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宮裏,簾子拉開,她還睡得沉,一手枕在那軟軟的小枕間,那安睡的容顏,讓鳳玉致心裏軟得糊成一團。
笑了開來,便讓侍衛還是如此抬著,自個伸了手時進去,碰碰她的臉,她一縮,咕噥幾聲又揚揚唇睡著,甚是可愛透了。
愛一個人,不管她做什麽,都是覺得可愛,都是覺得十分的美,不愛一個人,感覺就是矯情,居然還在睡。
有些時候,人心是很會偏的,尤其是鳳玉致這樣的人。他愛什麽,他會執著,他不愛什麽,薄情得讓人傷疏,他也隻是挑挑眉頭,不當成一回事兒。
她也算是媳婦熬成婆,一步一步走過來了吧。
他將她滑落的發,輕撩起來,然後伸手去抱她。
她猶還不肯醒來,當他抱在身上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轉臉,往他懷裏鑽,讓他臉上直笑著。
抱了進去,怕太亮會弄醒她。
一邊示意高公公快些讓人去熄了長廊上的燈籠,高公公馬上就讓人去做,宮女忽急而行,步子輕輕,旋轉的紅裾如風一般,他一路行來,一路盡是黑。
但是入得室內,輕放於榻上,她卻眨眨眸子,打了個嗬欠。
“有酒味。”他輕笑:“你喝酒了。”
“你別把這罪名往我身上按,沒有的事。”
“嗬嗬。”他笑,索性也與她同臥在床榻上,執起她的手,十指相握:“臻王爺怎麽說啊。”
“你真想知道。”她轉過臉,認真地看著他。
他不像是開眼笑,真的好像一臉都是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一樣。
她笑了起來:“鳳玉致,你這個哥哥還算是對得起你的,你對他不好,可是人家還是拚命地為你守住那邊關。”
“都好。”他說:“你最好,連秦漠都不再為契丹作事了。”
有些醋火,她算是聽出來了,卻是笑笑,往他身上挨緊,臉埋在他的衣服裏:“你這小氣鬼。”
“朕可以對什麽事都大方,唯獨情事,那是一點也不能和任何男人分享的。”他輕歎:“你的思想與別人不同,也許朕是因為這些,而慢慢地喜歡你的,朕也會,慢慢地去變成你喜歡的男人。”
笨蛋,如果她現在心裏沒有他,那麽何必這樣依著他啊。
女人的性,都是這樣,比較柔膩的。
“鳳玉致,我記得你會彈那一曲如果沒有你,什麽時候,你可以彈給我再聽聽。”
“等你好了之後。”他說。
“鳳玉致,你有安夜的消息嗎?”她又問這些。
他有些惱了:“你就不能好好地休息嗎?總是要問這些,等你好了之後,你不就有著大把大把的時間,來問了嗎?你把以後的問題和那些事兒問完,局時你活著你不是無聊透了。”
她讓他說得有些無語,張了張嘴巴,又溫和地笑起來:“你這麽凶幹什麽啊?”今天像是吃了火藥一樣。
去臻王爺那兒,可是得到他老人家的首肯的,這回來呢,就開始給她擺臉色看了,有這樣小氣兒的男人嗎?
他輕歎口氣:“米若,朕不是心情不好,朕不喜歡你,一下子把很多的問題目問完,問完了,你是不是以後就不會打算醒來了。”
她低眉笑笑,拉著他的手,一指一指地攤開,在手心裏寫著:舍不得你,舍得不得很多很多的人。
他合起手,將她緊緊地握住:“休息,好好地養著身體。”
“嗯。”
她對以後,雖然未知,但是如今就算是死去,卻也是覺得甜蜜蜜的了。
那麽大的治療是不知道能不能再醒過來,但是她會堅持,因為有希望,有睜望,有渴望。
這麽多年身體飽受著毒素的折磨,愛一個人如此的辛苦,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她不想放棄一切,所以她會堅持下去的,她不想讓這個男人擔心了,他現在都像是驚弓之鳥一般。
有時半夜,還會像貓貓一樣,用手指在她的鼻間試拭著,就怕她忽然不會呼吸一樣。
想著這些,心裏一痛,轉身,緊緊地抱住鳳玉致。
“怎麽了?”佳人抱懷送抱,讓鳳玉致心驚驚,狐疑萬分。
“就是想抱著你,你身上暖。”
“蓋被子。”他拉起蓋著她:“還是讓朕抱著你吧,好好睡,朕給你唱曲子,等到時你醒來,你想聽什麽,朕給你唱什麽,朕也不會到處再編派事兒了,朕也不會寵這個那個了,你都在朕的身邊,那些女人,怎能當得了你的替身。”再也不要了,這些會傷害著米若,其實他又何嚐會喜歡那些女人。
失去過,才會知道要怎麽樣去珍惜。
如今再回手心裏,自然是要千般去愛惜著。
之前叫惜妃,可是卻依然不太懂得怎麽去做,才能將她珍惜著,錦衣玉食並不是她想要的,讓他很是驚恐,他除了這些,又什麽也給不了她了。
月上柳梢著,她忽爾想起在芳華宮裏的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鳳玉致,你記得在芳華宮裏的事不,原來人也是膽小鬼,你不敢進去看。”
“還說,你不也不是不敢,那個男人是楊驊君,讓朕給殺了。”
“我猜也是他了,他三番二次來見我,就覺得十分的突兀。”
“想勾搭你。”
她笑:“他有你好看嗎?有你專情嗎? 我會舍了西瓜撿芝麻,才不。”
“別以為說這些,朕就不會叫你去洗身子洗臉了,就想這樣睡著。”
倒是讓他看穿了,她笑笑:“軍陣圖的事,我得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他無奈地笑:“那麽久的事,還提來作什麽。”感覺都老了很多,那些事仿若在眼前,然而卻是過去很久了。
如果沒有尋回她,此刻的他,是不是還伏在案頭上嘔心瀝血地做著政事,還是又在黑暗的宮裏,四處尋著她的影子。
就是冷宮也不放過,那裏有著她的很多回憶,他知道的,他全部都知道的,那天膳食,是他送的,然而她戒心很強,並沒有用。
當時還記得因為這樣,有些失落,卻是歎息,米若的身邊,其實並不需要他,她會過得很好,她會好好地保護自已。
可是,她依然會生病,他灌了她喝藥,她拒絕去相信她看到的是他,就當作什麽事都不知道,從未曾發生過一樣。
她和他都一樣,其實都是很會藏著自已的人。
吃了這麽多苦頭,總算也是有些明白了。
等他低頭看她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睡著了,微微的熱息,噴灑在他的脖子間,睡得很是舒服而坦然。
這段時間的藥,都帶著很多的安息靜心之物,就是要米若養足精神,再迎接那些將來的事。
他不舍得,可是他不得不賭,不賭的話米若就活不了多久了。
他賭,她還是愛他的,所以,她不會輕易放棄的。
但願是這樣,不然顧米若,上天入地,也不會放過你的。誰叫你這麽大膽,將帝王的心就這樣勾了去,又想不負責到底,世上豈會有這麽好的便宜讓你占了去呢。
過去的她,那容顏記得,現在的她,並不難看,越看越會讓他心疼。
不醜,一點也不醜。
當初心裏,卻是轉不過勁頭來,在一些打擊之後,匆匆而逃,很不是滋味地想了很久,又氣又恨。
恨她,躲了這麽多年啊,氣她,怎的不肯承認呢。
驚的是,是不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父皇。”貓貓無比哀怨地叫了一聲,小臉很是不高興。
廉笑笑,夾了些吃的到她碗裏:“貓貓,別急,母妃一會就出來了。”
“便是。”鳳玉致笑笑。
米若洗淨臉出來,笑逐顏開:“明夏,謙,貓貓,你們倒是真早。”
“姨娘。”明夏站起來,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
她有些一恍神,這一聲姨娘,倒是有些生份了。
“明夏,別生份。”她輕聲地笑:“快些坐下。”
“明夏,你姨娘當初可是帶著你,棄了父皇而去,死也要救活你,不顧當時懷著廉,還上戰場,還要去冒險,九死一生活著回來。”
明夏依然很是客氣地說:“謝謝姨娘。”
小時候再怎麽和她親,但是沒有伴著她長大,畢竟感情是不一樣的,米若可以理解,卻也沒有什麽辦法。
低頭一笑:“明夏,別聽你父皇說,快些趁熱吃吧。”
先夾了些早膳給明夏,然後給廉,給貓貓。
貓貓軟軟地叫:“娘,你為什麽很少看貓貓了。娘,我們回覓香城去好不好,貓貓養的花,都不知道死了沒有,貓貓好擔心啊。”
“貓貓你別擔心,過二天你就能在宮裏看到你家裏的原樣了,包括你養的花,我向你保證。”廉拍拍胸脯。
鳳玉致笑,這個兒子,性格和行事,都像極了他,但是比他好,因為他是開心著,無憂著長大的。
曾經小的時候,看到父皇,還有皇後,還有鳳夜臻,也是這麽和和美美地坐一台,他想,他以後也可以這樣的。
他不會讓他的孩子,也受像他一樣的苦。
“娘,漠叔叔說要自已回到覓香城去。”貓貓撇撇小嘴:“那我們還回去嗎?”
