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跟我走,接回去!
壓抑在蘭芷芯心頭的這個秘密,今天終於是能在無意中被水菡知道的情況下,徹底敞開來,不再隱瞞,一股腦兒都倒出來,長期積壓著的鬱結,小心翼翼隱瞞時的忐忑不安,都在這時候化為了烏有。
原來把秘密說出來是這麼舒服,暢快,再也不用想著去圓謊,這種輕鬆,雖然也有幾分無奈,但比起之前,也算是一種心靈上的解脫。
蘭芷芯向水菡坦白了這件事,講起了自己六年前當酒水推銷員的時候是怎樣會接觸到嫣嫣的爸爸,怎樣懷上嫣嫣的。單身媽媽的諸多艱難苦澀都被蘭芷芯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帶過去,可水菡卻能從她泛紅的眼眶和微帶哽咽的聲音里聽出她內心的痛苦掙扎。
蘭芷芯不是個愛訴苦的人,雖然與水菡情同姐妹,可她習慣了遇到事情靠自己去解決,習慣了獨立,習慣了獨自面對困難,更在現實的無奈中鍛鍊出了超乎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即使苦,她都咬牙撐著,從未向自己這位女富豪姐妹說過那些艱澀的經歷,不會將苦字掛在嘴邊,不會表現得怨天尤人,她只會默默地努力去改變現狀。
水菡太能體會蘭芷芯的處境了,想當初她就是在結婚之前懷上小檸檬,當時的茫然無助,當時的彷徨糾葛,直到現在都不曾忘記那種滋味。只不過她比蘭姐更幸運,在與晏季勻幾番波折之後,夫妻倆感情變得堅定了,她迎來了自己的幸福,但蘭姐呢,當了幾年的單身媽媽,加上還要贍養父母,她一個女人背負的膽子太重了。
「蘭姐,要不是今天我來撞見了,你還打算繼續瞞著我呢?哼……太不夠意思了,我……我很生氣!」水菡故意綳著臉,別過頭去不理睬蘭姐,實際上她可不知道自己假裝生氣的樣子根本就嚇唬不了人。
蘭芷芯一愣,哭笑不得,水菡還是跟剛認識的時候一樣,保持著一種難得的簡單,她就算想裝出生氣,可那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紅通通的兔子眼都快哭出來了,分明是在心疼嘛。
「水菡啊……你以前在我店裡上班的時候,嫣嫣還不到兩歲,是我父母替我帶的孩子。除了我的家人知道嫣嫣的存在,其他所有我認識的人都不知道的。」蘭芷芯帶著些許歉意的眼神,心裡卻是暖暖的。
蘭芷芯看不到水菡那水靈靈的眸子里閃動著一絲狡黠,忽地又沖她笑米米地問:「嘿嘿,蘭姐,那嫣嫣的爸爸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一針見血,讓蘭芷芯瞬間臉色就僵住了。
「水菡,對不起,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嫣嫣的父親是誰。原諒我的苦衷……」
水菡有點失望,沒能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不過,她也理解蘭姐。每個人都有秘密,即使是閨蜜,也應該尊重對方,別刨根問底的,彼此多體諒,這才是友誼長青的秘訣。
知不知道嫣嫣的父親是誰,這雖然重要,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嫣嫣的將來。
一股滿滿的豪情在水菡胸臆里澎湃,爽快地拍著蘭芷芯的肩膀:「好,我不問了,不管那個男人是誰,總之,嫣嫣是你的女兒,就等於是我的女兒,我們一起來撫養嫣嫣,讓她可以快快樂樂的成長。就算沒有爸爸在身邊,嫣嫣得到的愛也一點都不會少。既然你是嫣嫣的媽媽,一切都好辦了,現在我們就把嫣嫣接回城裡去!乾脆我再給你一筆錢,你買套房子,把你父母都接來城裡,一家人住在一塊兒,你也不用出去上班,每天照顧嫣嫣就行了,哈哈哈……」
嘖嘖……水菡這番話還真豪爽,一般的經濟條件還不敢說這種大話。
蘭芷芯陰霾的心情都被水菡這可愛的表情給打敗了,忍不住莞爾一笑:「女土豪,你這是要*我的節奏嗎?」
「是啊是啊,*就*,沒問題!」水菡燦爛的笑容里滿是令人感動的溫暖,拍著胸脯像是在宣誓一般。
有朋友如此,蘭芷芯覺得自己很幸運,感動得一塌糊塗的,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得昏頭。她跟清楚,即使是至交好友,也不能全靠別人的給予啊,那種實質跟乞丐是沒有差別的。
