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犧牲
少年可不管旁人異色眼光，獨自一人氣喘吁吁的一路小跑，趕到刑場時，正臨在犯人入場處決。
「金國公，眼下你的家族被朝庭一鍋端走，你可後悔當年所作出選擇。」開口者正是落坐於上座的大理少卿范明軒。
「成王敗寇，要殺要刮，無需多言。」金超神色平靜，挺直的背影 ，剛而不折。身後的子弟也是如此，大到年邁的百歲老人，小到六歲的兒童。因為長時隱在山林，養成了一股狼性般的傲骨，百折不繞，不懼生死。
「哈哈哈，金國公。想不到你活到這個歲數還想不明一個道理。你就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搭上這成十上百的性命，真的值嗎？」范明軒眯著眼，語重深長道。
金超瞟對方一個白眼，不為所動：「哼，本人若真應了你的陰謀，只怕不出幾日，一樣性命難保。」
范明軒聞言一愣，嗆得不輕：「你！就算如此……你就不替你的子孫後代博一博。你瞧瞧，這還是顆幼苗，就因為你的固執枉送一條性命。」
金超鐵血錚骨，威然冷斥道：「狗賊，你休要多言，為了正義而死，我們死得其所！」
「大膽金國公，你竟敢公然辱罵朝廷命官，我看你是靈頑不靈！」范明軒拍案而起，官帽晃了一絲。
他一邊整理衣帽，一邊喝斥：「你既執意如此，那就休怪本官刀下無情。」
場下人員攢動，百姓們議論紛紛。
「金國公到底所犯何罪？」
「聽說是結黨營私，蓄意造反。就連當年先帝也下過一道御旨，說這金國公通敵叛國，逃竄時還同時攜走了先帝的一件寶物。豈今下落不明。」
「什麼寶物？」
「具體不清楚，聽說是件很重要的寶物。」
「唉，如今先帝已經仙逝，只怕物是人非。」
范明軒聞言一顧，拍板警示道：「場下的人聽著，若是同黨，最好自動現身。否則，這一百二十條人命，將會因為你一人落網而枉死刀下！」
人群越發混亂，綜色卻顯得那樣刺眼。
金超睜大了雙眼，目光凜然：「我金超一族守護寶物多年，不求榮花富貴，只求死得其所，無愧於心！黑暗掩飾不了惡魔的陰謀，老夫相信遲早一日，必會真相大白！」
場下的人員歡呼一片，有的鼓掌，有的呼喊。
「我敬金國公是條漢子！」
聽著百姓高喊口號，范明軒冷猝不及。不想事態往大擴展，於是便連連下了幾道催命符。
「來呀，犯人不思悔改，即刻行刑！」
「可憐啊，這金國公一代忠烈，竟落得如此凄慘。」
「是啊……」
「天意不公。」
高尚卿盯著金超，一雙疲憊紅腫的眼似要透出血來。
金超搖了搖頭，旁人看到的只是他無奈。只有高尚卿知道，他赴死的決心。
「行刑！」隨著范明軒一聲令下，儈子手紛紛捧著一壺酒，大肆喝了一口。
刀光一閃。
「住手！！」人群中傳來一聲低吼 。
犯明軒聞言愣住，擺了手道，「停。」
定神再看人群，噤聲一片，哪裡還有出聲的人影。
「大人，咱還行刑嗎？」一旁守衛當值官兵作揖請示道。
「罷了。今天事出有變，先押回天牢，擇日再審。」顯然，犯明軒的目標明確。
上頭的任務是順藤摸抓，找到當年的「重犯」，至於金超這群蠢包，不過是炮灰罷了。
死很簡單，但是不抓到活的人，這趟差事不好交差。
「怎麼回事？」圍觀的百姓們也是一頭霧水。
等人被押走走，百姓也逐漸散去。
距離刑場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被迷暈綁走的高尚卿，醒來后發現息個兒躺在一個偏離的茅屋裡。
「臭小子，你終於醒了。」一個大步走了過來。
「大伯二伯，你們怎麼會在這裡！」高尚卿大吃一驚。
「我還以為……」
「你還是不開口的好。」大漢塞了一碗水給他，背過身，情緒有些不平。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剛剛的任性妄為，咱爹一家老老都要白白送掉一百多條人命。」
「我……」少年眼眶通紅，將碗砸在地上。
哐相！
「你這臭小子，好端端的砸碗作什。咱就這麼一個家底，沒了它咱只能用手扒飯。」大漢扒在地上，拾起破碗兩塊心疼不已。
「……」少年心頭就像打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兒。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爺爺他們替我送命！」少年一錘床板，不能泄憤。
轟隆！
床窩瞬間塌陷，化成一片廢墟。
聽到動靜后，守在外頭的其他三兄弟紛紛進屋，一探究竟。
「這……什麼情況。」
老大久不出聲，只是看著坐在廢墟里無辜的少年，半天吱不出聲來。
氛圍凝固。
因為少年的一時魯莽，令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不氣，我不氣。本是一件小事。」老大順了胸口，隨後將闖禍的少年坐地上拽了起來，還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
「臭小子，你要記住了。爺爺他們被抓住了那是命。但是，你若還不知好歹的找上門來，那就是害人害己！」
「我不明白，如果他們死了。我豈不是成了金家的罪人。」少年抱頭痛哭，俊俏的臉隨即扭曲成了一團，苦不能已。
老大轉手拿住了他的胳膊，眼神冷嗜道：「小子，你聽好了，若真的暴露了身份，枉送一條性命。才是真的罪人。」
「大哥，剛剛內探傳來消息……」老四面色沉重，微微地默了眼。
「什麼消息？」高尚卿朝著老四沖了過來，拎著對方領子，一陣低吼，「爺爺他們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老四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幾近陷入癲狂的少年，蹙額道：「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不，不可能。如果要殺，他們今天為什麼不在刑場上動手。」少年雙眼通紅透著幾份嗜血，似受傷的困獸，爭脫不了黑暗編織的網，將他一點一滴的啃噬撕碎。
「天真。」老四一把推開了失意少年，拍了拍胸口，冷了冷色，「臨時不殺只是因為嗅到了你的存在。押回皇宮，一是為了掩人耳目，二是引你現身。」
「即是引我現身，為何不等我現身？」高尚卿目光幽冷，氣喘吁吁的掃過著眾人。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扭到了一邊。沉默不語。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爺爺他們才會犧牲！」少年頹然一跪，重重的扣著響頭。
砰砰砰！
不到片刻，腦門已經磕破，血跡在地上宛如綻開妖艷曼陀羅，漫在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