“不回去了。”她輕聲地說:“貓貓明兒個,替娘送送漠叔叔。”
她明兒個,還得養著身子,後天就要開始用藥,用針了。
一家人吃了早騰,廉和明夏讓宮女帶了回去學習她們該學習的,鳳玉致去處理政事,貓貓纏著她在花園裏看花。
她甜膩膩地叫:“娘,貓貓告訴你,貓貓在宮裏,學了很多東西,不過廉哥哥說,要等娘以後好了之後,再念給娘聽。”
廉年紀小小,理解力卻是很強的。
她有可能活著,也有可能不會,這個世上的事,沒有什麽絕對的。
現在誰也不敢去談這些,也不願意去碰觸這個很是敏感的話。
她蹲下身,看著貓貓可愛的小臉:“貓貓,娘現在跟你說的話,你不要告訴廉哥哥,也不要告訴父皇,貓貓自已聽著,好不好?”
“好。”她明眸含笑:“這是娘和貓貓的秘密。”
“對,秘密。貓貓,你姐姐明夏,娘覺得很對不起她,以後不管娘怎麽樣,不管發生什麽事,貓貓都要想著姐姐,讓著姐姐,貓貓是懂事的孩子,知道嗎?”雖然顧家沒有把她當女孩兒來親著,養著。
可是仍是感激,如果沒有他們,她就活不到現在。
過去終歸是過去了,養育之恩卻時真的,姐姐背叛皇上的事,誰也沒有說出來,越是感覺姐姐的不幸,就對明夏越是虧欠一樣。
可是這個孩子,如今和她不親啊。
貓貓點頭:“記住了。”
“如果娘不能醒過來,貓貓不許哭,娘跟你說過,越是難過的時候,越是要堅強。貓貓要開開心心的,和父皇,和廉哥哥一起過來。”
貓貓一聽,淚就流了下來:“娘,你為什麽不要醒過來?”
她並不想,可是不代表沒有這個可能啊。
現在看著貓貓的眼淚,就覺得心痛。
抱抱她:“貓貓別哭,要聽話。”
如果換成鳳玉致,她也著實想不出來,他會如何的傷心。
不敢和他談這些啊,怕看到他眼裏那傾天覆地驚恐。
抱著貓貓走在花間,母女倆不再說話,貓貓的小手緊緊地抱著她的脖子,頭埋在肩上,淚水吧唧吧唧地油下,小手擦去,依然是一些害怕與驚恐,轉過臉來,卻又是浮上了一些許斑駁的笑意:“漠叔叔說過,娘是很勇敢,很堅強的人。”
她輕擦去她臉上的淚:“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她點點頭,那乖巧的樣子,讓她心裏多難受。
這麽多年來,多得有貓貓在膝下承歡,若不然那些苦澀黑白慘淡的生活,如何走過去。
風掠過枝頭,一片繁花如煙一般地落了下來。
鳳玉致出來尋人,呆呆地看著那樹下母女,那般的親昵。
他踏入那畫事,笑吟著:“貓貓這麽大了,居然還要娘抱,娘會累,來,父皇抱你。”
她轉身,伸手到他的懷裏去,趴在他的肩上,輕聲地說:“父皇,貓貓以後會孝順你的。”
他就笑:“小鬼靈精的。”
放她下來:“別膩纏著娘了,去學些詩兒,等到時背給你娘聽聽,咱們的貓貓的可聰明著來著,宮裏的哪個公主,有貓貓這麽厲害啊。”
她小臉一紅:“父皇你不要這樣誇貓貓,不好的。”不好意思地跑走了。
米若忍不住,向他伸出大拇指:“真厲害,我教貓貓很多東西,可是轉眼她又不記得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朕可是皇上啊,風大了,咱們去別外走走吧。”上前一步,去攏緊她的衣服,牽了她的手走。
“你怕麽?”她輕聲地問。
他說:“不怕。”
“真不怕?”
