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截殺
此刻，再一次被人拎在手上風馳電掣般逃命的重靈，兩眼發花，隻能聽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
白無常帶著他逃命的速度快到他根本看不清眼前掠過的景象，還要強忍著肚子裏的翻江倒海。
魔界的人都喜歡這種拎雞一樣的方式帶著人跑路嗎？
重靈在心裏不斷哀嚎著，
也不知這樣不知疲倦的一路飛馳了多久，就在重靈堅持不住兩眼發黑頭昏腦漲的時候，
他的身體突然直線下墜，然後臉部朝下的與地麵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緊接著臉部就傳來一陣劇痛，
疼得他“嗷——”的一聲，趴在地上齜牙咧嘴的捂住臉哼哼，
“白兄弟，你真是神速！不過，咱下次刹車的時候……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我好調整一下落地的姿勢啊……”
白無常立於半空，聽到他的哀嚎，隻是麵無表情的瞟了他一眼，而後便收回了目光，
白無常盯著對麵不遠處，沉默了一會，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的右手伸出，緩緩向虛空抓去。
一團冰冷的銀白色熒光中，猶如擁有生命的銀蛇一般歡快遊動著的白色鎖鏈，在那團光暈閃爍間，慢慢纏繞於他的手掌與手腕之上。
“還是來了。”
重靈順著白無常此刻注視的眼神方向看過去。
那一身黑袍白發，煞氣滔的老者，正懸空盤坐在他們前方的不遠處。
幽蟒法杖懸於他身旁，黑色的火焰化作一條黑色火蛇，在法杖周身呼嘯盤旋著，
仿佛在這裏等待他們已久。
“不跑了？”
冥墨老頭此刻感應似的從打坐中睜開眼，陰森森的笑著出聲。
臉上的表情殘忍而帶著戲謔，就像一頭野獸在欣賞自己垂死掙紮的獵物一般，
“螻蟻輩，也敢觸吾之逆鱗！”
“既無可退，那，便戰吧！”
清清冷冷的話音剛落，白無常從站立的位置上瞬間消失，重靈隻看見一道白色殘影消散而去，
“我去，一個字，帥！”
冥墨老頭見此動作卻一聲怪笑，眼睛一閉，然後不急不緩的抬手，
幽蟒法杖立即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咻”的一聲直直射向一處虛空，剛好與悄無聲息劃破虛空閃射而出的銀色鎖鏈碰撞在一起，
“叮——”金屬劇烈碰撞的聲響震得重靈一陣耳鳴到頭昏眼花，
這一聲碰撞仿佛一下激起了兩個人嗜戰的狂暴因子，緊接著就是半空中兩道無聲糾纏在一起眼花繚亂的殘影伴隨著仿佛撕裂空間一般的尖銳音爆聲，但隻持續了一會，
“嘭——”
一個看不清楚樣貌的不明物體直線式的狠狠砸向了地麵。
毀滅般的力量生生在一瞬間把地麵砸凹進去，有多深重靈看不見，但是地麵一直崩裂到距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
地震般的巨響和瞬間揚起的幾十米灰塵再一次把重靈整得灰頭土臉。
但是他顧不得這些，眼睛死死盯著灰塵彌漫下的前方巨坑，他有預感，
白無常敗了。
不知過了多久，地麵揚起的灰塵終於徐徐消散。
重靈連滾帶爬的衝向土坑裏。
這個突然出現的，和他毫無幹係卻毫不猶豫從冥墨手裏救下他的年輕人，猶如他即將要失去最後一個救命稻草一般，此刻正狠狠地揪著他的心。
雖然或許這裏麵有他的職責，雖然出場不到半日，他就被打得生死未卜。
但，他實實在在地為他而拚了命。
從沒有見過這種場麵的重靈，一刻也無法冷靜。
一陣狼狽的翻滾，站起身來，他看到了此刻躺在坑底沒有了動靜的白無常。
幾分鍾前還是一個氣質出塵，遺世獨立般的幹淨少年，此刻整個身體被嵌在坑底。
一身白袍被利刃刺得殘破不堪，渾身染滿血汙和泥漬，臉色如彌留一般灰敗，雙眼緊閉，領口是一大攤從口中吐出的暗紅色血跡。
看到這幅畫麵的一瞬，他感覺自己的血液正叫囂著全部衝向自己的腦門。
極度的憤怒讓他不停地顫抖著，緩緩地握緊了拳頭。
有絕對的力量在手中，就可以這樣肆意的掠奪和殘殺弱嗎？
一連串的打擊狠狠地摧殘著重靈的神經，讓重靈終於在此刻情緒暴走了。
“為——什——麽？”
他血紅著眼睛，扭頭轉向不遠處的冥墨，咬著牙，一字一字地低吼道，
“螻蟻而已。現在，到你了。”
冥墨似乎很滿意自己剛剛的戰績。
欣賞藝術品一般看了一眼他留下的傑作，然後微眯著眼睛看向重靈，正欲抬手，
“果然是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我重靈現在對你來是螻蟻，但是！你這個殘暴野蠻的死老頭，你給我聽好了！
今日，你若不能滅我神魂，待得有朝一日，我必用你之血，來祭一祭這一片世界的道！！”
冥墨愣了愣，隨即仿佛聽到什麽極度好笑的笑話一般，瘋狂的大笑起來，
“竟有如此狂妄的螻蟻，”
猛然間，冥墨笑聲驟停，
臉上布滿猙獰的殺氣，然後手掌一翻，迅速甩出一個黑色光團直逼重靈，
“那你便留下我要的東西，然後就此毀滅吧！”
重靈抬頭望向灰蒙蒙的虛空。
來這兩方世界走一遭，難道就隻是為了要讓他帶著這滿心的不甘與屈辱直至毀滅嗎？
“本王聽聞，族內竟有人謠傳冥墨長老近來因修煉過度出了些問題，導致靈力本源出現潰散，法力漸退，”
一個威嚴中帶著一絲蠱惑的女聲在此刻悠然響起，
這仿佛閑聊一般平平無奇的語氣，卻讓冥墨臉色一瞬間驟然陰沉，狠狠地盯向不遠處的一側虛空，
飛向重靈的光團亦因此生生頓住，
“本王自是不能相信，但要堵住那些悠悠眾口，不得要不自量力一番，況且，你竟也敢傷我閻羅殿的人？”
到最後一句，漫的煞氣突然洶湧而起，鋪蓋地。
“哼，你竟也來了，”
冥墨一陣冷笑，
“誰來都一樣，就算本座有傷在身，但與你一戰，卻還綽綽有餘！”
一個身影在半空中緩緩浮現。
重靈的角度，此刻隻能看得到在黑色華貴袍服的包裹下，若隱若現出一雙令人血脈噴張的修長雙腿和玲瓏有致的背影。
仿佛感應到重靈茫然的目光，那個身影緩緩轉過頭看向重靈，
然後給了他一個善意的……笑臉。
重靈兩眼一黑，終於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