「水菡,我知道你人心腸好,我也很感激你這麼對我,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買的房子,我也不能成天像個米蟲一樣賴在家裡不出去做事,就等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那種生活我過不慣的。上班我還得繼續,我想憑自己的能力撫養嫣嫣,不過你放心,如果哪一天我確實混不下去了,遇到特殊的困難而我自己無法搞定的時候,我會找你幫忙的。」蘭芷芯誠摯的目光充滿感激,同時也流露出她的堅定意志。
水菡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她出去工作的時候,不也是因為拒絕在晏家當米蟲么。與蘭芷芯,相似的心境,使得水菡能很快理解,便不再勉強了。
「蘭姐,你要記得你說的話,遇到困難無法解決的時候一定要跟我說。朋友是拿來做什麼的?不就是關鍵時刻能為對方站出來嗎?如果我跟你的處境換一換,我相信你也不會對我的事情袖手旁觀的。人這一輩子啊,除了要靠自己這雙手,很多時候還取決於交到什麼樣的朋友。嫣嫣的事,不如就這麼辦吧……今天就將嫣嫣接回城裡,以後你去上班就將孩子送來我家,你下班就來我那裡把孩子給接回去,這樣每天都能見到孩子,也不用擔心她一個人在家會出事,哈哈哈,怎麼樣,我這主意不錯吧?哎呀,我發現我懷孕了腦子還更靈光了……」水菡說著還自戀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嬌憨的模樣十分逗趣。
可蘭芷芯卻沒有立刻回答。水菡這主意本身是挺不錯的,但關鍵問題在於,蘭芷芯對晏季勻有些忌憚。那個男人比狐狸還精,若是嫣嫣經常在他眼皮子地下晃來晃去,難保哪天就紙包不住火了。可是,拋開這個問題不說,水菡的提議絕對是目前對於蘭芷芯來說最好的安排了。
水菡見蘭芷芯臉上的神色猶豫不決的,似是在掙扎著什麼。這小女人興許還真是越來越機靈了,可能是受了晏季勻的影響,看待事情更深刻尖銳,目光也變得辣了。
「蘭姐,是不是擔心我泄露嫣嫣的事啊?你放心,我向你保證,除非你本人同意,否則我不會向其他人說嫣嫣是你的女兒,就算是我老公我也不說!還有啊,蘭姐,你得考慮嫣嫣上小學的事啊,乾脆把嫣嫣拜給我當乾女兒,這樣就能名正言順地留在我家,等暑期之後一開學,我就把嫣嫣和小檸檬一起送去讀書,讓她倆讀同規格學校同一個班,這不就解決了你的心頭大患嗎?你想想,嫣嫣不是城鎮戶口,她要在城裡上一所好的小學,那簡直是太難了。可有我出面就沒問題,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嫣嫣到時候還有小檸檬在學校照顧她,沒人會欺負她的……」水菡越說越覺得思路很順,一下子就想得很長遠了。而她說得也十分有道理,確實嫣嫣讀書是個棘手的問題……
蘭芷芯的表情變了又變,的確,水菡說的這些話,太讓人心動了。嫣嫣最需要的就是去上學。分數那些東西是次要的,最重要是的是孩子不能總一個人待著,她需要有小夥伴,需要生活在一個集體中,需要跟同齡的孩子一起享受快樂的童年時光。
別說是小孩了,就算是成熟的大人,若沒有朋友,那也是很孤獨的。
「可是……你老公那裡不太好交代啊,他要是問起嫣嫣的父母,那怎麼說?」蘭芷芯皺著眉頭,擔憂地看著水菡。
「沒事沒事,我就一口咬定嫣嫣的父母去外地工作了,我因為喜歡嫣嫣,所以收為乾女兒,接到家裡來照顧。」
「可我下班也要去你家接走嫣嫣的,你老公不會懷疑我跟嫣嫣太過親密?」
「這個……他知道你跟嫣嫣感情好啊,就說嫣嫣很依賴你,每天都要見到你才行。」
「這……理由太牽強了,你老公那麼精明,一定會起疑心的。」蘭芷芯還是無法放心,總覺得不太妥當。
水菡急了,手指著不遠處那兩個孩子的身影說:「蘭姐你看,嫣嫣有小檸檬陪著多開心啊,難道你忍心又把她送回鄉下去嗎?如果再被人欺負怎麼辦?我明白你是不想其他人知道嫣嫣是你的女兒,你有需要保守的秘密,可有時候為了孩子,我們必須要冒險啊。你想想,寧願嫣嫣在鄉下繼續被欺負還是寧願讓她回到城裡?」
「我……我就花點錢請個保姆在家帶吧,不用送去你家了。」
「那不行!」水菡堅決反對,脖子都紅了,這蘭姐咋就這麼固執呢?不管怎樣,她都不能再看著蘭姐和嫣嫣受罪了,今天非得到都帶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