“有一點點。”
“那我們不要賭了,好不好?”她也是有點點的怕。
他將她按在床上:“不可以,必須賭,朕可不願意隻和你在一個月,要和你過一輩子。”
其實,害怕的是她。
禦醫名醫們進來,那些長針匕首的,看得很是駭人。
鳳玉致怎麽去尋這些人,不重要,反正他下了心思,她是知道的。
他端過高公公手裏捧著的藥,喂她喝著,看著跪在地上的等候著命令的人,恨不得這一碗藥的時候,可以很天長地久。
奈何,叫是要見底的。
喝完又讓她喝了點水,陪著她說些話,她的慢慢地就沒有回應了,意識在迷離著。
讓她睡下,他低頭,輕輕地吻著她的唇:“顧米若,一定要給朕醒來,如果你不醒來,你就死定了,我不會對自已好,不會對明夏好,不會對廉好,更不會對貓貓好,你所在乎的,朕統統都不要好。”
很孩子氣,可是唯有這樣說出來,才會有些底手。
她像是有些意識一樣,唇揚了揚,眼皮子卻是緊合的。
高公公輕聲地說:“皇上,讓禦醫施針,暫讓顧主子先無痛覺。”
他退出來,他真的做不到看著那些人怎麽在米若身上割,要放掉她身上的毒血,再慢慢地換上去。
用刀子,割去她臉上那糾結著臉皮,他不敢看啊。
那些刀子,都是在割在他的心上,很痛的。
陽光,一點點地移開,白日慢慢地浮上了燈籠的影子,裏麵所有的都安息下來,他像是膽小鬼一樣,隻敢守在廊下。
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已去挨這些痛,米若,可一定要堅住啊,米若,可一定要醒來。
“皇上。”高公公走近:“所有的事都進行完了,皇上是否要進去看看。”
他搖搖頭,依舊站得直直的。
“皇上不必太擔心,前些天讓禦醫對那個人試驗,今兒個那個人醒過來了。”
其實暗裏做了很多的事,不想告訴米若的。
他一喜:“真的。”
問完之後,又有些歎息。輕聲地說:“她雖然是天下最醜的女子,可是米若的身體,千瘡百洞,哪有她來得好。”
“但是天下的女子,哪有顧主子來得堅強勇猛。”
他淡淡一笑:“高公公,這句話,朕倒是愛聽,是啊,天下的女子,又有得幾個能比得上朕的米若如此的堅強。她答應過我,她一定會努力醒地來的。”
什麽時間是最難熬的,當然,很多人的答案都會不一樣,對於鳳玉致來說,等待的時間,那是最難最難熬過來的。
一盞花的功夫,一柱香的功夫,一傾沙漏的功夫,慢慢地匯集成了一天,一天,又一天。
等著,隻能等著,看著她的沉靜。
心裏就越發的擔心,很多害怕的事,都壓下,不敢多想一下。
她依然沉靜地睡著,如不是那鼻間猶有微弱的呼吸,他一定會崩潰。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的彷徨,如此的害怕。
哪怕是那時候,疼惜他如親娘的皇後過世,告訴他,不要因為年紀小,不要因為沒有人再親惜她,就可以放棄。
父於雖然疼惜他,可是有些東西,卻是淡淡的如水一樣。
直至他成年之後,他知道,不管這個世上,誰怎麽愛惜誰,都比不上自已愛惜自已。
是的,唯有愛著自已,那才是對自已最好的保護。
他一直相信著,也一直不曾放棄過。
遇上的那些女子,個個都心懷著心思,各自看著笑歡顏,實則是怎麽樣呢?隻怕她們的算盤打得不少,還企圖想要瞞過他。
他還沒有登基的時候,就知道好多人事,包括當時的顧米若。
這一個顧將軍用來糊弄天下人眼睛的女兒,實則就是南大人的女兒,為保得一命,居然用女兒去交換,著實是令他唾棄不已。
聽說那個小女孩長大了,如今是獨當一麵的女子。
安夜在邊境成長,有時寫信回宮,略得片字提及那顧米若,說她是風一樣的女孩,說她能力好,他總是將信再丟回給公公,讓公公再轉交給安夜的母妃。
那時就充滿了好奇,甚至開始貪婪地想,這可是一步好棋啊,如果下得好,對他來說,何不是衝出了現在的局勢和困境。
顧大將軍擁兵自重,甚至是屢次不聽令,而鳳夜臻也要到邊關去了,父皇告訴他,兄弟之間不管有再多的事,都不能殺戳,不管怎麽樣,遇上什麽事,唯有親兄弟,才能真正地幫上忙。他給了他掌天下的政權,他說把兵權交與臻王,讓他在邊關,為他執守著,父皇說,他會是一個好皇上的。
可是看著他的離去,他依然沒有流淚。
那個女孩的性格,卻是打聽得清楚了。
登基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回到京城,他一身明黃龍袍,一臉春風得意,可是眼底,卻是淡淡地冷。這些人,多少是來看人笑話的呢? 這些人,是帶著什麽心思而來的呢。
他看到在人群中的她,這麽一個秀美的小姑娘,居然能獨當一麵,當真是不容易,他笑,就隻看著她笑。
看著她低下了臉,看著她臉微紅。
再接著,便是私會。
他問她,想不想做他身邊的女人,能配得上他的女人。
她點頭,他說,想。
那時的他,還不是喜歡她的啊,隻是想利用她而已,而他自知,他容貌出眾,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皇上,這個世上,能有得多少女人逃得過他的眼光的柔柔一笑。
直到軍陣圖的消息,她幾乎讓她姐姐和林織秀弄死。
他冷然地看著她們,一字一句地說:“如果她不醒來,你們就死定了,朕不會對你們留情的,朕要的是軍陣圖,可不是一個死人。”
那二個女人,其實心裏想著的,卻是各不同的。
女人懷了一個男人的孩子,心性便會變化,林織秀著實是真的想弄死顧米若,好保全了臻王爺,又好她交差。
自以為是的女人,還有馥妃,似乎也是生了異心,對他也有偏見了。
但是這女人,膽小怕事。
在宮裏,他冷然地說:“顧米若若是有什麽事,你便陪著她罷。”嚇得她花顏失色,卻心裏暗自慶幸,給顧米若下了藥,讓她失了記憶,這般如果她醒來,也不會記得她怎麽傷家過她的,如果加以一些誘惑,或許還能夠說出軍陣圖來,那多好。
這個女人,就是天生的戲子,演得多好啊,幾乎朕就要以為是真的,真想為她而喝采。可是死裏逃生出來的顧米,竟然真的不同了。
她很淡定,她眉宇間那些感情的執著,還有對一些事的寬容,微笑,都變了。 甚至她看到朕,也是不認識的。
多奇怪啊,忍不住就想要了解她更多,是不是在作戲,是想逃過這些嗎?
