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三 福田赳夫的憤怒

  剽竊天下 - 三百八十三 福田赳夫的憤怒 

  宇佐美洵本來打算帶著鳩山弘治去大藏省覲見福田赳夫，但是他給福田赳夫打過電話后，福田赳夫認為事態嚴重，他將組織大藏省官員來日本銀行現場處理這件事情，他將在一個半小時之後趕到。 

  於是宇佐美洵召集了三位副總裁及其他日本銀行官員，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然後讓他們在一個半小時之內處理好幾個重要問題。 

  既然還有一個半小時時間，宇佐美洵帶著鳩山弘治去去了位於總部大樓地下三層的紙幣管理鑒定組。宇佐美洵雖然已經對鳩山弘治的彙報深信不疑，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得親自走一趟，想盡量多了解一些情況。 

  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宇佐美洵心中後悔不迭。他想到，這條走廊他已經近3年時間沒有走過了。他記得，在1964年12月當選日本銀行總裁后，他在1965年2月和5月分別來過兩次，然後再也沒有來過。 

  身居高位，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實在不能分心來基層實地考察和調研了。正是他的這一疏忽，導致了這個最可怕的結果。如果他在今年一月，甚至二月份來一趟這裡，情況也許會好得多。但是沒有那麼多「如果」，他知道，自己也許是最後一次來到這裡，「引咎辭職」對於爆發如此大規模的假鈔案來說，已經算是最輕的了。他也將「有幸」地成為了至日本銀行成立以來的第一位辭職的總裁。 

  「日本銀行一定要改革了，自上而下的這種官僚作風必須要改！」宇佐美洵覺得自己有責任對他的繼任者留下點什麼。 

  「歡迎總裁閣下視察紙幣管理鑒定組。」木藤陽平早就帶領幾個助手前來迎接。 

  宇佐美洵微笑起來，他開玩笑似的說道：「木藤君看來清瘦了許多，不要太辛苦了，該休息休息了。」 

  「不辛苦，不辛苦，總裁大人才辛苦。」木藤陽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他看見宇佐美洵身後的鳩山弘治后，似乎感覺到了一點什麼，他有點緊張了。 

  宇佐美洵一邊大踏步地走著，一邊自嘲地說：「我也不辛苦，我倒是後悔，要是我一兩個月之前辛苦一下，那該多好啊？哈哈……」 

  走到了工作大廳，宇佐美洵看見所有人都站起來，恭恭敬敬地低著頭。 

  「大家坐下來吧，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下班了，大家抓緊時間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只是前來隨便看看。」宇佐美洵顯得非常和藹。 

  木藤陽平看著走走停停的宇佐美洵，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當他看見宇佐美洵對鳩山弘治耳語了幾句之後，他明白了為什麼宇佐美洵為什麼突然造訪他的這個組了。他憤怒地盯了鳩山弘治一眼，然後微笑地對宇佐美洵說道：「總裁大人，還是去辦公室坐一會兒吧，我正有很多事情向總裁大人彙報呢。」 

  宇佐美洵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木藤陽平一眼，然後點頭說道：「好吧，我也正想聽取你的彙報呢。」 

  一行人走進辦公室，宇佐美洵毫不客氣地在木藤陽平的大班椅上坐了下來。他的眼睛習慣地向辦公桌上掃視了一眼，然後伸出手輕輕的從一堆文件的下端取出一本畫冊來。噢，那是一本《奧黛麗·赫本加州陽光寫真集》。 

  宇佐美洵居然饒有興趣地翻閱起來，而木藤陽平此時已經臉色鐵青。 

  「美女啊，難得一見的大美女！」宇佐美洵感嘆起來。 

  木藤陽平顫聲地說道：「總裁大人，這本……畫冊，是……」 

  「不用解釋，我也有一本這樣的畫冊。我想日本男人大多有一本這樣的畫冊吧？呵呵，我的那本畫冊是我在美國買的，英文版，不過圖片沒有這麼多。但是，我的畫冊通常會放在家裡，決不會出現在辦公室裡面。」宇佐美洵似笑非笑地說道。 

  木藤陽平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宇佐美洵隨手把畫冊扔在辦公桌上，然後冷峻地對木藤陽平說道：「說說吧，木藤君，這幾個月來，你都做了些什麼？」 

  木藤陽平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整理了一下思緒才說道：「這三個月來，由於發行的鈔票數額巨大，我們的工作量也增加了不少。一組……」 

