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癡郎無憾
“嗯，我是周敏和林秦真。”林歸晚用的是肯定句。
“什麽！”麵癱的小臉遍布了震驚與迷茫。
“”
“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我的姐姐，我的姐姐與他們有什麽仇什麽怨！”林代兒幾乎歇斯底裏了，稚氣未脫的小臉布滿了淚水。
這幾年她竟恨錯了人難怪
她一見到林秦真就不舒服！就厭惡！
“因為你姐姐的天賦會奪走她的榮耀。”林歸晚平靜地開口，因為林秦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隻要比她優秀的人，她都要抹殺掉。
而林溫兒的天賦絲毫不吝嗇林代兒，所以才有破例進入宗門的資格。
據說是有長老當眾表揚了林溫兒，才惹來林秦真嫉妒。
派去殺手辱殺林溫兒，而食靈鹿是個意外，林溫兒的貌美被林秦真派去殺手看上也是個意外。
這些意外造成了林溫兒的慘死，可這一切都是周敏和林秦真策劃的。
林清為了保護林溫兒的聲譽閉口不談，也因此自請退出宗門，這一次若不是想要見林代兒一麵，估計都不會參加族內比試。
林代兒聽完也逐漸冷靜下來，擦幹了臉上的淚水，一言不發朝著門外走去。
暗三疑惑地上前問林歸晚：“林姑娘，你不怕她去找林秦真報仇，擾亂了你的計劃嗎？”
“不怕，這麽多年，林清沒死代表代兒她並非不能忍之人，她雖小卻不莽撞。她知道該怎麽做最有利。”林歸晚篤定道。
暗三不禁看著林歸晚，別說林代兒，林歸晚自己何嚐不是，竟能為了大局生生忍了這麽久，才剛剛及笄的年紀，這般心性，必成大器！
林代兒這裏直徑走到離白蓉準備的住所不遠的客棧，問了店小二，便直徑走上了二樓。
門一推開，房內的男子驚呼：“代兒，你怎麽在這！”
“林清，你別裝了，我知道你跟了我們一路，這兩天你不是都跟在我們後麵。”林代兒定定地看著林清。
“好吧，我投降，你現在是來殺了我麽？食靈鹿被我放出去找東西了，這會不在沒人阻止你殺了我，動手吧。”
林清無奈地笑了笑，這幾年他不是沒想過死，可是一想到林秦真那個女人還在，代兒就會受到傷害，他就舍不得，代兒她受的傷夠多了。
“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麽！”林代兒氣紅了眼，靈劍就架在林清的脖子上。
“死而無憾。”林清臉上的表情是釋然，是對少女的眷戀，是不舍，唯獨沒有懼意。
林代兒的靈劍砰然落地：“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恨錯了人為什麽”
林代兒掩麵而泣，隻要她實力夠強，她是真的會殺了林清的
“代兒，你都知道了對麽？不要想著報仇，交給林清哥哥好麽？”林清蹲下來，小聲地哄著。
林代兒呆呆地抬起頭，目光渙散，她想起來了，從前她也是這般喊著林清哥哥，林清是主家裏唯一不嫌棄她旁支身份的人，那時的她很喜歡溫柔的林清哥哥。
從什麽時候起，每每麵對這張溫柔的臉，她隻想一刀捅進去，因為就是這種溫柔又偽善的男人害她姐姐慘死！
可是現在卻告訴她，五年了，她恨錯了他五年！
“我八歲進山裏的那一年，一直是你在保護我對麽？”林代兒從前不願去想，一想起來竟然都是破綻。
她真傻，八歲呀，那麽弱小的她怎麽可能在危機起伏中活下來！
“代兒，別說了，這是我欠你們姐妹兩的。你現在長大了，林清哥哥護不了你了，但你姐姐仇，我一定會報的，你相信我好麽？”
林清小聲地哄著林代兒，生怕她像麵對自己一樣去找林秦真報仇，現在的她根本動不了林秦真！
“我可以不去報仇，但請你告訴我姐姐的真正死因好麽。”林代兒壓了壓眸子裏的仇恨，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你姐姐她是被人淩辱而死那群匪徒親口承認是林秦真指使，而你姐姐為了讓我逃出來犧牲了自己，我想帶人去救你姐姐，你姐姐卻親口求我，別讓人看到她這副慘樣，連你都要瞞著。”
“”
“代兒，我不是想瞞著你，你姐姐的死，我也有責任，你想殺了我是應該的，隻是讓我幫你報了仇。”
林清猶豫地開口，眼裏都是悔意，如果他不走，一切是不是就不會這麽糟糕。
“不關你的事。”
林代兒從小與林溫兒一起長大，又怎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既然林秦真會因為嫉妒對她下手，也會因為嫉妒對林代兒下手，用自己的命換主家少爺的命，就是為林代兒求了一個護身符！
姐姐，是要她活下去！
都是林秦真！都是她！我林代兒就算化為怨靈也不會放過林秦真母女！
林清輕輕摟住林代兒：“代兒，不要衝動！你現在對付不了林秦真她們，她們的背後是太後！”
因為恨，林清幾乎用所有的時間在調查周敏與林秦真，有一次被他無意撞見周敏與太後身邊的嬤嬤在交換東西。
打哪之後他更加留意，卻發現在比試前周敏秘密去了一趟太後宮裏，待到夜深才回府。
他就知道周敏的背後恐怕有太後的支持，他怎麽能讓代兒去冒險！
“什麽！怎麽會！”
林代兒雖然不問世事，也知道太後對林歸晚的寵人盡皆知，又怎麽會和對林歸晚這般狠毒的周敏有關係，這太荒謬了！
可林清認真的神情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事實。
林代兒隻覺得這一切可怕的滲人，究竟哪一麵是善哪一麵是惡。
林清似乎看清了林代兒的心思，摸了摸林代兒的頭：“隻要心中向善，那便是善。”
林代兒愣愣地看著林清，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溫柔公子。
“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們也不會走到這般田地。”林代兒麵癱的臉上難得有些情緒的波動。
“如果告訴你，你就會去找林秦真報仇，我不想你受傷。我也怕你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恨我剛剛好，因為我永遠不會動手傷你，而你在殺了我之前，至少還能好好地活著。”
林清笑著回答道，林代兒卻覺得從笑容中看到了疲憊和痛苦。
怎麽會不痛苦啊，深愛的女子恨著自己，她活下去的動力是殺了自己，是讓他體驗淩遲。
可他甘之如飴。
“林清，我不殺了，卻也恨你，我們的恩怨就到此為止。姐姐的仇我自己報。”林代兒起身離去。
林清閉了閉眼，也好，就到此為止，再也不用看她恨自己的神情了，此生也算不遺憾了。
食靈鹿回來的時候，林清已經走了
早在林代兒第一次進山的時候，林清就為了保護林代兒中了毒，是食靈鹿不停地采藥吊著林清的命。
林清憑著對林代兒的執念深深撐到了現在，如今少女已成長，癡郎哪有憾。
所謂人間，不過就是為了遇見你才來了一遭，你走了，人間失了色，也不過爾爾。
代兒，遇見你，林清才是活了一生。
隻不過這些話，他來不及說，也不會說，隻留下低微的鹿鳴和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