令朕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喜歡上安夜。
一個多讓人啼笑皆非的結果,她居然喜歡安夜,怎麽可能呢?不過好像是認真的了,她淡定,她冷靜,她甚至教她姐姐,怎麽得到朕的寵愛,當真以為朕真是一般的男子,會順著你的路而走,那就且順著,看你如何得意。
放她回到臻王府,林織秀那女人還想欺負她,她卻不是如從前一般了,看來,她真的變了,朕接受這個消息。
把她送到邊關,讓她熟悉的地方,可能會回複過來。
她膽子膩是大,用著從來沒有見過的大風箏,飛了過去。
朕幾乎想為她而喝采了,朕發現,朕開始欣賞她了。
還有她在訓練地方,那笑顏,也是如花一樣,多開心,多天真。
不管她怎麽變,身體卻是變不了的,她身上還有著朕下的蠱,必須朕的血來解,晚上到她住的地方去,她是病得糊塗了。
手覆在她的額上,聽著她的喃喃低語,冷得可以啊,這個女人,真想擁住她,捧在手心裏疼愛著。
第二天讓她喝了藥,便沒有什麽事了。
朕想,把這個女人收攏著吧,也該是收攏起來了,別讓臻王奪了去。
他對她,可也是越來越不同的看法了呢,朕是不會讓他滿意了去的,在城牆上,讓顧米若知道朕的反應。那小臉上的羞與驚,真可愛。
這重生的顧米若,朕喜歡。
歲月,一點一點地過去啊,原來喜歡,就是那樣來的。
可能是他看著她,而她卻並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心思,依然笑得燦爛,依然堅持,執著。
回到京城等待著她的自投羅網,發生了一些事,安夜說,不會再和她在一起了,請朕一定要好好地愛惜著米若。
安夜倒還是有些眼力的,從朕的眼裏,看到了朕的掠奪之心。
是的,如果不去掠奪,那麽這個世上,有什麽才是你的。天上是不會掉餡餅下來的,如果當不自已爭取更多,隻怕早就死在太後歹毒的手裏。
愛一個人,有些害怕,因為從來沒有愛過,回頭想想,這個顧米若就是七月初七那天,特意遇上了三次的女人,可不是偶然,而是朕特意的,原來這樣,也是天命了。
她不是一個因為愛,而改變很多的女人。
她並不愛朕,為了她姐姐的女兒,她逼不得已才來求朕,讓她留下來。然後她心裏打算著,用愛來懲罰朕。
他豈會讓她如願啊,不過,他又能好得了幾分,算計著她的愛,算計著自已該付出幾分,多累人的一件事啊。
如果那時,可以坦然放下更多,那多好,現在也就不必在這裏,守著米若醒來了。
米若,快些醒來吧,對不起,真的好愛好愛你。
你想要什麽生活,朕都知道了,隻要你醒來,你好好地活著,那就可以了。
朕這麽多年來,真的從來沒有把你放下的,你越是看著朕輕淡,那是把你往心裏藏得越深。
你不喜歡朕有很多的女人,朕再也不故意在你的眼前顯擺了,也不會故意讓女人的唇印,留在朕身上。
不知不覺,天色曉白,她一臉紗布,依然睡得安祥。
手腕間,也是綁著紗布的,他起身,有些疲累地擰來淡巾子,輕輕地拭淨她的手指。
指尖,微微地動了一下下。
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心喜,低頭,輕輕地吻著她的手指。
“米若,外麵的天色白了,霧也開始散了,別這麽懶,快些醒來啊。”
“皇上。”高公公在外麵輕聲地叫:“該上早朝了。”
他笑笑:“你聽到了沒有,朕要去上早朝了,那你再睡會吧,一會朕回來,你也就該醒了,別睡得太多,你之前朕已經允許你睡得多了。”
她的指尖,還是動了動,卻是沒有醒過來。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忽爾又是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
回來拉起她的手,輕輕地一咬:“笨蛋顧米若,快醒來,朕等著你。”
離開一會會,每次都希望回來的時候,她能醒過來。
二天的時候,像是過了二十年一樣。
“鳳玉致,喂喂雞。”
“為什麽要我喂,我可是皇上。”他別扭,一臉不情願地坐在小椅上,和那呱呱叫的母雞大眼瞪小眼。
可是沒有人理他,他不情願,站起來又坐下去,砰的一聲,將小椅子給坐壞了。
顧米若從窗上抬頭看,搖了搖頭,又垂下去。
他冷冷地一哼,罵罵咧咧:“這是什麽椅子,也敢和朕作對,是什麽樹做的,朕把它給砍光了。”
依然很靜,沒人理他。
過了一會兒,他自個進了小屋,拿著錘子出來,咚咚地在弄著。
再過了一會兒,他進了小屋,坐在那女人身邊,看著她正在繡著小花兒,輕聲地說:“雞喂了,椅子也修好了。”
女人談不上有多漂亮,可是看著極其的溫柔,如水一樣。
粉潤潤的雙頰,如上了胭脂一般,十分的健康而好看。
他看得有些癡,怎麽她越老,越是好看啊,這可不是好的結果。
伸手過去摸她的臉,很光滑,不是花容月貌,可是底子不錯,去掉那些糾結著的肌肉和毒素,依然可以靈秀動人。
那個天下第一的名醫,果然不是蓋的。
她抬頭看他,輕聲地說:“無聊了。”
“嗯。你總是讓朕幹一些小事,不好。”
“嗬,還不好,是你說不要丫頭,不要長工的,你又喜歡吃雞肉,要不然為什麽要養雞啊,吃起雞蛋來,你可是凶猛得緊,誰也不能和你搶。”
他笑,靠在她的身上:“那你知道朕這些缺點,你還不包容著朕,寵著朕嗎?你不寵朕,誰寵朕。”
她笑著放下針,一指戳過去:“你的政事忙完了,倒是輕鬆,一定又是讓廉參與去做了,你說說,廉多久不曾來看過我了。”
“米若。”他輕聲地說:“朕不是想和你多呆著嗎?來,朕摸摸。”一手摸上她的肚子:“會動了。”
“嗬嗬,是啊,都七個月了,這小衣服,做了二個月也沒有做成,都是你,一個勁兒地打憂著我。”
“走走,要不然生孩子,會多痛苦。”
這很小的院子,沒走一盞茶的時間,就什麽都逛完了。
她抬頭,看著那桂花掛滿了枝頭。
二年過去了我,終於熬過了那一段時間。
一醒來的時候,看到鳳玉致如鬼一般的樣子,嚇了她一跳,那還是他嗎?他可是極其講究一些東西,愛美成癡了呢。
可真的是他,看著她醒來,也不說話,隻是拉起她的手,輕輕地親吻著,啼 ,讓她知道,他真的很擔心很擔心她。
她會和死神,一直拚鬥著,不會放棄。也不會逃開,不會到現代,隻留在這裏,她喜歡這裏,她愛他。
康複的日子倒是挺幸福的,他親手照料著她好起來,幾乎就要以為這樣的生活在天堂,而不是在雲端,雲端是不踏實的,然而她康複的時候,卻是如此的踏實。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她沒說走,他也沒說什麽。
但是當她真的好得沒有任何擔憂的時候,他就把她送出了宮,有時二天出來,有時三天出來看她,反正也不是很遠。
等到她再度懷了孩子的時候,就變成天天來了。
上午去宮裏處理政事,下午就回來,有些事索性就讓高公公搬到這個小小的四合院裏來處置。
契丹內戰不斷,自也不會來多打憂,鳳玉致樂得清閑,一直沾沾自喜地跟她說,當初把純純那宮女嫁過去,可謂真是一步好棋啊。
這一個孩子,他很用心,不管什麽事,什麽感受,他都和她一起感受著,似乎要把前二個孩子所遺漏的,統統都補回來。
他扶著她到屋後,然後扶上了小船,再踏下去,解開那繩索,順著小河隨意地劃,一片淡淡的夕陽波光,照出一片濃濃的紅意。
“米若,你相信有下輩子嗎?”
“信。”她笑:“不過下輩子,你可能找不到我了。也可能不再是屬於我。”
他就抱緊她的腰:“沒關係,不管是不是有下輩子,隻要這輩子,朕把你愛個夠就好了。”
劃了一會,晚風越發的涼。
他說:“回去吧,該做飯吃了。”
她擇著青菜,他殺著雞,拔毛,一刀下去,鮮血流出,再泡水,再拔毛,做起來是俐落極了。
皇上做起這些事,可是一點也不比誰遜色。
很失身份的事,他卻願意去做,不假誰人之手來照顧她,哪怕是她好了,他依然很堅持他自已下廚。
貓貓開門,歡喜地叫著:“爹,娘,我回來了。”
“丫頭,快來幫爹爹燒火。”他揚聲叫著。
貓貓拉下小臉:“娘,我才回來。”
“去吧,去吧,你爹現在可喜歡奴役人來著,你沒看他今天還叫娘給他繡龍。”不過才找著線,他又說不要了,太麻煩。
男人的心,有些婆婆媽媽,依然可愛得不得了。
“娘,你要給貓貓生個弟弟,還是生個妹妹啊?”貓貓托著小臉,很好奇地看著。
鳳玉致裝起一碗雞湯,嚐了嚐味道:“弟弟也好,妹妹也好,不過還是生個女兒吧,要是是個王子,可又得往宮裏送去,你娘又不會舍得的,但是如果養在這,要是長大了說父皇不曾給他公平還有一些權勢,要有什麽想法,可不好。”
米若低頭看肚子:“應該不會吧。”
“難說。”
“你非得嚇得我不敢生嗎?”
