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六 最笨拙的笨蛋

  剽竊天下 - 三百九十六 最笨拙的笨蛋 

  男人把手中沉重的藍色提包輕輕地放在地上，他脫掉了他的那件深色上衣，然後輕輕地關上了5號房間的門。 

  他躺在床上，給外邊的朋友打了一個電話：「勞爾，我是雷，我已經到了貝西·布魯爾公寓5號房間……你一個小時之後準時到？好的，我等你……」 

  掛了電話后，他閉著眼睛胡思亂想了一通，然後起身打開提包，取出一罐啤酒大喝了起來。他實在太亢奮了，繃緊的神經讓他透不過氣來，他需要減壓。 

  重新躺在床上，他想起自己糟糕的一生，心中立即湧出一股濃烈的傷感來。 

  他叫做詹姆斯·厄爾·雷，雖然他長相很文雅，很多人都會從他的長相判斷他是一位飽學之士，很多時候他都會被人誤會是一個醫生，或者是一個教授，甚至是一位科學家。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學問其實很糟糕，而且智商方面也可能存在一點點問題。 

  其實，他中學未畢業就於1946年應徵入伍，在聯邦德國服役，后因「不適應服役要求」而提前退伍。1949年，他企圖盜竊一架打字機而被抓住，坐了3個月的牢。1952年，他因為搶劫計程車司機再一次被捕入獄。獲釋后，他又企圖洗劫一家雜貨鋪，並被判刑 年。在服刑的13年中，雷數次企圖逃跑，結果被增加刑期到48年。 

  他雖然作案累累，但大多數被捕原因都是笨拙可笑的，連他自己都這樣認為。他曾在洛杉嘰盜竊過一台打字機，攜帶逃跑時自己的銀行存摺掉在地上，他停下來去拾存摺，結果被抓獲；他在聖路易斯逃避追捕時，躲進電梯間，但一時疏忽，忘記關電梯門而被抓住；他在搶劫一家食品雜貨店之後，駕車逃跑，在急轉彎時，自己卻被甩出車外…… 

  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最笨拙的笨蛋，同時也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一個倒霉蛋。 

  所幸的是，自己終於「人品爆發」。他在去年年初，他成功越獄，並且出獄不久就結識了那個叫做「勞爾」的古巴人，他們成為了朋友。勞爾無私地給了他一些金錢和物資上的支助，讓他順利度過了越獄以來的最艱苦的一年時間。 

  直到最近一個月，勞爾才告訴他，他想讓他參加一起謀殺案，謀殺的目標是黑人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起初他並不同意去做這件事情，他太知道監獄里的滋味了，再說他雖然不喜歡黑人，但是也沒有到憎恨黑人的地步，更加沒有要去殺害一個有影響力的黑人的地步，他犯不著為了一個黑人，又讓自己冒著重回監獄，甚至坐電椅的風險。 

  可是勞爾太了解他了，他為這次行動開出了10萬美金的價格。在10萬美金面前，他終於投降了，他太需要這10萬美金了。 

  於是，他遵照勞爾的吩咐，穿梭於美國各個城市，他用不同的名字在旅館登記，進過洛杉嘰酒吧侍應生學校，又在新奧爾良的舞蹈學校學習過，他還利用備用車胎的充氣內胎運送過毒品，甚至還動過一次不大的整形手術。按照勞爾的命令，雷花了 00美元買了一輛白色「野馬」牌汽車，並在蒙哥馬利市買了一支「雷明頓」步槍。 

  而今天，他們就要付諸行動了。準確地說，在兩個多小時之後，他們將用他綠色提包中的那支雷明頓760型「打獵能手」式步槍結果那名叫做馬丁·路德·金的黑人的性命。 

  隨著時間的臨近，他感覺自己越來越緊張。他不時地走到窗邊，拉開窗帘觀看小馬路和對面酒店的狀況，然後他又不時地看錶。 

  「該死的勞爾！都超過約定的時間了，怎麼還不出現？要我一個人去幹掉那個黑鬼嗎？噢，至少我自己沒有一槍致命的把握……也許這該死的勞爾認為我是英雄，認為我是李小龍，賣糕的……我是英雄嗎？嗯，至少我比那個該死的黑鬼阿里要強一點……」他在房中焦急地走來走去，嘴裡開始自言自語。 

  他又拿出一罐啤酒喝了起來。 

  第二罐啤酒下肚，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了。他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開始謀划自己的未來了。 

  「篤篤……篤篤……」他正在幻想他的美好未來的時候，終於聽見有人敲門了。他騰地從床上躍了下來。 

  「誰？」他在門后輕聲地問道。 

  「我！勞爾！」對方聲音低沉，語調堅定。 

  「噢，賣糕的，你終於到了！」他連忙打開房門，一個瘦小的身子麻利地擠了進來，然後順勢關上了房門。 

  「笨蛋！在這個時候還敢喝酒！」勞爾顯然聞到了他嘴裡的酒味，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他又用鷹隼一般地目光審視著房中的一切，他不時地走走停停，敲敲床鋪，打開櫃門，然後又走到窗戶旁邊。 

