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闖爺的地盤,爺就弄死他!
四五堆未熄滅的篝火,濃煙滾滾,篝火旁邊,一堆骷髏殘骸,以及一堆散亂各處的作訓服。頭顱,筋骨……還殘留著模糊的血肉,像一盤被大卸八塊的生雞肉一樣,吃剩得只剩殘骸。而那些衣服,有的帶著血跡,有點被撕碎成幾半。
看到這些畫面,邵麒的雙目,曹旦的雙目,狠狠的被刺痛了!
腳下踩著了什麼,邵麒馬上後退了一步,這下,他終於控制不住而流下了痛苦的淚水。他艱難的彎腰下去,顫抖無力的手拿過地上那件血紅色的……肚兜。
這是韓雪煙的肚兜,他那個小-姨子的肚兜,他再熟悉不過了。在上林苑住那麼久,她是唯一的女性,他的衣服,他不能了如指掌嗎?曾多少次在她疊衣服的時候,她的肚兜他都看到了,還綉著美麗的鴛鴦!
蕭雄目瞪神呆看著眼前屍骸滿地的這一幕,眼淚無聲滾下臉頰,「來、來晚了,我們來晚了!」
孫百凌!韓雪煙!曹旦異常平靜的看了眼前這一幕,然後,眼前一昏——
——
曹旦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的只有御子塵的面孔。
「你醒了?」御子塵面帶微笑,輕聲問,可他這苦澀的笑容,還是逃不過曹旦的雙眼。
曹旦側了一個身,把臉轉向一邊,任淚水滑下臉頰,再掉到草地上。眼淚模糊眼睛一次,他就伸手擦一次,也不管涕淚濕透了他的手臂,或髒了手臂。
一個舊愛,一個新歡,一夜之間就這麼突然的離開自己了,叫他如何去接受?
御子塵身後不遠處,立著幾座墳,掛著幾塊無字的木頭。
邵麒站在中間的那座墳前,眼神緊緊地看著墳頭,牙齒緊咬著下唇,幾次眼眶布滿了霧水,最後他都仰仰頭,那些淚水自然就流不下來了。。
雲雷撫撫他的肩膀,神情同樣痛苦,難過,「事已至此次,我們也不能左右。主公,還有許多人需要您,您不能因為雪煙小姐而放棄活下去的念頭,一定要保重自己!」
其他的墳頭前,或站著蕭雄,或站著御聖君,或站著傅玉書。
而陸儀堂,他距離大家很遠,站在附近一角落裡,背靠著樹,背對著眾人,無聲地抽泣著,幾乎是撕心裂肺。孫百凌沒了,從今天起,就從他的生命中遠離了,為什麼要如此突然?為什麼?
御聖君悼念了幾名學員,然後靜靜地觀察了其他人一眼,不難發現,都是一些痴情的種子。既然都是痴情的,都怎去作惡,有了情,怎還能惡得了?
——
傍晚,殘陽如血。
御聖君用葉子捧了一些血送到曹旦面前。
自從知道韓雪煙和孫百凌死後,曹旦一直都不敢面對,他就背對著墳墓坐著,一坐就是一個下午,誰跟他說話他也不理會,他就這麼獃獃地看著面前的山林。
眼眸微微低下,看到葉子裡面鮮艷的血,曹旦的眼眶不由得熱了幾分。想到不久前他為了救口渴的韓雪煙,還親自割脈,給她喂血解渴。
「清理屍骸時發現的血,估計是我們的同伴的!」御聖君輕輕的說,「喝了它,他們還活在我們的血液里!他們並沒有死,他們還活著,活得好好的!我們要活著離開,讓他們滿意!」
「嗯,活著離開!」曹旦努力的哽咽出一句,然後,顫顫發抖的手捧過葉子,盯著葉子里的血,一滴,兩滴,淚落有聲,與血融在了一起,「如果用血可以換回她的命,我願意獻出我全部的血。太痛了,失去她們心真的太痛了,比剜我的心還痛,比要我的命還可怕!」然後,把那些血,一飲而盡。
御聖君拍拍他的肩膀,「我理解,我理解!」
晚餐,只是一窩血,大家只有把這些鮮艷的血狠狠地喝完,似是要當成一個印記一樣,要一輩子牢記,牢記這一日,牢記這一時,牢記這些曾經的夥伴。
一夜,沒有人睡著,一個個都在痛苦的回憶中無法自拔。但除了御聖君。他卻睡得無比踏實。
天亮后,似乎大家都變了,一個個變得沉穩了,不愛說話,在他們臉上,也不再有笑容。
蕭雄把大家集合起來,看到人數是如此凄涼,不由得又悲從中來,但這個時候,不是悲傷的時候,他對眾人說:「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因為野人而失去生存的念頭。我們要活下去,即便不能離開這個島,我們也要跟野人斗下去,我們要向他們證明,誰才是這個島上的霸者!」
這回,沒有人再吶喊叫好了,因為吶喊叫好的氣氛,已經隨著死去的學員而埋葬掉了!