“要是生個皇子,你就又得進宮幾年。”
她擰眉:“這樣多麻煩啊。”
“嗯,的確是,所以寧願生個女兒啊,不當公主嬌寵著,就在咱們的手心裏疼愛著。”
貓貓眨巴著眼看了笑,長大了,也想要和爹爹和娘這樣幸福,也要找一個人這麽愛她,那多好啊。
可是這世間,多難找到自已的另一半。
就算是找到了,也不一定,就會懂自已,愛自已。
但是她知道,不管什麽事,要開心以對,那就不管什麽事,也會很輕鬆的了。
她沒有廉哥哥那麽聰明,沒有明夏姐姐那麽聰慧,畫出來的畫,美得像是真的一樣,她很笨,可是她很幸福啊。
用過晚飯,她和娘便喜歡在院子裏聽,聽父皇彈琴。
他彈得真不是一般的好,娘偶爾,還會唱唱。
廉哥哥說,爹和娘很不容易,現在過屬於他們的日子。
的確是不容易,誰也不容易。
如果當初,誰逃開了一步步,那就沒有這麽一個家了。
天階月色如洗,米若癡癡地看著鳳玉致,忽爾想起一些事,伏在他的肩上。
他抱住她的腰。
二人什麽也不說,如果誰有一天先走了,那麽再也無憾了。
傷心,隻是活著的時候,沒有來得及好好地愛你。無傷,深深地愛過,生老病死必是一個過程,隻是一個過程,誰也逃不掉。
把風景都看透了,我愛你,那是一輩子的事,你愛我,更是我最在乎的事。
盛世的皇上,從第一任皇後逝後,後位從缺,也並不曾再選秀。
惠貴妃娘娘為他生下一個公主,自此便沒有再有女人為他涎下龍涎。
貓貓八歲那年,多了一個妹妹。
臻王篇
如果說我是一個無情的人,那便是錯了。
如果說我是一個心狠的人,那便也是錯了。
人初初的時候,總是潔淨無邪,我猶還記得我小時候,總是喜歡吃糖的,母妃不讓我多吃,說這樣牙會不好看。
我母妃,是一個好的母妃,但是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她在後宮的各種手段,我知道,慢慢地,我沉默,我隻是看著,我也無可奈何。
我知道她想要什麽,她想要做皇後,她想要我做太子。
父皇跟我說,臻兒,你不能做太子。
我便好奇地問他:“為什麽?是不是臻兒有什麽不好,還是臻兒太笨?”
他搖搖頭,眼裏有些悲哀:“你是楊家的後人,如果讓你做太子,那麽鳳氏一族,必會遭殺,有些東西,不能再重來了,楊家不能獨霸,不能蓋過皇家,臻兒你很聰明,你也很孝順,可是父皇不能讓你做太子,以後也不能讓你做皇上,你的弟弟玉致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他的母妃,母後,畢為你母妃所傷,朕不是不知,隻是有些事,朕要裝作不知。”
我依在父皇的懷裏,感受著他的無奈。
其實我和父皇的感情極好,什麽事兒,他都會告訴我。
他叫我把一些東西藏起來,好好地練武,將來統兵天下,執守邊關,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我每每,最不忍看到的就是父皇眼裏流露出來的悲哀。
他在強撐著,他身體很不好,他甚至不能讓母後知道。
他總是跟我說,他得撐到鳳玉致能獨擋一麵。
有一天他真的倒下了,我卻沒有哭。
他說,男兒有淚,不能哭。
我開始去邊關,做著父皇交待的一切,我母後不管怎麽說,怎麽做,我都不會改變心意。
在那裏,歲月也是如此的孤單。
不是父皇不疼我,隻是一開始,我注定就是被棄下的。
無所謂,我對天下,真的不怎麽執著。
就像父皇一樣,他得到了天下,可是他一點也不快樂,他心愛的女子,很早就離開他了,不管是誰,也沒有解開他的心結。
後宮三千佳麗,看著是麻木,還不如那個已死的人。母後在宮裏明爭暗鬥,為的是爭權奪勢,要為楊家穩固根固,父皇最不想看到的,也就是這些。
我喜歡一個女子,與眾不同的女子。
她和男孩兒一樣,甚至是比很多男人都強多了。
是顧大將軍的女兒,叫顧米若。
這個顧大將軍私心眼裏特別多,還以為誰也不知,安知這並不是什麽秘密,顧米若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所認的顧清若才是他的親兒子,想瞞著人,也要看有沒有本事的。
仗著權大,並不把本王看在眼裏。
你的兵權,還不是屬於本王的。不出三年,本王會讓你心悅誠服。
那個顧米若,也讓本王心裏暗暗地稱奇,真的是沒有把自個當女孩兒。
剛開始我是很欣賞她,後來慢慢地,眼神兒落在她身上多了。
她是一個很敏感的人,發現了,狠狠地一瞼我。
大抵是因為我罵過她,所以對我有偏見吧。
我失敗過,我也勝利過,慢慢地在沙場裏,累積著自已的經驗。
她亦也是,有好幾次和她並肩作戰。
看著那驚險,真想擰下她的腦袋,有必要這麽拚命嗎?