  宇佐美洵毫無表情地打斷他的話問道：「說具體點，你們發現什麼問題沒有？」 

  木藤陽平想了想，然後說道：「報告總裁大人，大的問題倒是沒有什麼，小的問題卻是不小。我們三個月檢測出了13張美鈔，這個月又檢測出8張義大利里拉……」 

  「日圓有問題嗎？」宇佐美洵再次打斷他的話，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茶。 

  木藤陽平知道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了，他知道宇佐美洵一定聽了鳩山弘治的讒言和誣告，於是他大聲地說道：「報告總裁大人，日圓沒有任何問題！我大日本帝國的印鈔技術是世界頂尖水平的，比之美元、英鎊和法郎這些貨幣要精緻得多。所以請總裁大人放心，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輕易仿製日圓。當然，我們組的鳩山弘治先生有不同的意見，他說他感覺什麼什麼是偽幣，而又說不出具體的理由，更不用說詳細的報告了。有這麼荒唐的事情嗎？再說，我曾經親自用最精密的儀器反覆測量過他所說的偽幣，其結果卻全是真幣！當然，鳩山弘治工作那麼多年了，一直沒有機會升職，他的這種嘩眾取寵的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 

  宇佐美洵不露聲色地再問了一句：「有其他的同事，也有鳩山弘治先生相同或者相似的看法嗎？」 

  「有一個，僅僅一個！她叫佐藤美織子，一個快退休的職員。但是她也是說不出具體的理由。」木藤陽平回答道。 

  宇佐美洵又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在我的記憶力，鳩山弘治已經在日本銀行工作了23年，而佐藤美織子的工作經歷卻有了)年了，他們兩個都是超過 年工齡的老員工了，是嗎？」 

  「是……是的……」木藤陽平這時才感覺到自己可能錯了，而且還錯得很厲害。想到這一點，他渾身不由得顫抖起來。 

  宇佐美洵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喝著茶。 

  一會兒，鳩山弘治和佐藤美織子提著兩個大箱子進來了。鳩山弘治打開箱子對宇佐美洵說道：「報告總裁閣下，我們把絕大多數我們認為的偽鈔都裝來了。不過這些都是成捆的，那些散的一時半會是沒有辦法抽離出來的。」 

  「這裡一共多少？」 

  「這裡一共169億9400萬日元……」 

  宇佐美洵看了看手錶，嘆息一聲道：「僅僅13分鐘而已，你們兩個就找出這麼多偽鈔，觸目驚心啊。」 

  「昨天和今天上午運出去了一大半鈔票，不然還會更加多。」鳩山弘治補充道。 

  宇佐美洵點了點頭，然後冷峻地環視了一下幾個人，然後說道：「這件事情暫時保密，現階段絕對不可以泄漏半點訊息！」 

  「雨哦西！」 

  「大家跟我出去，我有重大事情宣布。」宇佐美洵帶著幾個人走出辦公室，來到了辦公大廳。 

  宇佐美洵嚴峻地對著眾人說道：「現在我宣布：第一，解除木藤陽平先生紙幣管理鑒定組組長的職務，木藤陽平先生暫時回家反省，但是不能離開東京，一定要隨叫隨到。第二，暫時任命鳩山弘治為紙幣管理鑒定組組長，佐藤美織子為副組長……」 

  「為什麼？」木藤陽平雖然猜測到了可能出大事了，但是對於總裁的這種草率的宣判還是存在著疑義的，所以他大聲地爭辯著。 

  宇佐美洵沒有理他，好像他已經不存在了一樣。宇佐美洵繼續說道：「今天晚上大家要繼續加班，晚上有重要事情要做。好了，現在大家趕快回家吧，晚上7:30之前必須趕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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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本銀行的小型會議室里，大門緊閉。福田赳夫端坐在橢圓形辦公桌的主席位置上，坐在他左側的是大藏省的官員，坐在他右手邊的是日本銀行的高層領導和日本10大商業銀行的總裁或者行長，而鳩山弘治作為新上任的部門主管和這次假鈔的第一個發現者正襟危坐在右側的末端。 

  福田赳夫冷峻地環視了一下與會人員，他沉聲地說：「大日本帝國經濟現在正遭受一場自從二戰以來，甚至整個日本歷史上也從未有過的巨大挑戰！有人用極其隱蔽，極其兇殘，極其高超的手段悄然向我們發動了一場經濟侵略戰爭，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迎戰和應戰是我們現在應該必須做的。」 