邵麒舉起手,狠狠的甩了兩甩,「出山,一把火燒了這島,我看那些該死的混蛋出不出來!」
「沒錯!」陸儀堂也狠道。「我要把他們燒成灰!」
帶著這些信念,大家一同尋找離開密林的路。
蕭雄在前頭帶路,御聖君尾隨,幾次蕭雄走錯路,最後都是御聖君進行分析一番蕭雄才選對了道。不出半天的功夫,他們竟然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這會,他們已經在山腳下了。
雲雷躍上一棵高樹,往外面瞧了瞧,那寬闊的海面映入了他的眼中,他激動的跳了下來,紅著眼眶激動的對眾人說:「看到了,我看到海面了,我們已經在山腳下了!」
這個時候,御聖君在大家臉上,終於看到了一些笑容,但都很苦澀!是啊,他們能順利離開了,而山裡面那二十多個學員,就永遠的呆在上面了。
曹旦不想面對,非一般的速度奔了出去。
不出小半柱香的功夫,大伙兒陸續回到了他們熟悉的海邊的沙灘上。
只是,這個沙灘上,空空如也,原本不容易被吹走的兩頂木棚,居然不翼而飛了。
「木棚去哪了呢?」一下來,曹旦就想到了木棚,他掃了周圍一眼,別說木棚了,連根木頭也看不到。
雲雷扒了扒頭髮,有些抓狂,「我的天!這些野人也太猖狂了!」
蕭雄和傅玉書趕緊到那片草地上看看,那些樹葉還在,但木筏,已經不見了。
曹旦急說:「木棚不見了!」
傅玉書說:「木筏也不見了!」剩篝邊火。
邵麒面色一狠,「可惡的野人,看我不把你們燒死!」說著,去拾起兩顆石頭,打算打著了火星,一把火,把這海島給燒掉,大不了玉石俱焚。
就在這時,很多船隻從島嶼兩邊隱蔽的地方開了過來。
御子塵掃了海面一眼,一見到那些船頭,心都提到了嗓門上,「你們看!」
御聖君等人,一個個湊過來,排成一字型,往海面望過去。只見有三十艘大小不一的船隻,從島嶼兩側劃了過來,很快圍成一圈把他們面前的海域包-圍了,形成了三面夾擊的場面。
每一艘船上,都站有人,而且每一艘船上的人數,都不下二三十。其中,最中間的那艘船比較大,比較華貴,而且上面海盜武裝的人,不下五十。
御聖君等人一見那些人是海盜打扮,立即就辨別出身份來了。
數十艘船,很快就停靠在了海邊。然後周圍邊上的船隻上的海盜賊子紛紛下船,並把御聖君等人給遠遠地圍成了一圈,此刻他們是進山不能,出海不行。
那華貴的船,有兩層,下面站滿了海盜,上面也站滿了,但船頭中間騰著一個很大的空間。那上面放著一個大座椅,后托有虎皮放著。
御聖君餘角不動聲色的瞥了周圍一眼,然後看向那中間最大的船隻,只見一個身材纖長,身穿粗麻衣麻褲的青年男子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此人頭髮摟一起冠在頭上,用粗麻繩子綁緊,偶爾幾縷極為煞風景的吊在後背兩側,形象邋遢。此人五官如閻王,眉,怒朝上,鬍子較黑較占臉部面積,臉部膚色呈赤紅色,手臂和腿部露出的卻是很灰黑色的皮膚,看似粗糙得不行,整一邋遢又缺營養的漢子。
此人一出現,馬上旁邊那些海盜賊子就畢恭畢敬地叩首,「頭兒!」不難看出,此人是這些海盜賊子的頭目。
御聖君等人未開口,這海盜頭目就笑哈哈地開口了,「各位,本人是這一帶的海盜頭目——水上龍。爺有一個鐵打不變的規矩:爺的地盤,誰若闖了,爺就弄死他!」
「呵,」御聖君失笑一記。如今,他們這些人誤闖了海盜的領地了,看來,死期將至。
水上龍又說:「爺呢,最不想看到就是別人死得太快了。爺就喜歡往爺的客人身上弄幾鞭,或者捅幾個血窟窿,再放幾滴油進血窟窿里,再放只老鼠,哇,那老鼠可搗蛋了,它就喜歡在人體裡面四處竄啊竄,直到把那些油啊給添幹了才甘心!那種又痛又癢又恨不得馬上去死的滋味……嘖嘖,爺經常用它來招待客人,可爽了!」
曹旦正想罵回去,豈料水上龍的臉色突然暗沉下來,「把他們帶回去,給二小姐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