可是她卻不屑於本王救她,好,本王和她扛上了。
我和她比試,那一戰,她輸得慘烈。
顧大將軍發現我越來越是厲害,國防軍防備心越來越是強,挑拔顧米若來和本王作對。
一來嘛,她是女孩兒,而且也算是小輩,總不好計較。
可是她的身手,可不像是女孩兒的,一個不小心,我還會被她傷了。
皇上一直在尋著軍陣圖,意思奪得軍心,將本王殺了。
他恨太後,可是入了骨子。
想要讓太後生不如死,那便是殺了太後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我了,那麽有本事,他就找出軍陣圖來,和本王對抗。
那軍陣圖,在老匹夫顧大將軍的手裏。
這個貪心的人,坐傭在邊關幾乎要自立為王了。
怪不得父皇最擔心的,便是他的造反。我的到來,我的壯大,和身份,權勢,讓他害怕了。
他得到軍陣圖,並沒有想過要交給皇上,而是想自已擁有。
可偏偏,他一手培養出來的顧米若,卻是偷了他的軍陣圖。
那天她幾乎要死去,被打得那麽的慘,血夾在雨中看了令人覺得心寒。
侍衛來通知我的時候,我趕緊回去。
她也聰明,抱著我的腳,要我救她。
我怎麽會不救你呢,顧米若,哪怕你和皇上達成什麽東西,我也會救你的,因為心底深處,有一抹不舍。
你想毀了本王,可是依然不會殺你,還不知道為什麽嗎?那是因為,心裏有你。
若不然就憑你的身手,你還真的是傷不了我的。
後來的種種事吧,並不想說。
你嫁給我,隻是一個陰謀,我了解,可是我也願意。
因為心裏有些喜歡你,寧願你將這些喜歡磨個幹淨,也不要心裏牽掛著,這樣我遲早會死在你的手裏。
可是很不值的啊,曾經你問過我,為什麽當初沒有碰你。
我知道,如果當時我碰了你,一切的結果都不是這樣的,但是我碰你,你會死。
即使我不喜歡你,我也不願意你死去,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對手。
你好強,我好強,我們之間,才會勢如水火不相融。
你在京城的一切,我不管,不理,不聞,不問。
好感消失,你想幹什以,幹什麽去,行,我不再喜歡你,這樣的你本王也不會喜歡。
我放手了,如是,那是我最不該做的事。
我做了,放開你的手,你到了別的男人的懷裏,你的重生,換了一個人一般,原來我並沒有放下,原來我還是如此,喜歡你。
隻是我不擅言詞,不會說出這些話來。
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正如你所說,屬於我們的緣份,真的過去了。
一年一年過去,現在知道堅持過來,真好。
冬雪沉厚,壺裏放著溫熱的酒,一個人踏雪,也很不錯。
米若,你幸福,那麽於我的情愛,也可以作一個告別的。
你在生命裏經過,變得很絢爛,讓本王學會了很多。
如果再遇上本王喜歡的女子,本王便知道怎麽去愛,也不會再放開他的手。
知道你生了一個女兒,好,很好啊,今夜,可以再多喝一點。邊關冷寒,無酒,怎生能過得去。
安夜篇
我沒有跟她說過,我真的很喜歡她。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很喜歡她了。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像風的女孩,不管再痛,她也不會在很多人的麵前流淚,我偷偷地看著她,我看到她躲起來,哭著。
我走近她,把我的帕子給她。
她看我一眼,很凶地朝我叫:“你走開。”
“你要擦擦血。”
“我就不擦,你也要來說我嗎?”那麽高的地方,我根本就不上去的。”她哭,抱著膝哭:“可是爹爹說,明天我上不去,會罰我捧著大壇香蹲馬步,那大壇香很重的,而且很燙,如果燙傷了手,我的手就會一輩子像男人的那樣粗大了。”
我走近她,貼著牆壁和她坐在一起。
有些竊喜,她並沒有推開我。
“安夜,如果我是你,多好。”她輕聲地說:“你在顧府裏,什麽也不用做,也不用學什麽,沒有人強迫你,你說我是不是我爹親生的啊,為什麽姐姐可以不用做這些,而爹爹卻要我做著這些,美名其日,是為我好,是對我有著很大的期望,安夜,我一點也不想要這些。”
我不知要怎麽安慰她,隻是看著她膝間的傷口,輕聲地說:“米若你不要哭,先把這個血擦一擦,要不然會痛很久的。”
“這些傷對於我來說,真的不算是什麽,不過也隻有你才會關心我一下的。”她接過我的手帕,輕輕地擦了起來,微微地痛,讓她擰起了眉頭。
“安夜。”她叫了起來:“好痛。”
“我幫你吹吹。”我低頭,輕輕地吹著。
我還是第一次聽她叫痛呢,在我的麵前,我如此的竊喜啊,是不是我和她之間,不再是那種隻能偷摸摸看著的了。
她並不喜歡那些刀槍,她看的書,都是那些兵書,那些打打殺殺的。
我知道她也喜歡詩詩之類的,也喜歡畫畫。
我便說:“米若,你不要怕痛,你喜歡畫畫,那麽我就努力地學,學到最好最好,這樣你想畫的時候,我就可以隨時教你,好不好?”
她說:“真的嗎?”
“嗯,當然是真的。”
“安夜,為什麽你要對我這麽好?”她又問。
可是這一次,我回答不出來了,為什麽對一個人好,那是沒有理由的。
“安夜,我知道也很多人笑你,不過沒關係,我是不會笑你的。”她一本正經地說著。
我心裏一暖,柔柔地看著她。
她又說:“安夜,我不想明天捧著香壇蹲馬步,這樣的手真的會燙得很粗,以後再也不會好了,你現在能不能陪我去爬牆頭。”
“好。”我輕聲地說著。
隻要她願意,我當然會陪著她的。
我們二人,跑到黑黑的高牆下,十分的平滑,幾乎沒有任何抓的。
她解下腰間的繩子,在另一頭紮上石頭,轉了幾圈,然後猛地甩了上去。
我看著她爬,才抓著,那繩子的卻是給拉了下來,石頭險險地打在她頭上,她在地上一個翻滾閃了開來。
爬起來,想了想然後走到牆角,摸了一根鐵棒子出來,綁上,甩上去。黑夜裏那鐵棒子打著牆的聲音,十分的清楚。
我看著她爬,小小的身子抓著繩子,很是吃力地往上爬上去。
爬著卻是沒有力氣,又摔了下來,那麽高的牆啊,縱使她反應那麽快,摔下來還是原地打滾以減少身體被撞的痛,卻也是悶悶地哼叫了一聲。
“米若。”我心裏十分難受地叫:“別爬了,休息一會會。”
“我不會叫痛的,你別害怕。”
“我不是害怕,米若,休息一下才有力氣,這樣才能爬上去的。”
她與我坐在地上,靠著牆,氣喘籲籲地休息。
一會兒又站起來:“安夜,你坐遠一點,我一定會爬上去的,我可不想讓人笑話我,我也不會讓爹爹罵我的。”
她搓著雙手,又開始往上爬著。
借著遠處,那黯淡的火,她吃力地爬,我在下麵看著,生所她這一摔下來,就是萬劫不複。
還是第一次,為一個人這樣擔心。
這樣的牆對於一些將士來說,不算什麽,可是她還是一個小女孩啊,卻要做著這些,無可奈何的是,這些還不是她想做的。
她隻是想被人寵愛,也做一個女孩兒,安安靜靜的。
可是她不允,她和我一樣,我們的命運,都是由不得自已。
這一次,她終於爬上去了,她站在牆頭上,叫我的名字:“安夜,安夜,安夜,我爬上來了,我真的爬上來了。”
我在牆下仰頭望著她笑,是的,你爬上去了。
“安夜,這裏的星星,真美,你等著,我還要爬下去,我還要再爬,這樣明天就不會再出什麽狀況。”
再爬還是摔了幾次,她依然咬著牙,快到天亮的時候,她就能像猴子一樣爬上爬下了。
微微地晨曦,她對著我笑。
那一張臉,還摔得那樣的烏青,可是那笑顏,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下來,揉著膝說,真痛。
我小心翼翼地掀開她的褲管,看到那烏青青的膝蓋,心裏痛得不得緊。
“米若,我回去拿藥酒來,給你揉揉,很快就好了。”
她卻搖頭:“現在不用,等我爬上去,等我爹爹再讓我做完事先,你再幫我好了,不然的話,還是會有新傷的,揉了也是白揉。”
我無由來的為這些話而悸動著,也許我喜歡她,就是那時候開始的。
為她的堅強,為她一次一次摔倒,而又重新站起來。
我們都再長大了,後來我母妃做盡一切,隻為了讓我回到宮裏。
我回了去,但是那個宮,令我很不開心。
很多的事,這不可以做,那不可以做。我看著我的父皇,我感覺他就是一個陌生人,沒有什麽感情的。
他不愛我的母妃,自然不會多寵我一下下。
那二個極其出色的哥哥,奪走了他所有的寵愛。
一個是武功極其好的鳳玉臻,也是四哥,還有就是七哥鳳玉致,文采極好,謀略極好。
可是四哥還是略勝一些的,因為四哥的母妃,可是現在的皇後娘娘。
我還沒有進宮的時候,米若就告訴我,宮裏可不是養強人的地方,你越是強,就會越會成為別人的目標,安夜,不管誰欺負你,都要忍著。
這性格,也許不好,可是我想活著。我聽說四哥上麵的幾個哥哥,都是讓皇後娘娘害死的。
不過宮裏可不敢明目張膽地說這些事,要是讓皇後娘娘聽到,可是會殺頭的。而鳳玉致七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聰明至極,皇上十分的疼愛他。
果然在宮裏,如果你強,那你就必須出色到讓人保護你,如果你不強,千萬不要出頭。
皇後娘娘讓我去過幾次,試探過幾次,甚至有一次一個宮女還將湯倒在我身上,我也不敢出聲,隻是低頭輕輕地拭著。
她很滿意,然後就問我,最喜歡什麽。
我說畫畫,她也很滿意這個答案,真的請了師傅來,中規中矩地教我畫畫,那師傅,總是偶爾,刺我一下,教我畫那些江山大圖,我不是很喜歡,他不在,我就畫那些小花小草,畫那些景致人物,因為米若會喜歡這些的。
於是就平平安安地過了這麽多年,我深藏的愛意,也不為人知道。
米若最後嫁給了臻王爺,我找過她,我問她:“米若,你真的要嫁?”