  詹姆斯·厄爾·雷傻傻地跟在他的身後，一邊耐心地解釋他喝啤酒的原因，一邊告訴勞爾，他已經把整個房間都仔細檢查過了。 

  「閉嘴！」勞爾正在衛生間，他用一根手指輕輕撩開窗帘，看了看對面，然後說：「雷，去吧望遠鏡給我拿來！」 

  詹姆斯·厄爾·雷連忙從提包中找出望遠鏡遞給他。 

  馬丁·路德·金的306號房間並沒有拉上窗帘，望遠鏡中，房間的一切歷歷在目。勞爾笑了起來，他自言自語地說道：「賣糕的，這是一個最佳的襲擊點！嗯，他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看來，我真的該好好謝謝他了。」 

  詹姆斯·厄爾·雷站在他的身後，似懂非懂地聽著他的話語，他介面說道：「這的確是一個最佳的襲擊點，噢，他整個房間都在我們那支雷明頓760型『打獵能手』式步槍的射程之內，那個黑鬼很難跑掉了。」 

  詹姆斯·厄爾·雷的話語似乎提醒了勞爾，他連忙跑到提包面前。 

  只見他「啪啪啪……」幾下子就熟練地把那支雷明頓760型步槍的所有部件安裝好，一支暫新的高性能步槍就握在了他的手中，然後他做了幾個瞄準的姿勢。 

  勞爾提著槍，重新走向了衛生間。 

  下午4：30，馬丁·路德·金的那輛凱迪拉克大轎車緩緩駛來，在這輛車的前邊和後邊都有兩輛轎車。馬丁·路德·金從車上下來之後，前後車輛的人迅速把他圍住，三言兩語之後，馬丁·路德·金被一群人擁簇著走進了洛林旅店。 

  「買糕的，一個黑人而已，竟然這麼大的排場！他以為他是州長還是總統？」詹姆斯·厄爾·雷咬牙切齒地說道。 

  「住嘴，你這個笨蛋！」勞爾收起了槍，回到房間內坐下來說：「聽著，雷！這個黑人不是一般的人物，為了不出現意外，所以上級命令這項任務由我來親自執行。」 

  「啊……怎麼臨時變卦？我的10萬美金就泡湯了？不行！我抗議！我準備了這麼久，我有把握完成這個任務！」詹姆斯·厄爾·雷有點急了，他怎麼捨得馬上就要到手的10萬美金？ 

  勞爾冷笑一聲道：「笨蛋！不會少了你的10萬美金！不過，一旦你被聯邦調查局捕獲，你必須承認這件事情是你乾的！就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 

  詹姆斯·厄爾·雷撓了一下頭，他總算弄明白了，他知道這次事關重大，只有擔任過戰場上狙擊手的勞爾親自出手，才能做到萬無一失。其實，這次行動誰來開槍都不是很重要的，重要的就是勞爾需要自己來「頂包」。既然同樣能夠得到10萬美金，他覺得這與之前的約定並沒有多少分別。 

  勞爾以為他還在猶豫不決，於是掏出一疊美金和一張支票拋給他，然後又從口袋裡拿出幾本護照又拋給了他。然後說道：「雷，事情結束，我走了之後，你馬上離開這裡，離開孟菲斯，然後取道加拿大，離開北美，走得越遠越好。雷，你要聽好了，屆時fbi會布下天羅地緝拿你，你要是小心一點，完全可以拿著這10萬美金，過好你的下半輩子。如果一旦被fbi捕獲了……」 

  詹姆斯·厄爾·雷知道事情馬上就要開始了，他也緊張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你說過，如果……我最後終究被抓，你們保證我不會……坐電椅？而且，你們保證2-3年之內，把我從那該死的監獄里弄出來？」 

  勞爾站了起來，他走到窗口，用望遠鏡看了看對面306號房間的一切，他發現馬丁·路德·金的弟弟正在專心致志地檢查房中的東西，他知道，這個年輕的黑人正在尋找聯邦調查局的竊聽裝置。他冷笑一聲道：「雷，你是我的朋友。我再次向你保證，你一旦被抓，我們會積極營救，並且保證你不會被判決死刑。當然，前提是你必須毫無保留地承認，這是你單獨策劃的一次謀殺行動，你殺他的目的，只是因為你痛恨黑人，你是一個堅定的種族主義者。我想，美國大部分種族主義者和馬丁·路德·金的敵人都會奉你為英雄的。」 

  詹姆斯·厄爾·雷懵懵懂懂地點頭了，他剛剛點完現金，現金是47000元，而勞爾還給了他一張瑞士銀行開具的10萬美元的支票，這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心裡預期，看見鈔票的份上，他信誓旦旦地說道：「噢，親愛的勞爾，請你放心吧。逃離美國之後，我會規規矩矩的，決不會輕易被那些該死的fbi抓住！就算我又倒霉了，又被他們抓住了，我也不會把你供出來，我會一個人承擔這次行動的責任。」 

  對於詹姆斯·厄爾·雷的回答，勞爾顯然很高興，他一邊用望遠鏡觀察對面306號房間的動靜，一邊熱切地說：「很好，你真夠朋友！在國外，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按照我指定的線路，你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呵呵，說不定2-3年之後，等事態平息了，我們又可以一起在加州品嘗咖啡了。」 

  「但願如此吧。噢，那個黑鬼還沒有出現嗎？我可等了2個多小時了。」 

  「黑鬼的弟弟已經關上了窗帘，我什麼也看不見了，我們要等待機會，他難道不想到陽台上來透透氣嗎？噢，雨後的空氣是那麼的清新與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