  全場正襟危坐，很多人都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於這場災難性的打擊的始末，請宇佐美洵先生向大家詳細解說一遍吧。」福田赳夫盯著宇佐美洵說道。 

  宇佐美洵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緊鎖眉頭，神情嚴峻地說道：「對於這次被不明敵人的突然偷襲，造成我國難以估量的巨大的經濟和政治損失，作為日本銀行的總裁，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稍後我將引咎辭職。」 

  「啊……」有人驚呼起來。大家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宇佐美洵繼續沉聲地說道：「我們看不見的敵人，用他們高超的技術手段正在加班加點地印製『日圓』，大量地投向我國。這是一種歷史上模擬程度最高的偽鈔。這種偽鈔在日本銀行、全日本都沒有幾個人能夠識別。就算我們有著全世界較先進的鑒定方法和鑒定儀器，依然無法識別。而不幸的是，這種偽鈔早在今年一月份就出現了，我直到今天才得以察覺。保守估計，市面上已經存在了一萬億以上的日元偽鈔，也許諸位的錢包裡面都有這樣的偽鈔。而且，我們還不知道我們的敵人手裡還有多少這種偽鈔……」 

  在宇佐美洵的示意下，鳩山弘治向每個與會者發放了10張不同面額的唐嘲牌日圓，讓他們鑒賞。 

  宇佐美洵把鳩山弘治提供的數據放大了五倍，他認為3個多月來，在日本剛剛發行新鈔之際，流進的數量應該不在少數。他經過計算，認為一萬億以上的日元還算是保守。 

  眾人已在議論紛紛，宇佐美洵向福田赳夫點了一下頭，福田赳夫示意他坐下，然後他說：「現在銀行方面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我們銀行內部存在的偽鈔，這件事情暫由宇佐美洵和鳩山弘治先生負責組織日本銀行和10大商業銀行緊急成立一個『清偽組』，由鳩山弘治先生任組長！」 

  宇佐美洵和鳩山弘治莊嚴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嘿！」。 

  「第二件事情就是徹查這種偽鈔的源頭，請問印鈔局局長左木榮三先生，作為專業人士，出現這種偽鈔，你有何解釋？」福田赳夫盯著一個瘦瘦小小的老頭。 

  那個叫做左木榮三的瘦瘦小小老頭連忙站起，他顯得很慌亂。當他接到鳩山弘治發給的偽鈔后，就覺得這與自己的印鈔局有著莫大的關係。 

  「我不得不不承認，這種偽鈔，連我也分辨不出真假。一般來說，只有得到印鈔局的印鈔模板或者模板圖紙以及印鈔局的絕密數據資料才能印製如此模擬度高的鈔票。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像二戰時期德國印製英鎊那樣，集中大量科研人員，投入大筆資金和時間，通過幾萬次的實驗，經過至少5年時間才能得到如此精確數據。不過，我承認，即便是當年德國仿製的英鎊，也沒有這種日圓那麼精確。還有要說明的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日圓都比英鎊的技術含量要高，特別是日圓的這種5000元的，是60年代的版本，技術上已經是世界領先水平……」左木榮三一邊說著，一邊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一看見這種鈔票，他就在腦海里對自己手下的相關人員逐個地審視了一番，連退休人員也沒有放過。 

  福田赳夫點頭示意他坐下，然後說：「左木君，稍後有內閣大臣組成的調查組會與你會合，徹查你的印鈔局。」 

  「嘿！」左木榮三重新站起來，他心中感嘆自己倒霉，臨近退休了，還會發生一起這麼大的驚天大案。遇到這種罕見的假鈔，印鈔局自然會是大藏省重點懷疑的對象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小康君，夏石君，噢，還有明道君，夏威夷的陽光燦爛嗎？那裡的沙灘是不是很美？沙灘上是不是有著許多漂亮的女人？」福田赳夫憋著一肚子的火，他也知道日本銀行的官僚作風是最嚴重的地方之一。他們很多高官都追趕時髦，喜歡去夏威夷和加州去度假或者旅遊。主管外匯的副總裁小康平一，以及市場部的夏石川和主管儲蓄部的明道谷都是最近幾天才從美國回來的，他們在美國享受了他們15天的假期。他們完全沒有發覺國內的異常的金融狀況。 

  小康平一、夏石川和明道谷三個人直愣愣地站起來，全都低下了頭。 

  福田赳夫終於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他把日本銀行的這些高層人士，包括宇佐美洵通通罵了一個遍。 

  最後，他才為他們制定了他們目前的各項任務，望他們戴罪立功。