她苦澀地一笑:“不得不嫁。”
我知道她心裏裝的是誰,她不說,我也不問她。
她嫁過去,可是過得並不好,但是我又能有什麽法子幫她呢?四哥的事,不容人插手半分。
後來幾乎死去,讓我無比的震驚,那個堅強勇敢無比的小姑娘,居然會變成了這樣。
她像是沒有鬥誌一樣,我最後去看她的時間,她苦澀的笑,那如死水一樣的眼睛,她說,安夜,能回到過去,也真是一種幸福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啊。
真的差點死去,醒來後的米若,卻是變了。
我去臻王府裏看她,她變得很嬌弱,如小花兒一樣,隻要一個不小心,她就會讓風給吹倒。
很不可思議的是,她似乎變得對我很溫和起來。
我舍不得她,我總是去看她,總是去給她送這個哪個,我怕她在臻王府裏受苦,臻王的小妾並不是吃素的,看起來柔弱,下起手來,卻是歹毒得緊。
我怕她缺衣少穿的,我一去,她的眼睛,就會變得十分的燦亮,我也喜歡看,米若,你是不是對我,也不同起來了。
可是,我們真的還可以嗎?
而今你雖然讓四哥給休了,我也明白一些東西,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怎麽看,我隻在乎你會怎麽看。
四哥那人有著極強的占有欲,而且不允許別人說什麽的。
真要折騰你,我就怕你過得不好。
然而,你卻不怕他,你和他對峙著。
我帶著你出去散心,正是七月初七啊。
你依在我的肩頭上,你靜靜地看著,你眼裏那些知足和淡淡的笑意,我心裏狂喜著,可是我不敢說。我更不敢驚嚇著了你,我給你畫畫,你說真好看,你說要去給我買東西吃。
我看著你走遠,眼神跟著你去,看你和皇上,居然又扯在一起,有些驚慌。
不過你還是回來了,你真的忘了他。
你坐在我的身邊陪著我,與我一起。
你眼裏的情竟,自不必說,我卻不敢說出來。
再之後,你離開了,我真不舍,卻又無奈。
我向皇兄請示,想要再回到邊關去,他看出了一些東西,淡淡地說:“鳳安夜,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皇上,安夜也這麽大了,想在邊關,為皇上做些事兒。”
他沉吟片刻:“你要去邊關,你有什麽能耐,你為朕能做些什麽?”
“安夜願傾盡全力。”
“你仔細想過沒有,你也是一個王爺,你去得邊關,於你不是好事。”他說。
我倒是沒有認真地想過,可是往後,我知道他話裏的意思了。
我說:“我什麽苦都可以吃,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隻是想去邊關,分得皇兄一些擔憂,安夜也是盛世的王爺,必也要為百姓做些什麽。”說出這些,都有些心虛了。
米若在那兒,我就想到那兒而去,就這樣而已。
可是為了達到目的,往往很多的話,說出來都是很漂亮的。
皇兄允了,讓我去。
再見到米若,她在學馬,差點摔下來,看到我就笑著。
有些東西,不必明著說出來,從契丹回來之後,我們之間就真的懂了。
現在的米若,是喜歡我的,她的眼裏有我,她的心裏有我。
她為了我,居然飛下望夫山,我執著地等了一夜,米若,我知道你會回來的,你會活著的,因為我在等著你。
可是有件事,我卻不敢告訴她。
我說我要離開,我給她寫的那些信,都是假的。
皇兄跟我說:“你可以在這裏,但是你必須騙著所有的人,朕是為你好,你不臻王爺,朕不必跟你打著馬虎眼,你有二個選擇,第一,真正地離開,第二是假裝地離開。”
我不得不騙你啊,我知道你想我,我也在想著你。
你這裏的天空,就是我的天空。
我卻是要寫信騙你,告訴你我在京城,告訴你那裏有什麽景物。
我看著你的成功,看著你的驕傲,你的興奮。
這就是重生的你啊,真好,你開心起來,就像是世上所有煩惱的事兒,都沒有了。就連四哥,也看呆了。
四哥,也是一直暗裏喜歡著你的。
可是竊喜,你是如此,一心一意地喜歡著我,等著與我相見的日子。
局你回京,我也回京,這一段日子,就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
我是先你一步回去的,那時候和皇上一塊兒回去,隻是在人群中,你並沒有看到我而已,清若知道我的,但是我和他說好,不要告訴你,我告訴他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我會疼愛你一輩子。
我是跪著發誓,我是認真的。
回到京城也就才二天的時候,太後傳了我過去。
我畢恭畢敬地過去,太後半躺在榻上,輕聲地說:“如今天氣如此的冷,安夜卻是時常不在宮中,是不是還常出去畫畫兒。”
“是的。”我輕聲地就著。
“得注意些,外麵的氣候,總是個說不準的。”她輕歎著,打了個噴嚏:“就連哀家,也著了風寒。”
“太後娘娘多保重一些。”
“無妨,這天氣總是變得快,一下子晴天,可是轉眼間,又陰了,一會兒又刮起了風。”她搖搖頭:“便如這宮裏的人心,也是變得極快。”
我沉默,我不知要說些什麽好。
太後通常話裏,都是帶著話的。
從七哥當上皇上之後,太後就時常這樣陰陽怪氣的,不過在皇上的麵前,卻不會這樣的。
“安夜,你倒是乖巧,如得臻王爺也有你般多好,打仗有什麽好啊,手握著兵權,有什麽好啊,總是在刀尖上過活的事,一個不小心,就連身家性命也沒得了,倒不如像你一樣,這樣還能在哀家的身邊,讓哀家多看看,哪怕是病了,也有人噓寒問暖啊。”
“太後娘娘,皇兄是個頂天立地男兒。”
“有什麽用,不聽話。”她歎息著。
她身邊的宮女就輕聲地安慰:“太後娘娘,你身體不舒服,可別勞氣。”
令宮女端了藥上來,小心地侍候著太後喝下。
太後又道:“今兒個不是禦醫煎了些防風寒的藥嗎?送碗上來讓安淮王喝一喝,這大冷之天,可別也惹上風寒,不好。”
“太後娘娘,安夜的身體,還好,謝謝太後娘娘關心。”我很規矩地說著。
她招招手,讓我過去,然後拍著我的手說:“安夜啊,別覺得生份,以後叫哀家母後吧,你四哥大抵是不會回到母後身邊的了,皇上畢竟對哀家有偏見,也不會這般侍候著哀家,卻是你,極是乖巧,母後這麽老了,也知道有些事,如果現在不關心著,以後可也就沒有什麽機會了。”
我心裏一熱,米若也是時常說這些話兒的。
那宮女端上來的防風寒之藥,我仰頭就喝下。
太後拉著我說了好些話兒,然後有些累了,才讓我退下。
出了宮,外麵的雪寒,冷得不得了。
我裹緊衣服往我走的地方去,米若就要回來了啊。
過了年,又是開春,米若真的要回來了,我欣喜若狂,我給她畫了好多畫兒,我知道她借著回來喝姐姐的滿月酒,還給她準備了禮物兒。
