓他有些冷靜下來，狠狠地瞪了李海一眼，他也懶得再拐彎抹角了，這小子明顯是鐵了心不給他面子，這時候來軟得已經不起作用，就得展示展示自己的肌肉了：「李海，挑釁我，是你一生最不明智的決定！別說我以本傷人欺負你，你不是會看翡翠么，這樣，你反正也出了價了，不妨設個賭約，大家寫好對於原石中明料的估價，拍下來之後解開，誰的估價最接近，這原石就歸誰，怎麼樣？」
李海愕然地看著楊明，他心裡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了，怎麼這世上好人這麼多呢？你就這麼上趕著給我送錢啊！他看了看楊明身邊一頭白髮的佟老，想了想，卻搖了搖頭：「不好，生意歸生意，眼力歸眼力，2何況要是比眼力，又不是我和你比，是和佟老比了，這可是無謂之爭。這樣吧，拍賣就是拍賣，不是什麼意氣之爭，大家的出價，就是以心裡的判斷為基準的，不要說什麼以本傷人之類，真要是花大價錢拍下來，結果虧了本，那可就不是傷人而是傷自己了。你說呢？」
周圍有些人憋不住，趕緊轉過頭去偷笑，這小子實在是氣人啊，到現在都沒正經叫過楊明，都是你啊你的，說出來的話更是聽上去很客氣，實際上根本目中無人。只不過他們不敢招惹楊明，只能是轉過頭去偷笑，讓楊明找不出是誰在笑他。
圍觀群眾聽了都不淡定了，楊明還能受得了么？一時間只覺得從來沒有如此討厭過一個人！他憤憤地坐下來，吩咐佟老：「佟老，你給我出價，直接出到這翡翠原石的明料價值，看他還敢不敢跟！」
佟老心裡嘆氣，楊明是外行，他是知道的，這翡翠和鑽石不一樣啊，鑽石開出來什麼樣，一目了然，真正的價值是在切割和打磨之後，能比原始鑽石升值好多倍，大小都在其次了。可這翡翠，拼的就是眼力，就算是開窗的半明料，也未必有多大把握。這麼大的風險，收益都在風險背後，沒有人會把半明料當作明料來出價，楊明這顯然是中了李海的計了。
但，看楊明這樣子，如果自己明著告訴他是中了李海的計，楊明能聽得進去么？佟老再次嘆氣，無論如何，自己該盡的責任還是要盡到的；「楊總，這個翡翠的生意不是這種做法，這樣我們會損失很大的，不是我老頭子對自己的眼光沒信心，而是這樣一來，該賺的錢都賺不到了。做生意，不是鬥氣啊楊總！」
楊明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本來若是他能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就會知道佟老所說的才是金石良言，可是這會他滿腦子都是被李海挑釁所激起的怒火，佟老這番話說來說去，他只聽進去一點，就是佟老不支持他的決定，認為他是純粹在鬥氣！
沒錯，楊明不認為自己是不理智地鬥氣，他認為自己是在維護自己的體面，更是恆久公司的體面，這能用簡單的鬥氣來概括么？我鑽石小王子什麼身份，能和這種無名小卒鬥氣嗎！二話不說，楊明把終端競價器搶到手裡，然後打開平板電腦，查著裡面的資料庫，按照上面佟老給出的評價，一個個地修改著出價。
不一會兒，大屏幕上又是一陣跳動，剛剛李海出價的那十幾塊原石，瞬間有了新的出價，而且都是大幅度提高。楊明這次出價很精明——當然是他自己這麼覺得——他並沒有一下子出到頭，而是基本上採取了腰斬的策略，按照佟老的鑒定和估價，攔腰3砍一半，作為自己的出價。即便如此，也比李海所給的價格高出許多了。
之所以如此，並不是說人人都不識貨，翡翠市場全都是被嚴重低估的寶藏。並非如此，所謂的神仙難斷寸玉，只是極端的說法，事實上從翡翠的形成過程到地殼運動，翡翠並不是完全沒有規律的，這麼龐大的市場和收益，誘使無數人下工夫去研究翡翠原石，雖然很多時候都不準，但是至少是有個大致的判斷在。好比這十幾塊原石中，有五六塊就被很多人普遍看好，但是現在明標才剛剛開始，出價的人都不多，真正開始都要在兩天之後，所以李海針對恆久公司出價的行為，才會引起這麼多人關注。當然價格也就暫時都壓低了。
現在楊明把價格提高，周圍人仍舊是在看好戲，反正你們這麼出價也是枉然，說不定到最後明標正式開盤的時候，就有人出高價給收了去了，這還能當真么？李海搖頭，站起身來，一邊朝前面走，一邊自言自語，聲音卻不小，楊明聽得清清楚楚：「搞什麼呀，我只是試試這出價器該怎麼用，隨便輸了幾個數字，怎麼就有人當真了呢？哎哎，都是錢鬧的啊，一點都不淡定了，算了我還是繼續看石料去吧。」
楊明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敢情這小子一直是在耍自己玩呢！丟掉的面子沒有掙回來，反而是被人耍了，楊明氣得渾身發抖，抓起個水杯朝著李海的腦後就扔了過去。
這水杯是陶瓷的，丟過來一陣風，李海聽得清清楚楚，腦袋一偏就躲了過去，然後伸手一撈，把水杯撈在手中，頭也不回地往後面一丟。楊明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這人是耍雜技的嗎，背後丟來的杯子接得這麼輕鬆？還沒反應過來，那杯子原路飛回來，不偏不倚正落在他的懷裡，恰好砸中某個敏感部位，楊明好大個子被砸得一聲慘叫，就跟一隻煮熟的龍蝦一樣彎下腰去，疼得直抽抽。
當然，這麼砸是砸不死人的，那地方看著脆弱，其實也不大容易砸壞，所以李海是故意往那兒扔的。楊明就慘了，被自己扔出去的杯子砸中了要害之處，疼得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嘴裡一個勁地「次奧，次奧！」
這種地方受傷，別人也幫不上忙，只能是圍著發急。好半天，這股勁總算是緩過去了，楊明伸手摸了摸，發現應該是沒破，這才放下心來，隨即怒火萬丈，罵身邊的兩個跟班：「你們是死人啊！看我被砸了都不幫忙，快去給我抓他回來！」
跟班哭喪著臉，心說是你先拿杯子扔人家的，人家丟回來的時候都沒看你的臉，這麼多人都看著呢，抓回來有什麼用？這會場又不能打架的。
楊明4也就是發發脾氣，小王子的臉今天算是丟盡了，他沒一會就受不了周圍人的眼光，匆匆而去，暗自咬牙：混蛋李海！非要給你好看不可！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他打開電腦，給一個郵箱發去信息，不一會那邊傳回來：「目標姓名，照片，身份信息？」
楊明把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李海的信息輸入進去，對方似乎是花了點時間去調查，過了大約十五分鐘，才回過來：「兩千萬。」
楊明倒吸一口涼氣，李海到底是什麼來頭，找人殺他居然要兩千萬！一時間，他竟然忘記了驚怒，反而好奇起來。
而在電腦的那一頭，一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則是看著電腦上李海的照片，玩弄著手中的匕首：「有人要殺你么？姓李的小子，我真的很想試試，你到底有多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