皇兄讓我過去,我一路上,想著很多的話,要怎以開口才好呢?我要娶米若,我要和米若在一起,我可以什麽都不要。
有些興奮,走路也是輕飄飄的。
到了華陽宮裏,他屏退左右,看著我,有些悲哀,看得我心裏難受。
“皇上。”我輕聲地叫。
他長歎:“安夜,朕一直把你當弟弟。”
“安夜知道,謝謝皇上一直這麽照顧著臣弟。”
他重重地一歎:“也許是朕害了你。”
這話,讓我害怕起來:“皇上……。”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仁和宮裏,喝的防傷寒藥,是碗毒藥。”
他徐緩地說著,我聽得,像是如五雷轟頂一樣。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一定是皇兄騙我的,因為他對米若也是有私心的。
“太後已知你私下裏在邊關,怕你壯大起來,分走臻王爺的兵權,她以為朕要用你,以後朕與你朕手,除了臻王爺,她先下手了。禦醫已經招了,正在刑房裏,安夜,你能活著的時間,並不多了。”
我跌落在地上,望著那緩著的豔麗花朵。
感覺像是從雲端裏摔落了下來一樣,一點也不痛,可是我無法去接受這麽一個事實。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越發的沉默,就越發的悲哀。
我合上雙眼:“皇上哥哥,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我初到宮裏來的時候,也是喚他哥哥的啊,他怎麽可以這樣騙我,我沒有想要和他爭過什麽皇位。
他低頭,垂下眸子,我不到他眼裏藏著什麽樣的神思。
他隻是說:“安夜,對不起,是朕沒有保護好你。”
“怎生的來的保護,這壓根就沒有可能的。”
我爬起來,往宮裏跑去。
不可能的,怎麽可能呢?米若就要快來見我了,一定是皇上的私心。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他總是不擇手段,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太後對我沒有什麽深仇舊恨的,雖然手段毒辣,可是我卻是一個沒有威脅力的人,她怎會想要害死我呢?
我不相信這一切,可是當天晚上,我心絞痛起來。
第二天吐了很多的血,禦醫來了,他告訴我,我身上的毒發作了,潛伏了好些時間,心情一激動,就誘發了毒素。
那個殘惡的女人,怎生這樣。
我閉上眼睛,我多不想去相信,我和米若才是開始呢。
她到京城的時候,哪也沒有去,就是住的客棧。
我去見她的時候,下著雨。
我不知說什麽為好,是我的不對,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那幾天我痛得難受,我隻有忍著,然後讓禦醫給我煎了好些止痛的藥,再出宮去看她。
她在窗邊看著我的時候,我忽然想跑開。索性就當作從來沒有來過一樣,哪怕是現在傷她,也不要以後傷她。
可是,我真的走不了,看著她笑著出來,跑向我,看著她的淚,我不忍。
米若,你這麽好,我怎麽配得上你呢。我的秘密,遲早都會揭穿的。
而我怎麽舍得你為我心疼呢?米若,怎麽辦,怎麽辦。
你在客棧裏生病了,我細心地照顧著你,我打起笑容來,要讓你每一天都開心。
把我最好的,都送給你。
我們約好,在那兒等。
可是我不會去的,米若,真的,我寧願讓你失望,讓你一時的心疼,也勝過於讓你一世的心痛,我是一個自私的人,請你可以原諒我,我自私到,我不願意讓你為我分擔一些東西。
皇兄很喜歡你,隻有他才可以保護你。
雖然四哥也可以保護你,但是不可能的,太後那麽毒辣,米若,你根本就不是對手啊,她害死了你姐姐,可是他害不你,因為皇上會保護著你。
你進宮,我也進宮,你去你姐姐那兒,我便去皇兄那兒。
我站在窗前,看到了你的畫。
那是皇兄畫的,畫得比我畫的還要有神韻,那就是你眼裏的淡定與笑意,而我卻畫不來。
我回過頭,看著皇兄:“你會愛她嗎?”
“朕會保護她。”他就是這樣說。
“皇上哥哥,你知道我這一輩子,也就是一個無所求的人,像是螻蟻一樣,匆匆來,也會匆匆去,唯一在乎的,就是米若。皇上哥哥,你可以答應我,好好地保護著她,好好地愛她嗎?她真的是一個很值得用心去愛的女孩,你們愛的,可能隻是表麵,可能帶著利益,我並不想去把我的哥哥們都想得那麽差勁,可是事實你們也是如此,爭爭鬥鬥贏了又如何,輸了又如何,當人快要死的時候,還有什麽好在乎的?皇上哥哥我可以離開米若,可以讓她絕望,你做什麽,我都不管,我知道你對她誌在必得,我會裝作,什麽也不知道,隻求你,好好地愛米若。”
心裏一邊說,一邊的流淚。
我還是第一次這般的傷痛,在我母妃離開我的時候,都不曾得來得這麽的酸澀苦痛啊。
那一夜,我看著你讓人帶著離去。
我也跟在你們的身後,四哥跟著你,我看著你笑,我多想去阻止你,可是我阻止不了。
我跑開了,我到我們約定的地方,等了一晚上,一早上,假裝我們相遇了,然後我們離開了。
然後我們的一輩子,就這樣過完了。
公公過來,請我和馥妃一塊兒過去。
我進了宮,天色像是喝飽了血一樣,竟然帶著緋色之意。
撞開了那門,看到了睡在床上。
米若,我是很心痛,可是我卻要裝作狠心。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當你知道我的對不起的時候,請你不要悲傷啊,我是如此的愛你,我不願意讓你為我流一滴傷感的淚。
我假裝離開,我在山腳下,天天望著山頂上的你。
我知道你病了,可是我不能去看你。
我瘋狂地知道,我半夜就去爬山,總到你的窗邊去看著你,然後又流著淚離開,我是一個沒用的男人,看你,也隻能是偷偷摸摸的,就怕是你發現。
我知道你下山,故意裝作喝醉,從你身邊過,卻是裝作若無其事的。
看著你好起來,這樣我就放心了。
皇兄雖然心狠,可對你,也是放不下心的。
我離你並不遠,隻是沒有出現在你的視線裏。
我不願意離你太遠啊,我就要離去,我想在我最後的時光裏,多看看你。
清若進宮,揍了我一頓。
打得我心裏痛快著,真的,早就該打我了,我怎麽可以傷了你呢?你的淚都是因為我而流下,多珍貴,我鳳安夜便是死,也是知足了。
假若多給我二年,或是一年的時間,我也不會放手,我會傾盡一切去爭,哪怕是和你一起死,我也不怕的,皇兄再怎麽有手段又如何,我們都是不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